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靳大少爷不但丢了男人最好的嫁妆,还丢了一枚戒指。
那枚从小带在身上的檀木戒指是外婆留给他的遗物。自从外婆去世以后,外公离开老家去了山上寺庙里清修,见面的次数就少了。
宝光寺在南城西南郊外的清源山上,远离尘嚣,宁静清幽。靳则序每年都会在外婆忌日前后回到这里和外公一起上香祭拜,今年也是一样。
只是今年他没有见到外公。
靳则序很喜欢寺里的焚香,醇厚古老,还带点清苦的味道,总能让人沉静下来。
宝光寺的住持领他进了大殿,烧香跪拜之后,靳则序拿起签桶,抖搂了几下,“啪嗒”一只签掉在擦得锃光瓦亮的地上。
靳则序捡起来扫了一眼,将签递给住持。
其实他不明白外公为什么一定要住持带他求一只签,但既然求了,必然是带着虔诚敬畏之心询问。
求神求佛不如求己,他一向不信这些。
从前外婆在世时烧香拜佛时总念叨心诚则灵,靳则序自觉无怠慢之心,却也好奇这只签能解出他什么样的命运。
住持拿着签将他带到东配殿,寺庙不对外开放,人烟稀少,青烟袅袅缠绕而上,好像要够到树顶。
风吹散挂枝头的青烟,残叶飘落,年轻的小师傅在院中扫地诵经。
靳则序拿着那张签文走出东配殿,头一回觉得什么清修之地,一样也都是惯会说好话哄人的。
这住持居然信誓旦旦地说他会有一个孩子。
太荒谬了。
靳则序举起那张签文端详,突然轻笑了一声,也许有孩子这事儿对别人来说是个寻常事,但对他靳则序来说绝对不可能。
他是个同性恋者。
通俗的话讲,他喜欢男人。
除非男人能,否则他这辈子绝对不可能有孩子。
凭一纸签文就能预言一个人的命运,想想还是觉得可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什么模棱两可话术落在寻求慰藉的人心里一加工,当然算是‘心诚则灵’。
靳则序松了手,一张薄纸随风飘走,悬在枝头,摇摇欲坠。
祭拜完外婆,靳则序本意是打算待两天就离开。
至于那场一夜情也完全在他计划之外,说来也怪,醒来之后大脑一片混沌,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男的是怎么进到他房间里又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
人走了就走了,他不在意。
但左手无名指上空空荡荡,留下一圈戒痕。
他的戒指丢了。
找遍了酒店,唯一的有可能偷戒指的嫌疑人人间蒸发,靳则序不得不留下来寻找。
谁曾想找了这么长时间,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靳则序翻过栏杆,一步一步靠近,直到挡在这个狡猾的“嫌疑人”面前,目光冷冽,声音低沉散漫。
“戒指呢?”
巷口的灯光被他挡住了大半,楚衿闻声蹙了下眉,身上刚松下来的那根弦立刻又绷了起来,指尖夹着的烟烧了一半,烟雾缭绕,烟灰落下来,楚衿眼皮抬也不抬一下。
估计又是‘楚今’惹的烂摊子,楚衿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生冷。
“我没钱。”
没钱?靳则序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见他答非所问,反手钳住了楚衿那只拿烟的手的手腕,冷声,“我说戒指。”
燃了的半支烟落在地上,擦出点点火星,感受到手腕上几乎要碾碎骨头的力道,楚衿拧了拧眉。
“我不知道。”楚衿语气淡淡。
巷子里一片死寂,楚衿依旧神色冷漠,面前的男人凑得很近,近到楚衿能听见他的呼吸,裹挟在树叶沙沙的声音里,混合着淡淡的酒味,沉沉压下来。
没有信息素压制,就是再具有压迫感的气场也对他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吓唬人的玩意儿,楚衿眼底不见任何惧色。
“我不知道什么戒指。”
“不知道?那我帮您回忆一下。”
靳则序嗤笑了一声,单手掐住楚衿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那双干净清隽的眼睛透着深深疲态,好像一块透亮的冰块,散着阵阵凉意。
就是这张脸,小偷的脸。
靳则序死死盯着楚衿那双漂亮眼睛,戏谑道:“两周前的晚上,洲际酒店,这么快就忘记了?”
烟掉在地上,靳则序抬脚碾灭了烟丝,楚衿瞥见他的动作拧眉不悦,后腰抵在杂物边缘磨蹭,楚衿吃痛,脸色一阵灰白,咬着牙不愿发出一点声音。
两周前,他还没有穿越过来,但穿越的事情太过荒谬,再矢口否认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也许吧,不记得了。”楚衿轻描淡写。
看来还是个惯犯,靳则序懒得纠缠他到底和多少人上过床,又偷过谁的钱包谁的表,他的目的是拿回戒指。
靳则序的视线落在楚衿身上那件破旧棉衣上,拉链开着,单衣下摆松松垮垮,撑开的领口洗到透光,隐约能看见楚衿消瘦锁骨的轮廓。
“开个价,我只要戒指。”
开价?楚衿缓缓抬眸,巷口的路灯闪烁了两下,半明半暗间,楚衿看不清面前这个男人的脸,那道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晦暗危险。
楚衿打量的目光落在靳则序身上那件一件吊儿郎当的花衬衫上,衣服上的花色晃人眼晕。
看来那个什么戒指对他很重要。
男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深,已经转掐住了他的脖子,楚衿早已脱力,此刻更是脸憋得通红现在就算用尽了力气也挣脱不开男人的禁锢。
戒指反正是拿不出来的,不如想个办法逃走。
楚衿垂眸思索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哑声说:“五,五百万。”
“可以。”靳则序答应得干脆,“戒指呢?”
