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日后会成为意大利国宝级女歌手的“劳拉·罗西尼”(Laura Pausini)发表了歌曲《La Solitudine》(孤独)一举成名,夺得了圣雷莫音乐节新秀组冠军。
歌曲的男主marco有一头金发,所以路德维希的母亲卡特琳娜有时会哼着歌摸他的头发,叫他“金发男孩”。
marco是德国男孩常用的名字,“Ludwig”和它比起来就太古板了,因为在路德维希出生前一年,他的祖父去世了,所以父亲尤尔根决定给儿子这个名字纪念亲人。
不过现在意大利人对金发男孩的热情稍微退却了,全世界和意大利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即将到来的94年美国世界杯,大街小巷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罗伯特·巴乔和保罗·马尔蒂尼的的名字,几个月后他们会作为主力代表意大利出战。
足球是米兰的一部分,90年意大利世界杯期间,圣西罗球场被翻新,所有米兰人都涌入崭新的球场看自己心爱的球队踢球,但是最后意大利输给西德,意大利人只能看着马特乌斯举起了那座金光璀璨的大力神杯,把它从意大利带走了。
虽然美国是个陌生的地方,不少人怀疑地说“那群美国人真的会踢足球吗?”,但电视上的足球嘉宾们已经开始为意大利造势了,兴高采烈地宣布“意大利是不可战胜的!”
九十年代的意甲被称为“小世界杯”,全世界著名的球星都在亚平宁踢球,意大利人在家门口看着球星们踢球,自然能骄傲地宣称意大利足球是最伟大的。更何况在全世界所有球星中也可以称得上是最好的罗伯特·巴乔和保罗·马尔蒂尼都是意大利人,只要看着他们,没人会觉得意大利不会把大力神杯带回家。
但这一切目前都和路德维希没有关系。
路德维希·维托里奥·阿涅尔今年11岁,几个月前他被选入斯卡拉歌剧院,剧院正在排练《图兰朵》,需要一群小歌剧演员们伴唱《茉莉花》。
每周他都要穿着定制的小礼服,被母亲打扮得像个小王子一样送进剧院,即使是在聚集了米兰所有漂亮小孩的歌剧院里,路德维希依然是最吸引人目光的那一个。
在意大利很少有这样明亮的金发,大部分欧洲小孩随着年纪增长,小时候耀眼的金发都会逐渐暗淡,最后变成棕褐色,而路德维希的金发非常纯粹,似乎还没有进入褪色期——或者没有褪色期,他显然不是个本地的意大利小孩,不管是外表还是姓氏来说。
唯一能看出他意大利血统的只有如同母亲一样浓密的金色长发,羊毛一样打着卷,柔顺地搭在脑后,露出他好像发光的脸,阳光下几乎白到透明,能看清肌肤上细小的绒毛和湖水绿的眼睛。
而在所有漂亮小孩里,他也是最会唱歌的那一个。本来这种专业合唱团是不会对外招新人的,但是那天路德维希在母亲的画廊里哼着《La Solitudine》,卡特琳娜忙着接待客人忙得团团转,他就坐在一把高脚椅上晃荡着腿,“火车带走他的金发,”他轻轻地唱,孩子的声音那样清澈,像是白鸟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样飞远了。
然后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路德维希的面前,他甚至给路德维希递了自己的名片:“嗨,金发男孩,你有兴趣来我的合唱团吗?”
他是斯卡拉歌剧院的经理,保罗·加洛,目前正在组织排练《图兰朵》,刚好需要一群小孩来为自己唱歌。
本来长得就像是上帝会喜欢的小天使,现在唱歌也像是几百年前会在教堂里给上帝唱赞美诗的小孩,加洛简直是看见了一颗歌剧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虽然十岁起步已经有些晚了,但是以路德维希的天赋这都不是问题。
在排练结束后,他特意找机会和路德维希说话,希望能让他正式加入歌剧团开始专业训练:
“路德维希,你是天才,你应该接受专业训练,我向你保证,你会是下一个——”
金发男孩礼貌地打断了他:“抱歉,加洛先生,但是我对唱歌没有兴趣。”
他脸上带着困扰,一点也没有被歌剧界的重要人物肯定天赋的激动,如果换成其他小孩现在恐怕都要忍不住尖叫出声,激动到脸红,父母也会迫不及待地答应,还得要昭告各方亲戚说我们家出了个天才啦。
但路德维希只是觉得困扰,因为被加洛耽误了时间他可能赶不上回家的那趟电车了。
在保罗·加洛的震惊和自我怀疑中,他收拾完东西,背上自己的书包,一一和工作人员们告别,自然地出门走了。
四年前为了迎接90年世界杯,米兰新开了一条地铁线缓解人流拥堵问题,但是地铁站依然是米兰最堵的地方之一,不过路德维希回家并不坐地铁。
米兰是保存着世界上最完备的有轨电车的城市之一,随着地铁的开通,追求方便和速度的白领们已经不坐电车了,这些橘黄色小车现在主要的乘客们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外地的游客,他们总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花在这些慢悠悠的小车上的。
小孩们也有充足的时间,但是本地人早就看腻了米兰的一切,只有路德维希这个奇怪的孩子如此热衷于有轨电车,他熟练地上了车,找到一个空着的靠窗的位置。
他推开了车窗。
