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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作者:公子一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萧子期半蹲半跪在地上,将那枚双龙戏珠白玉佩系回巫霜腰间。


    巫霜低首看了一眼他打结的手法,蹙眉道:“打的这个结丑死了。”


    萧子期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时间进退不得,不知该继续打结,还是松手,脸上也是越发窘迫的红色。


    “笨蛋,我教你一遍怎么打好看的结,省得给别的小娘子系香囊玉佩时被人家嫌弃。”巫霜拂开了萧子期的手,娴熟地打了一个漂亮的桂花结,故意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给萧子期看,“学会了么?”


    “学会了。”萧子期拆了巫霜打的结,自己又重新打了一遍,“但是,没有别的小娘子,从小到大只有你。”


    巫霜凝视萧子期的目光添了几分婉约的柔情。


    她待萧子期起身后,紧紧抱住了他,面颊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哥哥,刀剑无眼,我已经失去了父亲、母亲和弟弟,我害怕,我害怕极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萧子期轻轻揉着她柔软的发,安慰她道:“今日夜宴,我不曾伤到什么,对不起,害你为我担心。”


    “既不曾伤到什么,为何要熏这么多的香来遮掩身上的血腥味道?”巫霜松开抱着萧子期的手,退后一步,从贴身荷包里取出雪藤花递到萧子期唇边,“张口,吃下去。”


    雪藤花产于北境雪域神山上,经历百余年风霜雨雪才会开一次花。


    只有盛放的雪藤花被人采摘下来才有保命的功效。


    巫瞳总共得了三朵。


    一朵在萧子期五岁时喂给了他吃。萧子期五岁那年,他母亲婉妃病逝于鹿鸣园中,他因自己母亲的离世伤心不已、生了一场大病,那病一直医不好,后被大孙太后发现他头上被人刺入了一根细若发丝的银针,太医都说他活不过半年,巫瞳塞了一朵雪藤花到他嘴里,所以他至今欠巫瞳一条命。


    剩余两朵雪藤花,巫瞳都给他最疼爱的小妹妹巫霜。巫霜在当年被冤枉杀了小公主之日已吃下一朵,这最后一朵雪藤花,萧子期接过后,做了一个送进口中的假动作,又装模作样嚼了几下,然后吞咽下去。他将这朵雪藤花藏入袖中,希望巫霜永远不会有要吃它的一日。


    *


    萧子舒受了重伤,为他请了许多高明的郎中来看,那些郎中都摇头,不敢替萧子舒拔箭上药。


    无奈之下,萧子期只能让巫霜来为萧子舒拔箭。


    巫霜自她母亲与弟弟离世后,便潜心修习医术,因为学医才能救人命。


    燕居之殿中,萧子舒闭目坐在一张榻上。


    立在他身前的巫霜毫不迟疑拔出扎入他右胸的箭,弄了满手血污。


    她用水净手后,立刻撒了上好的金创药到萧子舒的伤口上,又细心用素布条给他包扎。


    全程萧子舒都没有哼过一声。


    巫霜想起之前几次给萧子期拔箭包扎伤口,他可太喜欢哼哼唧唧了,简直是个喜欢红着眼眶的嘤嘤怪,萧子舒就没有萧子期那般的柔弱之态,所以她也不用想哄小孩那般给萧子舒吹吹发疼的伤口。


    “子期,能否请小雪姑娘照料我在这儿的衣食起居、汤药茶饭?”睁目的萧子舒望向脸色有点怪怪的萧子期。


    萧子期在他二哥希冀的目光中刚想说“不可”二字。


    巫霜抢言道:“妾居神木山下,居所旁有一处药泉,可助殿下的伤口尽快痊愈,妾斗胆请殿下移居妾住的湖心居。”


    萧子期收住想要刀萧子舒的眼神,她都发话了,哪里有他拒绝人的余地。


    纵使千万般不情愿,萧子期还是命人护送萧子舒搬去湖心居。


    却是住了足足一月,萧子舒方无咳血之症,伤口也结痂脱落。


    期间萧子期一日便来湖心居探望他五六次。


    他不由感慨,自己这个弟弟没有白疼。


    离开湖心居前一日,萧子舒握着鱼竿,与巫霜同坐在北边水榭延伸出的月台上垂钓。


    湖面吹来的清风拂过她的发丝,她如画的眉眼极为灵动,巧笑嫣然,端丽冠绝。


    “小雪,随吾一同回京,吾可许你一世荣华。”


