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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

作者:公子一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乾清宫中,建安帝怀抱朱衣童子立在正殿前。


    童子一头乌发梳笼成两个圆髻盘在头上,他指着天上那轮落日道:“爹爹看,红鸡蛋。”


    建安帝将唇贴在童子光洁饱满的额上,怀抱的小人儿真真心爱。


    童子忽然要挣脱建安帝的怀抱,落地后两只小腿啪嗒啪嗒往前跑,直跑到刚进宫院正门的少女面前,张开双臂撒娇道:“阿姐抱抱。”


    巫霜抱起幼弟,小人儿搂住她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阿姐亲亲。”


    巫霜身侧的萧子期故意逗这小人儿,伸手便要从巫霜怀中抢过萧子惜来抱。


    萧子惜将头埋在巫霜怀中,两只小手紧紧箍住巫霜。


    “三哥讨厌,阿惜不要。”


    “阿惜,那爹爹抱你要不要?”


    建安帝已行至巫霜身前。


    巫霜、萧子期忙向建安帝行礼。


    建安帝道了一声“免”,捏了捏幼子肉嘟嘟的脸颊,又摸了摸幼子头上的圆髻。


    萧子惜仍搂紧巫霜的脖子,生怕父兄将他抱开。


    “阿惜有冰酪,给阿姐吃。”


    “阿惜,爹爹只赐了一碗冰酪给你,你给阿姐吃了,自己吃什么?”建安帝温声道。


    萧子惜:“就给阿姐吃,阿姐吃了陪阿惜睡觉觉。”


    “一碗冰酪就想留住你阿姐,可是不够的呀。”萧子期对萧子惜道。


    萧子惜冲萧子期翻起白眼,“三哥坏,阿惜不和三哥玩。”


    建安帝最喜爱幼子萧子惜,其次便是萧子期。


    听巫霜讲完伪造身籍文册参加春闱的前因后果,建安帝对萧子期有了好脸色。


    “你也算得男子汉,这件事既说清楚了,朕也不深究你与小雪的过错。子期,去向皇后请安,皇后今晨还来朕面前为你求情,别让皇后为你忧心。”


    “儿臣告退。”萧子期临走前偷偷往巫霜袖中塞了一张字条。


    恰逢内阁诸位先生来与建安帝商议政事,巫霜便牵着萧子惜去她母亲住的承乾宫。


    巫皇贵妃一身粉紫色宫装,身旁簇拥着女官、宫女,坐在宫院里搭建的凉棚下抚弄琵琶。


    巫霜唤了一声“母亲”。


    巫皇贵妃柔柔一笑,将女儿摁在座旁指点她奏了一曲琵琶。


    萧子惜乖巧地坐在一旁吃宫女剥的鲜菱角,看见宫院门口一只小花狗探头探脑,便追着那小花狗跑了出去。


    平日伺候他的乳母宫女也追了出去。


    巫霜正要放下琵琶去追萧子惜。


    巫皇贵妃拍了拍她的肩,“有宫人们照料阿惜,你陪母亲在这儿说会子话。”


    巫霜便将自己近日来看的书说与巫皇贵妃听。


    巫皇贵妃冷不防问了一句。


    “你可知豫王爱读什么书?”


    “母亲话中有话,直说便是。”


    “你总不与豫王打照面,人家都不知道你鼻子眼睛是个什么样,既然不喜豫王,何必嫁他?”巫皇贵妃眼见萧子舒三天两头往坤宁宫去,与养在温皇后膝下的王蝉很是要好,便越发不满女儿这桩婚事。


    “我与豫王来日方长,他总是要日日对着我的,我犯不着这个时候就往他跟前凑。”巫霜可不愿犯贱去追着缠着萧子舒。


    “人家与王蝉两情相悦,你何不成人之美?就此放手,母亲是不愿见你嫁给你不爱、也不爱你的郎婿。”巫皇贵妃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对女儿说出这样的话了。


    “我就不,我就要嫁给豫王,气死那个王蝉。”她又是同样一番说辞,落在巫皇贵妃眼中是她赌气要嫁给萧子舒,实则她不想她母亲对她作出的牺牲而感到愧疚。


    “阿惜不过四岁,既不占嫡又不占长。阿惜能不能成储君,不用你来操心。”巫皇贵妃怎能看不出女儿的懂事,“你与阿惜都是我的小宝贝,不能用你的终身幸福来换取阿惜的前程。等阿惜长大了,他会怪我这个母亲偏心。小雪,听母亲的话,推却这桩婚约。”


    巫皇贵妃是过来人,这日子并非跟谁过都是一样的。


    巫霜低头抠着手指,她心里乱得很。


    “母亲,当年你若不是生下了我,会不会早与陛下在一起了?”


    巫皇贵妃鼻头一酸,忙将女儿搂在怀中。


    “母亲从未后悔生下你,你不要将你生父的过错记在自己头上。小雪,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母亲唯愿你能过得好一点、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


    “汪汪汪。”跑得满头大汗的萧子惜跨过眼前这道门槛,抬头蛛网结满房梁,四面的窗户也是破的,柱子上的油彩灰暗至极。


    他好奇地打量这座破败的宫殿,“汪汪、汪汪出来、汪汪和阿惜玩。”


    “阿惜是在找这条小花狗吗?”一身素白衣裙的王蝉抱着小花狗出现在萧子惜面前。


    “汪汪——汪汪——”


