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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关于我(上)

作者:雪花石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总感觉有人在看我...”


    东京赛区的预选赛结束,枭谷像往年一样拿到了出线资格。


    此刻状态绝佳的木兔光太郎却突然发出疑问,犹疑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口中的发现在他看来究竟是好是坏。


    正在整理个人物品的赤苇京治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秒,随后一边低头继续未完成的任务,一边抽出心思回复:


    “很多人喜欢观察赛场上令人印象深刻的选手赛后的动向,木兔桑刚刚的表现也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意思是就算发现有人在看你,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在赤苇京治以为木兔光太郎会像往常一样,心满意足地略过这个话题,沉浸在自己果然是最强王牌的喜悦中时,他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不,总感觉那个人...对刚刚的比赛不是很满意啊。”


    这次,赤苇京治彻底放下手头的事务,抬起头,就看到木兔正左手抱臂,还未完全从充血状态放松下来的肌肉因为这个动作存在感更加明显。


    但最让人难以忽略的,还是他托在下巴上作沉思状的右手,和一看就是在思考什么深奥问题的姿势。根据以往的经验,不论是他还是队里的其他人都会劝木兔最好不要的太纠结于这些问题,因为大部分时候结果都很难让木兔本人满意。


    不好。


    尽管比赛已经结束,但准备采访的记者正望向这边等待出击,为了避免木兔在回看采访的时候产生懊悔的情绪,复而影响当天的训练,这个时候最好能让他拿出好状态来。


    不是可以随便应付过去的问题。


    得出结论,赤苇京治也开始结合赛场上的回忆,思考木兔光太郎提出的疑问。


    木兔桑本人其实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神经粗犷,就算会被人误解成单细胞,也是单细胞生物中相对敏锐的那一分属。


    但光靠视线就能判断出对方的情绪吗...而且还是在还不能确定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的情况下。


    总之,这不是木兔桑已经掌握的技能。


    果然是错...


    “中岛?!我没看错吧,她怎么会在那里?”


    顺着木兔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应援席上果然坐着一个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女生。从手指滑动屏幕的速度来看,大概并没有在认真阅览些什么,只是像大部分人一样,借这个动作掩饰一种显而易见的尴尬。


    果然还是应该相信木兔桑的直觉,即使是在与比赛无关的场合。


    赤苇京治在心里默默记下。


    “是认识的人吗。”穿着枭谷的校服,又是木兔认识的女生,在这个范围里再排除掉他也认识的队内的两位经理。


    “是跟我同班的中岛...不过这次她怎么突然来看比赛了,明明很少参与集体活动来着。”


    又开始了,木兔桑的思考时间。


    赤苇京治默默移开了视线,然后发现——


    “木兔桑。”


    木兔光太郎没听到,还沉浸在自己的独立思考中,并碎碎念一些正常人很难理解的话。


    “木兔桑。”


    赤苇京治稍微提高了音量。


    这次他的提醒有了效果,木兔光太郎重新抬头,一眼茫然地看了过来。


    从他圆而空洞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失败了。


    捕捉到这个事实的赤苇京治则开始犹豫要不要告知他自己的发现。


    算了,还是快点解决好这件事接受采访吧。


    “那位中岛前辈已经走了。”


    赤苇京治指了指应援席上的空缺。


    “诶!还想跟她打招呼呢!”


    “木兔桑...虽然这么问可能不太礼貌,但是——


    你们很熟吗?”


    ·


    我们很熟吗?


    我也想问。


    准确来说,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对木兔光太郎问出这句话。


    但每一次,我都把这种一听就伤人的话咽回了肚子。


    不是因为我擅长为他人着想,而是为了自己平静无波的在校生活,我会尽可能地少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但这就造成一个问题。


    当一个人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负面事件而压抑自我,那就必然承受由此引发的负面情绪。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平日里看上去老实本分的孩子,一旦被惹急了,反而会作出比一般人更极端的行为——


    或许存在一种愤怒守恒定律。


    不过我也知道,木兔这个人其实是没有恶意的,而且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他的许多行径除了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大部分时候还不至于让人觉得讨厌。


    而在发现我给出的回应异常冷淡后,他也接收到了我给出的信号,那就是我没有与他建立友谊的意愿,所以除了刚开学的那段时间,之后他也没有再像最开始那样,用一种过分的热情向我释放他那会让某些人感到无所适从的善意——


    尤其是...我这种人。


    大部分时候,比起了解他人,我更倾向于钻研自己。


    原因?


