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妧不能现身,先行在门后藏好,万俟镜走了出去。
别宫的空地上,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战况胶着,打得难舍难分。
闯入者实力雄厚,撂倒一众暗卫,竟逼得山月拔剑。
万俟镜的眉冷冷蹙起。
“你是何人?”
那人显然意识到万俟镜在此地的主导地位,攻势掉头,杀手的招式狠辣无比,几乎刹那就转移到万俟镜身边。
冷山月挡在他面前未让其得手,喷涌而出的内力将杀招格挡在外,四周的墙面上出现裂纹,他也只是被逼退半步。
双方都在收敛功力,尽量让局势可控。
冷山月也看明白了这点,更加不解,“你到底是谁,来这里要干什么。”
他面具下浅色双瞳中杀戮之气流转,长刀在手腕翻转,“带一个人走。”
话音刚落,万俟镜心中警铃大震,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谁。”
Maybe。
我伸头出来,看着正中央对峙的两个面具人,默默举起手,“是我。”
万俟镜顺着狂徒的目光向后扭头,正好对上我的眼睛。
我讪笑声,手放在身前往下压了压。
“都是自己人,不要打架。”
万俟镜似乎没明白我在说什么,又转过身,整个人绷成道僵直的线条。
他不发号施令,自然无人敢懈怠,时间静止在了剑拔弩张中。
我刚迈出脚步,却被声轻笑打断,停在原地。
万俟镜笑后对冷山月吩咐道,“杀了他。”
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冷山月的剑气倾盖在地似寒霜封结,又带着焰火的灼气,他扬剑的一瞬,流动的空气都被劈开,爆发的光束混着巨响,以恐怖的速度向前碾压。
却在贴近对手的一刻。
被迫挪开。
万俟镜嘴唇几乎无法控制地抖了下。
“周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错,又是我。
别打了,再打就去练舞室打。
我盯着冷山月,收回摊开的双臂,右手中指被他的剑气扫过,指甲裂开,血浸满甲缝。
冷山月的视线落在我的手上,利剑归鞘,他后退半步。
奉弥快步越过我,竟还想打回去。
我拽住他的胳膊,冷喝:“有完没完!”
万俟镜看着二人相触的部位,越瞧越觉着荒谬。
“好啊,你和他,你们......”
我甩开奉弥,“我和他没关系。”
奉弥也同样用不善的眼神看着多管闲事的万俟镜,“她的事也轮不到王爷来管吧,难不成您和她......”
我站在正中间,和唯一清白的冷山月并排,“我和他也没关系。”
你们一个两个找死都别拉上我!
万俟镜将我扯到身边,精致的脸上,轻蔑被寡淡圈起,温和的语气里有着些不解,“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本王的事,看在周妧的面子上我饶你一次,滚吧。”
奉弥身姿懒散,视万俟镜的警告如同犬吠,唯有看向我时,那不着调才略微收起。
“我有话跟你说。”
北冥这些年似乎在酝酿什么惊天阴谋,不到紧要关头,奉弥行事更不可能如此莽撞。
最要命的是,我还和他睡过。
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真得反省自己,为什么不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才总是在问题出现时被打个措手不及。
奉弥见我没动,眼眸低垂,余光瞄着我,手指在衣领边缘划过。
草啊,被威胁了。
偏偏我还没办法。
我看着万俟镜,犹豫着开口,“那个,王爷......”
他睁大眼睛,怒不可遏道:你敢!”
奉弥看万俟镜的眼神都带了嘲弄,他不急不慢,对周妧全然放心,并不为自己的处境着急。
不入流的邀宠手段,万俟镜恨不得立马杀了这个只知道蛊惑周妧的贱奴。
十指连心,手上的痛让我恨不得直接撂挑子走人,我眼一闭心一横,“我可是皇妃,有何不敢。”
“好一个皇妃,本王还真是大开眼界。”万俟镜气得不轻,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于是放下狠话,“你可不要后悔!”
