“今晚你回宿舍。”
妈妈手上把着方向盘,认真看着路况。
打过这个弯后,面前的路开始变得熟悉,妈妈随口问:“刚刚你说找了实习?”
“嗯,还没定下来。”
“那你能忙得过来吗?”
“可以的,实在忙不过来就辞职。”
在等红灯,妈妈胳膊肘撑在车门上,揉了揉太阳穴,单手扶着方向盘教育她:“遇到事情找解决方法不要逃避,如果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那未来进入社会吃的苦多了去了。你要是一遇到事情就想着辞职,爸爸妈妈还能养你多久?”
那只是她对着家人放松下来的随口一说,并没有那个意思。边月白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出声呛她,“那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原以为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临走时还是被妈妈喊住:“你去实习有没有像样的衣服,要不要转点钱给你多买两套衣服?”
果然,人还是会为了五斗米折腰。
听到“钱”这个字眼,边月白瞬间原地和自己和解了,心头那点憋屈立即烟消云散。边月白朝她妈笑得灿烂,讨好地答道:“缺缺缺!”
妈妈嗔她一眼,嘴上还在念叨,手倒是实诚一发就是好几千,“连下个月生活费一起给你了。”
“谢谢妈妈!”边月白抱着手机狂喜。
“工作了要记得按时吃饭,吃点好的知不知道?”
“好!等我拿了工资给你买礼物!”
她妈内涵她:“得了吧,你那点工资都不够你花的。”
边月白听了也没不开心,站在路边摆手,“嘿嘿,妈妈拜拜,回去发消息。”
“嗯。”
话音落下,车窗关上。
深蓝色的轿车离开校门口,只余下一个穿着单薄的女生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在那站了会儿后转身离去。
-
三家律所面试结束,边月白最后还是选择了学姐介绍的那家精品所。
周六准时参加了笔试,边月白理论基础不错,没什么意外过了。接着又参加一次面试,问清楚具体工作内容和薪资,不卑不亢地回答了一系列问题之后,顺利签下了实习合同。
下周一开始上班。
从会议室出来,穿过工位区。即使是周六,不少人在加班,空位屈指可数,键盘敲击声和低声交谈混在一起,显得忙碌又沉稳。
前台姐姐阿丽一路送她到电梯前,电梯门刚一打开,一个男人急匆匆地从里面蹿了出来。
他穿着运动套装,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额角还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运动完。两人险些撞上,对方反应极快地侧身避开,脚步未停,随口说了句:“抱歉,让一下。”
风一样擦肩而过。
阿丽指了指小声告诉她,“这个估计是你带教,姓卢。”
“哦哦谢谢。”边月白下巴轻点,多看了两眼。刚刚他走的太急,那张脸在面前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捕捉,现在看去也只是一个背影。
阿丽说:“没事,周一见。”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还能听见她未来带教律师在中气十足地咆哮。
“小吴呢?我真是服气了,说了多少遍文书当事人的信息都能填错的?你说他是汉族就是汉族啊?”
边月白听了有些发怵,希望自己未来几个月能安稳度过,千万不要犯低级错误。
电梯门合上,掐断那些劈头盖脸的批评。
-
走出写字楼,边月白手机消息也发出去。
边月白:【家人们,我过啦!下周一开始上班!】
边月白:【晚上一起吃饭吗?】
群里立刻跳出恭喜她的消息,但很可惜除了符瑾其他人这周末都有约。一个跟男朋友去约会,另一个跟朋友约了去搓麻将,反正晚上都赶不回来。
于是推迟,等其他两人复试结束了一起出去搓一顿。
符瑾等不急打了个电话来,“快回来,我陪你庆祝。就去附近那个商场,有家湘菜新开业出了团购,去不去?”
边月白原本因为无处分享还有点情绪低落,这下子眯着眼笑起来,“好呀!”
两人在学校附近商场碰头,先解决喝的。
排队买奶茶的时,两人看着点评软件上两个类似的双人套餐,比对了好久最后选择了套餐中包含辣椒炒肉那个。
按照符瑾话来说:“吃湘菜不吃辣椒炒肉就等于白吃。”
虽然她吃不了辣。
边月白去拿打包好的奶茶,符瑾则负责买券。
两人拎着奶茶走到门口,门口已经排起长队。
符瑾看了眼时间吐槽:“周末十一点都不到啊,就排这么多人了?”
