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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盛放于冥土之花

作者:咬人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没有人反对,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午餐很快结束。不知何时启程,眼下的休息仿佛都短了些。


    午餐后,涅斐勒提出要和飞龙单独待一会。大概是意识到涅斐勒是要安抚造物的情绪,多数人都很识趣地离开。只有格尔达仍留在了这里。


    “格尔达。”涅斐勒有些复杂地唤。根据安吉奥说过的话推断,格尔达应该算是他的师姑?尽管记忆里从没听老师讲过他还有个妹妹,但事实摆在眼前,一时也让涅斐勒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女孩坐在巨龙匍匐的利爪上荡着腿,听到涅斐勒的声音,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


    “……涅斐勒大人,中午好。”


    涅斐勒有点承受不住“师姑”对自己用敬语造成的冲击,急忙表态:“不用再这么喊我了,格尔达。说起来,你怎么哭了?”


    格尔达怒目一睁,跳下龙爪:“当然是因为安吉奥那个*佩拉斯脏话*东西!”


    这狂野的用词、还有奔放的情绪……原来、原来是一家人特有的武德充沛啊。


    涅斐勒已经很久没有从什么人身上感觉到恐怖了,眼前的格尔达算一个。


    “为什么?安吉奥……说的不算错。”涅斐勒控制住自己在安吉奥后面加上“老师”二字的嘴。


    “安吉奥就是个只会说漂亮话,骗那些不坚定的幼稚男孩跟他一起乱来的混蛋!”格尔达挑着眉谴责道,“他的脑子里全是危险的想法,从来没有乖乖待着、好好做事的时候!”


    涅斐勒叹着气摇头:“好吧,至少我看出来了,我不该插手你们之间的关系。”


    格尔达气鼓鼓地盯着他,显然不太满意涅斐勒给出的答案——跟她一起逃出雅努萨波利斯囚牢的使者怎么能不站在她这边呢?


    “到下一个践行时,我们就要分开了。趁现在有机会,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涅斐勒想了想,开了个玩笑:“有想要我带回来的悬锋特产吗?”


    格尔达立刻飞快地摇头,在她眼里,悬锋就是血腥和恐怖的代名词,能有什么好用有趣的东西?


    “我连悬锋人都没见过,更别提他们的特产了——恐怕都是点怪东西。”格尔达把一些画面晃出脑袋,望着涅斐勒,“比起这些,我更希望您能早点回来,最好是带着好消息提前回来。”女孩的眼睛闪着光,充满了信赖和仰慕,“我会为您祈祷的!向伟大的艾格勒大人。”


    女孩的灵魂纯粹得令人羡慕。


    涅斐勒点头,答:“我会尽力。”


    到了第二日的践行时,涅斐勒与族人告别,在他们不肯对视的目光中戴起兜帽,走向了和族人们相反的方向。


    几日的徒步跋涉后,涅斐勒看着眼前宽阔得能容纳十辆车马行过的道路,站在持武器伫立道路两侧的黄金石像脚下眺望高处悬空的巨大锋刃——纷争泰坦尼卡多利投出的武器,他能从那锋刃上察觉到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或许来自于那柄锋刃的铸造者自追猎的天空泰坦身上刺下的眼睛。


    “希望您没有骗我,雅努斯。”


    涅斐勒闭上眼,用呼吸抚平不由得皱起的眉,汇入人流走向悬锋城的正门。


    第一个目标,是想办法装作普通的旅人混进悬锋城城内。


    想做到这件事,涅斐勒首先要确保自己的身份不要被认出。佩拉斯的使者自雅努萨波利斯出逃的消息应该已经不胫而走,祭司们各自有传递消息的手段。


    但悬锋城自古便因信仰纷争泰坦被孤立于多数城邦之外,对他这位“忤逆者”的仇恨情结也没有其它城邦那么严重。由此,涅斐勒估计着:哪怕自己的外表过于显眼,应该也不至于刚进城就被接到消息提防他的守卫抓走或驱逐。


    果不其然,在城门的守卫那里,涅斐勒遭到了一番苛刻的盘问。但当守卫意识到他仅仅是一个从雅努萨波利斯而来的流浪祭司时便失去了对他的兴趣。


    守卫看着涅斐勒衣袍下瘦削的躯体,嗤笑着露出不屑的眼神,摆摆手将他放行。


    唉,悬锋人。


    看在这个结果对他有利的份上,涅斐勒老老实实地闭紧嘴巴随着众人进城。


    主干道两旁,总有装饰用的血红旌旗在长矛的顶端飞扬。


    现在该考虑第二个目标了……涅斐勒看向道路两边石像下燃烧的火盆。


    灾厄三泰坦的关系,虽不至于像命运三姐妹一般紧密,但还是可以在彼此的权柄范围找到其它泰坦的影子。譬如说:纷争总是意味着死亡,死亡时常伴随着诡计,而诡计的背后总是一场又一场纷争的开始与结束。


    雅努斯说,他的所求之物已沉于冥河之底。可是持火……莫非是要他点燃火堆?


