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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罪民掌柜

作者:弃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腊月二十五,锦绵阁、勤富工衣铺盘库存、清账目,而后就要开始放年假了。


    一大清早,天便是阴沉苍白的,灰白的厚云罩在天上,不带半点暖色。


    钱浅前一晚跟绵绵、夏锦一起包了红包,是给铺子里裁缝、绣娘和店员的年终奖,夏锦喜欢叫过节银,让大家都欢欢喜喜过个年。


    绵绵来了月事,裕王心疼她,不肯让她出门受寒,便留在家里。


    夏锦特意从酒楼订了饭菜,想着大伙领完银钱,一起吃今年最后一顿饭,然后领了银钱和红包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今日也是奇了怪了,夏锦和钱浅清点完库存,眼瞅着就快中午了,店里的人还没到齐。


    钱浅正跟夏锦嘀咕,怎么领钱都这么不积极?沈望尘突然从后门溜进来。


    “你怎么来了?”


    钱浅知道夏锦不喜欢他,于是带他去了楼上。


    沈望尘说:“去你家送年货,吴婶说你来了铺子,我就过来了。”


    钱浅问:“你不是想要回礼吧?我可什么都没准备。”


    沈望尘奚落道:“你猜我指望过吗?”


    钱浅随手把门虚虚地带上,开始收拾桌上杂乱的东西,道:“说吧,什么事儿。”


    沈望尘无奈地说:“我就不能没事过来看看你?你这成日闷在家里,乐坊也不去了,跟我母亲吃饭也不等我,我来兴师问罪行不行?”


    钱浅明白,是昨日跟宁亲王吃饭被他知道了,解释道:“昨日只是碰巧遇到宁亲王了。”


    沈望尘不满瞪了她:“可她明明告诉你,叫了我一起吃晚饭的。”


    钱浅不懂他为何不乐意,“你母亲带你去她的老友家吃饭,是想跟你母慈子孝一场。你难不成想让我在那打扰你们,说些煞风景的话不成?”


    沈望尘叹了口气说:“我在才是煞风景。她跟我话很少的,就算在家陪我吃饭,一顿饭也说不了几句话,你在说不准还能好些。昨日我听她和那老于头说话,一顿饭说的比跟我一年说的还多!”


    钱浅打趣道:“亲王说不定是在教你要怎么跟她聊天呢!你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怎么就不跟你娘亲使一使呢?”


    沈望尘撇嘴反问:“你在你自己娘亲面前装得出另一副模样?”


    钱浅诚恳地说:“装得出啊!不过容易被看穿就是了。”


    沈望尘对她认真的模样哑然失笑,随即又说:“听说你很喜欢老于的手艺,下次咱俩再去,尝尝他别的菜?”


    钱浅把桌上绵绵的各种工具整理完毕,拒绝道:“不用了。我喜欢自己吃饭,自在。”


    沈望尘又不乐意了,“那不成!我母亲带去的两条鱼,想让老于给我做一条酱焖、一条糖醋,结果被你吃了一条。你得补偿我,陪我再去吃一次!”


    钱浅恍然想起,老于那本来已经歇业了,食材大约是不全的。既然那鱼是宁亲王带去的,她也只得答应:“那好吧!下次我请你去吃。”


    “这还差不多。”


    其实沈望尘说谎了,鱼的确是宁亲王带去的,却不是打算给他做两条,而是送给老于一条。但他不赖在钱浅身上,钱浅是不会愿意单独跟他吃饭的。又听闻是宋十安跟她说的这个地方,二人还是一同告辞的,他就压不住的火气,势要让钱浅跟他也吃一顿,心里才能舒服。


    二人正闲扯着,楼下突然传来动静。


    钱浅迈出房门向楼下去看,见夏锦表情阴戾,盯着面前的几个店员,握紧了拳头。而她的脚下,酒楼的食盒翻倒在地,浓油赤酱的颜色脏污了地板。


    迟来的店员其中一人朝夏锦讥讽道:“一个罪民,竟隐藏身份在这做起了掌柜,好大的脸!”


    店里的其他人也开始小声议论纷纷。


    “夏掌柜是罪民?”


    “你来的这么早,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这才听说的。”


    “东家呢?找东家去!怎么能留下这种人在铺子里!”


    她们吵嚷着要上楼,抬头却见楼上的钱浅正抱着双臂冷眼瞧着她们,用清冷不带温度的声音向众人质问:“我倒不知,大瀚哪条律法规定,罪民不能做掌柜了?”


    气势汹汹的店员和裁缝们顿时安静下来。


    钱浅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她边下楼边说:“锦绵阁用人不看出身,只看人品和手艺。若诸位觉得,在这儿与我们共事不痛快,今日便可结账走人,另寻其他去处,铺子绝不会克扣半分工钱。”


    先前对夏锦出言不逊的那名店员难以置信,愤怒发问:“东家竟要为了这样低贱的罪民,让我们走?”