见人不回头地径直走向奉弥,万俟镜清亮的眼被怨恨染脏,但他到底放不下身段在奴隶面前开口挽留,最终甩袖走回后殿。
冷山月随着万俟镜消失不见。
我站在与奉弥仅一拳之隔的距离,他摘去面具,抬眸就是他下颌冷硬的轮廓。
“你最好真的有事找我。”
奉弥低下头,执起我的右手放于唇边。
湿润的柔软在干涸的血痂裹过。
凹凸不平的甲尖滑过舌侧,最后被轻柔抽出,置于一吻。
“你怎么总是为我受伤。”
我太阳穴突突的,抵抗了好一阵眩晕,回过神手已经扣在了他的腰臀交接处。
这具常年游走在生死交界的躯体有着对陌生触碰的本能厌恶,却对周妧放低了底线。
奉弥凑到她耳边使劲喘了下,“摸哪儿呢。”
我收回手,回到正经人的行列,推开他,“说正事。”
“没有正事。”奉弥道,“快变天了,我来带你勇闯天涯。”
怎么,你改行去雪花了。
我最烦男人故弄玄虚,“什么叫快变天了,是下雨还是打雷。”
奉弥笑答:“龙死荒滩。”
我收敛脸上多余的神色,略一思忖,似乎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胡言乱语,我刚从皇上宫里出来,他好得很呢。”
奉弥道:“皇上身上的蛊已经解开了吧,你一直从中混淆视听,可惜却忽略了一点,纵使九结丹真的让你给了淮南王,皇上不杀你便能说明,你另有解蛊之法,而你也是凭借此才能周旋至今的吧。”
我反问:“你怎么就能肯定秦玦知道九结丹在我手上。”
奉弥道:“两族矛盾愈发严峻,根源在于皇上自登基以来从未放弃对北方各部贵族的打压,他的手早就伸进了北方的乱局里,包括北冥,恐怕在你我踏入北冥的那刻起,九结丹在谁兜中就已经被探子摸得一清二楚了。”
集中皇权的路上,所有拦路者都会上秦玦的死亡黑名单,名门望族的联手,官僚体系的独立运行,这些都在暗处与他抗衡。
他在找一击必中的机会。
“既然你们猜测秦玦已解蛊此番是为了引你们上钩,那他为何会死,分明以卵击石的是你们,他只需坐等你们把命送上门。”
我盯着奉弥看了几秒,讥诮道:“还是说你就想诈出我的反应,好回你的北冥通风报信。”
奉弥张开嘴,好一会儿才笑着吐出口气,“你真这么想我?”
“当然。”我直视他的眼睛,“毕竟你这条走狗会随时从别人身上咬块肉下来,我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奉弥俯视我,“比如。”
“火龙花。”
冷冷吐出这三个字后,我继而道,“你当时也听到了,我不信你不清楚它的作用,你推波助澜,故意让我吸入火龙花的香气,好为风伯腾出时间能杀掉山神,你故意拿住我的把柄,让我不敢和你们鱼死网破,你敢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过算计?”
在我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瞬间,奉弥扣住我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压在石壁上,他表情冷淡,向下凝视着我。
“所以,你认为我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拿到你的把柄?”
我抽出一只手往他脸上甩去,他稍仰头,我的手指连他鼻尖都没碰到,被他重新锁在身后。
他抚摸着我的手指关节,“一个落难的妃嫔不值得我忌惮,我从没想过把你拉进争斗中。”
我使劲挣扎了一下,抬头。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
奉弥一下子攥紧我的手,仿佛能捏碎我的骨头,他胸膛起伏了几息才平静下来。
奉弥抿着的唇扑哧笑开,他靠近我,像是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是真喜欢你啊。”
“但是这个世道,你身为盈妃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是我。”
从他联合风伯夺取星石之心开始,周妧就故作气恼他的“不坦诚”,并将此定为背叛,可她对人性洞若观火,本就对他多有戒备,又怎会轻信他坦诚相待呢。
她不过是在诱导他,让他谋得利益后对自我产生怀疑和愧疚,在局势不利于她时打出这张感情牌。
周妧越“气恼”他,他越急于自证,最终才能有机可乘。
他的感情有多少,周妧了如指掌。
“你看,我禁锢住你,你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想留下你的把柄又何需火龙花。”奉弥在她耳边落下一吻,“我不过是想留住你的人。”
“跟我走吧。”
他神态温柔,循循善诱。
我趁他不注意,偷偷凝聚起这具身体的力量,从他手中挣脱,趁他失神,踢在他的腰侧将人扫开。
“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我不可能和你走。”
奉弥:“为什么。”
我道:“你不在我的路上,而我不会去你的路上。”
奉弥摇摇头,笑着看向我,“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行宫中危机四伏,秦玦的命都不一定留到几时,你......”