    萧子惜笑嘻嘻摸着王蝉怀抱的小花狗。


    王蝉将小花狗放在地上,一脚踢在小花狗身上,小花狗惨叫一声,撒开腿跑出殿外。


    萧子惜正要转身去追,王蝉抱起萧子惜奔至殿中北角的一处衣橱前,她不理会萧子惜的哭闹,将萧子惜丢进衣橱内,然后用一把铜锁锁住了橱门。


    “阿惜,要怪便怪你的母亲和姐姐,谁让她们害死了我的母亲。”王蝉退至殿外,又阖上了殿门,将手中的钥匙扔到了院子里的一口水井中。


    这里极少有人来,且她知萧子惜有哮喘之症,那衣橱中她早已洒满了夹竹桃的花粉,便是被人发现了,打开橱门也只有他的尸身。


    巫霜,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是夜,建安帝大发雷霆,命宫人们将三千多间宫室一一搜遍。


    直至宫女将已无呼吸的萧子惜抱到建安帝面前,他仍然不信自己最喜爱的幼子就这样草率夭折。


    阖宫妃嫔都聚在乾清宫正殿之外,只有两宫太后、温皇后及巫皇贵妃在正殿内伴驾。


    崔贵嫔与自己身旁的李美人窃窃私语道:“那处宫殿曾是与你交好的曾婕妤的寝殿,你今日偷偷拜祭曾婕妤,可瞧见什么人往那里去了。”


    “人是没瞧见,但捡到一只蝴蝶耳坠。”李美人散开手里团成一团的绢帕,绢帕上放了一只做工精致的蝴蝶耳坠,“等会儿我交给皇后娘娘。”


    “刚才听胡公公说,皇贵妃都为宸王殿下之死吐血了。小殿下才四岁多的年纪,那人是与皇贵妃有多深的仇恨,对稚子下此毒手。”崔贵嫔道。


    “这宫里的孩子能无病无灾平安长大可不容易,便说靖王殿下吧,若不是有皇后娘娘庇护,早没了。”李美人道。


    殿内传出建安帝的吼声。


    “宣太医,快宣太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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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巫皇贵妃昏厥在建安帝怀中。


    两宫太后先从殿内走出,接着是温皇后。


    李美人赶紧尾随温皇后,将自己捡到的蝴蝶耳坠呈于温皇后。


    温皇后又细问了李美人一些事情,方回到坤宁宫,至王蝉阁中,将那蝴蝶耳坠放入梳妆台的小抽屉里。


    王蝉正坐在窗边修剪一盆茉莉花的花枝。


    “阿蝉——”


    温皇后唤了一声。


    发愣的王蝉并未听见。


    温皇后轻咳了数声。


    王蝉才回过神来,忙丢了剪刀来向温皇后行礼。


    “你这孩子,行事还是不够稳重,掉了一只蝴蝶耳坠在外面都不知道。”温皇后拾起地上一朵洁白的茉莉花,用指尖蹭了蹭柔软的花瓣,“皇贵妃宫里那只缠枝龙凤宝珠镯本宫已命人掉包了,你往镯芯里放毒珠子一事,险些被皇贵妃的贴身宫女彩屏发现。你得本宫教养一场,是本宫没有教好你。”


    “娘娘,我忍不下心中这口恶气。凭什么巫氏母女俩活得好好的,我母亲骨枯黄土、含恨九泉。娘娘,您尽可将我交出去。我既然做了这些事,便生死无悔。”王蝉泣道。


    温皇后用绢帕为王蝉揩泪,慈爱地望着她。


    “本宫与你母女一场,纵你做了错事,念在你早逝的母亲分上,本宫也要保住你。”


    次日,李美人突发恶疾暴毙,巫皇贵妃也病倒了。


    建安帝罢了常朝,终日守在巫皇贵妃床前,甚至亲力亲为侍奉汤药,但巫皇贵妃却自请迁至鹿鸣园养病,并不愿面圣。


    这让建安帝越发牵挂巫皇贵妃的病情。


    巫霜想进宫为她母亲侍疾,但被巫皇贵妃一口否决,致使巫霜在永安侯府终日恹恹不乐。


    建安四年五月初八日,建安帝下旨追封宸王萧子惜为端明太子,附葬帝陵,民间禁嫁娶一年。


    巫梦的婚事因此耽搁住了。


    巫霜为表歉意,让朝云送了一件珍珠衫给巫梦。


    这日巫霜偶然得知病中的母亲想吃菱州的妃子笑,然菱州距京城足足有六千里路,那红壳白肉的妃子笑还没运到京城就全变味了。


    萧子期却将这事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


    人人都以为他是因建安帝爱重皇贵妃,而接下这个不可能完成的差事,来博取君父欢心。


    实则是他见不得巫霜眉头深锁,那么漂亮的脸上却满是愁云惨雾。


    六千里路,他带着锦衣卫跑死了上百匹千里马,终于在六月初一日的夜晚,将那还未变味的妃子笑送入鹿鸣园中。


    巫皇贵妃尝了一口甜甜的妃子笑,床前锦屏沾血,香消玉殒,她手里仍紧握着一柄拨浪鼓,


    那柄拨浪鼓,哄过襁褓中的巫霜,也哄过襁褓中的萧子惜。


    至死,她都不肯见建安帝一面。


    却也是将自己最美丽的面孔留在了建安帝的记忆中。


    巫皇贵妃薨,建安帝辍朝足足一月,追封其为皇后,谥曰“昭德”,并命内阁诸位先生各作一篇青词悼念昭德皇后。


    萧子期留了一颗妃子笑给巫霜,巫霜将它埋进了玉藻堂后院的土里。


    “母亲不爱吃妃子笑,她不过是想委婉告诉陛下人力斗不过天命,好让陛下对她的逝世释怀。”


    她擦了一把眼泪,对好心办了坏事的少年勉强一笑。


    “哥哥,你真是一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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