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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是你恩公

作者:恬艺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昭微正跪着,双手撑在他的两侧,与之对视了两三息,最后没忍住伸手捻掉他唇角的羊毛。


    食指不小心滑过他的唇,触感摸起来有点柔软。


    好冷的手,怎会这么冷?躺在车上的人打了个寒颤。


    “所以,你是谁?”他执着又问道,声音有着滴水未进的嘶哑。


    秋风轻拂,她的袖子鼓动不停,遮住了两人的视线,明明晃晃不知如何作答。


    李昭微略为思索,决定劈晕再说,一个手刀正要下去,电光火石间,耳朵微动,三里开外有群马疾驰的声音。


    不好!有人追来。


    李昭微立刻环顾四周,用具皆平常,无需毁去,她松开手刀,想扶起他下车落跑。


    “有人追来了,快走!”卫景珩率先开口,抬头看着她,复而轻笑道:“我想我还是醒着,你才好带着我。”说罢,他抽出手臂,握住李昭微的手,借力坐起来。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她的手真的冰得不似真人。


    李昭微闻言,有点恼,被人看破恼,被带得差点栽倒也恼。


    而且刚刚一握,便感受到这人看着瘦,但骨骼精壮甚有分量,指中掌心皆有茧,善使刀剑,是个练家子。作为镇北王的儿子,确实不太可能手无缚鸡之力。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道:“乖乖别乱想,我是你的大恩人,当然希望你醒着呢。”


    死不承认也是一种美德,推开卫景珩,李昭微头也不回,迅速爬下车,掀开车帘朝他露出明晃晃大白牙,笑得人畜无害。


    正要下车的卫景珩,一时间还没适应外面的亮光,被这笑容晃得有点发晕,止不住往前栽。


    李昭微大骇,这时候可不兴昏过去!她一个箭步上前,差点儿就接不住,碍于体型相差较大,勘堪用头顶住他才止住冲势。


    “多谢恩人再造之恩。”卫景珩被她托着,仰头闷声笑道。


    “闭嘴,要死了还笑得出。”


    鼻子被他锁骨撞到,疼得厉害,闻不出他臭不臭,也不知道歪了没。


    不过!时不待她李昭微,没空去照镜子了!


    见卫景珩站稳了,立刻放开他,伸手摘了李府牌子,同时在车内迅速抽出羊毛毯铺在草地上,再放上茶盘果篮,顺手斟点茶,再用石子在两步远的树上,做了标记。


    卫景珩站在一旁,气沉丹田,运气走了个小周天,没想到竟然冲破了宫中的秘药禁制,他里有些诧异,也不知道这眉清目秀的小恩人,给喂了什么灵丹妙药,即缓解了内伤,也让他从濒死的鱼变成能跑的兔。


    而且此刻他的功力恢复应有一成,逃个命不是问题。


    一切做毕,马蹄声已在一里开外了!


    李昭微和卫景珩对视一眼,同时转身拔步冲进树林。


    日头当空,山风吹得衣袖猎猎作响,林间景致飞快倒退,稀疏的树影落在疾跑的两人身上,明暗交织错落,看不真切,地上残枝败叶,踩断枯枝的“咔嚓”声不断响起,混着他们的心跳声。


    太多了,至少得有二十匹!


    刚进树林那会,就听到有一队人马跑过,李昭微的迷魂阵估计只能哄他们一会,到时候反应过来肯定会回追,要赶在这之前尽快到林子深处,找到藏身之地。


    卫景珩扭头,瞥了一眼在身边疾跑的李昭微,眼底掠过讶色,他运气助跑,尚且勉强保持气息稳定。而她面色如常,呼吸极其轻,如若不是他从小耳力过人,差点以为身边飘的不是人。


    从日中跑到日落,夕阳斜下,林子里晕染出些许血色,李昭微实在是跑不动了,伸手摆了摆,率先减速,直到变成快步疾走,边走边开始喘粗气。


    卫景珩心里也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都被掏空,再不停,他也跑不动了,此时胸口收缩间疼得厉害。


    停下来的两人靠在树边,撑着膝盖弯腰喘了好一阵,偶然抬头,看到彼此发髻凌乱,模样狼狈,忍不住同时“噗嗤”笑出声。


    一个吊儿郎当的李昭微,一个北地世子,都没想到会有今天。


    越笑越停不下来,最后彼此放声大笑,生死攸关之际,竟然有道不明的默契。


    听着卫景珩爽朗的笑声,李昭微心想,这人怎么这样,笑起来如春雪消融,万物生长,连褴褛的衣衫也掩盖不住他的气韵,但又似乎重峦叠嶂,让人看不真切。


    抬头观察这个所谓貌若潘安的美男子,她在心里忍不住又唾骂道:“祸害!”


    先前,卫景珩没有仔细看到她正脸,此刻在落日余晖下,照出她脸颊边一圈绒毛,肌肤白皙,俊秀的剑眉斜飞入鬓,眼睛大而略微有狭长感,顾盼间神采飞扬,鼻挺且巧,微风恰到好处吹过,青丝飘拂,唇不点而朱,俊秀和谐,怎能如此雌雄莫辨!


