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涅斐勒的视界中发生的事,对于玻吕茜亚来说,只是使者唇齿间泄露的呢喃。当涅斐勒当着少女的面倒在花丛中时,远处河畔驻守的剑士也消失了。飞蛾不再贪恋花海的宁静,一只只落至使者倒下的身体,用扇动的虫翼从头到脚将他包裹起来。
玻吕茜亚看着涅斐勒倒下的位置。那被群虫偏爱的身体,渐渐有了一丝动静。倒下的使者撑着地面,咬紧牙关爬了起来,但他并未被死亡宽恕。涅斐勒死死攥着越来越冰冷的胸腔,里面跳动着一颗从刚才起就不断给他带来痛苦的心脏。什么都没有的胃袋蠕动着,使者捂紧了嘴,却还是阻止不了干呕倾斜而出。更可怕的,是他的身边开始凝聚起点滴漂浮的黑潮。
在这规则异于凡间的土地上,他终于得以用这种惨烈的方式看到那日景象的再现,看到究竟是什么,是「谁」拨乱了命运的时钟,给他的生命笼罩上死亡和误解的阴霾。
是「你」自己。塞勒苏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理智的学者将这绝对的「真相」告知于涅斐勒。谋杀我的,并非是你,但也可以是你;我早已理解你的存在形式,也弄清那黑潮中升起的人源自何方——那是你介入创世轮回的「代价」,是阴影中的你,尾随你潜伏于潮水,静待「死亡」到来之时。
涅斐勒大睁着眼睛,漆黑的眼泪从眼角里溢出,在双眼下方刻下数条泪痕。这才是此行的最后一场试炼,一场从复生起就伴随他的试炼。他咳嗽着,口腔里流出的黑潮将脚下的花朵浸透,霎时间,那些本已经处于死亡之地的花儿彻底被夺走了生命。
使者呵,你可曾记得,在命运中,你应死去三次;不知是谁的声音这样说。一次,是岁月将你从故国的城墙前带走;一次,是于旷野苏醒的你从天际坠落;一次,是渡入冥河,亡灵将你挽留。这是对你来说避无可避的宿命,若想违逆它,你需要为来自「宿命」的追兵献上与生命等价之物。唯有这样你才有资格继续在阳光照耀的凡间行走。
涅斐勒明白了,如少女传递的往事,杀死塞勒苏斯的并非是他,而是他带来的「诅咒」。那诅咒不会加害于他,却会在他本应死亡之时如期而至,从他身边带走一切能与生命抵价之物,换取他在命运一途上继续旅行的资格。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要活着,回到人间,为族人带来清白,就必须在本应死亡的此刻,向死亡的命运献上与灵魂等价之物。
理解了这件事,涅斐勒的心中泛起苦涩的波澜。哈……也是啊,复苏怎么会毫无代价,得到这副年轻、健康的身体,怎么可能只是用「令使」的权能就一笔带过。
可是他能给予的是什么呢?此刻,他所能献上的最为珍贵之物只有……
涅斐勒保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势,抬起头颅,朦胧的视线搜寻到少女的身影。
“玻吕茜亚,你刚才……唔。”
泛滥的黑泥阻塞了声音的发出,在那颤抖的声线后面,是使者拼尽全力的表述。
“……”
玻吕茜亚看着这一切。看着方才还在坦然微笑的人儿被黑泥包裹,倒在地上。她所憎恶的,正是这令人痛苦、绝望的死亡。
“请别着急,我在听,我就在这里。”
请不要焦急,那份焦急会让她……想起无数逝者的遗容。
“玻吕茜亚……你刚才、告诉我,希望我帮你一个忙。”
旧事重提,这转变也许略显仓促,但情急之下,涅斐勒也想不出更好的对策。
“是的。”玻吕茜亚复杂地看着他,她未曾想到那份寻求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被重新提起。少女不敢浪费时间,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她将那深埋心底的愿望告知使者:
“使者,我想请你为我找到一位少女,一位能以双手,赐予众生死亡的少女。”
涅斐勒努力地辨认少女口中的语句,听完少女所说的每一句话,疲倦地点点头。
“我会的。”
涅斐勒说完,用最后的意志力调动身体。先是膝盖跪地,支撑上半身不至倒下,再抓着肩膀,借力将摇摇欲坠的身躯从地面上抬起。
“现在,我愿意帮你……但是,先请你将我现在的这一半灵魂织入茧中。”
玻吕茜亚惊讶道:“用炼金之法,我可以做到,但是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是要找回自己的灵魂吗?”
“我无法与你解释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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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幸再见,我会把答案一一告诉你。”
理智尚存,涅斐勒走到少女面前,将最重要的叮嘱托付给她。
“总之……不这样做……呃——!”
躯体深处仿佛有一组植物的根系在加速吸取剩余的理性。涅斐勒觉得感官的世界愈发干瘪,眼前的世界在慢慢失去色彩,那股淡雅的花香也渐渐离他远去——这是死亡的先兆,他必须快点做出选择。
“……不这样做,由我带来的黑潮可能会将冥界淹没,这是我扰乱生死宿命的代价。我必须……献上与灵魂等价之物。”涅斐勒只能把这件事与少女的利害关系简单阐明,“如果你真是死亡的泰坦,请你用相同的办法,把我……保留的这一半灵魂取走,没入我身边的黑潮。”
他知道,倘若成功,他将忘记在此期间经历的一切,变回那个在雅努萨波利斯醒来时迷茫的他。也许更糟,因为他甚至来不及消化过往记忆中的情感,他大概会变成……一个比现在更冷漠、更虚无的人。
但没关系,像那时一样,保留最关键的念头就足够了。
只要他带着这记忆回归凡间,就足以将佩拉斯人信仰罪人的指控驳回。就算代价是他唤来黑潮的体质将被公之于众,他将成为真正的「异类」,真正的……「被黑潮诅咒的孩子」。
“等价之物?灵魂?”
玻吕茜亚攒紧膝头的裙摆,少女紧张慌乱的样子唤起了涅斐勒的注意。
倾斜而出的黑潮淹没少女身下的轮椅,向着整个海渚的边缘肆无忌惮地蔓延。
“可是,对你来说,真正重要之物、你所「珍爱」之物,真的是这一半的灵魂吗?”
少女问。使者无法回答——可当他发现黑潮朝着来时小船停泊的岸边流去,他的心里如同被子弹穿透一般打入了一个不愿接受的答案。
“……不可能的。”涅斐勒喃喃道,但他心中分明清楚宿命的不可违抗。
第一次是他自己,上一世的涅斐勒被命运抹除;然后是塞勒苏斯,惊才绝艳的贤者被当做祭品带走;如今是第三次。
金发的孩子在醒来后便安静地坐在小船里,等待着涅斐勒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