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州在周妧背过身后,视线悄然落到她盖的被子上。
那条被子上白色的湿痕斑驳,彼此融合在一起的气味浓烈,尤其是他的。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抚过周妧的轮廓,眼里兴奋的火苗一起一伏,像是某种正在呼吸的活物。
听到周妧逐渐平稳的呼吸,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角钻了进去,肌肤相贴,周元的体温传递到他身上。
乔云州忍过一阵颤栗,殷红的唇吐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那处的疼痛消退,更难捱的是摩擦时酥麻绵长的痒。
他的手环过周妧,想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周妧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
乔云州便不敢乱动,哄孩子般安抚地轻拍,让她安心陷入梦乡。
*
天子所居的正宫主殿外,闻鸫看着皇后仪仗走了进来。
从反贼姜梧庭伏诛后,皇后就被陛下勒令在自己的院子里反省,名为反省,实为软禁。
皇后像是真的不齿其父行径,大义灭亲后倒也没表现出多大的悲伤,依旧与往常一样,关起门来看书作画、侍弄花草。
虽说谋逆之罪死有余辜吧,但知情者谁人不议论,这位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仁柔寡欲的皇后娘娘当真是够凶狠毒辣的。
姜梧庭再罪大恶极,那也是养育她十几载的生父,她手起刀落,说杀就杀,生前罪孽死后尽消,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着实令人惊骇。
因此有人递上了表面洋洋洒洒讨论国家大事实则字里行间直指皇后失德的弹劾奏折。
自那之后起,皇后看起来仍是那副性情,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
闻鸫在心里感叹,可能就是怕行差踏错遭人非议吧。
他在凤驾的一丈五尺外跪拜,“奴婢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随行皇后的薛尚宫代答,“知道了,起来吧。”
姜令虞的描金鞋履踩在地砖上,缀在鞋头上的金珠在她走动间若隐若现。
“本宫给陛下拿了些点心,不知陛下此时是否得空?”
闻鸫微躬着身,“回娘娘的话,陛下此刻正面见着几位大臣,怕是不能见您。”
姜令虞看着大殿。
“无妨,那就午膳时再为陛下添上这道点心吧。”
返程时间已经定下,秦玦召见几位大臣就是再最后梳理一遍流程的安排。
到了午时,大臣们离开,闻鸫才找到机会对秦玦道:“陛下,早些时候皇后娘娘来过了,娘娘想给您送些点心。”
秦玦闭眼靠在宝座上揉了揉眉心,而后起身走向暖阁,“叫她过来一趟吧。”
秦玦自然是不必等着姜令虞一同用膳的,他也没这个意思,闻鸫就喊了传膳。
一道道菜肴被太监们送来,李居怀在摆膳时犯了难,他实在不知道陛下爱吃哪些。
从昨天早上盈妃离宫到现在,陛下就没怎么吃得下东西,周身气场阴沉得可怕。
御前伺候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怕惹陛下不快。
秦玦指节轻敲在紫檀木椅的扶手上,厌怠地看着流水般送来的金杯银盏、玉盘玉碗摆满了整桌。
低头能瞥见菜肴里润亮的油星,抬头能看到乌压压的一帮太监。
秦玦压低眉头,感觉自己已经饱了。
闻鸫注意着秦玦的脸色,他夹起一块红润油亮的肉,在秦玦抗拒的目光下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纵使心里不情愿,却还是道:
“这道菜是盈妃娘娘老家那边的做法,香而不腻,入口即化,娘娘很是喜欢,每回有这个菜娘娘就很有胃口,陛下也尝尝吧。”
光线打在秦玦的脸上,柔和了威仪的线条,他用银筷夹起咬了一口,眼里出现了郁色。
“只要是大鱼大肉,她吃哪个没胃口。”
闻鸫很认可这句话,却不得不哄着皇上,“那也是因为宫里的膳食是天底下最精美的,况且娘娘又能长伴陛下身侧,您看她天天多高兴啊,人心情舒畅,自然就能多吃些东西。”
“娘娘出去这一趟,外头是天好地好,可是吃得不好睡得不好,她肯定归心似箭,想早点回到陛下身边。”
秦玦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李居怀盛了碗汤递给秦玦,也劝:“陛下多用些吧,娘娘最迟明日也该回来了,若是见您憔悴了,娘娘就该心疼了。”
秦玦将碗中汤喝了个干净,最后一口咽下去后,“……朕倒不盼着她回得那么急。”
现在几乎就是北地最冷的时候,光是在外面站一会儿都受不了,更别说骑马了。
他歪头往外看,心中发紧,“这么冷的天还非要往外跑,活该她受罪。”
外头传话的太监进来说,皇后来了。
秦玦点过头,便有人将皇后请了进来。
皇后行了个福礼,命宫女将点心放到了膳桌上,“这是臣妾亲手做的,不知道合不合陛下的口味……”
“朕记得说过,让你自己好好思过。”秦玦的目光从点心上掠过,望向姜令虞,“朕不爱吃这些,以后别送了。”
姜令虞低着头,嘴角快速地抽动了一下,像是自嘲。
“那往后恐怕送进宣晖殿弹劾臣妾的折子会越来越多吧。”
李居怀和闻鸫都瞪大了眼,他们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身体就僵硬了起来。
这种本能,是被冰冷的皇权制度调.教出来的。
暖阁里鸦雀无声。
“还真是,”秦玦笑了,语调没什么暖意,“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姜令虞蜷起微微颤抖的手指,“臣妾有些话想单独对陛下说,事关……盈妃,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秦玦眯起眼凝视她,没多时,他挥手,“都下去。”
人全走出去后,姜令虞唇色发白,淡然一笑,“臣妾就知道,凡是事关盈妃,您都会让步。”
“皇后,注意分寸。”秦玦撩开眼皮,目光如寒刃般,“别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糟。”
“陛下都为一个贱妇疯到这个地步了,臣妾还有什么处境可言?!”
