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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视而不见(3)

作者:筠丘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身为中晋安南都督的我,应该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我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让你在一瞬间对我感到厌恶?”


    “是流言蜚语?”


    “什么样的流言蜚语能传到偏僻的南禺村落?”


    “还是说,有什么人用了那恶毒至极的换脸术,顶着我的名声在外作乱了?我到底是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冯迎春你不会不清楚。所以你到底是心里过意不去,还是真的在恨乌及乌?”


    关阇彦步步紧逼着。


    “还有,你因为我那些毁你尊严的话感到难受了?”


    “我不喜欢你,难道我不该拒绝你么?如果我答应了,难道不是害你么?为了让你彻底对我断了念想,我的确做得偏激了。但我做错的地方我认了,该说清楚的话我也交代了,以至于有事相求时,也叫你提任何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事到如今,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


    他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步步紧逼的姿态去跟一个人讨公道,不得不说,魏郁春这个女人当真有能让他抓耳挠腮的本事。分明不讲理的人是别人,他却要像个怨妇一样……他知道如今这样不妥,但他根本忍不住继续下去。


    “你一直都这么奇怪,好像一个壳子里装了别人的灵魂,格格不入,我根本看不透你。”


    “冯迎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对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冯迎春”,本来一身冷正气的魏郁春却越来越感到心虚,她的节奏被对方彻底打乱了。


    她紧张地吞咽了口水,眼神微微闪躲,好似寻到了什么理由好应付过去。


    “从前便听闻中晋的安南都督格外歧视南禺之人,喜好找无辜的南禺人发泄情绪,恃强凌弱,此人生性傲纵,睥睨万物,看着光明正大,背地里却喜好搞些上不来台面的小动作。这样的人,我不应该害怕么?”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前世与他相关的种种因果说出来,可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她若不回应他,后果不堪设想。


    空气静了静,板着脸神色肃重的关阇彦好似被石化成了一座雕像,他眉头未解,唇边却控制不住上扬,那是无力又感到可笑的表现。


    是,魏郁春说的那些流言,他的确也听得不少,是流窜在中晋大街小巷的无稽之谈,既是无稽之谈,他从来不正眼瞧它们一眼,只以为这种上不来台面的东西怎么可能对他有所影响,也想不到这些话还能传到南禺。


    他做梦都想不到,真有一日,会有人因为这些话对他感到厌恶。


    他觉得不可理喻的同时,对魏郁春更失望了:“你就拿这种东西敷衍我么?”


    他不信。


    魏郁春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她在准备这么应付他的时候就想好了另一手对策,她语气平稳,理所当然道:“集市上往往会有很多野本,不少实事与市井传闻皆在其中。”


    “你家中并没有任何这些野本存在的痕迹。”关阇彦跟她继续耗下去,等到对方什么时候耗不下去了,他便什么时候收口。


    魏郁春:“我看到了但不会买,家中负担大,看不到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关阇彦默住,这的确是一个理由。


    魏郁春又道:“除此之外,你觉得我还能从什么地方得知安南都督的事?又为什么对你感到排斥?你心里明明很清楚这些,一直抓着我不放难道会得到更多的答案么?莫非,你觉得我和南禺的黑衣人们一样,披着冯迎春的脸皮,本身却是另一个人么?”


    她压着心里的不安,因为她的确不是真正的冯迎春,但也不是靠披着冯迎春脸改变身份的。不管怎么解释,她都无法说清。


    关阇彦听着她的话,瞳色震了震,的确,除了魏郁春自己说的这些理由,她又能从什么地方了解自己?尽管荒谬,但他不得不亲口承认这些都说得不错。


    可他的直觉总告诉自己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个冯迎春……


    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忍不住奇怪的感觉在脑中乱窜,直接说出口:“希望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魏郁春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她早被绕进了关阇彦营造的陷阱,无法脱身,她想要结束僵持不休的话题。然而能结束的办法只有一个——妥协。


    她道:“我帮你,但我有条件。”


    关阇彦没想到她会突然答应他,他懵然的时候也连忙道:“尽管说。”


    “这件事之后,你别再来找我了,不要深挖我,心情、态度,甚至是身份,你都不要过问了。春桃酒宴后,你得放我走,但我想要去哪里,你都不能打探,一切保密行事。”


    “你让我很有负担。”


    神神秘秘,基本上放弃了隐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魏郁春不傻,知道这么做会意味着什么,可她除了破罐子破摔,还能怎么挽回被怀疑的局面呢?


    初见时的疏离感将关阇彦牢牢关在一扇无形的门后,关阇彦只觉得他们像素未蒙面的陌生人。自以为的魅力,无法控住某些事物,这种感觉堪称奇妙的体验。


    眼前的女人很特别,尽管陌生冷漠,他却不由自主地欣赏她,就像之前一样。


    关阇彦想要问她到底准备做什么,可疑惑压回肺腑。


    他得信守承诺,于是颔首:“我答应你。”


    魏郁春却不信:“写保证书给我,谁知道你之后会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反悔?”