    当然不是因为我从很早一起开始就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社交无能’,而是出于一种习惯。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跟着父母四处搬家,学校、邻居、还没来得及收获情谊就先行离散的友谊——都随着一次次不告而别,像夏日祭的烟火一样默然消散。


    以至于后来看到转瞬即逝的烟花,我都无法跟那些大文豪笔下的物哀情绪产生一丝共鸣。因为在我看来,这样的消逝,就跟下雨天雨水砸在地面、雪花融在半空、呼吸的气流消失在空气里一样寻常。


    谁会对着一日三餐一样稀松平常的事物生出惋惜来呢?


    不过我还是很讨厌别人用可惜的眼神看我。


    但这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不论我在心中如何抗议,都阻止不了别人这么做。


    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偏偏我也不争气。


    该说是天赋吗?


    如果把事物搞得一团糟也算一种天赋的话,我搞不好也是个天才——


    搞砸一切的天才。


    这种才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显现的呢,让我想想...


    起初,还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无关紧要的意思是,就算结局难看到让人不忍心再观望下去,结果也只会由我一人承担。


    比如想跟新学校的同桌交朋友,想着用窗外树上的罕见小鸟来打开话题,结果被告知对方有尖嘴恐惧症。


    “诶?是吗...抱歉。”


    对方摆了摆手,说没关系。


    我也想说没关系。


    让我以死谢罪就好了。


    我不记得那个孩子后来有没有再找我说话,因为当时的我已经被懊恼的情绪困住,无地自容到别说他,甚至连台上老师说上课的话都没听见。


    于是开学第一天,因为没有听见老师呼唤我的名字,喜提批评,并且在同学之间留下了木楞、呆滞、甚至是‘智商偏低’的印象。


    这样的小事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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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无法造成任何轰动,毕竟,不论天生爱钻牛角尖的我再怎么耿耿于怀,说到底也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提醒而已,估计连那位老师都忘记自己在开学第一天点过我的名字。但在这之后,不论是被我搭话,还是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找我谈话的人,都会在和我相处的过程中,带着一种过分小心的谨慎,还有一句话解释三遍的‘特殊关照’。


    刚开始,我的面前不总是出现放弃这个选项。


    所以我努力学习,试图用课堂上的举手发言和不错的成绩向其他人证明,我有着能达到同龄人平均水平的理解能力,请‘平常’地对待我。


    这次我没有失败,但就在我快要成功的时候,父母通知我,我又要转学了。


    所以我也没有成功。


    不过离开当天,那个有尖嘴恐惧症的孩子主动给了我一个拥抱,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贴近距离与体温,我似乎也察觉到了外套之下的温热,但当简短的拥抱结束,看到对方落在我身上的、熟悉的同情目光时,天气反而更冷了。


    或许是因为那天的窗户没有关好。


    我这样想。


    人是会进步的,再次申明,我只是看上去不好接近,但在人际交往方面,我的常识和水平是处在平均值以上的,只是后来的我选择不去使用这些,因为没有必要。


    而曾经热衷于结交朋友,发展友谊的我,最后会变成自己从未想过的孤僻人设,怎么想都是铃木老师的错。


    “应该叫教练,或者监督。”


    铃木智也再次申明。


    “好的,铃木老师。”


    每当我这样回复,他总是会习惯性抱怨,但其中认真的成分并不多,因为他知道我在跟他开玩笑。


    是的,我也会开玩笑。


    ...


    好的,我知道我又失败了。


    所以说我对自己的认知相当清晰,并非是极度自卑的心理作祟或者我患有一种名为被害妄想的病症,这是事实。


    连简单的一句玩笑都能搞砸,谁还能否认我擅长搞砸一切的天赋呢?


    顺带一提。


    这句自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玩笑。


    它只是不好笑而已。


    说回正题。


    铃木老师在我身上发现的天赋当然不是冷场的才能,虽然这的确也是我的被动技能之一。


    在回忆展开之前,请先允许我介绍铃木智也此人。从我对他的称呼不难看出,我们之间最开始,只有一段平常的师生关系,所以我习惯叫他老师,而非监督,或者教练。而他又是怎么成为我的教练的呢——


    “您的孩子,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天赋。”


    我那老大不小了还以四处打工维生,存款维持在一个刚好能保障下个月生存、还喜欢用一些不良嗜好例如赌桌游戏来丢掉这层保障的父母,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就跟当时没事人一样坐在一旁的我一样——


    怀疑自己听错了。


    或者说:


    “铃木老师,您不会是记错了吧?班上还有其他姓中岛的孩子吗?”父亲偏头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不是为了给出否定的答案,而是提醒眼前人,这次我才入学不到一周,还没来得及记住同班同学的姓名。


    “不,我说的就是这位中岛同学。”


    他眼神笃定地看向我,眼里有什么存在即将燃起,那是我很少在同为成年人的自家父母眼中看到过的东西。


    相比之下更清晰的,是其中轮廓分明的,目光呆滞的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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