“你信命吗?”我对奉弥说,“你们没有能成事的命。”
“那你觉得奴隶的命是什么?”奉弥问。
惊鸟四起,扑腾着翅膀往外飞,无尽云层浮动着将太阳遮住,天色暗了下来,影子从地上消失。
“苦情牌打错了。”我开口说道,“你和普通的奴隶可不一样,你有本事,所以不甘于命,可那些本事不如你的,只会被不甘于命的你拉着白白送死。”
“一将成万古枯的道理我不信你不懂,你分明是将自己的私欲强加到其他人头上,好处是你的,祸事大家平摊。”
有福独享,有难AA。
“也许吧。”奉弥重新将面具戴回脸上,“我最后问一遍,你真的不和我走?”
我看着他的眼,没有动。
“那就祝你能在这场争斗中活下来。”
这是奉弥最后的话。
我没有半分慌张,因为我会装。
妈的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
不管了,搞什么我也得先把任务做完,我就不信了,皇家别院天子居所,还有谁能提剑杀了我不可?!
一直以来秦玦都是任务主线,我的任务进度还没到头,我不信他会死。
“万俟镜!万俟镜!镜——”
我高声喊着往里跑,迈进他的起居室才急忙停脚。
万俟镜坐在床沿漠视我,隔着一地狼藉,他举着从我这里顺走的耳环,像是在观察什么有趣的东西。
拜托,我真的没时间陪你闹了。
偏偏这个神经病和奉弥不一样,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感情里。
我尽量把声音放得温柔,“你在看什么?”
他不理我,仍旧认真地偏着头看。
我绕过地上碎裂的瓷片,假装踩到水,将他扑在床上。
“哎呀——”
他深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将我的把戏看穿,藏着平静的愤怒。
我低头去亲他,他推开我,愤怒喷涌而出。
“恶心!”
都是低劣小人,你还装上天使了。
我托着脸,要笑不笑,“说我呢。”
万俟镜一把拽下了我的手,我的头磕到他的肩上,同时响起的是他失控的声音。
“商户,奴隶,是不是多卑贱的人你都能下得去手!你也不嫌脏!”
“我一次次原谅你,什么都依着你,为什么你非要和那些肮脏的男人搅和到一起,为什么......”
他喉咙微哽,满是不解。
上一个人问我的还是奴隶的命是什么,好想让奉弥来回答他。
万俟镜不需要我解惑,高贵人的疑惑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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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般的生活,注定从污泥中得不到答案。
我刚张开嘴想说话,万俟镜将丝被和我全都推下床。
“滚,你给我滚!立刻滚!!!”
谁来救救我,为什么他反差这么大,静若呆子,动若癫子,女娲在造他的时候故意搞了个垃圾分类吗?
情绪好不稳定一男的。
我双手握拳垂在身侧,也喊道:“滚!就!滚!”
“但是,”我愤怒地看着他,像是要吃人,“让我滚是有条件的!”
万俟镜的表情卡在了脸上,听周妧说道:
“你得对我说,‘周妧,今天你真好看’。”
“不用说周妧。”系统纠正。
我吝啬地赏给了它两个字,“去死。”
万俟镜气得浑身发抖,周妧何止是没把他放在心里,她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拿他取乐?
当他是勾栏瓦舍用以娱耍的伶人吗!