“毕竟新店开业嘛。”边月白拍拍她肩膀,先去拿号。
前面还有四桌,两人捧着奶茶坐在门口小圆凳上等位。
来吃饭的人中大多都是A大学生,还碰到她俩好几个之前部门的同学。校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兜兜转转大家都认识。等待无聊,打了声招呼后几个女生干脆坐在一块聊天。
话题无非围绕着“你最近怎么样呀?”“你之后直接工作吗?”“欸你看了最近那个电视剧了吗?”这类进行。
边月白有些不自然,有意不想搭话,侧身玩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
忽然话题跑到其他地方去。
“哎你知道外院那个柯弋吗?”
听到熟悉名字,边月白耳朵动了动,指尖停顿。
符瑾瞥了眼垂着的边月白,眼珠一转,还以为有什么八卦好奇地坐正身体,“什么什么?”
“咱市里这段时间不是在开贸洽会吗,来我们学院请人来做陪同口译。我师姐师兄她们刚好没空,这活落我身上了。我们那天去现场碰到了他,他是作为家属到场参观的。”
女生说到这倒吸了口凉气,“才知道他爸妈是在外交做事的,一整个被震惊到了。”
边月白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自己上周在酒吧的事败露。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多大点事儿还值得她这么在意,早该放下了。
符瑾戳她腰,用气音说:“不是吧,大佬啊。”
她边上那姑娘也是外院的,恍然大悟地点头,“啊?那怪不得了。之前评奖学金的时候我看他奖励那框拉了好几条见都没见过的奖项。原来是家里有门路去参赛啊。”
另一个姑娘想了想提醒她们:“能填上去的奖都是有含金量的,那也得有实力拿好吧。”
“也是哦。”
这时刚好叫到她们号,两人说了句“先走啦”就起身跟着服务员进门,被安排在中央的方桌上。上菜速度还算快,服务员帮她们下单都没过一刻钟,三道菜两杯饮料一碗冰粉端上来。
经济实惠,量大管饱。
湘菜的特色就是在鲜艳的小米辣里找鲜嫩肉片,多汁又弹牙。另一盘肉菜的辣子鸡在灯光下泛着酥黄油光,看着就食欲大开。
当吃得额头冒汗再喝两口刚刚买的手打的生椰绿豆冰沙,简直爽到飞起。
两人吃得起劲的时候,侧面那桌没多久被收拾干净,再次有人落座。
两桌之间隔着并不高的隔板,只要坐直身体就能看见对面人的面孔,更何况隔壁两位男生还高。
边月白望过去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隔壁的人也在看她。目光就这么接上,柯弋见到她微挑眉梢,牵起一抹淡笑。
刚刚还在别人口中的传奇人物就这么出现在面前,倒也没什么不真实感。只是真实在心里感叹,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学习和生活平衡的很好。
她的学习方式太累,每个参加的活动都是带着目的去的,模拟法庭比赛也好,大创项目也好。
当初在图书馆注意到柯弋就是因为他身上有种考研人很罕见的松弛感,似乎在他身上看不到焦虑感。有的时候学累了,不自觉多看两眼,就好像也能改变自己心态似的。
不过边月白这次态度颇好,或许是因为今天找到工作了,也或许是因为他那个带有善意的甜筒。边月白也礼貌地对他回以笑容,随后继续低头吃饭。
“莫名其妙笑什么?”符瑾顺着她视线看去,这下了然,叨咕了句,“哦,他呀。”
但没有因为隔壁的人打断她们吃饭的进度。
“吃饱了没?要不要加份菜?”符瑾看着吃得差不多快要空了的盘子,又给自己添了小半碗饭。
边月白停筷,拿起菜单,“再点盘基围虾?还是素菜?”
“想吃金钱蛋,下饭。”
“行。”边月白朝服务生招手。
-
两人都快吃完的时候,隔壁柯弋那桌才刚上菜。
边月白扶着肚子,靠着沙发靠背,头一仰喟叹道:“好饱,真好吃。”又问,“休息一下再走?”
“好啊,我刚好找个东西给我妈发过去。”符瑾手肘支着桌面,手机挡住她半张脸,灵活的手指在屏幕上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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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动。
边月白随口一问:"什么东西?"