    他迫切地想要将这朵青州的花移植回东宫去,这般绝色,只有天家才配拥有。


    “在青州,妾是自由的燕,在殿下的东宫里,妾是一只金丝雀。更何况,殿下有婚约在身,妾不能成为殿下的结发妻子,所以妾不能答应殿下。殿下今日之言,会伤了殿下那位未婚妻的心的。”


    巫霜有点可怜王蝉,男人的真心啊,瞬息万变。


    “吾那未婚妻,是父皇强塞给吾的。她容貌丑陋,又是多病之身,还是个撒谎成性、爱欺辱人的心肠恶毒之人。”萧子舒长叹了一口气,“吾真得对她很失望,她除了出身高贵以外,一无所有。”


    “殿下见过她吗?”巫霜手抖,是被气的。


    “不曾见过她,更不想去见她。”萧子舒一想到自己那未婚妻就无比厌恶。


    “那殿下是怎么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小娘子的?”巫霜对萧子舒也很失望。


    “吾听那些见过她的小娘子说的。”萧子舒道。


    巫霜被气笑了,她都不在京城,哪里来的见过她的小娘子,想必那些小娘子都是与王蝉交好的。


    “那殿下的未婚妻可冤枉死了,殿下未亲眼所见,便当她是丑妇、病妇、毒妇。妾要是殿下的未婚妻,宁愿绝婚也不肯原谅殿下。”


    萧子舒低首不语。


    二人在沉默中钓上一条又一条鱼。


    萧子舒转念一想,还是等大婚那夜再见巫三娘子吧,横竖她是好是坏,他都是要娶她的。


    *


    回到京中不久便是新年,巫霜与巫梦、巫仙久别重逢,姐妹三人胡闹了好几晚,轮流在各自住的院子里吃酒拈花签。


    巫仙也已定亲,被许给了内阁首辅陆世渊的孙儿。


    永安侯府的三位姑娘都有了着落。


    大公子巫苍、三公子巫菁分别与奉国公府的二小姐杨芝华、四小姐杨淑华定下婚约。


    巫霜想起小时候巫仙总拿嫡庶之别来说嘴成日气巫梦。


    而今却是巫仙的兄长巫苍娶了奉国公府庶出的姑娘,巫梦的兄长巫菁娶了奉国公府嫡出的姑娘。


    看来她二舅母杨夫人实则不看重什么嫡庶,是个再豁达开明不过的太太。


    巫霜又想起奉国公府的三小姐杨玉华,问道:“玉华姐怎么样?”


    巫仙道:“三表姐被皇后娘娘相中,将来要与你同入东宫一起服侍太子殿下的。还有陆首辅的孙女陆明棠、兵部尚书金大人的独女金满娇、锦衣卫指挥使沈大人的嫡五女沈眉儿、国子监祭酒荀大人的庶长女荀慧兰,她们都会成为东宫的妃妾。”


    巫霜没想到东宫后苑会这么热闹,温皇后还是一点都舍不得亏待她儿子啊。


    *


    上元灯会这夜,巫霜约了萧子期赏灯,她早早来到朱雀桥上,望着四面八方的烟火灯海,口中喃喃念着“双往双归”。


    她与萧子期不是新婚夫妻,若一同看灯,那便是私密幽会,是要被人诟病的,所以她戴了一扇螃蟹面具在脸上。


    “小雪,好久不见,你在这里等谁?”


    巫霜循声望去,是艳妆丽服的王蝉。


    没想到自己戴了面具还能被王蝉认出,真是冤家路窄。


    “我没有在等谁,单纯想来看看花灯。”巫霜道。


    王蝉笑道:“我还疑惑,子舒哥哥今夜陪我出宫看灯,定是没有时间赴你的约的。”


    是得意至极的一张脸,是充斥炫耀的语气。


    巫霜不欲与王蝉纠缠不休,转身就要下桥,去别处等萧子期来。


    却不想王蝉扯住她的衣袖。


    巫霜见萧子舒正上桥来。


    王蝉将脸颊贴在巫霜腮边,与她耳语道:“今日恰好你在这里,我便让你看清子舒哥哥的心意。”


    王蝉往后一倒,牵扯着巫霜一起掉下朱雀桥,落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岸上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两个小娘子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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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来救人呀!”