    关阇彦哂笑了笑,转眼看到桌案上的笔墨,龙飞凤舞下来,一张保证书既成,话尾还落了一只他用墨水印下去的指纹,以示发誓。他把纸张卷好给她,眼底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这下可以了么?”


    魏郁春远远从他手上接过那卷纸张,好似嫌弃什么似的,关阇彦瞧她那般,也很快将手收回去,抱着胸站在不远处,活像跟铁柱子,笔直笔直的。


    他听到了魏郁春扫视完保证书内容后的声音响起:“可以了。”


    “那走吧。”


    关阇彦从地面上握回兵刃,洒脱转身,哪有方才气急败坏追着人非要问清楚个所以然的架势?果然,男人总是得到了什么便不会懂得珍惜了。


    魏郁春对此深以为然,她跟着关阇彦一起从窗子翻身出去,但在屋内她还能借助窗边挨着的一张桌子当踏板,出去后,一片矮草,根本没有支撑之物,她又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惊扰了隔壁的杜明茜。她紧绷着身上每一块肌肉,奈何这具身体好似比前世的还要较弱,根本使不上什么劲儿,她绷着脚尖,想要触碰地面,但外面雾色扰乱视角,她以为的地面实际上要比真实的高上几尺,她的身体落空了。


    眼看整个人的腰都要从窗棂处滑倒下去,必然吃痛,关阇彦从她身后一把牵过她冷冷的手,温热的触感自手心传递至全身,最后她的腰杆被他稳稳抱在了手臂上。魏郁春的手没了支撑,只好由着本能,抓住了关阇彦胸口的领子。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她的手已经攥在上面有一会儿了。


    周遭安静得好似幻境,魏郁春惊魂未定,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


    关阇彦勾唇一笑:“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魏郁春觉得自己此时的举动,完全在打自己的脸,她整肃面色,连忙松手,关阇彦将她放下来。她的双脚刚一落地,就以一种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速度朝远处蹦了几蹦,她愕道:“实属意外。”


    关阇彦敛眸正色,没有言语,好像在默默打量着什么,也许是错觉,但魏郁春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有什么话要说?”


    她伪装起来,镇定道:“希望我们以后永不相见,各自尘埃落定。”


    其实她的伪装有些拙劣。


    幸好关阇彦没有在意,他着急忙慌地邀着她踏步离去,一匹骏马闲散地蹬着蹄子,被绳子拴在一颗参天松树上。关阇彦将自己的面罩重新带好,将骏马牵到魏郁春面前:“骑过马么?”


    魏郁春生硬地摇了摇头,她抬手缓缓放到了骏马的马面上,几缕鬓毛散在马面前,陌生的触感让她感到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奋。这是她人生第一次骑马。


    在她从前的认知里,女子就应该在闺阁里修着各式各样的礼仪规矩,但她知道,这仅仅是她的生活而已,她偷偷摸摸看着很多野籍,知道有太多人仗剑天涯,行走江湖,骑马赏花……自由非凡,好似快活似神仙,一步一笑癫,比行走在云间还要猖狂自在。


    所以兴奋自是会兴奋的。


    关阇彦向她伸出一只手,道:“我拉你上去。”


    他让她先抬腿踩稳一边侧襟上挂着的脚蹬,耐心嘱咐:“速度得快,否则踩得马不舒服了,小心弄个人仰马翻的下场。”


    他说这话时,魏郁春的脚已经放在脚蹬上有一会儿了,她闻言一惊,速度飞快地往上一跃,歪歪扭扭地坐到了马背上,马匹呻吟了一会儿,温顺非凡,哪有关阇彦说得那么可怕。


    此时她又听到夜色下男人的轻笑声,带着看完什么拙劣笑话似的情绪,听得人有些刺耳。


    关阇彦看着她,心中暗暗嗤道: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怕死。


    而魏郁春则没好气地想着:他又故意耍弄她?!是故意看她的笑话么?