艹,要少了……
“你,你先放开。”楚衿声音发颤,脖子被掐的说话都不利索,“我带你…去拿。”
靳则序:“……”
下巴上的力道缓缓松了下来,楚衿从他手底下滑下来跌坐在地上,犹如濒临渴死的鱼重获水源,劫后余生,依旧危机四伏。
要说捏下巴是威胁,那掐脖子的力道是真的要他死。
楚衿的目光落在靳则序身后的棍子上,单挑无异于以卵击石。
楚衿的手悄悄伸进口袋,来的时候他不是没做准备,这件旧衣服的口袋里有一瓶辣椒水。
自己那只受伤的胳膊被靳则序抓着,楚衿余光落在男人身上,差点碰上视线……他看自己看得很紧。
“起来。”靳则序拖着楚衿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楚衿沉默着,顺着他站起来,他匆匆抬眸扫了一下墙壁的高度,突然出声:“神经病。”
“什么?”身前疑惑了一声。
靳则序侧目看过来,楚衿看准时机,迅速掏出口袋里的辣椒水对准靳则序的脸。
辣椒水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楚衿目睹靳则序被辣椒呛得睁不开眼,手居然还在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该死的,身边也没有趁手的武器,不远处传来呼喊和混乱的脚步声,千钧一发,楚衿稳了稳心神,对着靳则序的手背狠狠咬了下去。
直到口中漫开淡淡的血腥味。
胳膊上的力道松了一瞬,楚衿趁着那短暂的两秒,迅速挣脱。
重获自由,楚衿活动了下手腕,一点儿没含糊,他看都没看地上的靳则序一眼,拖着一只快要废掉的胳膊,踩着一堆杂物翻过高墙,很快消失浓重夜色中。
人跑了。
辣椒水呛得人挣不开眼,靳则序眼前一阵模糊,他微眯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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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看着一地散乱的杂物,目光落在手背上的一圈整齐的牙印上。
属兔子的,居然出血了……
——
南城的街道到处都是路灯和监控,楚衿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只能闷头往前跑,他拐过不知道多少巷子,停在了一堆杂物旁边。
应该差不多了。
楚衿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绕开监控和大路,楚衿靠在老巷子里的一个垃圾桶旁边平稳呼吸。
垃圾桶里食物腐败的味道散发着阵阵恶臭,能很好地掩盖自己身上刺鼻的辣椒水味。
他现在可谓是举步维艰。
老居民区晚上十分安静,基础设施欠缺,四通八达,很适合隐藏。
但也存在致命的缺点,他迷路了。
“楚今?”
巷子口突然传来声音,楚衿鼓捣这个黑屏了的手机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他盯着巷口,屏住了呼吸。
“楚今,是不是你?”声音越来越近。
应该不会是刚才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谁?”
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靠近,逐渐暴露在楚衿视野当中。
“是我啊,洛长青!”
洛长青……洛狗?
“洛狗?”楚衿试探了一声。
面前的人闻言,立刻拔高的声音,“谁是洛狗?谁是洛狗!老子洛大帅哥!”
看来是了,楚衿悄悄松了一口气,熟人。
洛长青走近了才看见楚衿身上的伤痕,“我靠,你这怎么搞的一身伤?追债的人找到你了?”
看来他知道很多,楚衿点了点头,“嗯。”
洛长青扶着人站起来,“我先带你去诊所,你这一身什么味儿啊,这么呛,咳咳。”
辣椒的味道没那么容易散掉,楚衿干脆脱掉外套扔进了垃圾桶,里面那件单薄的短袖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摇摇欲坠。
“辣椒水。”
洛长青闻言愣了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牛。”
……
夜色沉沉,距离小诊所几十公里的南城嘉合国际医院,单人病房灯光明亮,干净宽敞。
靳则序平静地坐在病床上,听见面前低低的啜泣声传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妈,我没事。”
白惠荷红着眼眶给靳则序削水果,声音染上哭腔,“怎么没事,眼睛肿成那样,回家怎么也不知道告诉妈妈,我和你爸知道你进医院都要吓坏了。”
靳则序眼睛上裹着纱布,听见这话嗤笑了一声。
“阿序,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吧。”白惠荷在这儿踌躇半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爸和你哥那边……”
白惠荷还没说完,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进来的人是季鹤扬。
“阿姨好。”
“哦,小扬来了。”白惠荷放下水果站起来,恢复自己豪门夫人优雅从容的派头,“那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等白惠荷走出去关上门,季鹤扬脸上无可挑剔的笑容瞬间消失,拿起白惠荷没削完的苹果,转身往靳则序病床上坐,
季鹤扬语气轻松:“没想到啊,你靳大少爷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
“少废话,人呢?”
“丢了。”
靳则序拧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呗,哦,也没完全丢,找到一件沾着辣椒水的外套,你要不要?”季鹤扬轻啧了一声,“那片老城区基础设施差,根本没什么监控,晚上又黑,你以为我手眼通天呐。”
季鹤扬停了好一会儿没听见靳则序说话,抬头扫了他一眼,等着他的回答。
“衣服呢?”
“啊?”季鹤扬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苹果都忘记嚼了,“不是,你还真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