    钱浅停在最后一节楼梯上,扶着栏杆居高临下道:“夏掌柜不仅是锦绵阁的掌柜,她还是锦绵阁的半个东家。照你的逻辑,你比罪籍高贵,那东家的身份是否能让她高出你一等?”


    众人愕然,那店员也说不出话了。


    钱浅扫视众人继续说:“可据我所知,夏掌柜从未对你们任何一个人说过她东家的身份,更没拿掌柜的架子和派头欺辱过你们。那么她,哪里低贱了?”


    那店员不忿吵嚷道:“东家又如何?谁愿意给一个罪民东家做工!”


    钱浅目光沉下去:“铺子开业两年多,工钱高于其他成衣铺,月钱从未拖欠过一日,逢年过节还有过节银。我们还自行按商会的最高标准给大家安排了休沐假期,你们扪心自问,锦绵阁待你们不薄吧?锦绵阁是不是个好去处你们心里有数,如今吵吵嚷嚷是何道理?”


    她盯着那闹事的店员,鄙夷道:“你平日里夏掌柜、夏掌柜叫得亲近,如今仅仅因为一个罪民身份,就要否定夏掌柜的为人、否定她为大家所作的一切。如此见风使舵、不分好歹,实在品行低劣,不符合锦绵阁的用人要求!所以——”


    “你,被解雇了。”


    “……你!”那店员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钱浅环视诸人,朗声问:“还有哪位不愿留在铺子,还请一并站出来。放心,共事一场,月钱和过节银会照样发下,一个铜板都不会少。咱们自此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那店员质问她:“若客人们知道这铺子的掌柜是罪民,你以为还会有生意?”


    钱浅轻觑她一眼,无视她对众人朗声宣告:“打算留下的,日后不准再将此事挂在嘴边、写在脸上。锦绵阁上下堂堂正正做生意,上无愧于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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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无愧于百姓。我们对所有客人一视同仁,也从未克扣过诸位半分,我们不欠客人的,也不欠诸位的!”


    大家互相看看身边人,大部分都面露犹豫之色。


    毕竟铺子待遇是真的好,夏掌柜好说话、东家事儿也少,所以一直以来铺子人员变动都不大。可这如今才知道,竟然一直与罪民一同做事,而且掌柜就是罪民,心里着实别扭。但若就这么走了,却又舍不得,怕再也寻不到这么好的去处。


    带头闹事的店员见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回头问:“你们真能接受与罪民共事吗?”


    没人回应她,她又看向一人问:“娟儿,你跟不跟我走?”


    名叫小娟的裁缝说:“我不想走……夏掌柜平日待我们很好啊!”


    有人附和道:“对啊!夏天给我们买西瓜,冬天还给我们烤红薯吃。”


    “是啊!不能因为一个罪民身份就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夏掌柜为人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相处这么久,大家都不是瞎子啊!”


    钱浅淡淡地扫过所有人,“诸位不用互相劝说。想留下的收拾一下铺子,饭也不必吃了,收拾完直接领钱回家。想走的,即刻随我到柜台结账!”


    最终,铺子只走了带头的那店员。


    钱浅给她清算好银钱,那店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拿了钱就走了。


    随后,钱浅又忙着给店里其他人结算银钱,没留意沈望尘悄悄从后门出去了。


    随着最后一人领到银钱,说了两句客套话离去,夏锦看着空空荡荡的铺子,声音难掩苦涩:“我终究还是连累了你们。若此事宣扬出去,铺子的生意怕是要没了。”


    钱浅安慰她说:“没事。大不了换个名字,换个铺面,重新开店就是了。”


    “哪用那么麻烦!让她不敢吵嚷出去不就好了?”沈望尘再度从后门进来,笑得漫不经心。


    钱浅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哪里是能靠吓唬就能管用的。”


    “谁说就是吓唬吓唬?”


    沈望尘来到柜台前,吊儿郎当地说:“你忘了,锦绵阁的大东家马上就要成为裕王妃了。裕王妃的铺子,谁敢说三道四?至于店里的这些人就更不用担心了,铺子生意不好对她们没有好处。何况,有王妃的名头在前,就算人们知道铺子有个罪民掌柜,又算得了什么?”


    钱浅一想也有道理,拍拍夏锦说:“你瞧,都不是事儿。”


    夏锦心里好受不少,但声音仍有些闷:“我还以为,你会不让我再管铺子了。”


    “生意而已,哪有你重要?”


    钱浅大着胆子去摸她脑袋,“就算这生意做不成了,咱还有积蓄,有乐坊的分利,有良田收租子,怎么也不会饿着你。乐一个!”


    “想死是不是?”夏锦佯怒,一巴掌拍掉她的手,眉眼却舒展开了。


    “还是那么暴躁!”


    钱浅假嗔,拎起酒楼的食盒递给沈望尘,“郡王留下来一起吃吧!这么多菜,别浪费了。我俩收拾一下,你先把菜放炉火上温一温。”


    “小的遵命。”沈望尘调笑着接过食盒,先一步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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