    没等她质问,关阇彦就一边轻装上马一边道:“我时间紧,哪有那么多功夫慢慢教你,自是要逼你胆子大点。”


    魏郁春默默冷哼了一声,后又感觉到身后男人温热的喘息,几乎紧紧贴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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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比起关阇彦,她的身材好似没长大的猫崽仔,看起来柔软好欺,对方只需要一只手臂向前揽,她就被完全圈在了对方的怀里。她从未与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关阇彦两只手臂一起向前揽,抓住缰绳,一声令下:“驾——”


    骏马快驰,在平淡的夜色里划开一道清丽的风景线。


    耳边的风声呼啸,好似各有大海徜徉汹涌,风声骚动,将周身的雾气都一扫而空了,凌晨东方近似不见的薄光铺着山路,前方清晰了许多。二坊山虽不高,但一路颠簸也足够吃力。关阇彦不得不稳稳攥住缰绳,以免身前的女子稳不住动作滑落马身。距离太过亲近,关阇彦的话声都比平日听起来有磁性不少,勾得人心神慌张。


    “别误会,”他的语气依旧那么欠揍,“我赶时间,只能委屈你再多跟我接触一会儿了。”


    魏郁春梗着脖子,怔怔颔首,幸好留给关阇彦的只有一个披散着长发的背影,让对方看不出自己的窘迫和僵硬。她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显得自己足够高处不胜寒了。


    关阇彦带着她回到了京城,城内一片萧索,无人无影,空城孤巷,繁华精致的亭台楼阁遍地生长,可依旧无法遮掩没有半点人味这一事实,呼吸一口空气都感觉冷得人心慌。现在时辰还早着,他们赶上了。


    马匹奔波,但不嘶鸣,很是乖顺,一路下来,没有惹动多少尘嚣。


    魏郁春被顺利地带入了杜府,杜明堂也刚收拾好钱雀那边的烂摊子,跑过来跟他们二人汇合。杜明堂将魏郁春带进了一个房间里,房间里还有女子惯用的香氛在其间氤氲,那香气跳脱,是妙龄少女的喜好,魏郁春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只空房间的主人——杜明茜。


    杜明堂刚把人带进屋子,就先心有余悸地跟关阇彦说起话来:“关阇彦,没让我妹妹发现这事吧?要是被她知道我动她东西了,我肯定会被揍死的!”


    关阇彦挑眉不理,颔首示意。


    杜明堂叹了一口气,罢了,就算被发现了又怎么样?整个杜家,除了他娘,便只有杜明茜有着最为华贵的珠宝首饰和最齐全的妆品了。魏郁春要扮演的人是钱雀,一个十六岁的粉嫩少女,她娘的那些首饰妆品再好都用不上,短时间内也无法将所需的东西凑齐全,所以只能借用杜明钱闺房里的一用了。


    他拍拍胸脯,念叨起来:“最好不要被发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杜明堂张望了望外头的景象,看到两个从住宅过来的人影,说道:“我娘派过来的嬷嬷到了。”


    他旋即拍掌,唤嬷嬷们进来。这两个嬷嬷都是杜夫人的贴身下人,眼睛跟嘴巴管得死紧,人品更是沉稳衷心,用她们,所有人都放心。


    关阇彦将面罩拆掉,将在杜府里惯用的席帽戴好,好叫人不觉得他过于可疑猥琐。他很快占到一侧去,给二位嬷嬷让路。


    二位嬷嬷手里一人各托举了一只大提箱,嬷嬷们一起蹲下身子,将二只箱子掀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至少十来件的华美衣裙。杜明堂也看直了眼。


    嬷嬷道:“听闻少爷要请人回来帮忙,夫人担心小姐的衣裳不合身,又打听到了钱雀小姐平日偏爱的衣物颜色,于是早早唤人买下了这些。”


    杜明堂感叹:“我娘雷厉风行啊,这事我都不知道呢。冯姑娘,看我娘待你多贴心,这次宴会上你可得好好加油。”


    看重利益,拐弯抹角,油嘴滑舌,颇有贪商的作风。


    关阇彦侧过眼不看他,只是对着魏郁春提醒道:“既然如此,就不担心衣裳不合身的问题了,你选一件自己喜欢的。”


    嬷嬷笑了起来,围着魏郁春,弄得人越来越拘谨,肉眼可见。她们笑呵呵地服侍着她:“请姑娘挑选。”


    魏郁春体验了一把受宠若惊的感受,清高的架子一时无处可放,两只手文文静静地摆在腿上,微微弯唇应付嬷嬷们的热情。


    杜明堂拖着下巴看着魏郁春,由衷感慨:“南禺的女子都生得这般明媚么?”


    他本着自言自语的心态说话,未想过一直不吭声的关阇彦会突然回他:“不,只有她一个人这样。”


    杜明堂震了震,拿手去碰关阇彦,神神秘秘地笑起来:“哎,你这么在意她?我都没听你夸过女人。”


    杜明堂真的热衷于撮合他跟魏郁春,坚持不懈得离谱。


    关阇彦眉角一抽:“你小子脑子里只有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么?”


    杜明堂诡笑着,丝毫没有被他攻击到,然后一语道破二人现状:“那你干嘛压着声音说话嘛,不就是生怕被她听到吗?你这是不好意思了。”


    关阇彦抬手将他推开,冷笑:“哼,你自己去一边脑补去,别来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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