    古语有言道,男生女相,生来不凡!


    “你盯着我做甚。”李昭微凑过去眯着眼打量卫景珩。


    “折服于恩公的俊美非凡。”


    “阁下如何称呼,怎在巷子里纠缠我。”李昭微站直,背着手歪头看他。


    “恩公可以唤我清愉。”落魄之事无需再提。


    “有名无姓?愉哪个瑜,你现在确实是瑕不掩瑜。”


    “恩公谬赞,乃欢愉的愉,是表字,因性命相托,以表亲近。”卫景珩欣然接受她的赞美,“恩公呢?如何称呼?”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恩公。”


    “那李恩公我们现在去哪里呢?”卫景珩瞧着有些好笑,感觉她与家中兄弟一般活泼调皮。


    说到正事李昭微神色一凛,抬头看了看日落的方向,估算他们跑的路程,等陆长华折回来再找到他们约莫也要天明。


    “寻个山洞对付一晚,我们跑太急,已经在深处,需等天亮才能寻路出林。”


    卫景珩附议。


    寻着雾气,顺着山势,朝深处山壁边走去,借着余光,在天彻底沉下去之前,两个人终于在找到一处山洞,旁边有涓涓细流,洞口杂草丛生,石壁光滑,地上竟略有干柴未用,想必是有旅人借宿过。


    李昭微在洞口东张西望后,伸手比了个请,卫景珩了然率先进入。


    “李恩公是怕暗箭难防?”


    “不是,我怕脏,脱下你衣服报答我吧。”


    “……”


    卫景珩低头提了一下自己的“流苏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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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看看李昭微,后者眼神清澈,点头坚定。


    “你不觉得你身上完好的衣衫比较防脏?”


    “不觉得,我怕冷。”李不要脸理直气壮。


    卫景珩沉默,确实无从反驳,她手冷得跟冰雕似的,是得穿暖,遂不情不愿把“流苏衫”脱了,席地而坐。


    李昭微走过去把地上散着的柴火拢到一处,用火折子点燃,给山洞带来光明。


    卫景珩看到她腰间的皮袋子,微讶道:“你还带了这个?”


    “不止带了这个。”李昭微坐下,用屁股把卫景珩挤开一些,从皮袋里掏出一条兔肉干递给他。


    卫景珩咽了下,没口水,摇摇头。


    李昭微了然,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卫景珩狐疑接过,拔开瞬间茶香扑鼻,轻尝一口甘洌香甜,实在是太渴了停不住,一口喝完。


    “你不怕我毒死你。”李昭微撕开兔肉干分了一半给他。


    “不值得,您老大罗神仙的金丹都给我吃了,怎么舍得毒死我。”卫景珩意犹未尽,接过兔肉,把瓶子还给李昭微。


    “牛嚼牡丹,亏得我这次带的还是窖藏桂花龙井。”


    “恩公,您这人还怪有意思的,他人狩猎出行带的是酒酿,您怎么还带一小瓷瓶茶。”


    润了嗓的卫景珩说话没有了沙哑,清亮许多,听在耳朵里,又多了一分有点挠人的慵懒。


    “我不胜酒力。”


    “哦?”


    “会咬人。”


    柴火堆适时爆出火星,晃得李昭微的脸忽明忽暗,卫景珩看着她毛茸茸的脸颊,越发觉得她有点像府里养的小猫。多疑,调皮,浑身利爪。


    湿漉漉的空气混着泥土味,让人感到困顿,柴火的炽热又烤得人有些兴奋,混在一起,竟让卫景珩产生一丝微醺的错觉,似乎毛孔都舒展开了。


    他看着李昭微的侧脸,不自觉起了戏谑的心思。


    “恩公。”


    “有屁快放。”


    “恩公太粗俗。”


    “坐着乞丐衫高雅不到哪去。”


    “……恩公是不是一路都在嫌鄙人有碍观瞻。”


    李昭微哑然,抬眼环顾四周,得出结论,家徒四壁,此时不宜闹事。


    “清愉多虑了,门口有溪流,不如?清洗一下瑾瑜?”


    ……


    卫景珩愤而起身。


    得,连名字也配不上了,自己都嫌自己脏,“恩公要一起不,正好我们可以互相帮忙擦一下后背。”


    “不要,我怕冷。”


    怎有人如此奇怪,刚入秋,就冷成这样。


    卫景珩摇头作罢,只得自己去外面摸黑清洗,不过这样也好,如此落魄,有损他的美名,还是少点人看到为妙。


    洞外月凉如水,水凉彻骨,苍穹下是鬼鬼魅魅的山形枝影。


    虽已深夜,但微凉的风带着山里特有的清新,吹动着大片林叶,发出哗哗声响,如果不是被人追杀,真是个惬意的夜晚。


    卫景珩淌着水,顺溪流走远,手搭在嘴边沿路学着布谷叫声,婉转哀怨,许久,都未有另一只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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