“就我那个发小你见过的,来过我们寝室玩。”符瑾说,“她不是去年保研了嘛,我都跟我妈说了八百遍了她还是没记住。”
“我妈年纪还没大记性就开始不好了,跟她说她又不信,非说她是考研。”符瑾哼哼两下,“我要找到证据,狠狠甩给她看!我记得去年十月还是十一月的时候她们外院公众号有个喜报来着,只可惜那时候没存下来......”
“哦。”边月白没多大在意。
符瑾专注得看着屏幕,手指滑动一下,数十条文章飞驰而过,终于在几分钟之后她大喝一声:“nice!我找到了。截图发给我妈。”
隔了没多久又响起她不敢置信的声音,话将要冲出口的刹那又被人刻意压低,神秘兮兮得生怕被人听见,“等等......边月白我好像看见柯弋的名字了。”
符瑾缓缓从手机后露出诧异的神色。
“不会吧......”边月白下意识不愿相信,觉得她在异想天开,不自觉地快速瞄了眼斜侧方举着筷子正慢条斯理吃饭的柯弋。
刚刚分明还听见隔壁桌柯弋跟他朋友聊天。只是这种饭店大堂公共环境一般,嘈杂的噪音盖过交谈声,只能隐隐捕捉到“复试”“专业课”“材料”这类的词。
乍一听,还以为这两人争分夺秒到连吃饭的时间都要省下来准备复试方案呢。
“真的,你看。”
符瑾神色一敛,毕竟是在当事人身边聊八卦,一套下来八百个假动作手机才展现到边月白面前。
边月白狐疑地瞄了她一眼,接过手机去看。
大大的“喜报”二字赫然映入眼帘,红底黄字,醒目得很。
视线随意一扫就捕捉到“柯弋”二字。他的名字独特,几乎不可能重名。再往旁边一看,班级栏清清楚楚写着“翻译系一班”。
好,就是他了。
同班同名,总不可能还有个叫柯弋的。
那一刻,恍若晴天霹雳打在她身上,把她的理智炸了个粉碎,而后是无穷无尽的背叛感。
那种背叛感有点类似于,咱俩说好了一起完成大作业你一半我一半,结果队友熬了个大夜把整个作业写完了,达成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似乎这时候你要是去纠结就有点不识好歹,但那种膈应人的背刺感依旧存在。
边月白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为什么他考研都能那么松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原因。
因为他根本不用考研呀!
如果说柯弋上岸对她打击不小,那么这次的打击更是毁灭性的,还有种莫名其妙有种被人狠狠踩在地上碾压的屈辱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那个关系不太好的堂哥给人带来的压迫感一样。
无时无刻让她感受到那种人与人之间存在,却被忽略的落差感。
尤其昨晚跟家里人吵架,跟她哥脱不了干系。
虽然他本人并不知情,但这不妨碍边月白顺带把气撒他头上。
边月白侧头看向柯弋。
视野中的柯弋手背支着下巴,手里虚虚握着筷子,显然在听对面的朋友讲话,时不时点点头,也不打断对方说个不停的话,偶尔冒出一两句话回应。
看见他那么张弛有度的模样,边月白气不打一出来,嫉妒使她面目全非,屈辱占据了大脑,后槽牙都快要被她咬碎,脑子只有——
凭什么凭什么!!
心里的小人咬着小手绢疯狂撕扯摇晃脑袋,嫉妒得快要发狂。
边月白狠狠戳了戳碗里的千叶豆腐,戳了半天也没戳烂,最后筷子往桌上一拍,皮笑肉不笑看着符瑾,说出来的话酸溜溜的。
“看走眼了,原来不是保温杯哥,是保研哥呢。”
符瑾试图帮她们保温杯哥说话:“呃,可能是拟录取公示期怕被人整所以......来了招声东击西?毕竟这世界上红眼病还真不少。”
“啊~”
边月白表示非常理解地点头,随后冷笑一声,这次带上了些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恰巧此时柯弋偏头,两人的视线在人声鼎沸中交汇。
世界仿佛安静了,只剩下某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
隔着两张桌子,边月白缓慢勾起一抹笑意,极其阴阳怪气,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蹦出来。
“哟,保研哥这一手假动作做得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