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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作者:公子一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过青州五百二十里路便是北境,所以城内可以见到许多异族人的身影。


    巫霜来到青州的时候还是下雪天,如今正值盛夏,她贪凉快穿了一件薄荷绿蝉翼纱裙,披散的长发用一根绿绸纱带挽在身后。


    她定居在神木山的山脚下,在碧洗湖上用竹子搭了一间二层小楼并三间水榭,北边的水榭还有一处延伸到湖面的月台,月台上有一根柱子系着一艘画舫。


    这处她住的地方被命名为湖心居,几乎不会有外人来打搅她,因为方圆百里内有驻扎在青州的逐雪卫日夜轮班巡逻。


    碧洗湖与长生河联通,而长生河发源于北境的萨洛蒙拉大雪山,流经北境七十二个部落至大昭境内又过青州、儋州、鸣州、赫州、沥州五州。


    青州有二十万逐雪卫驻守,儋州、鸣州各十五万飞羽军驻守,赫州、沥州各十五万流光军驻守,且这五州共一百三十三城皆是靖王萧子期的封地。


    本来靖王府设在儋州,那里四季如春、鱼米丰饶,后被萧子期迁至青州,青州最发达的要属贸易业和风月业。


    青州山水养美人,光主城中长生河畔就有一百零八坊,并有专门管理风月业的官员名风华使。


    一到夜间,天上明月高悬、星光闪闪,长生河畔灯火通明、歌舞升平,这一百零八坊是温柔乡也是英雄冢,每年有不少人因沉醉于这里的纸醉金迷而家破人亡。


    这一任的风华使名崔少白,是清河崔氏现任家主,此人眉目如玉、风骨峭然,曾是建安十年那一科的探花郎,供职于翰林院,放着来日能入阁做宰辅相公的机遇不要,自请外放到青州来做正四品的风华使,也是个怪人哉。


    这日是建安十六年七月初七日,民间乞巧节。


    崔少白一大早来到湖心居,见巫霜坐在月台上的莞席上吃西瓜,还未近前,先扔了一块石头到湖水中,溅起的水珠飞到巫霜的纱裙上。


    巫霜回首相顾,嫣然一笑。


    “少白君又是贿赂了哪一位当值的镇巡官才闯进湖心居来?”


    “人都言金屋藏娇。”崔少白环顾四周,“他萧子期一年享亲王俸禄二万五千贯钞,长生河畔一百零八坊的赋税从他手上过一遍,都能有二三十万两银子落袋为安,给你建这么几间破房子。巫三,你还不如跟了我,我舍得给你花钱。”


    “我还有婚约在身,请少白君慎言。”巫霜递上一块西瓜给崔少白,“听闻我那未婚夫今日进城,少白君今夜安排了哪间歌舞坊招待他?”


    “红袖坊。”崔少白紧挨着巫霜跪坐,“萧子期可没少夸过他家花魁娘子李太真的酥.胸细腰,想必这哥俩是一个喜好。”


    巫霜不语。


    崔少白见巫霜不怒不恼,觉得好没意思,更加好奇巫霜与萧子期的真实关系。


    “你当真只是萧子期养在这里的美人刃?”


    “不然呢?”巫霜淡淡一笑,“我一介孤女,无权无势,可不仰赖靖王殿下的鼻息而活。”


    “不对,你是京城永安侯府的三小姐,又是已故的昭德皇后之女,有清平郡主的爵位在身,你那兄长还是如今的太子少师兼内阁次辅,不至于沦落到你说的这般可怜境地。”崔少白纠正道。


    巫霜舒展开她天真的眉目,“你亲眼见过,我是如何做美人刃的。少白君,希望我裙摆上不会有沾上你的血的那一天。”


    地方总有士族豪强不服这一姓天下,萧子期来到青州的第一个月,就被刺杀十三次。


    而巫霜作为美人刃,以女子之身入局,宴会上一曲琵琶乐音技经四座,她每回落下面纱都有惊叹之声,往往是觊觎她美色之人还未近她的身,便身首异处。


    她是萧子期投出的最好的诱敌深入的饵,也让萧子期用最低的代价换得五州封地渐渐太平下来。


    那些士族豪强虽不服这一姓天下,但服萧子期这一姓之王。


    崔少白也算见识到何谓“美色杀人”。


    若说人间只有十分颜色,那十分颜色都在她脸上。


    巫霜侧首,向前倾身,静静注视着崔少白的乌眸。


    “我听见了少白君如鼓的心跳声。”


    崔少白嗅到她身上的清露香气,难以自抑地想要低首去亲吻她那能够蛊惑人心的双眸,却被她抬手一推,整个人跌入湖水之中。


    巫霜举袖掩唇,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少白君可知,这湖面之下亦有死士百十名,你在这儿的一举一动,靖王殿下都会知道的。”


    崔少白恍然大悟,他每回以为自己是偷偷闯进湖心居来与美人相会,实则是萧子期放水故意让他来见巫霜的。


    巫霜可问过他不少关于大昭那些传承几百年的士族私事。


    “清河崔氏若有一日族灭,必是毁于少白君之口。”巫霜坐回到莞席上。


    待狼狈的崔少白爬上岸,朝云、暮雨立刻上前替崔少白更换干爽的衣裳。


    巫霜边饮一盏果酒,边目不转睛盯向正在更衣的崔少白,一丝羞怯都没有。


    倒是崔少白被她盯得脸红了。


    “少白君自诩一等一风流,可开过荤?”巫霜问。


    崔少白尴尬地咳了数声,“不曾。”他又反问,“萧子期要知道你看了我的身子,不会杀了我吧?”


