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收拾着铺子,突然有人进了店里,夏锦习惯性扬起笑脸:“对不住,今日……”
钱浅注意到夏锦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意也在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不禁诧异回头看去。
来人身披玄紫色披风,衣上皆是金银线所绣的花纹,若隐若现的闪着金属质地的光。最难得的是她肩颈处那半臂宽的紫色皮毛,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油亮的光泽衬得来人更显贵气天成,令人不敢逼视。
钱浅走出柜台,轻轻施了一礼:“见过皇太女殿下。殿下来的实在不巧,今日起铺子放假,做不了衣裳了。”
皇太女王宥知没回应,微扬下巴,扫量她的眼神里透着满满的轻蔑。
卫莹语气满是讥嘲:“还以为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简直贻笑大方!你哪来的自信,居然肖想给太女殿下做衣裳?罪民碰过的东西,太女殿下连看一眼都嫌晦气,怎么可能去沾染?”
一句话,就让钱浅明白了,夏夏罪民身份就是被她们故意爆出去的。
她不知对方的敌意从哪来,但既然对方已然表明来者不善,她也懒得虚与委蛇。
钱浅抱着双臂靠到柜台前,似笑非笑道:“那恐怕你得把你和你家殿下的脚砍掉了,还有你的手。这铺子的每一寸墙面、地面,罪民都碰过。”
卫莹立刻变了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殿下不敬!”
钱浅噗嗤笑出声,讥诮道:“哟,大瀚律法还有大不敬这条罪名呢?我读书少,你倒是给我讲讲,是哪几条、哪几款啊?”
“你……!”
卫莹暴怒,无奈嘴皮子跟不上,不知该如何应对。
王宥知立在一旁,脸上的傲慢终于有所松动,终于开口说:“钱姑娘好胆识,倒叫孤,刮目相看了。”
她眼中的轻视和探究令人不快,钱浅直截了当说:“我不关心殿下如何看我。但殿下总不会无缘无故来闹这么一出,在下洗耳恭听。”
沈望尘缩在楼上瞄着这一幕,眉头和心一齐揪起来,却小心地隐藏好身形,不敢露头。
王宥知轻蔑一笑,“姑娘快人快语,那孤便直说了。”
随即她敛了表情,双目犹如飞箭般射到钱浅的脸上,沉声威胁道:“别动宋十安的心思。你,不够资格。”
钱浅愣了愣,她还以为皇太女是想要阻挠绵绵和裕王,想不到居然是为了宋十安?!
她非但没被威慑住,反而笑起来。
那笑容越笑越大,声音似太过开怀,又似带着嘲意。
所有人都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卫莹忍不住喝道:“你笑什么?!”
钱浅边笑边摇头,叹气道:“唉,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大瀚朝的皇太女,一国之储君,还真的是——”
“不、怎、么、样、啊!”
她故意一字一顿,字字清晰,那脸上的藐视和话音里的鄙薄,简直是实体化砸在皇太女的脸上!
王宥知傲世轻物的仪态直接就崩了,怒喝道:“你说什么?!”
钱浅毫不畏惧,竟上前一步大声斥责:“我说,你堂堂储君,不励精图治、以江山昌盛平顺为己任,反倒用出此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实非明君之相!”
卫莹顿时暴怒,唰地拔刀出鞘,眨眼间刀刃就架在钱浅的脖子上,喝道:“大胆!”
楼上的沈望尘眼中寒光一凛,紧紧攥住拳头,而钱浅身侧的夏锦更是快速取出靴子里的匕首,就要上前。
钱浅抬手直接拦住夏锦的动作,继续挑衅道:“怎么?殿下恼羞成怒要杀人了?”
她微微偏头示意夏锦,对王宥知说:“我身后这位朋友功夫不弱,就算敌不过你的侍卫,却也难以轻易就被灭口。不知殿下来前可有部署周全?这铺子还有后门呢,没漏了吧?不然叫我这朋友跑了,对外喧嚷出去,说太女殿下您求爱不成怒杀情敌,也不知你这储君宝座,还坐不坐得稳呢?”
王宥知脸色骤变。
两年多的默契,让夏锦瞬间接收到钱浅的信息,转而后退两步,用余光瞄着后门,准备随时暴起冲出去。
局面顿时僵持住。
卫莹眼神明显慌乱,一边盯着夏锦的动作,一边紧张地看了王宥知一眼。
钱浅猜到她们不是奔着杀人来的,自然不会部署什么人手。
眼见自己料中了,她不退反进,顶着刀锋又往前上了一步,“若此刻我撞死在这利刃之下,殿下该给我安个什么罪名才能合情合理呢?啧,我都替殿下发愁啊!一国储君亲自跑到这间小铺子里杀掉情敌,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呢?”
