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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作者:公子一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九岁丧父,十四岁丧母,巫霜虽名义上是永安侯与成夫人的养女、且得养父母与兄长巫瞳千宠百爱,但她心中仍然渴望自己能生在长在一个圆满幸福的小家。


    因终日耿耿于怀这一点私心,她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修养了足足三月才得康复。


    玉藻堂院子里的菊花都开了,这是秋天到来的信号。


    有太监来永安侯府宣旨,是温皇后召见巫霜。


    在巫霜印象中,她这位未来婆母美丽、端庄、温婉、是一位无可挑剔的中宫皇后。


    母亲在世为皇贵妃时,温皇后对母亲也多有照拂。


    虽然以前母亲因温皇后的缘故与建安帝一次次错过,因此母亲与温皇后之间有一点微妙的仇恨存在。


    但她们在宫中相处五年,母亲说她已经不讨厌温皇后了。


    因为温皇后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建安帝对温皇后只有怜惜,没有真心。


    建安帝的真心全给了母亲,否则也不会在母亲去世后第二日,终日缠绵病榻。


    而今是温皇后所出的豫王萧子舒监国。


    巫霜曾传手书进宫向建安帝言明要推却与豫王的这桩婚约。


    但建安帝遣来传话的太监道:“陛下说,昭德皇后之女,可母仪天下。”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来日是萧子舒登基,她来做大昭朝的皇后。


    陛下对册立母亲为皇后已有多年执念,但温皇后也是一位很好的皇后,这也是陛下迟迟不废后的缘故,故陛下将这份没能赐给母亲的恩宠给了她。


    巫霜已经不想做萧子舒的妻子了。


    她从前以为,嫁给谁都无所谓,因为红颜易老、真心转瞬即逝。


    而今她认为,首先要嫁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


    再不然,也要嫁喜欢自己的人。


    而自己喜欢却不喜欢自己的人,万万不能嫁,她最后的底线便是不做深闺怨妇。


    倘若她嫁给萧子舒,她、萧子舒、王蝉之间又成了母亲、建安帝、温皇后那样的三角关系。


    那她做皇后有什么意思,失了自由,日日要见枕边人深爱着另一个女人。


    来到坤宁宫的巫霜希望今日能见萧子舒一面,告诉他,自己愿意成全他与王蝉。


    入西偏殿后,温皇后坐在摇篮边,温柔地望着刚满月的小公主,这是温皇后诞下的第三位公主,前两位公主都早早夭折。


    温皇后转目见巫霜进来,受了巫霜的礼后,命人赐座。


    “江南上供了一匹凤尾缎,本宫命尚衣局制了一条百褶裙出来,你今日正好拿去。”温皇后笑意盈盈道。


    巫霜谢过恩后,让暮雨跟着宫女去取。


    温皇后戴着精致的护甲,摸了摸摇篮里小公主的脸蛋。


    巫霜注意到小公主的两只小手都被柔软的布包裹着,露出疑色。


    温皇后解释道:“小孩儿的手喜欢到处乱抓,用布包住她的手,她就不会抓花自己的脸了。”


    巫霜感受到温皇后身上散发的柔和气息。


    温皇后又道:“得亏本宫所出的十公主年幼,北境那些蛮子对我大昭边土虎视眈眈,前几日还遣使者来为他们的王子求取嫡公主。”


    “十公主尚是婴孩,可是换了宗室女下降北境王庭?”巫霜问。


    “是本宫的养女、已故清阳长公主之女王蝉下降北境王庭,但本宫还没有和阿蝉说,怕阿蝉那孩子接受不了。”温皇后望向巫霜,“你也知道的,阿蝉与子舒一向要好。本宫想着,打发阿蝉嫁出去,子舒能对阿蝉死心,你也能和子舒好好过日子。”


    巫霜轻轻摇首,“臣女不是这样想的,若让有情人天各一方,对豫王殿下而言何其残忍?”她跪求,“请娘娘换臣女下降北境王庭。”


    倒不是巫霜无私,而是她想还恩于成夫人与巫瞳。


    成夫人在北境的名字叫都兰,她父亲是前一任北境王帖木日布赫,而现任北境王哈丹昭日格是她的王叔,当年成夫人父兄二十余人皆被哈丹昭日格的部下屠尽,只有成夫人一人逃来了大昭。


    成夫人此生所愿便是有朝一日能从哈丹昭日格一脉夺回北境的王位,让巫瞳成为北境的王。


    巫霜想入北境王庭,为成夫人、巫瞳增加一点胜算。


    温皇后不知这个中隐情,对巫霜的大度愣了又愣,直至听见殿外的喧闹声才回过神来。


    温皇后命身边的嬷嬷出去瞧瞧。


    那嬷嬷回来禀道:“娘娘,是清平郡主身边的暮雨姑娘与服侍蓬莱郡主的清澜姑娘打了起来。”


    温皇后:“是因何故打起来的?”