    “他是那等蛮不讲理之人吗?”巫霜坏笑道。


    “不是就好。”崔少白边拍心口边吁了一口气。


    “顶多打残你的腿,让你不能再在我面前晃悠了。”巫霜放下酒盏,起身为崔少白整理腰带。


    崔少白瞧见巫霜低垂着粉白的后颈,赶紧闭上双目。


    “我不想成残废。”


    “那就听我的话,让我在夜色降临之前见上太子殿下一面。”巫霜低声道。


    *


    萧子舒一行人是快要午时才抵达青州驿馆的,饭毕歇完午觉,正好崔少白前来,道:“殿下,夜宴尚早,不如由臣引殿下去见识青州的风土人情。”


    萧子舒颌首,换过一身宽大的道袍后,与带出来的几名东宫官员随崔少白一道至城中四处闲逛。


    今日是乞巧节,也称女儿节,青州有女儿的人家门户前都升起各式各样的螃蟹旗。


    崔少白见萧子舒时不时让所乘香车停下,好教他端详这些螃蟹旗。


    骑马的崔少白凑到车窗边与萧子舒解释道:“殿下,在七夕这日有女儿的人家高升螃蟹旗,是我青州独有的旧俗。《兵车行》有云,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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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没随百草。①青州离北境近,两边常起战火,所以青州男儿十有八九都要从军,战死沙场者不计其数,家中生计都由妇人操持。长生河畔一百零八坊,养活了青州百万生民。殿下猜猜为什么挂得是螃蟹旗?”


    萧子舒若有所思,摇首道不知。


    崔少白:“因为螃蟹横着走,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女儿长大了能像螃蟹一样‘横行霸道’,不被这不公的世道压弯脊梁。”


    “男儿从军,女儿为妓。青州的百姓没有怨过朝廷吗?”萧子舒问。


    “青州风月业的赋税比其他赋税少收一半,这螃蟹旗从前挂起来,代表父母拳拳爱女之心。而今却变了味,成了家家户户炫耀自己家中有多少棵摇钱树的旗帜。他们都知生女好,因为女儿长大了,入了一百零八坊,家中就有花不完的钱。殿下可见大街小巷人人穿着绫罗衣裳,这里的百姓生活富足,不曾怨过朝廷。”


    崔少白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做这风华使,见过不少人家并非走投无路才到一百零八坊来卖女儿,不过是想用女儿卖身的血泪来撑起自家门户、教她们的骨肉兄弟可以过上好日子。


    “什么时候,拆了这长生河畔的一百零八坊,就好了。”萧子舒道。


    崔少白一怔,这样的话儿,萧子期也说过。


    但这一百零八坊背后,有朝廷不少达官贵人当靠山。


    流水一样的银子送进京城,铺就了那些人的青云之路,成就了那些人的远大前程。


    这一百零八坊,非一朝一夕能够拆除。


    “前面便是风雨桥,桥下有花船游行,殿下可要移步去桥上观赏?”崔少白道。


    萧子舒下了香车,随崔少白到了风雨桥上最好的观景之地。


    他听得琵琶的铮铮声,如潺潺流水润泽他的心扉,循声望去,一艘花船缓缓驶来,坐在船头的琵琶女一身青衣,无法用任何言词来形容她的美,只让他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只此惊鸿一面,他永世难忘。


    她在唱:“今日何日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原来《越人歌》与琵琶音也是如此相和。


    萧子舒见那艘花船停靠在桥下的临时渡口,他往那渡口去,走了两三步忽想起王蝉娇柔明丽的小脸,又止住了步伐。


    他自嘲竟被这惊为天人的琵琶女摄魂夺魄,忘记了自己原是有爱人的。


    他的阿蝉,还在京城等他归去。


    萧子舒抬眸,正撞向琵琶女那对清澈的眸子。


    她抱着琵琶向他盈盈一拜。


    “公子,可同舟共渡?”


    光影在她绝美的脸上变幻。


    他好似,见到了,整个春天。


    心跳得可真快啊。


    方才她说了什么?


    他没听清。


    全然沉醉于她那动人的眼波中了。


    远处一座茶楼上,萧子期坐在那儿悠闲品茗。


    他身边的护卫小骨看了眼花船的方向,问道:“殿下,若太子殿下真上了巫三娘子的花船,可要让弓箭手一箭射穿他的头颅?”


    “她这个调皮鬼又在戏耍人了。”萧子期轻弯唇角,“让她去玩,玩过火了,再命人动手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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