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木兔。
不是说他就一定要维持二十四小时的精神百倍,事实上,在教室的时候,偶尔也能看到他趴在课桌上打盹——这个时候的木兔倒是异常安静。
顺带一提,他是闭着眼睛睡觉的,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强调这一点。
但事情的诡异之处就出现在这里。
这个分明清醒的,还是在赛场上——连我都不敢有所懈怠的场合,居然表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样的状态,别说是王牌,就算作为普通的队员,恐怕也会引起队友的不满吧。
不,不止是队友。
身为排球部的王牌,以及众人口中下一任的队长候选,除了场上的同伴,来自场外的关注也不在少数,从比赛开始就坐在枭谷应援席附近的我对此也深有体会。
只是在这种时候,这些信任与期待毫无例外都会变成难以承受的压力。
啊,就算是这家伙,就算是木兔...
现在大概也备受折磨吧。
不知不觉间,我看向场上黑白色身影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同情。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相当冒犯的想法:
那样的木兔,看着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另一个我一样。
或许下次在路上遇见,可以试着热情一点地回应他的问好,比如,在‘早上好’后面也加上他的名字。
嗯...又或许,偶尔主动打一次招呼也不错。
下次如果他还在上午的课上因为晨练太累而睡着,不妨在老师发现之前叫醒他试试。
还有便当。
要是再发现他用好奇的眼神望过来,干脆问问他‘要不要尝一点’...嗯,或者干脆给他做一份吧?
以木兔的饭量,一定能吃完,毕竟他自己带的便当就已经那么大一份了,但每次一扫而空之后看上去还是没吃饱的样子,午休过后还能在他桌上看到各种‘加餐’的遗体。
大脑里瞬间涌现出无数个奇怪的念头,而我也沉溺在这些前所未有的设想与计划中,对现实中的事情,毫无察觉。
我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木兔失焦的双眼重新聚起焦点。
我没有发现,他原本耷拉在大腿两侧的手臂复而上抬,接球的状态越发稳定。
我也没有发现,那个对我来说全然陌生的木兔,又一点、一点地变成了我熟悉的样子——在我还沉浸在如何跟那个‘陌生’的木兔好好相处的未来中时。
但有人发现了,而那个人也恰到好处地将重新振作的机会交给了他。
“木兔桑。”
比起语言,更有效的回应是——
砰!
‘打得好木兔!’
‘不愧是王牌!’
‘这次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嘛,还以为要跟上次一样持续到下半场呢。’
诶?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猝不及防地被骤然响起的欢呼声拽回现实,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回头看向身后的应援队伍,还是更有可能引发这一切的,场上的排球队。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夺走我全部的注意——
‘hey!hey!hey!果然我是最强的ACE!’
看到再次以我习惯的样子出现的人,我当下完全没有和我身后这些枭谷的同学相同的喜悦。
因为我就是这么糟糕的一个人。
所以看到状态大好的木兔,我不仅没能发自内心地替他感到高兴,甚至产生了连我都觉得不可理喻,与此同时又不可否认的愤怒——
骗子。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决定来看这场比赛、决心跟‘全新’版本的木兔好好相处的理由。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成为所谓的王牌,或者拥有某人的认可、信任,也不是一群值得托付的、可以一起奋斗的伙伴,又或者一段持久的友谊。
自始至终,我想要的东西就一直没有变过。
不是同伴,而是同类。
就在刚刚,我以为我找到了。
但显然我没有,因为我被骗了,被一种名为木兔光太郎的生物。
对于接下来的比赛,我已经完全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愿了,但就在我准备‘愤然离席’的时候,我发现原本应该和其他身着枭谷球服的选手一样,庆祝胜利或预备退场的某人,突然朝这边看了过来。
别误会,那个人不是木兔。
但对于这个人的身份,我也只是猜测,如果没猜错的话...
大概就是那个‘Akaashi’?
虽然这还是我第一次将名字与这人的脸对上号,但是不重要了,他一定是注意到了什么才往这边看的,尽管不一定是我这点小小的心灵震撼,但无论是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保险起见,现在都应该...
我低下头。
动作自然地掏出手机。
呃...随便看点什么吧。
翻开通讯录,嗯,没有新消息。
最终,我只能停留在联络人列表的页面不断滑动,但我觉得这样应该能蒙混过关,毕竟观众席离赛场还是有一定的距离,而我又低着头。
没道理这样都能被发现。
带着这点侥幸,我完成了整场演出,直到我用偷偷上瞟、又迅速收回的目光确认那个一年级的男生已经移开了视线。
呼...