他一口气堵住,憋在喉咙里咳了起来,愈咳愈烈,难以平复,声音也逐渐沙哑,宛如声带撕裂。
见此,吓得我赶忙拍着他的背替他往下顺。
你可千万别死,就算要死,能不能说完“今天你真好看”再死。
系统看不下去了,“你说你都这么坏了怎么还发不了财?这不科学啊。”
你啰嗦了,我把碍事的它弹到一边去。
万俟镜终于把气理顺后,在喘息的空挡瞄了周妧一眼,“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我觉得很尴尬的,这破任务除了能让脚趾发达还能干什么。
我佯装苦恼,“北冥的人摆明要挑拨离间,你还偏要让他们如意。”
万俟镜冷笑,“你该不会说你和那贱奴之间什么都没有吧,你觉得我信吗?”
你信不信我都要说啊。
“那你怎么不想想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我和他敢有什么,他是北冥的人!”我加重语气,“如果我和他之间真有什么,一朝反目,他必将与我的丑事嚷嚷的天下皆知,攻讦皇室,届时就算我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也抹不净耻辱平不了众怒,这样的蠢事我不会做。”
万俟镜好像被说的有些动摇,他的脑子现在比高压锅闷过的腊八粥还要烂糊,我的心情比夏天没带伞头顶一片乌云还要急切。
“你不了解他,但凭着他敢闯宫,你也应该猜到他是个狠角色,这样的人我躲还来不及,会和他发生什么?不过是互相算计。”
万俟镜敛眸不出声,过了会儿,他又看向我,眼底的质疑已经淡到快要看不见,“当真?”
我的心情像是踩着交卷铃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心里已经为自己配上乐。
Wearethechampions~
“自然,我怎么会骗你呢。”
万俟镜想来也是,毕竟那不过只是个奴隶,能好看到哪儿去,再者周妧好歹也是将军小姐的出身,虽说家族没什么底蕴,那也不会看上北冥一区区杀人刀。
他甚至比不上杀人刀。
人的折损速度可比兵器快多了,也许哪天在出任务的过程中伤口深一点,他就有可能再也爬不起来了,那就是废人,而北冥从不养废人。
不,也有例外,伏不厌那个老东西不就是吗。
家族弃子,奴隶后代,活得不人不鬼,已近不惑之年,还留着张轻佻的脸。
万俟镜游移的目光漫上了欲除之而后快的凶狠,吓得我以为又惹到了这个虽然被皇上关了禁闭但以为自己就是皇上的活祖宗。
我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他从自己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恢复云淡风轻,“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我,“。”
不儿哥们,您就不能有点事业心吗?
有时候真挺痛恨这个世界的,我有事业心,人家有事业命。
我挂上职业微笑,“说到,你要夸我今天真好看。”
“不对,不是这里。”他甚至没有重复我的话,“我姑且信你,今日是我冲动了。”
万俟镜尽自己所能生疏的道歉,在我看来更像是不痛不痒的一笔带过。
还好这错我真犯了,否则就便宜这贵货了。
我道:“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牵上周妧的手,往里一收,拉着人坐到自己的腿上。
我端详这人脸上的心旷神怡就知道他压根没听进去我的话,我推了把他的肩膀。
“和你说话呢。”
万俟镜秀致的食指点在人的胸口上,向上蜿蜒进她的颈,他眼里映出贪晦的光。
“听着呢,你继续。”
继续什么,你说清楚,我任务都没完成有心情继续什么!
我分开两条腿,膝盖跪上床,虚虚地跨坐在他身上。
抬高的位置增添了气势,万俟镜不得不仰起头,收敛了丝认真。
我:“为什么一让你夸我你就回避?”
万俟镜哑然失笑,不理解我怎么突然无理取闹,“你想让我夸你什么?”
我道:“自己想。”
他眼眸一弯,睫毛翘起的弧度失了清冷,“你美,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也是世上最胆大的女子。”
“不对。”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我要你说我好看。”
万俟镜:“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我向他解释,“美是标准,好看是心情。”
他静静与我对视着,流动的情愫像是山间盛放的蒲公英,飘到哪儿,就在哪里扎根,“你真好看。”
万俟镜在心里补充,每一天都很好看。
三秒后,系统的声音清晰响起。
“周妧,任务完成。”
又过了几秒,还是系统的声音。
“系统即将开始升级,现在进入临时关闭倒计时——”
“五、”
“四、”
“三、”
“二、”
“一”
“系统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