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霜斟酌了这几日,凭王蝉才是她母亲的亲生女儿,她可以与王蝉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
人若一直为仇恨活着,便看不到世间万物原也有美好的一面。
且见她一说完,萧子舒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出去。
更可说明在此时此刻,萧子舒是心悦王蝉的。
但愿萧子舒能早日追回王蝉,他与王蝉可差了不止两日的脚程。
这也是巫霜有意为之,她还是想要王蝉多忧惧几日、多吃上几日的苦头,毕竟她都将太子妃的位置拱手相让于王蝉,王蝉可是占了好大的便宜。
*
萧子舒私自领兵刚出了玄京城,这消息便传到了建安帝耳朵里。
建安帝喝着续命的参汤,倒不为太子的不妥之举动气。
“小雪能有这样大的气量,子舒当真有眼无珠,他是个没福气的孩子,往后且有他后悔的日子。”
伺候了建安帝三十多年的汪福道:“奴婢以为这次可委屈了巫三娘子,昭德皇后在天之灵,恐怕要为巫三娘子垂泪不止了。”
建安帝将空了的汤碗递给宫女,声气极为虚弱。
“便凭小雪那张脸,想求娶她的郎君就能从京城排到江南去。朕又不只子舒一个儿子——”
话未说完,便有太监禀报靖王殿下来了。
建安帝笑了笑,“朕最有福气的儿子来了。”
萧子期进入寝殿后,先向建安帝行礼,又问及建安帝的病情。
建安帝都听得烦了,“有话直接对爹爹说,别拐弯抹角的。”
“儿臣愿替二哥求娶巫家三娘子为正妃。”萧子期雪白的面皮上晕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你可想清楚了,耽搁这几日在京城与小雪完婚,便不一定能回青州去。”建安帝也是勉强撑着身子与萧子期说话。
父子都不肯露出悲伤的神色,但二人心知肚明,若明日萧子期不能与巫霜完成婚仪,那就得等萧子期守完三年丧才能迎娶巫霜。
“儿臣能不能回青州不重要,儿臣娶定了她。”萧子期心意坚决。
建安帝示意汪福去捧出他早已拟好的黄绸圣旨交给萧子期。
“吾儿拿得起放得下,比爹爹当年强多了。爹爹这一辈子最后悔当了皇帝,还不如少年时娶了心爱之人,当个逍遥王爷。”
“爹爹——”
萧子期红了眼眶,握住了建安帝冰冷的双手。
建安帝忍住咳意,开始交代后事。
“两宫太后皆是你的皇祖母,不可厚此薄彼。温皇后养育你成人,但她终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她的话,吾儿要反复斟酌后再决定信不信。至于你二哥子舒,他是个不坏的孩子,但也不够好,他能做仁君,却做不了明君。且子舒最不好的一点便是太听他母亲的话了。子期,若爹爹去后,你养母不慈、兄长不善,吾儿当可自己称帝。莫让温氏那愚妇人、子舒那蠢孩子将我大昭江山毁于一旦。”
萧子期应承下建安帝叮嘱的话。
建安帝又将朝堂上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一一说给萧子期听。
直至萧子期离开寝殿,衡量利弊许久的建安帝也没有将萧子期生母婉妃是死于温皇后之手这句话挑明。
建安帝无奈叹了几口气,对汪福道:“朕将不该饶的人饶了,皇后她若还执迷不悟的话,你就将皇后做的那些恶全部公诸于世。”
“其实陛下可以将婉妃娘娘之死告诉靖王殿下的,靖王殿下认贼做母这么多年,太过可怜无辜了。”汪福躬身道。
“朕希望子期带着爱活下去,而不是带着恨活下去。”建安帝再清楚不过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气,他会千方百计、不惜代价杀死温皇后来为他生母婉妃报仇,可那样做的话,他的余生也毁了。
*
次日,永安侯府门前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巫家今日一日嫁三女,巫霜、巫梦、巫仙都在各自住的院子里待嫁。
巫霜住的玉藻堂最为热闹,因她嫁的郎婿身份最为贵重。
成夫人温柔地替巫霜绞脸,眼中含泪笑道:“本来我还为你嫁给太子提心吊胆,你哥哥压不住太子,却是压得住靖王的,以后你在靖王府受了委屈,你哥哥还能替你出口恶气。”
巫霜:“……”
她其实一直不懂萧子期明明是君、巫瞳明明是臣,这二人之间却倒反天罡,萧子期这做君的见了巫瞳那做臣的,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
“舅母何须担心我。”巫霜勾起唇角,“我素来欺负惯了子期,要不是图他好拿捏,我才不嫁他呢。”
成夫人会心一笑,放下手中用来绞脸的棉线,又拿起玉梳替巫霜箆头。
朝云、暮雨从西院过来,捧了杨夫人给巫霜的添妆,是两大匣子金银珠宝。
巫霜看了一眼,便让朝云、暮雨收好杨夫人的心意。
“我方才听见你们在外面说谁在哭,是谁在哭?”
