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场骤来的春雨让楚衿不得滞留在休息室。
来会所玩乐的公子哥和谈生意的商人们从来不会被困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里,楼下豪车来来往往,谈笑风生间,又一辆车开走了。
三楼员工休息室的一扇窗户半开着,楚衿站在窗边,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
空气流通,过堂风掀起楚衿额前的头发,洛长青目光落在前方,愣了一下,窗前的人清冷随意,工作服的白衬衫和修身马甲穿在楚衿身上,勾勒出薄肩窄腰,光是一个背影就足够让人难忘。
“在想什么?”洛长青关上门,缓缓走到楚衿身边站定,“怎么还不下班?”
在想什么?楚衿收回盯着门口的视线。
……在想从这里打车回家要花多少钱。
“没什么。”楚衿说。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了,冷风吹进来,楚衿身上只穿了件衬衫,难免单薄。
前两天身体不舒服请过假,楚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身上,洛长青递过来一只烟。
“有心事?”他问。
楚衿看了眼他手里的烟,拿过来在指尖摸索着却没有点燃,“没事,就是身体不舒服。”
这话不是假话,身为产科医生的楚医生了解怀孕所带来的身体上的变化,胃口不好加上嗜睡无力,一些常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正常反应摆在现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下午回到旅馆之后,楚衿立刻烧掉了检查单,除了自己没人会知道他怀孕,所以楚衿再回到会所工作也没有任何负担,他依旧需要钱,怀孕是怀孕,上班是上班,更别说他还欠着杨三钱呢。
他还没有蠢到怀孕了就放弃一份薪资可观的工作。
旅馆的环境太差了,楚衿盘算着赚点钱换个好点的地方住,否则他的身体吃不消。
想起来,楚衿从西装马甲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给洛长青,说:“谢谢。”
“啧,跟我你还客气!”洛长青接过身份证,语气轻松,“喂,你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吧?”
楚衿浅笑:“没有。”
朋友之间也是需要边界感的,洛长青深谙这个道理,便也没再追问了,“行。”
窗前的雨打在另外半扇关着的玻璃上,噼里啪啦,洛长青目光在楚衿捏在手里的那支烟上停了两秒。
“还不下班?”
风将雨点刮进窗台内,打湿楚衿撑在窗柩边的衣袖,窗前的一棵玉兰树随风飘摇,零落成泥,楚衿垂眸,轻声说:“等雨小一点吧,没带伞。”
洛长青了然,“那行,我先走了,有事儿打电话。”
“嗯。”楚衿点头。
洛长青进了里间的更衣室换衣服,有点冷,楚衿抬手准备关上窗户,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道敲门声。
“楚衿,你在里面吗?楚衿?”
是领班的声音,他喊了几声没听见回答,正想再敲门,休息室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领班蒋晨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看向楚衿的脸时一下子愣住了。
“有事吗?”
楚衿冷淡的声音唤回蒋晨飘远的思绪,他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等一会儿再走吧,有客人点名找你。”
点名找他?楚衿拧眉。
还好人还在,蒋晨暗暗松了一口气,和楚衿说了一个包厢的号码,“人就在里面等你,快点吧。”
“可我已经下班了。”楚衿没有一点抬脚的意思。
“楚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蒋晨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他太了解一旦被来这里的某个大佬看上意味着什么,但现在楚衿居然想要拒绝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蒋晨工作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个人精,他明白要是不把人带过去,自己的饭碗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
“给你算加班,三倍提成。”
“……”
蒋晨带着楚衿要在院内的走廊上穿梭。
楼梯拐弯处,楼下一道声音高喊起来,蒋晨和楚衿皆是脚步一顿。
“楚衿!”
楚衿不记得这个声音,但看了一眼人他就想起来了,是跟在杨三身边的小弟,自己好像还打折过他一条腿。
难道是杨三要找自己?不应该,约定的十天之期还没到。
除非……除非他想反悔,楚衿不由正色了几分。
“楚衿,你站住!”那人在下面一边高喊,一边连滚带爬地上楼来。
蒋晨看了一眼楚衿,他认识这个跟在杨三身边的人,知道杨三一行是干什么的,不想惹祸上身,蒋晨让楚衿记得快点过去,之后自己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那名壮汉跌跌撞撞跑到楚衿面前,他身上已经被雨淋湿,雨水顺着头发衣服往下淌,狼狈不堪。
他一上来就抓着楚衿的肩膀,质问:“楚衿,你特么把我老板弄到哪儿去了!”