周三的夕阳时分,米兰笼罩在彩色的霞光中,这是一座古老美丽的城市,但又如此年轻活力。在米兰大教堂的钟声里,橘黄色电车叮叮当当地开始跑动起来,一路上既会经过几个世纪前兴建的教堂和市政厅,也会路过有漂亮玻璃窗的百货大厦和亮起霓虹灯的酒吧夜店。
路德维希从书包里拿出Walkman,这是德国生产的随身听,金属外壳上刻着“made for precision”(为了精确而生),是去年尤尔根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
随身听里是卡特琳娜帮忙下载的斯卡拉歌剧院录音的《蝴蝶夫人》,路德维希双手交叠趴在车窗上,绿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沿途的或忙碌或悠闲的人们,电车晃晃荡荡,他的头发也在肩膀上起起落落,好像夕阳撒下的碎金。
广场有人在喂鸽子,另一边歌手漫不经心地弹着吉他,情侣们挽着手路过维纳斯喷泉,女孩们都打扮得青春靓丽,男士抱着花渴望得到心上人的青睐,而游客们在排着队闭着眼认真许愿,用硬币交换神明的一个愿望。
“Un bel dì, vedremo……”耳朵里的歌声如此唱道。
——美好的一天。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路德维希的人生都是如此完美,他外表优越,家庭美满,生活富足,无论是老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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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同学都喜欢这个德国名字的意大利小孩,就算是一时兴起去参加的合唱团,他也在里面闪闪发光,即使他之前从未接受过专业练习——而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路德维希的母亲卡特琳娜就像是每一个天性浪漫的意大利人一样,热爱歌剧和艺术。她经营着一家画廊,在路德维希还小的时候,经常在画室里度过一天,母亲忙于工作,好奇的他会涂抹颜料自娱自乐,在那时卡特琳娜就发现了自己孩子在艺术上的天赋,毫无疑问她的lulu属于天才。
父亲尤尔根也说lulu是个天才。
在lulu小时候,他就靠自己修理好了一个坏掉的收音机,因为电台节目马上就要开始,而父亲还没回家,所以他自己动手了。那个时候他才五岁还是六岁?他只是看过尤尔根曾经修理过报废的电器而已。
简直像是上帝握着他的手告诉路德维希应该怎么做,修好的收音机没有任何问题。
家里人会叫路德维希“lulu”,好像在亲昵地呼唤一只小羊。因为“阿涅尔”是法语中“Agunus”羊羔的变体,在上帝所有的羊群里,他就是上帝最宠爱的那只小羊。
但是这只小羊并不快乐。
他今年十一岁了,但他没有像母亲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小画家,也没有继承父亲的职业变成个小工程师,相反,在他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一切都轻而易举地掌握之后,便立刻地抛弃了它们。
路德维希的人生,也可以叫做不断挥霍着自己的天赋的人生——他不断地尝试新的领域,又不断地展示着自己的天赋,上帝好像格外偏爱这只小羊,给他打开了所有窗户一样,等到他回家,他的父母知道了加洛的邀请后,他们就知道路德维希即将抛弃的新爱好是唱歌了。
说实话,这实在是很古怪的行为。
但这对父母有自己的理解:
“既然上帝给了lulu天赋,那lulu自然有选择的权利。”
是上帝给了我天赋吗?路德维希不知道,因为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神明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份。
“神明就是神明,人类真是古怪,为什么一定要起一个名称呢,”神明如此说道,“上帝、真主还是佛祖?人类都这样叫神明吗,随便你怎么称呼我。”
“我会遵守诺言,接下来的十辈子,我会亲自看顾你。”
上一辈子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基本记不清了,毕竟上一世他缠绵病榻,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病房,所以在生命终结时也没有不舍,只是无尽的厌倦。
但是,神明却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了。
神明说,因为祂的失误才让他的一生都在病房中度过,作为补偿,接下来他的十辈子,神明都将亲自守护他。
好了人类,向我许愿吧,神明说,你想要得到怎样的人生?
神明:”不管怎样的要求我都会满足你,你会得到十全十美的命运。”
他不知道这是梦,还是死前的幻觉,他只是略微想了想,便这样回答: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请让我下一辈子当一个普通人吧。”
“神明大人,请满足我的愿望。”
病房外的世界是怎样的呢?将死的人心想,这是他一辈子都没弄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