    就在涅斐勒盯着火堆思考雅努斯预言的真意时,一名悬锋战士装束的男人路过,懒洋洋地将吃剩的果皮随手丢进了路边的火盆当中。


    涅斐勒:“……”但,应该不是这个火。


    悬锋战士装束的男人离开了,而银发的使者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默默移开了视线。


    行走在悬锋城的大街小巷上,涅斐勒深深地意识到悬锋城作为一座城邦与其它城邦的不同之处。在这灾难肆虐的年代,人类之间互相倾轧,战乱、饥荒、或黑潮,在这些事物面前,人类的生命是如此渺小。涅斐勒总能从各种各样的人脸上看到心如死灰的绝望。


    但悬锋城不同。涅斐勒很少见到有城邦的子民能像悬锋人这样——纯朴、张扬、毫无畏惧,就好像他们并非和同胞一样活在一个黄金腐蚀,薪火熄灭的年代,而是活在一个英勇无畏的战士享有世界上一切美酒佳肴的传说之中。


    嗯,悬锋人。


    作为祭司和使者,涅斐勒其实希望佩拉斯人能多一点悬锋人的大胆跟无所顾忌。


    涅斐勒走神太久,就连被人拽住了衣摆都没注意。


    他低下头——是一名乞丐。


    乞丐捧起碗,涅斐勒看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金币(反正是真的,怎么弄的先别管)。


    “很抱歉,我的闲钱只有这些。”涅斐勒说。


    乞丐掂量掂量木碗,听到那碗里叮铃当啷响起的动静,他喜上眉梢地咧开了嘴。


    “谢谢您,这位先生。我就说,您一看就是富有的旅客。”乞丐恭维道。


    在涅斐勒惊讶的目光里,乞丐用那双漆黑的手抓住碗里的黄金丢进口中。


    “嘿嘿,您别在意,我只是怕我这副老身子骨护不住您给我的东西,出此奇招而已。”


    乞丐笑着,招招手示意涅斐勒过来。


    涅斐勒挑了挑眉,乞丐又招手催促,于是他拽进兜帽,弯腰,凑在乞丐跟前。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就是那位……「雅努萨波利斯的囚徒」啊?”


    涅斐勒呼吸一滞,眼神一冷。霎那,身披金甲的红发「剑士」自乞丐身后探出半个身子,那对闪着寒光的短剑已然从左右两边架住了乞丐的脖子。


    “你是悬锋人?悬锋人不该知道。”至少不该这么早知道,在他还因为模棱两可的预言束手无策时。“你是谁?”涅斐勒问。


    “哎哟哟,别这样,我本来也不是悬锋城的人,知道这事儿主要是因为我耳朵灵。”乞丐搓着手说,眼睛诡异地一转,“真的,我只是看您人好,想报答您而已。您……是不是想找到悬锋城与冥界的入口啊?”


    这个乞丐有什么不对。但,不管是出于良知还是保持低调的目的,涅斐勒都不可能让剑士斩了他,一了百了。


    涅斐勒沉默片刻,说:“油嘴滑舌。”而「剑士」也将双剑压下,抵住乞丐的脖子。


    乞丐急忙招着手说:“这位先生,何必呢!你看,你帮了我,让我晚餐有着落,我也帮你,让你……嗨呀,反正是帮到您实现像您这样的人才有的远大志向嘛!你来我往互利互惠,和和美美,有什么不好!”


    “别多嘴,说你的答案。”涅斐勒说。此时他的心里已然有些后悔招惹上这个乞丐。


    乞丐眼睛滴溜一转。


    “嘿,答案嘛……实话说,我有点想不起来了,但……您要是再给我一点儿金子……”


    咚的一声,乞丐的木碗里又多出了一块涅斐勒抛下的黄金。


    乞丐立刻扑过去抓起那块黄金,掂量掂量,丢进嘴里——那一刻,他的身体似乎产生了些许扭曲,失去了原有的人形。


    乞丐开心了,笑嘻嘻地吹捧:“您真是大方慷慨,您这样的人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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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涅斐勒不为所动,淡淡道:“回答。”


    “好好好,回答。”乞丐清了清嗓子。


    “说起冥界的入口啊,答案呢,可以说非常简单——其实,只要您死一死,不就能找到「冥界」的入口了吗?”


