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完成最后一场面试之后收到妈妈的消息,让她空了赶紧回一下家人群里的消息。
边月白先回了妈妈的消息,随后点开99+未读消息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
粗略看了眼,总的来说就是表姐过两天要出差把孩子放二老这帮忙照顾几天。正巧表妹前两天也从学校回来,晚上大姨带表妹来,再加上边月白他们一家子,大家一起吃个便饭。
边月白在群里回了个【马上过来】,切到地图去查下怎么去更方便。还好有公交直达,不需要她转来转去心情好了不少,于是坐在站台上等了几分钟就上了车。
下午三点多,人流量少,停靠次数也变少。一晃半个小时过去,到幸福小区门口,想到小侄女在就先去了趟门口的超市挑了点玩具和小孩子能吃的零食。
边月白拎着一大包东西敲开门的时候,家里热闹极了。
“妈!舟舟特地说了芽芽的碗具要热水烫过才能用的,哎呀你这样被她知道是要被她烦死的。”大姨站在客厅大着嗓门。
“你一个做妈的被自己孩子管啊,真是笑掉大牙。”奶奶哼了声,手里喂食的动作不停。
“好了,你不说她不说,舟舟能知道吗?”爷爷眉头挤成川字,喝止住两人要吵起来的矛头。
门是表妹开的,她回头看了眼,鼻腔泄出略带嘲讽的笑音。
“怎么样,咱家精彩吧。”
“边悦,还有多的鞋吗?”边月白站在门口轻声问。
边悦顿了下,“有,你等下。我妈刚刚把拖鞋拿出去晒了。”
她小跑去阳台拿来一双大红色女士拖鞋放在边月白脚边,“来。”
家里人这才看见她来了。
“大姨看看,月白是不是又瘦了?”
“怎么没跟你爸妈一起过来?”爷爷背着手问。
“哎呀,我们另一个乖宝来了呀。”奶奶拍拍芽芽的背,“芽芽叫小姨呀,这么久不见了连小姨长什么样都忘了?”
独属于小孩子的软糯嗓音响起,“小姨~”
“我爸妈还没下班,等会一起过来。”边月白先跟爷爷解释了句,只听他冷哼了声,没再说什么渡步到客厅去摆弄他那些绿植。
不过须臾又响起他略带不满的声音。
“不就开了家小公司,搞得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开了什么跨国大公司,一年到头就见不到人。他老子见他一面都难......”
边月白望过去爷爷脸色沉沉的,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爸跟她爷爷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会好好说话。
不管那么多,边月白穿着大了好几码的拖鞋走近,摸了摸侄女的头,拎起袋子露出里面的玩具和零食,“小姨给芽芽带了好吃的好玩的,芽芽该怎么办?”
芽芽眼睛亮了下,躲开了奶奶手里的勺子,撑着圆滚滚的身体在边月白脸上亲了下,还发出特别响亮的一声“啵”。
“算了,不吃了不吃了。你下去跟小姨们玩去吧。”奶奶解下她胸口的围兜,将她从儿童座椅里抱出放在地上,拍了拍她屁股,“去去去。”
而后自顾收拾东西去了。
芽芽怯生生偷瞄一眼边月白,然后伸出小手牵住她,又见小姨没有不开心,边扯着她往房里走,边咧开笑说:“小姨我们玩医生游戏好不好呀?”
大姨想起什么似的朝着边月白招手:“月白来,让边悦陪她玩。我跟你说我们社区单位新来了好几个帅小伙,我给你看看照片。”
“我不要。”边悦举了举手机,屏幕上是游戏界面,“我游戏开始了。”
一个拖鞋咻一下飞了出去,边悦靠着肌肉记忆帮助她躲过,闪进了房间。
背后是她妈怒气汹汹的声音,“死丫头!给你找对象么跟要杀了你一样,你自己不要过好日子那帮帮你堂姐啊。”
眼见这火要烧到自己这,边月白被吓得一个激灵,抱起芽芽往房间里冲。
“哎没事没事,我不着急。大姨我先陪芽芽去玩了啊。”
身后传来大姨扯着嗓子叫她。
“别走啊,看一下很快的,别人我都不介绍的,看你是自家人啊......”
