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容走后不久,林正阳就回来了。
这几天林老爷借口生意上有事,总是早出晚归地去忙,接连催促着昊谦多休息,多回府吃饭。昊谦陪母亲吃饭时察觉出了异样,不但旁敲侧击地跟母亲打探发生了何事,还又把生意上的忙碌抢了过去,催着父亲早点回府歇息。
怕孩子们疑心,林老爷只得像往常一样回相宜院吃饭,林夫人说了自己的心急和口无遮掩。“老爷,嫁给你,我从无后悔,但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让孩子们过得更好吗?我是觉得,我们要多想想,优中选优才是。”
林老爷明白夫人的意思,也不想再把曾经说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剖开来计较,他和孩子们是夫人仅有的亲人,夫人心里那口气憋了二十多年,大概真的不是舒适就能化解。再者说,夫人为妻为母都无可挑剔,偶尔有脾气,冲他发一发也不算什么。
今天,便是这成双成对的衣服牵了心,林正阳的眉眼里多了些许柔情。林夫人也起身含笑相迎,贴心地帮他宽了外衣。
“快晌午了,还真有些热了。”林正阳看着夫人,也许真是平日里忧心伤神的事不多,所以她看起来比同龄的妇人显得年轻得多。
“今天夫人辛苦了。”林正阳指的是满院的衣服。
“不辛苦,都是应该的。你在外经营生意,比我辛苦得多。”林夫人柔声说道。
“这又没外人,咱俩就别自己夸来夸去了。”林正阳笑了起来,顺手拈起桌上碟子里的笋干放进嘴里,“这味道倒是挺特别的,以前好像没吃过。”说完又拿起一根。
“这是月儿房里那个新来的忆棉做的,鲜笋腌制了,又风干了几天,味道确实不错,老爷喜欢吃,让她再多做点。”
“这还真是......找对人了,这行了,那一屋子,论吃的谁都比不过了。”
“老爷可算说到点子上了,月儿那几个人,什么心思都没有,就剩吃吃喝喝了。”
“那倒简单了,每天开开心心的,容易满足。”
“老爷”林夫人看了看林正阳的脸色,试探着说,“再怎么说也不能不管孩子们的婚事,这几天我难免老是思来想去的。启墨那孩子确实很好啊,我也很喜欢,但是他跟绾容不合适,你看咱们月儿如何?”
林正阳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月儿?月儿她才刚及笄。”
“你听我说完呀,我都考虑过了,苏老爷家人少,闲事自然少,苏老爷没有续弦,连姨娘都没有,启墨以后肯定也是敬重夫人的人。月儿被你宠得性子不受拘,也单纯,就好个吃喝玩乐,就适合这种关系简单的家庭,咱嫁妆里多给她添些铺子,这辈子怎么也不会为银钱发愁。”
“月儿总是要出嫁的,给她找个高门显户吧,如老爷你曾经说过的,睡觉都得睁半只眼,东西都不敢随便吃,再有几房姨娘,月儿弄不好就得被吃干抹净。给他找个小户吧,免不了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跟月儿能合到一起吗?万一再图的是咱家的嫁妆,能不能真心对月儿也不知道,到时候冷了她伤了她也没回头路,你说月儿她打小哪受过这些委屈。”
“我盘算来盘算去,启墨就是给月儿准备的,凭你对苏老爷的信任,凭他们在江南的名声,凭启墨未来的前途,什么后顾之忧都没了,简直就是天赐。他们可以先定亲,过两年等咱们前面孩子的婚事都了了他们再成亲,这样启墨还能专心学问,月儿也能再娇养几年,这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吗。”
林夫人越说越得意,琢磨好几天了,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最好的,林正阳看重苏靖斌和启墨,上次为了这事两人还闹了不愉快,既然这么想结亲,月儿更适合,还解了林正阳的郁结,林正阳听了肯定得高兴。
“这事......我先想想吧,夫人先别急。”和林夫人的眉飞色舞不同,林正阳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还有点像是脑子没转过来的愣怔,“我还有事要处理,先去忙了。”丢下这句话,他急匆匆地走了。
“哎,这......还没说完呢,衣服,衣服呀!”林夫人转身拿起衣服,林正阳根本顾不得这些,人已经出了屋门,齐成接过来,小跑着追去。
“这又是怎么了?话没说完呢。”林夫人一脸纳闷。
林正阳从衣架间转出去,衣袖偶有纠缠,他一路向外,毫不停留。路边草木正盛,叶间花开正好,他无视这一切,只觉得心里有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夫人的话说得极好,这样的安排竟然叫人无可挑剔,可就是这种完美,这种无可反驳,让他慌乱,甚至恐惧,像有什么堵在了胸口,压得他憋闷,又不知如何挣脱。
书房的阴凉让林正阳有了一瞬间的清醒,疾走一路,微微出了些薄汗,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齐成,你是不是也觉得夫人的安排很好。”
“是的老爷。”齐成递上帕子,“夫人思虑周全,二小姐可一生无虞。”
“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想。”既然是对月儿最好的安排,为何此前他从未这样想过?若说世上谁最关心月儿,谁最愿意给她最好的未来,那排第一的一定是他这个父亲。可是这么好的选择,他居然没有一丝一毫想过,或者说,他根本就还没有想过要把月儿许配给怎样的男人,他的小姑娘,哪里就长大了呢。