他老板?杨三?
楚衿拧眉,肩头被他捏得生疼。
“你在说什么?我没见过杨三。”
“怎么可能!”壮汉突然喊起来,“就你和我老板有过冲突,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说,我把我老板弄到哪儿去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楚衿也算是明白了,戒指没了找他,现在人没了还找他,他又不是警察。
还是那句话。
“你有证据吗?”楚衿眸色淡淡,冷静道,“我还钱的最后期限还没到,没必要找他麻烦,你与其在这里闹,不如报警找人。”
壮汉掐着楚衿肩头的手松了松。
楚衿抬眸:“别耽误时间。”
面前的人闻言低头思索,犹豫着,楚衿趁机从他掌下挣脱开来。
好在会所的有钱人们没几个会对他们这些热闹感兴趣,动静太大,估计他们俩都得被赶出去。
壮汉似是想通了,走廊上留下一道雨水的痕迹,痕迹不会留存太久,很快就有服务生收拾干净了地方。
把人给忽悠走了,楚衿上楼去找蒋晨口中的那个包厢。
站在门口,楚衿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过了一会儿,敲了敲门,“您好,我是楚衿。”
等了好一会儿,楚衿才等到里面的声音。
“进来吧。”
声音非常熟悉,门外,楚衿敲门的手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开门进去。
包厢内安静得很,楚衿推门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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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低着头的,包厢里的人应该不多,他转身关上门,依旧恭恭敬敬地垂眸站在门口,没人开口,楚衿也绝不先说话。
既然是加班,拿着工资,楚衿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事。
终于等到席上有人坐不住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几乎不可察觉地颤抖喊他,“楚衿。”
是杨三?
杨三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失踪了吗?外头壮汉不是还在找他?
楚衿抬眸,果然看见了正襟危坐在座位上的杨三,以及,主座,靠在椅背上,张扬随意的男人。
猝不及防对视了一眼,楚衿撞进靳则序那双不见笑意的眼睛里。
“楚先生,又见面了,好久不见。”靳则序扬唇。
好久?
整整一个下午,还真是够久的。
楚衿说:“靳先生,找我是有事吗?”
听见他说出自己的姓氏,靳则序笑了笑,指向杨三,说:“我是没什么事,是这位杨三,杨老板找你。”
楚衿看着杨三,此时的杨三就像是粘在粘鼠板上的老鼠,早就没了之前面对他那股得意样子。
杨三余光撇了一眼靳则序,从自己衣服口袋里颤颤巍巍拿出一张纸。
楚衿记得那张纸,是他的欠条,上面还有他的签名和手印。
签字的时候,楚衿故意签得很潦草,衿字的偏旁部首,他粗略地一笔带过了。
“楚今,这个欠条,我们重新谈谈。”杨三说。
“为什么?约定的十天为期,现在还没到时间。”
杨三的视线不断往主座上看,坐在主位上的靳则序却完全没看他,只顾着吃饭,一桌子东西看着好看,吃着一般,华而不实的东西,没什么意思。
但他心情好像还不错。
“我,我欠了靳先生钱,着急还。”杨三胡扯。
楚衿当然不相信一个放高利贷的人会缺钱。
包厢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吵得人心烦意乱,杨三心里害怕,这位传闻中我行我素的靳家二少爷他们多少有所耳闻,不好惹。
更别说他身后是靳家。
“多少钱?”楚衿问。
杨三如坐针毡:“五十万。”
好巧的五十万。
杨三紧张得咽了下口水,根本不敢看楚衿,只能扯自己衣服上的线头,“楚衿,欠条在这里,你欠我的钱不用还给我了,直接还给靳先生就行。”
杨三说着将手里的那张欠条交给靳则序,自己站了起来。
债权转让。
楚衿眉心微蹙,他不太了解这个世界里的债务关系,看样子,杨三和靳则序之前已经谈妥了,现在只是通知他。
话说早了,壮汉来找他还真是没找错。
靳则序放下筷子,“楚先生,你经验丰富,应该知道债权转让不需要债务人的同意吧。”
本来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
楚衿神色平静,“你的意思是……”
靳则序自然而然顺着他欲言又止的话接下去,“我的意思是,楚先生,现在我才是你的债主。”
“唯一的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