-
房间是侧卧,平常很少住人。
地上放着一堆玩具,墙边靠着辆平衡车,还有大大小小三个妈咪包,都是芽芽的东西。
边月白坐在床上等了会儿,就看见她侄女套了个白大褂,带着护士帽,脖子上挂了两个听诊器,还给自己口袋那别了只笔。
芽芽动作笨拙地推出个玩具模型,跟她人差不多高,上面大剌剌四个字看得边月白当场没绷住,笑喷了。
——三假医院
对上侄女不解的眼神,边月白觉得自己该有大人的样子,于是乎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煞有介事地扶着额头说:“芽芽,小姨今天头晕啊,怎么办要不要打针啊。”
芽芽身上带着一堆东西,圆滚滚的,一边走路还一边掉,拿出听诊器摁在边月白胸上听了好一会,才说:“小姨感冒了要打针哦,芽芽给你打针。”
这会儿边月白也没那么想笑了,要进入小孩子的世界就不能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
她伸手过去装作很害怕下一秒就要抽回的样子,“来吧芽芽,小姨不怕疼。”
芽芽小手捧大手,吹了两口气,用稚嫩的声音说:“不疼不疼。”
随后拿起针管开始完成“打针”。
边悦端着奶茶推门进来,递给她一杯,往边月白身侧一坐,床随之陷下。
“你对小孩是真有耐心。”
“还行吧,看乖不乖。”边月白垂着眼,眼里对人类幼崽的宠溺都要溢出,“对了,这‘三假医院’谁给她买的?堂姐?”
边悦压着嘴角不敢笑出来,“哪能啊,咱奶买得时候被人忽悠了。她又不识字,就这么买了呗。”
手上比了个“5”,边悦痛心疾首摇摇头,“五百多啊这一套,小孩子东西真贵。”
“我妈还想让我去相亲,一想到养小孩这么费钱真的想一辈子都不结婚。”
芽芽顿住,露出水汪汪一双眼。
边月白用肩膀碰碰她,小声提醒,“别说了,芽芽听得懂。”
边悦脸一变,摸着芽芽违心道:“芽芽最乖了,要是小姨以后有芽芽这样的闺女,那小姨原地结婚!”
芽芽一哄就好,羞涩地揉揉脸。
“你要跟谁结婚?”
门外传来大姨尖锐地嘲讽声,说话跟倒豆子似的。
“叫你去相亲你不去......还原地结婚。你想得倒是美啊。"
边悦闭嘴,做鬼脸模仿她妈说话。
“怎么不直接做梦多个儿子女儿的,啊?”
“我也想啊,这样就不用生孩子了。”边悦小声嘀咕,“最好也不用我养。”
边月白弹了她个脑瓜崩,“好啦,别贫了。”
-
期间边月白上了个厕所,甩着水回房的时候无意听见厨房里的动静。
“不过你也不能总是拿两个孩子跟她们哥哥比,毕竟是女孩子脑子总是没有男孩子那么活络的。”大姨压着声音。
随后响起奶奶埋怨的声音。
“都说当年让老三找个学历高点的,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非要找个中专都没毕业的销售员。你看看,生下的这个不就跟人差一大截吗?”
“那不好这么说的。”大姨打断她,“要被月白听到要生气的。”
大姨似想起什么,接着说:“不过女孩子读那么高干什么,研究生毕业了都要变老姑娘了,到时候对象都难找。你们可劝着点,别再读博了,现在那些男生一看到你博士生都说搞不定啊,相亲都不愿意的。”
......
边月白没继续听下去,光是这短短几分钟,就让她的心跌入谷底。
-
晚上六点,她爸妈一来,一大家子在餐桌前坐下开饭,除了芽芽不在。
小孩子精力有限,玩了一下午撑不住在房间里睡着了。
桌上六菜一汤,三荤三素,都是家常菜。
饭桌上都是长辈在聊天,话题在爸爸妈妈和大姨身上过了一圈之后就到她们两个小辈身上。
奶奶:“悦悦是打算直接工作了?”
边悦没想到是先拿自己开刷,咽下饭菜之后回:“对,已经找到工作了。”
奶奶追问:“不考个研吗?”
大姨皱着眉数落人,“嗐,她这脑子哪比得上她哥哥的,又是读研又是读博的。她不行的,她要是能找个工作嫁个好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姨提到的哥哥是二舅的儿子。边月白跟边悦同岁,那个哥哥大他俩四岁,特别会读书,一路硕博上去,还有好几篇SCI傍身,没什么意外博士毕业了就能去高校当讲师。
人生一片坦荡。
这个哥哥简直是一座大山压在她们姐妹俩身上,从小被比较到大。边月白是靠着努力上的名校,但这个哥哥真的是又有天赋又努力那种人。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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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月白呢?”