    熟识水性的巫霜并没有沉入河面之下,但被在水中故意挣扎扑腾的王蝉用力一推,被推到一条扭动着身子的水蛇旁。


    巫霜见跳入河中的萧子舒将王蝉捞了上去,自己却拼命躲开那条水蛇贴上来。


    幸好萧子期也跳下河来,徒手揪住了那条水蛇往岸上一甩,又带着巫霜游上了岸。


    王蝉早已披上了萧子舒的大氅,她眼泪汪汪看着上岸的巫霜。


    “小雪,你知我不会凫水,为何还要将我推下朱雀桥?”


    萧子舒狠厉地盯着面前这个戴着螃蟹面具的小娘子。


    “巫三娘子,阿蝉身子骨弱,你若对吾今夜陪阿蝉出宫赏灯有怨怼之心,尽可将气撒在吾身上,阿蝉毕竟是一直关怀疼爱你的堂姐,你怎可迁怒于她?”


    巫霜裹着萧子期为她披上的大氅,此刻身寒不及心寒。


    她嗤笑一声,丢下一句“我不屑害她”,便扬长而去,由得王蝉去向萧子舒撒娇扮痴。


    今夜赏灯的心情也没有了。


    萧子舒望着巫霜远去的身影,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她,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


    乾清宫,寝殿内室。


    温皇后坐在雕花贴金的龙床前,将碗中药汤一勺一勺喂给靠坐在软枕上的建安帝喝。


    建安帝面容憔悴,“阿蝉已行过笄礼,过几日便安排她出降北境。皇后,你可舍得阿蝉?”


    温皇后知建安帝死期将至,也不愿意再装了。


    “臣妾自然舍得,恐怕是天上的昭德皇后不舍得嫁女。”


    “皇后,你糊涂了,昭德皇后之女是小雪,阿蝉是清阳长公主的女儿。”


    “是陛下糊涂了这么久,巫三娘子与阿蝉同年所生,生辰相差几个时辰罢了。臣妾当年命人交换了巫三娘子与王蝉的襁褓,昭德皇后与清阳长公主互相养了对方的女儿那么多年,丝毫没有察觉。”说到这儿,温皇后解恨地扬起唇角。


    建安帝睁大了龙目。


    温皇后冷笑道:“臣妾见清阳长公主纵容阿蝉虐打巫三娘子,却不知阿蝉欺侮的是她自己的女儿,臣妾见昭德皇后至死没有认回她的亲生女儿,臣妾见阿蝉谋杀她同母异父的胞弟与生身母亲,只觉得这心里啊,无比快意。这世间,可还有比女儿弑母、姐姐杀弟更为好看的场面?陛下,臣妾死了三个女儿,昭德皇后怎么就不能死一个女儿呢。”


    建安帝咳起来浑身抖如筛糠,他额角间的青筋暴跳,连呕了好几口血。


    “你这贱妇!你这贱妇!”


    奈何她是太子生母、一国皇后,太子仁德至孝不可废,诛皇后只会伤父子之情,甚至动摇国本。


    温皇后和颜悦色道:“陛下只能骂骂臣妾,却不能杀臣妾,因为只有臣妾在,才能奉养好陛下的生母。”


    “朕去后,不与你合葬一穴。”


    “陛下厌绝了臣妾,可知臣妾当年嫁给陛下之时,也是对陛下满心期许,臣妾的良善都是被这座皇城磋磨尽的。臣妾与陛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偏偏老天爷捉弄人,既生我温柔,何生她巫清?”温皇后流下两行清泪,放下药碗到几案之上,跪于地上向建安帝行了大礼,“臣妾祝陛下来世不做天家子,能与心上人,白首不分离。”


    温皇后离开寝殿后,建安帝命人去确认过温皇后所言是否属实,而后召巫霜前来。


    建安帝告诉了巫霜她的身世。


    “你可以选择子舒,也可以选择子期,甚至可以两个都不选,随你自己的心意。”


    巫霜沉思良久,答:“臣女要报昭德皇后生养之恩。”


    送王蝉出降北境的队伍是在三日后出发的。


    这几日着了风寒的巫霜与萧子舒约定在永安侯府的前院正厅相见。


    她立在屏风后。


    萧子舒见屏风上那道颀长袅娜的人影朝自己低首一拜。


    沙哑难听的女音响起。


    “请殿下……去追回王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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