钱浅的疯狂挑衅吓得夏锦手心冒汗,感觉连匕首都要握不住了!
沈望尘更是心肝直颤,恨不能呵斥让她闭嘴!
不料王宥知竟直接按下了卫莹的刀锋,气势明显弱下去,“孤没想过杀你。”
钱浅从鼻腔里发出轻蔑的冷哼:“你今日只是想给我个下马威,想看到铺子里的人为掌柜罪民之事闹上一通,四散离去,让我吃点苦头。若我不识相,你就再用些别的手段,让这铺子开不下去,让我们在这京都城无法立足,是也不是?”
见王宥知哑然不语,钱浅便知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不掩鄙夷,讽刺道:“殿下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不过你应该听说过一句俗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劝你最好别想着对我和我身边的人用些什么肮脏手段。反正我一无所有,自然也不介意用我的命,帮你的对手把你拉下这储君大位!”
那道目光太过犀利,王宥知感觉自己轻易就被看清目的和算计。阴暗的一面被人扒得清清楚楚很不好受,而对方眸底幽深莫测,脸上的那份笃定,更是令她心胆俱寒!
她强压下心绪,嘲讽道:“口气不小!姑娘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以宋公府的门楣,你入府做个侍女只怕都不够资格。你又如何笃定,宋侯会在乎你的死活?世人又为何会相信,你配做孤的情敌?”
那色厉内荏的模样实在让钱浅忍俊不禁,话音的讽刺意味更强:“不是你在笃定吗?”
王宥知怔住。
“你为何亲自到此,甚至不惜对我使出后院争宠的下作手段?分明是你在告诉我,宋十安他很在乎我,在乎得让你有了危机感,你才不得不亲自前来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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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方能踏实。”
王宥知脸色变了又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钱浅不掩轻蔑之意:“我妹妹与你弟弟正在议亲,看在你我即将成为亲家、你我又同为女子的份上,我便好心告诉你。虽然宋十安对我一往情深,我却没打算要他。不久后我便要外出游历去了,你想要他,大可使尽浑身解数去攻陷,没必要在我这儿浪费功夫!”
“不过呢——”
她再次上前一步,与王宥知挨得极近,轻声嘲弄道:“不属于你的,就算我让给你,你也拿不稳!”
卫莹哪能忍受皇太女受这等欺辱,愤愤推了钱浅一把,喝骂道:“当真狂妄!”
钱浅险些没站稳,夏锦扶稳了她就想跟卫莹对上。
“卫莹!”王宥知喝止了卫莹,深深地看了钱浅一眼,气势全无下令:“走!”
二人前脚迈出店门,就听身后“咣”地一声,门重重关上了。
卫莹简直要气炸了:“殿下,她怎敢如此狂妄无理!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她说的没错,是孤漏了破绽。”王宥知有些气馁,“孤身居高位,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容不得孤出半点儿差错。姑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孤绝不能走姑母的老路。”
卫莹气道:“难不成就纵容她这般嚣张?至少该让宋侯看看她真实的嘴脸!”
王宥知想到宋十安,无力之感更深:“这点她说得也没错。十安先前有了倾慕之人,如今又转而对她动心。就算没有她,十安也未必会选孤。”
“殿下!”卫莹急道:“您地位尊崇,自然不屑此等女子那些玩弄人心的手段,您万万不能因她所言而妄自菲薄啊!”
王宥知无力地摆摆手,“是孤一念之差,怪不得别人。十安当初拼命救下孤,若非孤权衡利弊,没有在他最艰难的时刻坚定选择他,他又何至于死活不肯做孤的君后。”
卫莹不敢置喙她的所作所为,只能骂宋十安:“宋侯真是铁石心肠!殿下已再三示好,他偏生不为所动,竟还看上这样放肆狂悖的女子,简直是瞎了眼!”
王宥知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又说:“不过,孤观这女子行事作风,大概不是二皇兄的人。”
卫莹诧异:“何以见得?”
王宥知想了想说:“二皇兄的人个个都是精明圆滑之士,识时务、善转圜。可这个钱浅,说话直击症结要害,脾性落拓难降。这样的人难以掌控,且变数太大,二皇兄那个谨慎的性子如何敢用?”
卫莹问:“那咱们眼下该如何做?”
王宥知说:“还是看十安吧!既然他肯放下从前、接受新人,说不准哪日也就接受孤的心意了。即便他不愿做君后,孤也需要□□和他之间的关系,绝不能把关系闹僵。”
卫莹担忧地说:“若此女去跟宋侯告状,污蔑咱们威胁、恐吓她,要如何应对?”
王宥知微微眯眼,十分肯定地说:“不会。她是个极聪明的人,空口无凭攀诬储君,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容易惹十安厌弃。何况她妹妹还在与六弟议亲,与孤撕破脸,对她没有半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