她努力克制着,还是流下了两行热泪,往前迈了一步,咬紧发颤的牙关,“臣妾今日过来是想和陛下谈个条件。”
秦玦不语,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姜令虞不得不硬撑着说下去。
“臣妾知道,昨日盈妃出宫了,彻夜未归……”
秦玦嗤笑了声,打断她,“威胁朕的话就不必说了,你就直说想要什么吧。”
姜令虞惊地心都快要跳出来,她死死地看着秦玦,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浑身发软,可她已经被逼得没有办法。
眼看皇后之位就要跟着姜家这艘船一起下沉,就连在梦里也都是自己凄惨的下场,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得想办法自救。
“既然已经犯下大不敬之罪,那臣妾就不和陛下绕弯子了,也省得您听了只觉得是虚伪之言。”
“臣妾想将妹妹令汲接进宫来留在长秋宫作伴,另,您不能废除我的后位。”
褚家恐怕已将独子之死怪在了姜家头上,令汲又无儿女傍身。
她这个皇后又当得窝囊,偏是这个窝囊的皇后之位,让褚家的人不敢将令汲休弃回家,他们出不了气就一定会狠狠折磨她,什么火都发到她身上。
只要想到妹妹在褚家的境地,姜令虞就恨不得马上回京将她从虎狼窝里接出来。
事到如今,这个快要逼疯她的皇后之位竟成了她和令汲安身立命唯一的依仗,尽管保住的希望渺茫,她也得拼死一搏。
姜令虞心惊胆战地看着秦玦。
对方的反应超出了她的预料——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起码她看不出来。
秦玦迎着姜令虞惊惧错愕的目光,嘴角扯出了一抹淡笑。
这抹淡笑在此时此刻格外诡异,仿佛什么不详的预兆。
姜令虞过于紧张,无意识地微张双唇,止不住地吸入凉气,身子越来越冷。
“可以。”
简单的回答砸得姜令虞晕头转向,她不敢想象秦玦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一霎的狂喜后,心头涌出了说不上来的恐慌感,“……您就这么答应了?”
秦玦道:“对。”
姜令虞蹙眉,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
秦玦看着她,“朕不曾想过要废掉你的皇后之位。”
“陛下……”姜令虞怔了下,理智让她掐灭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冷静了下来,“臣妾不明白。”
秦玦道:“因为现在的你对于朕来说,是个‘完美’的皇后。”
他的语气冷酷地宛如礼器相撞时发出的金石声。
“你身后已经没有了能撑得起你皇后之位的母族,若是废你另立,选上来的新后背后必定是盘根错节的世家,她会和前朝藕断丝连,让朕不得不提防起外戚关系。”
姜令虞突然明白了,原来皇后只是他的一个工具。
皇后需要站在最高的位置,接受天下人的审判。
不是秦玦不能立周妧为后,是她的性格无法成为皇后。
若她上位,多少双明里暗里的眼睛都会盯紧了她。
等着揪她的错处,拿住她的把柄。
她迟早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直觉告诉她,周妧也不想成为皇后。
姜令虞苦笑,“陛下,只有您的妻子才能和您一起被记入宗庙,站在一起接受万民朝拜。”
“也只有您的妻子,才能在百年后和您同葬帝陵,一同写进史书,流传千古,让天下人知晓。”
秦玦的神情突然变得阴鸷,“百年后和我同葬的,只会是周妧。”
姜令虞沉默了良久,道:“臣妾明白了。”
“陛下放心,您答应了臣妾的要求,臣妾就会为您当好这个皇后,承担下所有的骂名。”
“初一、十五,也不必麻烦您去臣妾那里合衣躺一整晚了,臣妾会替您遮掩的。”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笑了。
少时的心动,嫁给他的欢喜,居然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那一晚还没有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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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等了这么些年,还以为就算没有海誓山盟,至少也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后来周妧入宫,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那一晚,秦玦坐在莲池边饮酒,酒香飘散,月光洒在睡莲上,荷叶上的露珠如同清晖的鲛珠。
莲花静立,便已道尽千言万语。
她站在远处,没入夜色,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真实的欢喜,比月光加上满池的莲还要醉人。
爱是川流不息的河。
是在莲花一千次凋零后,第一千零一次依旧心甘情愿的等待。
她依然在等他醒悟。
一个执迷不悟的人期盼另外一个执迷不悟的人清醒。
她和他是一样的。
姜令虞看着秦玦,忍不住在心里发笑。
陛下,您有没有想过,周妧为什么不在乎皇后之位?