    那嬷嬷道:“好像是为争那一条凤尾缎百褶裙才打起来的。”


    “传蓬莱郡主来。”温皇后皱了皱眉。


    王蝉前来,暮雨、清澜也跪在殿中,二人头发蓬乱、脸上尽是伤口淤青。


    巫霜发觉王蝉身上以往的锐气全消,更显得她这人如一朵清纯的茉莉花,当真是我见犹怜的美人啊。


    王蝉开口便是向巫霜道歉:“请妹妹见谅,是我没有约束好我的丫鬟,听说那一条凤尾缎百褶裙已然毁损,我定会赔给妹妹的,但请妹妹海量汪涵,替我向娘娘为清澜求情,娘娘要处罚便处罚我吧,千万不要重责清澜。”


    巫霜看向温皇后,温皇后点点头,巫霜才道:“清澜殴伤暮雨,如何发落清澜,还要看暮雨的意思。”


    温皇后:“阿蝉,小雪,你们都知体恤自己的丫鬟,本宫甚是欣慰。便让清澜、暮雨先说说事情的前因后果,暮雨先说。”


    暮雨深深呼出一口气,道:“娘娘,奴婢奉命去取您赐给我家姑娘的那条凤尾缎百褶裙,谁料半路上遇见清澜和几个小宫女,清澜说她家姑娘丢了一条百褶裙、想看看奴婢手上这条是不是她家姑娘丢的那一条,奴婢已经说明这是娘娘赏赐的裙子,清澜硬要来抢,还撕坏了裙子,奴婢抓起清澜的手要她来见娘娘,她不肯,先打了奴婢一巴掌,奴婢这才还手的。”


    温皇后面带怒色质问清澜,“清澜,暮雨所言对是不对?”


    清澜:“娘娘,我家姑娘确实丢了一条百褶裙,但娘娘赐给清平郡主的那条百褶裙并不是奴婢撕坏的,是暮雨早毁损了那条百褶裙,见奴婢出外来寻我家姑娘丢的那条百褶裙,暮雨便凑到奴婢跟前问她手上这条是不是我家姑娘丢的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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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已经向暮雨确认过了不是,暮雨还拉着奴婢的手诬赖奴婢撕坏了娘娘赏赐的裙子,暮雨要带奴婢来见娘娘,可奴婢还要去寻我家姑娘丢的裙子,挣脱暮雨的手时无意打到她脸上,后来暮雨又对奴婢拳打脚踢,奴婢这才还手的。”


    王蝉低头,对温皇后又跪又拜,“娘娘,且不管是谁的错,便认作是我的丫鬟的错,我小时候不懂事,多有得罪小雪妹妹的时候,今日也算我向小雪妹妹赎罪。”


    温皇后用眼神征询巫霜的意思。


    巫霜:“一码事归一码事,还是要还公道于今日未做错事之人。清澜暮雨你们都赌一个誓,然后吞炭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若吞下了炭还能说出话来,我便信那人说的不是假话。”


    暮雨爽快道:“奴婢没有说假话,吞炭就吞炭。”


    清澜瑟瑟发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子,又朝温皇后磕了好几个头,才道出实情。


    “娘娘,奴婢是想为我家姑娘出口气。奴婢恨清平郡主害死了清阳长公主殿下,害得我家姑娘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奴婢也恨清平郡主抢走了我家姑娘与豫王殿下的姻缘。如今连娘娘您也偏着清平郡主,那我家姑娘活得该有多艰难啊。”


    王蝉忍不住红了眼眶,对温皇后泣道:“娘娘,清澜都是为了我呀,娘娘要罚便罚我吧。还有娘娘,今日当着小雪妹妹的面,阿蝉要说几句恬不知耻的话。阿蝉从小便喜欢子舒哥哥,很喜欢很喜欢,阿蝉可以给子舒哥哥做侧妃的,请娘娘成全阿蝉与子舒哥哥。”


    王蝉哭得梨花带雨,如香兰泣露。


    巫霜想,是个郎君见到王蝉这副柔弱清丽的哭相都想好好怜爱她一番,难怪萧子舒心悦王蝉。


    温皇后搀扶起王蝉,对她道:“你出降北境王庭的事已定,你若为子舒好,就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帝王不应拘于儿女私情,而应博爱万民。因子舒对你钟情这一点,你便不适合做他的妻子。阿蝉,本宫对你不住。你怨本宫恨本宫也好,但也要体谅本宫是一位母亲。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巫霜此时才明白温皇后属意她做豫王妃的原因,是因萧子舒不爱她,她才是合适的人选。


    其实温皇后说的没有错,若帝王沉溺于儿女私情,便如建安帝一般,放着江山不去治理,为她母亲的离世伤怀不已,一点也顾不得这天下万民的死活。


    温皇后下旨软禁王蝉,送王蝉去她阁中。


    朝云带着暮雨去找女医包扎伤口。


    殿中只剩巫霜照看摇篮中沉睡的小公主。


    巫霜觉得奇怪,这小公主睡得真安稳,刚才那么吵,小公主都没有醒。


    她伸手探了探小公主的鼻息,有呼吸,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巫霜轻轻晃着摇篮,哼唱儿时母亲唱给自己听的童谣,忍不住打了一个盹儿。


    后来她被人晃醒,睁眼便是抱着小公主哭泣的温皇后,还有嬷嬷指着她鼻尖骂的声音。


    “你这个贱人好狠毒的心啊,切断了小公主的一根手指不说,还将小公主活活掐死在摇篮中。”


    巫霜顿时头晕目眩,陷入了无边的惶惑之中。


    她没有杀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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