    涅斐勒眼神一变,剑士即刻抬起手中双剑——可乞丐却在这一瞬间忽然膨胀,变成了一团紫色的物质,而后,它一边发出嘻嘻的笑声,一边嘲笑着涅斐勒天真的善良,飞速从墙上的缝隙间溜走了。


    “……扎格列斯的气息。”


    是贼灵。以这群追随诡计泰坦扎格列斯的生命固有的秉性,不管做出什么坏事都不奇怪。


    而黄金的「剑士」由于未得到造主的命令,始终一动不动地悬于半空之中。涅斐勒抽空看向剑士,剑刃上倒映着他愁眉不展的面孔。


    被骗走了一半的旅费不算什么大事,但花了这些钱和时间,要做的事却没有一点进展,这才是涅斐勒不想见到的。


    他甚至觉得……刚才那只贼灵说的话也许有点道理,他或许,应该去「死」一次才能见到冥河旁盛开的花。


    不过,真的要这样吗?涅斐勒在犹豫。万一出了事,安吉奥告诫他的话就在耳边。


    涅斐勒让「剑士」将他扛起,翻越悬锋那神迹般辉煌的城墙,站在了悬崖边。


    和佩拉斯的四面环山不同,悬锋城的悬崖下正是一条湍急的江河。


    白色的浪花不断拍击山崖,自崖底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看着这一切,涅斐勒叮嘱「剑士」:“如果感觉不对,你一定要把我抓住,用你的剑把你我钉在山壁上,再一点点爬上去。”


    剑士一动不动。


    “好,我要跳了。”


    涅斐勒有些头晕,但还是仗着剑士的存在,紧紧地闭上眼睛,向着崖底一跃而下。


    随后,破空声从头顶袭来,一柄锋利的长矛擦着涅斐勒的耳边精准地将他从下落的状态中逮住,重重钉在了背后的山壁上。


    涅斐勒睁开眼,脚底悬空,更远处就是滚滚的溪流——啊,他开始头晕了。


    涅斐勒奇怪地喊:“我应该没让你——”


    “哈哈——方才起,我就在城墙上看到阁下在这里徘徊,以为你是在找些什么。没想到呀,阁下这样看着颇为潇洒的人居然也会自寻短见?”


    未见其人,涅斐勒先听到一道高亢嘹亮的女性的声音。


    刺啦。


    被长矛穿透的斗篷裂开一条口子,涅斐勒眉头一皱,将「剑士」唤至身边。


    金发着铠的女人缓步走至崖边,她带着笑意看着涅斐勒被「剑士」抱在怀里自裂谷跃起落至女人眼前。


    剑士屈膝下蹲,涅斐勒默默从剑士怀抱里走下地面。


    陌生女人略显好奇地看着「剑士」,似乎从未见过这样奇妙的造物。


    “这是你的战友?”她问。


    涅斐勒只想赶快走人。


    他低下头,拽低兜帽,他在尽量不让面前的金发女人看到他的脸。


    但事出突然,涅斐勒没来得及准备好这番尝试被人发现的应对方案,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金发女人有着属于一个战士的为人称道的好眼力——总之,涅斐勒很确定有一道发烫的视线定格在了他脖子上的镣铐上。金发女人的动作也产生了停顿。


    涅斐勒:“……”真不妙啊,她绝对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了。


    事到如今,先保证自己别被逮捕吧!


    “借过。”涅斐勒说着,死死低着头,越过金发女人快步朝前走去。


    “等等。”女人拽住涅斐勒,那双纤细的手臂隐隐有肌肉隆起,竟让他挣扎不开。


    女人微笑着。


    “你看着像外来者,或许不认识我,你可以叫我「歌尔戈」,这座城的王妃。”歌尔戈在说话时眼神一直停留在「剑士」身上,“我在想,也许,你可以带着你身边这位身手敏捷的战士来宫殿和我一叙。”她的语气里深藏着一位战士面对好对手时才有的战意。


    涅斐勒察觉到了。


    啊!悬锋人!


    涅斐勒苦涩地说:“……我同意。”


    求求你们改改你们好战的本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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