暮雨道:“奴婢和朝云姐姐经过大姑娘住的青萝居,想这大喜的日子,那院里的哭声好不凄惨,就多嘴去问了里面打扫的小丫鬟。原来是大姑娘哭自己嫁妆不够丰厚,怕嫁入奉国公府后会被她婆母妯娌们看轻。”
巫梦虽由杨夫人教养,但嫁妆一事,主要看生母为自己置办了多少。
杨夫人定不会薄待巫梦,但循常例给巫梦置办嫁妆,那些嫁妆抬去奉国公府,肯定是不够看的。
巫霜让朝云去取自己的嫁妆单子来,她母亲巫清留给她的嫁妆便足足价值五十余万两,更遑论还有巫老太太、成夫人、建安帝给她的嫁妆。
巫霜指着嫁妆单子圈圈点点,将长安西街一处五进五出的宅子、三千亩上等水田及两万两银票命人送去青萝居给巫梦。
巫梦想要亲自来谢巫霜,还好巫霜有先见之明,吩咐了去送添妆的丫鬟与巫梦说改日再到靖王府去谢。
吉时一到,披上盖头的巫霜便由丫鬟们搀着与新郎萧子期先去宝相斋给巫老太太磕头。
萧子期亲王之尊,依照宫礼,只需站着拜一拜巫老太太便是。
但他依着与巫霜一样的辈分,十分实诚地跪在蒲团上给巫老太太磕了六个响头,比巫霜还多磕三个响头。
“殿下这般想要出风头么?便是殿下磕头的数目是我两倍之数,祖母也不会多给你三个红包的。”
巫霜这几句俏皮话逗乐了观礼的宾客。
原本有些泪眼朦胧的巫老太太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连忙命丫鬟多准备三个红包,递给巫霜三个红包,递给萧子期六个红包。
“磕几个头,就给几个红包。小雪,你可不准不服气。”
“孙女还未出阁,祖母就已经开始偏心殿下了,孙女不依,孙女一千个一万个不依。”巫霜撒起娇来。
满堂宾客又发出一阵笑声。
萧子期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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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得的六个红包全给到巫霜。
这一动作立刻被宾客们瞧见,有好事者便叫了起来。
“这巫三娘子还未上花轿呢,靖王殿下怎么就让人家替您管起钱来了?”
萧子期本就容易脸红,方才是因紧张才忘了磕头的数目,“咚咚咚”就向巫老太太一连磕了六个响头,这被宾客一揶揄,说话便有点结巴起来,“夫妻一体不分你我”八个字硬生生被他说成二十八个字。
巫霜忍俊不禁,又不肯放过逗萧子期的机会。
她跺了跺脚,冲座上乐不可支的巫老太太道:“祖母你听,殿下说话结结巴巴的,孙女不嫁了不嫁了,孙女要嫁口齿伶俐的。”
萧子期一听这话可是急死了,越急越捋不直舌头,说一个字要结巴好几次,急得他面红耳赤,又跪在蒲团上朝巫老太太磕头相求。
巫老太太连忙搀扶起萧子期,对着“坏心眼”的巫霜假意数落道:“你这丫头倒是口齿伶俐得很,我只嫌你聒噪,这好不容易等到你出阁了,我也能落得几日清净。”转而对萧子期温声道:“赶紧抱了你媳妇儿上花轿去,我就装作听不见她发的牢骚。”
不等巫霜反应,她已双脚悬空,十分安心地被某人抱在怀里。
巫老太太眼见萧子期抱起自家孙女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眼角溢出泪花,催促孙儿们赶紧跟上萧子期。
“你们快去护着点小雪,别让殿下摔着小雪了。”
厅上的宾客们都随萧子期而去。
巫老太太久久凝望着门口,曾几何时,她也盼着女儿巫清能被那人欢欢喜喜抱着上花轿,可那人最终娶了温氏做妻子,那人的儿子今日又来迎娶她的宝贝孙女,也算弥补了当年的一点遗憾。
*
靖王府,后寝。
巫霜坐在象牙贴花的拔步床上,百无聊赖等萧子期来用称心如意杆挑起她头上披的龙凤呈祥的红盖头。
这块红盖头上的龙凤刺绣歪歪扭扭的,但好歹是萧子期亲手给她绣的,她也就勉为其难地披上了。
本来这红盖头应是巫霜这个新娘亲手来绣,但她那些时日病着,萧子期就“越俎代庖”了。
巫霜听到丫鬟撩起珠帘的声音,又隐约见到自己身前多了高大的人影,却是等了好一会子也未见某人有动作。
“殿下是找不到称心如意杆么?”
“不。”正在端详这块龙凤呈祥红盖头的萧子期笑了笑,“你愿意戴这块丑丑的红盖头,可见你心里满满是我。”
“倘若殿下还将妾闷在红盖头下的话,妾不介意让这喜帐内满满是殿下的三魂七魄。”巫霜阴阳怪气道。
萧子期抬手,掀起了龙凤呈祥的红盖头,清亮的乌眸中溺满温柔。
“小王果真娶到了全天下最伶牙俐齿的小娘子。”
“妾更愿闻殿下作如此之言。”巫霜与他四目相对,学他的口吻,“卿卿风华绝代,而小王中人之姿,真乃暴殄天物,鸳鸯错配。”
萧子期一怔,“你知道?”
“我知道。”巫霜颌首。
萧子期这么多年来也曾被大孙太后、小孙太后、温皇后有意指婚,可每每有这样的苗头,他必要装作与那可能指婚于他的小娘子偶遇,然后对那些小娘子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而这句“卿卿风华绝代,而小王中人之姿,真乃暴殄天物,鸳鸯错配”则是他的拒婚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