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斌由震惊忽然转成了愤怒,他用力想挣脱手上的绳子,挣脱无果,便伸出腿去想踢他,他变得全然不是那个文质彬彬的文弱书生,如果现在他手上有刀,大概也会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他红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三哥的眼睛。
“是我在问你话,她的玉坠呢?”这人声音冰冷。
“这么多年你没有现身,知道她的玉坠和宝藏有关系你来了,怪不得没人能给她报仇,原来我的猜测没有错,真的是你让人杀了她,我不会原谅你的。”苏靖斌狰狞着一张脸,夜风袭来,林中簇簇作响,受惊的鸟飞向天空,光阴昏暗,“她死不瞑目,她九泉难安,陆鸿铭,师父和师妹都在阴曹地府等着你,我看你怎么去见他们!”
“回答我的话,别说那么多没用的。”这人就像一块冰,激不起任何动荡。
“有本事你就把我也杀了。”
“杀了你?让你去和她团聚吗?那不如先送苏启墨去和她娘团聚,如何呀?”
“你敢动墨儿?”
“我敢。”
“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随你。”陆鸿铭转身就要走。
“你威胁我?”苏靖斌踉跄着上前,看着他的背影。他不敢信,似光阴坍塌,相见不如不见,他难受得心里像攒了一团火,发不出来,又无法熄灭。
“是的。”陆鸿铭并不回头。
祸不及家人,三哥真的没有良知了,以孩子做威胁,是苏靖斌最不耻的事情,也是他心底最深最恐惧的痛,他不怕死,但他有软肋。
“玉儿被害的那一晚,玉坠丢了,下落不明。”苏靖斌大声说。
陆鸿铭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那是她从未离过身的护身符。”
“玉儿给了她刚出生的孩子,玉儿被害了,玉儿拼命生下的孩子被抢走了,再送回来的时候,孩子死了,玉坠丢了,你满意了吧!”陆鸿铭声音颤抖,眼眶泛红,“对啊,不是你派人下的手吗?怎么?那玉坠没落到你手里?”
陆鸿铭静静地站在林间,像暗夜里的一抹幽魂,他没再说话,转身向河边走去。
“你别走啊,陆鸿铭,这些话,你敢不敢跟我到玉儿的坟前去说,你敢不敢啊?你跟我去啊!”情急之下脚步不稳,苏靖斌摔倒在地上,双手还被缚在身后,他挣扎着无法起身,只是努力地抬着头,看着陆鸿铭和他的手下悄无声息地上了船,顺流而下,很快,又是满目黑暗,四处寂静,他俯下头,传出隐隐的哭声。
“你别走啊,二十年前你不就要杀我了吗?你杀了我啊,为什么还不杀了我。”苏靖斌的声音低下来,但仍在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夜空。
天光泛白,晨鸟出巢,城郊的义地,一大一小两个坟冢相依而立,坟前立着一块墓碑,但是碑上却空无一字。陆鸿铭独自在坟前坐了大半夜,直到此刻才缓缓起身,悄然离去。
坟前绿草茵茵,淡紫色的小花星星点点,星河浩渺,宇宙辽阔,没有人知道,陆鸿铭在这里,与花草诉了一世的苦,和满心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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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忆棉就在院子里忙碌上了,一排好几个大簸箩,上面摆放着洗好的春笋,忆棉在一旁支了菜板,准备大干特干。
“忆棉,你这是......要开铺子吗?”林潇月从屋里走出来,伸了伸懒腰。
“小姐早。”忆棉笑得灿烂,“这是庄子上今早刚送来的春笋,特别鲜嫩,我多要了两篮,想给小姐做点笋干零食,祖母教给我的,可好吃了。”
现在说起祖母,忆棉的神情已经没有明显的伤感了,语气也自然轻松了很多。“比肉都好吃。”她补充了一句。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们原来生活清贫,饭食简单,做点不一样的就很容易觉得好吃。可是小姐不一样,比肉好吃的东西,她吃的多多了。”秋水说。
忆棉有些不知所措地直起身来,手里还抓着笋,她没想到这一层,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逗她干嘛呀。”潇月急忙打圆场,“秋水故意逗你的,她最了解我了,我就是个贪吃的,听见有好吃的就想尝尝。再说了,我吃腻了大鱼大肉,来点乡野小菜会更觉得好吃,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何况你还是家传的手艺,这我可不能错过。”
忆棉望向秋水,只见秋水笑了起来,丝毫不见半点责备她的意思,她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忙碌,明白了秋水姐姐就是在跟她开玩笑。
“秋水姐,等做好了你也尝尝,我讨了这么多笋,就想让姐姐们都尝尝。”
“可不是嘛,是得多做点,前几天你拌的那个野菜,小姐就着粥吃了多少,我都没落着尝尝。”秋水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秋水和连云挽起袖子去帮忆棉了,潇月在树下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忆棉最快乐的事就是研究吃食,几乎泡在厨房里,很多高档食材她没见过,就跑到大厨房去看去问,顺便跟掌勺师傅们学习。忆棉话不多,但恭敬,而且眼里有活,手脚勤快,每次去了都先帮忙干这干那,所以厨房里的人也都愿意指点她一二。回来了她就在小厨房研究,一日三餐,小食茶点,她都没落下。
天光晴好,林绾容陪着母亲看下人们把箱笼里的衣服被褥取出来晾晒,有的挂在太阳下晒,有的搭在阴凉里通风,东西虽多,却分门别类井然有序。
“绾容,你知道的这些千金小姐,有没有适合你大哥的?你偶尔也出去应酬喝茶,你们小姑娘在一起聊天,有没有说起过这些?”