“二小姐才刚及笄,不用着急。”
能不急吗?儿女们的婚事,尤其是女儿的,本就母亲该多操心,夫人起了这般心思,就怕她会等不及,她若向月儿提了,她甚至可以让杭州的掌柜去探探苏家的口风。苏夫人虽是个后宅妇人,可她也是敢想敢做的性子,况且这都是她该做的,连他都挑不出错。
林正阳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齐成悄悄地退下了,他第一次觉得,老爷似乎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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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细沙,在指间无声地滑落,转眼间,又是几度晨昏交替。
“林潇月,林潇月!”刚吃过早饭不久,林昊泽就着急忙慌地冲进了林潇月的院子,人影还没瞧见,声音先进了屋,把秋水她们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秋水忙掀了帘子去看,未等出声,林昊泽大长腿一迈,脚步不停地进去了。
潇月在榻上靠着,手里拿着本书,困意十足,听到声音才坐起身,又听出是二哥,干脆她又躺下了。
“林潇月,我问你,你是不是都没有去看过那秋千?”林昊泽一脸怨恨。
“秋千?什么秋千啊?”林潇月却是一脸茫然,脑子里急速回想着,忽然想起点什么来,“你是说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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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啊!二哥对不起,我还没顾上去。”
秋水、连云和忆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齐齐跟进了屋里候着,一听是秋千的事,互相对视了一下,笑着各自去忙了。
“你是什么大忙人啊,我看你就是忘了,你压根没把我的礼物当回事。”
“这也不怪我呀,别人送礼物都是送到我屋里来,你送礼物恨不得给我支到天边去,你就是诚心整我。”潇月懒洋洋地说。
“你这么好动,上房都敢,走几步路算什么?”林昊泽一想到自己煞费苦心地准备了这份与众不同的生日礼物,却被这般轻视,不对,应该是无视,他就心里委屈憋闷。
“你没去过,自然不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好,那里春天不光有桃花杏花,还有满地毯子一样的野花,夏天牵牛花能爬到秋天上,秋天有两大株桂花,冬天还有梅花,那个地方跟花园里哪儿都不一样,很特别的,我真的是精心挑选的。”
“好了二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我赶明就去好不好,你别生我气了。”潇月起身拉住林昊泽的袖子,细声细语。
“等什么明天啊,今天天气就挺好,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你我两个都是闲人,咱们现在就去,我猜那张地图你都不知道扔哪去了,正好我给你带路。”说着,林昊泽反手抓住潇月的手腕,一用力把她拉了起来。
“二哥,别,别,好晕......”话没说完,林潇月软软地倒了下去。
“月儿,月儿!”林昊泽大惊失色,一边呼喊,一边抱起她放到榻上,扭头冲匆匆赶来的秋水说快叫大夫。
林府并无老人幼子,一家人身体都还算康健,所以没有府医,但有多年来相熟,一直托付四季平安的医馆。院里的小厮和婢女都打发去喊人了,不多时,林老爷林夫人,林绾容,还有广安堂的圣手张大夫都赶到了,秋水、连云、忆棉候在一旁。
此时潇月仍然昏迷着,脸色煞白,眉头轻锁,难以安稳的样子,让人心疼,连云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已经悄悄抹起了眼泪。
“二小姐这几天可有什么异常?”号过脉,张医生问道。
“就这两三天吧,好像总爱犯困,不如以前精神,我们还以为是春困,小姐也没说有哪里不舒服,所以也没当回事。”秋水回道。
“那饭量呢?”
“都正常,三餐,茶点,没什么异样。”
“可曾呕吐?”
秋水看了看连云和忆棉,两人都摇了摇头,秋水说,“不曾。”
“今早吃了什么?”
“红豆饼和米粥,还有点小菜。”
“可还有剩?”
“没有了,红豆饼是前天做的,小姐爱吃,今早吃完了最后一个,其它的米粥和菜,我们几个都吃了。”秋水心里的不安在不断放大,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微轻颤。
张大夫不再问什么,转过身又号起了脉。
“依我之见,二小姐应当是中毒。”
“什么!”“这怎么可能?”“谁会下毒?”张大夫话音刚落,坐着的林老爷林夫人,还有绾容,齐齐站了起来。
“小可虽不才,但不会有误,就是食物中毒。”
“噗通”一声,忆棉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了下去,“老爷夫人,奴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