我知道。
身为二年级的前辈,被一个一年级小鬼吓到隔着十米开外的距离还如坐针毡的样子听上去很没出息。
但是,嗯,对,没出息也是我数不胜数的弱点之一。
再说了,可不要轻易小看比你小的人,很多时候,年龄数字的大小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当然不是我在为自己开脱。
眼见着他对着木兔说了点什么,即便我凭借作为一名失败的射击选手但好歹也是站上过赛场的射击选手的视力,也没能读出男生的唇语内容,更何况紧盯着异性的嘴唇也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可能会有人说,问题的关键在于我根本就读不懂唇语。
...
谁知道呢。随便吧。
总之,不论他对木兔说了什么,对我来说都已不再重要,因为我已经离开了现场。
木兔光太郎还是那个木兔光太郎,我还是我。
他的比赛还在继续,我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木兔光太郎从来都不是我的同类,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我想找的那种‘同类’。
又或许,所谓‘同类’,其实只是我为自己没能挽救的失败找寻的一个借口。
我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走出的这个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踏入的体育馆,我只知道在那段短暂的路途中,我想了很多事情,也作了许多打算。
比如我应该找个二手体育用品店尽早把我的□□和特制皮衣都卖掉。
比如我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一切向铃木老师和安部教练坦白,并诚恳地向他们道歉,当然,如果他们需要的话,我也会竭尽全力地向他们表达我的感谢。
但我想他们可能不太需要吧。
最后,我应该及时止损,退出射击部,顺便...
啊,但我又能去哪呢。
我想起自己本就资质平平、又因为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训练和兼职上,此时已经难看到好几次都不合格的成绩。
虽然最后都通过补考达标了,但这样的成绩,作为普通学生,恐怕也没有几所学校愿意接收了吧。
这么一想,我这个人还真是什么都拿不出手。
...
“啊,抱歉。”
看吧,连走路都不专心,还撞到了人。
所以当初铃木老师到底是从哪看出我专注的啊。
道完歉后,迟迟没能等到对方的回复,出于疑惑,我抬头看去,结果看到了一个穿着枭谷运动服的女生。
看脸好像还有点印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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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错的话,应该是同年级的女生,可能是在走廊遇见过几次吧。
“你...还好吗?”
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了,虽然我不认为以我的身板能把这个跟我身形相仿的女生撞出什么问题,但对方诡异的沉默还是让我习惯性将问题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联想。
好在对方被我这么一提醒,很快就摇了摇头,神色如常,看上去没有身体上的不适应。
我再度松了口气。
...
话说我为什么要说‘再’?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那个,如果我记错了的话提前跟你道歉,但是...你是射击部的中岛同学吗?”
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复,只看到那双红褐色眼睛里的自己眨了眨眼。
...糟了。
又要给人留下‘木楞’的印象了。
本来作为参赛选手,首轮告退就被同校学生撞见已经很倒霉了,现在还...
“啊...是、是我。”
不,不是我。
我很想这么说,但我脸皮还没厚到能轻易睁眼说瞎话的程度。
“这位...同学,难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福雪绘,叫我白福就好。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她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但我莫名觉得她并非天性拧巴的人...比如说我。
“白福同学。”我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心虚,至少是听上去。“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很大概率、极有可能、除非意外的话——我们应该是没见过的,但我总不能直接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听上去也太缺心眼了,又不是——
“啊,想起来了,是听木兔那家伙提过呢。”
木兔...跟别人提过我?
是一年前的那件事吗?
但是这么久之前的事情,她居然还有印象?
“是吗,也对,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
不,这种理由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我不认为仅仅只是同班同学,就值得他在别人面前提起,但我又实在想不出其他解释。
当然了,要是这位白福同学能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很快,我就意识到她在看向我身后。
其实结合对方提起木兔时熟稔的语气,以及那身眼熟的运动服,就不难猜到白福同学应该是排球部的部门经理。
所以她现在在看的是...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
“难道,中岛同学刚才是在看排球部的比赛吗?”
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原来没有人。
吓死了,还以为...
“嗯?啊,没错。因为就在附近...”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又一次喜提‘大赛体验卡’的事情瞒不过任何人,但我还是不想让这种尴尬的局面直接上演。
但是,如果白福同学执意追问,我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好在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可真是个好人。
“怎么样?比赛。”
我差点以为她在问我赛果,还好我很快反应过来,作为排球部的经理,她刚刚一定也在现场,所以大概只是在问我作为观众的看法。
“很精彩,不愧是连续六年打进全国的队伍。”
“诶~这样吗。”还是从一开始就很轻松的语气,虽然这让我难以通过这种浅显易读的语调猜到她说话时的心情,但和这样的人聊天,对我而言,的确会少很多心理上的负担。
“那我就不打扰中岛同学了。学校见哦。”
“嗯,回见。”
我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对这个第一次说上话的同年级女生产生好感。
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真好啊。
...
...
...
等等。
我刚才是不是漏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