边月白呼吸一滞,看了眼妈妈,见她没什么表示,回答:“找了个实习,之后再考研。”
“好啊,我们边家的孩子都是聪明孩子,奶奶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的。要是有什么不懂就跟你哥哥取取经,他肯定有经验的。”奶奶喜笑颜开,给她碗里夹了个鸡腿,“来个大鸡腿,我们大学生要补补脑子。”
边月白清晰地捕捉到边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在桌下轻轻踢了踢边悦。
边悦收敛不少,埋头一声不吭吃饭,随她们讲去。她碗里也突然多了个鸡腿,扒饭的手顿了下,咬咬唇继续吃饭。
边月白看着奶奶做主将一只鸡分了。爸爸和大姨一人一个翅,爷爷碗里是他爱吃的带骨鸡胸肉,妈妈碗里是一段鸡脖子和两块不知道什么部位的肉。
沉默片刻后,边月白把鸡腿夹给妈妈,在她错愕的表情下夹走那根鸡脖,默不作声啃起来。
奶奶嗔怪她,“哎呀,你妈妈就喜欢吃鸡脖子,这么大了怎么还抢你妈碗里的东西。”
边月白没看她脸色,语气里带着一种麻木的冷漠,“她不喜欢吃鸡脖,我喜欢吃。”
奶奶笑容僵在脸上,有种被晚辈下了面子的难堪。
饭桌上一时无话,连一项聒噪的大姨这时候都保持沉默,眼珠滴溜溜地转。爸爸和爷爷脸色也不是很好,只有妈妈抬头扫了圈,莞尔一笑,一副毫无所知的样子,“都看什么呢,吃饭啊。”
说着那个鸡腿又到了边月白碗里。
边月白盯着那个油腻腻的鸡腿思绪乱飘。一想起刚刚听到的那番话,就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
想想还是气不过,边月白放下碗筷,干脆把话撂在明面上,“我是姓边,但我也是妈妈的女儿,我关心我妈怎么了?”
“还有奶奶,我考研失利是我的问题。”边月白蓄意拱火,言语更是犀利,“我本科是A大,比我爸可强多了。”
边月白点着头,承认:“对,我是没有哥哥那么有天赋,但我也不差。”
“边月白。”
妈妈拖着嗓音警告她,意思很明显,你差不多了再说就过分了。
边月白瞥了眼,收起那副架势。
边悦想给她比个大拇指,硬是被大姨按下了,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她别多管闲事。
这时一直缄口不言的爷爷和爸爸听了她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怒不可遏。
前者一拍桌子,脸上的褶皱更深了几分,厉声道:“跟你奶奶道歉!”
后者指着她鼻子的手都气得发颤,呵斥道:“说什么呢,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跟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奶奶惯会打圆场,准备装聋作哑到底,拍了下爷爷的手臂,“你看看你们两个,跟孩子计较什么,没事的没事的,先吃饭。”
妈妈停了筷,陶瓷碗往木桌上一敲,发出一声闷响,锐利的眼神对上面前两个男人,不急不缓开口:“她对长辈不恭敬是我没教好,但是——”
她视线抓住奶奶飘忽不定的目光,冷笑一声,“妈,能解释一下月白说的什么意思吗?我的孩子我清楚,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
边月白鼻子一酸,自诩雄鹰般的女人差点当场落泪。
“你们不待见我就算了,我是外人我能忍,但这是你孙女。”妈妈抽了张纸巾擦手,然后团成团丢在桌面上。
爸爸察觉到妈妈要走赶忙拉住她的手,他此刻额角青筋抽动,压着微不可察的怒意,“差不多得了,别搞得太难看。”
妈妈失望地看着他,站起身,冷漠无情地问她。
“边月白,走不走。”
闻言,边月白丝毫没犹豫,拎上包走过餐桌的时候忽略掉一众复杂视线,杂糅着吃惊、震怒、失望、怀疑。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终于有勇气说出这番话,哪怕只是冲动使然。
-
跟着妈妈下楼梯时,感应灯没能及时亮起,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停了脚步,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里。片刻后,一道轻柔却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
“吃饱了吗?”
她转过身的瞬间,下一个层的灯光被触发,亮起。
明黄色的光线洒落,映照出她带着倦意的脸庞,眼角细密的皱纹堆叠。几根银白的发丝藏在乌黑头发里,却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边月白喉间一哽,这时候特别想哭。
即使她,真的怪过妈妈。
总是觉得她不懂自己,总是替她做决定,总是推着她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