“母亲是想问有没有人打听过大哥吧?我还真听说了一件事,年前举家搬到应天府的梅大人家,母亲还记得吧。”
“记得呀,他们走之前设宴我还去了的,梅夫人是个才女,只是感觉性子弱了些。”
“听说她的女儿梅若雪,钟情于大哥。”
“什么!真的?”林夫人一脸的惊讶,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她家的三公子梅清寒和大哥曾经是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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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还挺好,以前应该来往得也比较多,所以梅若雪才认识了大哥,并且心悦大哥,所以才一直没有议亲。”
“这孩子......”
“如果他们三少爷给大哥递个话,大哥若喜欢,想必亲事容易成,大哥若无意,人家姑娘也好死心。依现在的情形看来,大哥并不知道梅小姐的心。”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大哥弃文从商,那梅姑娘碍于家庭,未敢表明。”
“是啊,大哥考中举人后,我们家里的宴席还没办完,大哥就宣布从商,让多少人回不过神来,梅姑娘定也是伤心的。如今她父亲升任礼部郎中,全家都去了应天,越发渺茫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听说的?”
“月儿及笄那天,华千颜说的,除了她,谁敢直接到我跟前来说这些闲话。她们两家沾着点什么拐着弯的亲,春节的时候千颜去应天府,她们见过。梅家也为梅若雪的亲事愁心,不少媒人上门,梅若雪藏着心事就是不同意,跟家里闹得有点僵,她自己压力大,心里委屈,跟千颜稍透了透,听那意思,大哥亲事未订,她绝不议亲。好在她下面没有等着出门的妹妹,否则可由不得她。”
“我就说嘛,昊谦名声在外,怎么可能没有姑娘倾心。”林夫人满脸欣慰与得意。“我约莫还能想起点梅姑娘的样貌,皮肤白净,大眼睛,笑起来有些羞涩,跟她母亲有几分相象。论家世,倒是不错的姻缘,你大哥当真没有丝毫察觉人家姑娘的心意?那三少爷眼看着自己妹妹这么痴情苦守,就没找你大哥探探?”
“那就得母亲去问大哥了,不过他们三少爷好像外放到杭州的哪个县了,估计也没顾上吧。”
“只要你大哥认同,这事就能办。”
“可不,她这般样子,早晚会有闲话,留来留去都是愁。如果大哥有意,我就请千颜出面把梅小姐接来苏州住一阵子,真牵上线,婚事很快就能成。”绾容幽幽地说,她展开一件金线缂丝的喜服,用竹竿伸进衣袖挑起来搭在架子上,阴凉处排了两排。
这是林正阳和林夫人大婚时的喜服,有专门的樟木箱存放,每年晾晒都是林夫人和宋妈两人亲自打理,从不假他人之手,绾容及笄后才开始帮忙。树荫斑驳,光影明灭,喜服上的金丝或闪烁或寂然,它们被保存得很好,但是,不管远观还是近看,都是上了年岁的旧物了。
“容儿想事情就是周全,这几年有你,我是轻松了不少。你大哥在外经营,无人不夸,你在内宅,别人不知,我可知你能力出众。容儿对自己的亲事可有什么想法?”林夫人转过脸看向绾容,忽然换了话题。
“父母之命,我顺从。”林绾容看着眼前的喜服说道,根本不经考虑。
“我和月儿的想法一样,父母总不会委屈了我。”说完,绾容转过头来看向母亲,淡淡一笑。
“你放心。”林夫人话里带了份量。
林绾容却仿佛没有听到,她专注地抬头看着枝头上的一枝花,看得迷离,看得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