如果不计代价地爱一个人就是自甘下贱,那您和我又有何不同。
不过都是爱上了永远不会爱自己的人罢了。
而你贵为九五之尊,拥有天下最极致的权力,也无法命令她爱上你。
陛下,你比我更可怜。
*
为了在第三天完成“不见故人终不回”的任务,我几乎二十四个小时没歇一口气。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我醒过来后,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泥浆,误以为回到了现代出租屋里。
看到乔云州的脸还陌生了三秒,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呆了很长时间才缓过劲来。
乔云州像是时刻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等我从床上爬起后,发现他趁着我发呆的功夫已经用温热的毛巾替我把脸擦干净了。
他凑近我,满眼心疼,“最近累坏了吧,你这一觉睡了好久,一天一夜呢。”
我:“啊?”
“啊啊啊啊啊啊!”
我从床上跳下来,“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乔云州拉住急得只会转圈的我,先是给我梳好头发,再换上干净的新衣服,把我拉到桌子前按着我的肩让我坐下,然后把碗筷放到我手里。
他掰开一个馅料丰富的包子,择去多余的面皮,把中间最柔软的部分喂到我嘴边,“不要着急,我们先吃了饭再说。”
我张嘴接住了包子,“你不要这样照顾我,好奇怪。”
他面带微笑,眼神不知为何暗了几分,还忽然翘起了腿。
我又张开嘴去接他递来的食物,这次发现了端倪,他总在收回手的那一瞬间从我的嘴唇上蹭过。
我,“……”
爹的,怎么这年头变态这么多!
他又从糕点中掰了最好吃的部分递了过来。
我警惕地看着他,不肯直接张嘴接。
“你能不能别每喂一口都要偷摸我的嘴,很像变态诶,你要是这么搞的话,一顿饭下来我的嘴就秃噜皮了。”
我刚自己伸出筷子。
他垂下手,眼里有被我拒绝的受伤。
“……”明明是你骚扰我!
你不要搞得像是我把你按在地上打了一顿行吗!
我“啪”地把筷子扣在桌上,“喂我喝碗粥。”
干的吃不了了,湿的总行了吧。
“——但是先说好了,你可不能拿嘴嗦了勺子再喂我。”
乔云州大喜过望地去盛粥,听到这话,他手抖了一下,赶忙道:“阿妧,我不怕烫!”
我,“……”
是我说话的方式有问题?为什么和他这么难以沟通?
这是个正常人吗?
不对。
这是个人吗?!
我想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拉低,好让他能听清我说的话,没想到他长发过于顺滑,像水一样从我的五指间流了出去。
我抓了团空气。
卧槽?!
他用的是飘柔!
乔云州看着我的动作,起初是不解,后来他脸慢慢红了。
我,“?”
我要崩溃了,“你干嘛?!”
他从后颈握住自己的头发拉到一边的肩上,青丝亮丽的光泽可以媲美绸缎,他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在碗沿上刮干净残余的,送到我嘴边。
“你不是想摸我的头发吗,摸吧。”
“不光是头发,阿妧想摸我哪里都可以。”
呵呵。
我这辈子唯一想摸的就是别人兜里的钱。
我放弃抵抗,麻木地被他喂进去了一勺粥。
算了,不管怎么样,他没有用手指蹭我嘴的机会了。
我眉头展开,咽下嘴里的粥。
突然,下唇又是蜻蜓点水般的酥痒。
我目瞪口呆,看向乔云州,他指节沾去我唇边的粥,张开红唇含了进去,唇后水红的舌尖慢慢扫过,漫溢出一层更湿的痕迹。
“好甜……”
我的脑海里全是我自己的尖叫声。
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要逃跑!我需要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