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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祝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窦长宵注意前面那男的好一会儿了。


    从进入展厅的时候,这人就走在他前头。十几分钟过去,窦长宵在展厅里转过小半圈,居然又碰见了。


    来参加画展的人不少,兜兜转转跟某个人擦肩而过几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窦长宵之所以会记住这人,主要还是因为那副架在对方鼻梁上的墨镜。


    ——款式实在很浮夸。


    每次这位墨镜男驻足看画的时候,窦长宵就要被这人镜框上的碎钻晃一下眼睛。


    他很少见有人参加私人画展还要往脸上戴副墨镜的。色彩是画作中重要的欣赏维度之一,戴这样一副眼镜未免有点不尊重画家。


    不过话说回来,这私人画展的水平委实不怎么高。


    窦长宵插兜立着,将目光从那副墨镜上挪开,浅浅掠了眼面前展览的一副油画作品。


    他这次来参加的私人画展,是云城有名的富商为自己刚从海外回来的大儿子办的,性质大概等同于父母把学前班小孩的奖状贴在墙上供人欣赏。


    其实就是一场富家少爷自嗨式的过家家。


    如果不是受人请托,窦长宵是绝对不可能浪费时间来参加这样的过家家游戏的。


    正不耐烦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宁老板?”


    接着一个戴工作牌的男人从窦长宵身边擦过,看着装应该是展厅里负责购画流程的管理人员。


    男管理员径直走到“墨镜男”身边,脸上挂着有些殷勤的笑容,热切道:“真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那个戴墨镜的、被称作宁老板的青年笑眯眯开口说:“任大画家的个人画展,当然要亲自来看看。而且我那个助理,土包子一个!压根不懂艺术,派他过来买画我不放心。”


    男管理听到“买画”二字,问道:“您有看上眼的作品?”


    听闻青年有购买意向,男管理立时充当起导购兼销售,介绍起手边的一副画作,从风格派系讲到创作灵感,吹得天花乱坠。


    窦长宵原本前脚已经打算离开,闻言不经意地往边上投去一瞥。


    他外公在国画上成就很高,对油画也颇有见地。他虽然对画画不感兴趣,但自小接受老头子的熏陶,审美能力还算专业。


    他将那副裸体的少年画上下打量过一番,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给出了一个平庸做作的评价。


    那位“宁老板”扬起双手,在胸前啪啪鼓了两下掌以示肯定:“才华横溢。”


    窦长宵:“……”


    男管理微笑着,报了个能杀人的数字:“九十八万。”


    窦长宵抬步打算离开。


    谁买谁冤大头。


    却听见身后那“宁老板”轻轻地“啊”了声,“这简直物美价廉。”


    “…………”


    窦长宵脚步一滞,终是没忍住,转头去看这冤大头的长相。


    对方也在这时侧过脸,墨镜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着亮晶晶的碎光,侧颜随即进入窦长宵的视线内。


    青年没被眼镜遮挡住的下半张脸出人意料地标致,脸上骨肉贴合程度极高,眉骨、鼻梁高度十分优越、脸颊线条流畅,却没有多余的肉感,给人一种骨相非常精巧的感觉。


    他没注意到窦长宵打量的目光,盯着那副“才华横溢、物美价廉”的画看了两秒,唇角习惯性地勾带着一抹笑意,对男管理说:“帮我订下来吧。”


    “好的宁老板。我带您过去登记信息?”


    这个圈子里的供求关系,向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窦长宵事不关己地目送这位冤大头被男管理带去走购买手续。


    他没太在意这个插曲,之后兀自在展厅里消磨了一会儿时间,准备待足半个小时就离开。


    衣袋里的手机这时候振了两下,有人打电话过来。


    窦长宵目前在医学院读书,白天课业多,手机习惯性地开了振动。展厅里环境安静,不便一直出声,也没有能接电话的地方。他便带着手机转进洗手间里。


    洗手台是公用的,跟展厅中间隔着一条长廊,挺静的,他没再往厕所里钻,直接在洗手台接通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他哥。


    窦长宵口气冷淡地对那头说:“该捧的场我捧过了,参展名单上签的你公司的名头。剩下的购画流程你自己找人过来走,我没那么闲。”


    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


    窦长宵:“不怎么样,你……”


    正说着话,窦长宵左边的台位来了个人,随后“嗒”地一下,那人往瓷白台面上放了个物件,接着伸手去开水龙头。


    那搁在台面上的物件亮光一晃,窦长宵低眸看去,没防备地被一只镶钻的墨镜闪了眼睛。


    “……”


    居然又碰见了,那冤大头。


    他的声音顿了一秒,才接上回话的思绪。


    左边台位的镜面钻进他余光里,窦长宵其实没有细看的意思,还是被动地注意到了这人脖颈上的颈环,系得有些松,颈环前端虚虚地坠在锁骨上。


    还是个Omega。


    在展厅的时候,因为这人大部分时候背对着窦长宵,颈环又有衬衣领子遮挡,加之对方说话的语气颇不着调,窦长宵还以为是哪个人傻钱多的轻浮Alpha。


    对方洗过手,又掬了一捧水,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什么,他弯腰洗脸的时候身形晃了一下,似是没站稳。


    窦长宵没在意,继续对电话里的人说:“我马上就走,待会儿有场考试……”


    话音未落,他忽然感觉胳膊被人用力拽了下。


    低头看去,他左边的袖口被那Omega的手紧紧攥住。


    没擦干的手直接在窦长宵的袖子上攥出一个湿哒哒的爪印。


    窦长宵垂眼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更冷了:“擦手纸在你前面。”


    Omega像是听不懂人话,非但没有撒开手,反而更用力地抓紧他,得寸进尺地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挂在窦长宵身上。


    “……帅哥……”冤大头Omega说了句什么,但是“帅哥”后面的声音太小,听来像是模糊的呓语。


    ……性骚扰?


    窦长宵动手推了对方一下,又尝试抽出自己的手臂。


    可他一动,对方反而靠得更近,脑袋甚至贴上他的胸口拱了一下。


    窦长宵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反应慢了一拍,没能立刻做出动作。


    两人的姿势远看起来极为亲密。


    不过在公共场合就显得有些不雅观了。


    有来上厕所的路人经过,瞥见纠缠不清的两人,一个beta直接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操,你们AO能不能看看场合,真就随时随地发/情啊!”


    有个被地图炮无辜牵连的Alpha停下脚步,倒是没怼那个beta,一脸不满地将矛头对准窦长宵:“我们Alpha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种败类搞坏的,展厅对面就是酒店,这点儿钱都没有吗?开不起房就别他妈谈恋爱!”


    Alpha败类窦长宵:“……”


    电话那头还在火上浇油:“你那边骂什么呢这么吵。什么发/情、开房的……你没在人家展厅里乱搞吧?”


    窦长宵直接把电话挂了,也没搭理那俩絮叨的路人,收起手机腾出右手来拎住Omega的后领,语气冷淡地警告:“先生,请你自重。”


    Omega耷拉着脑袋,一只手手在空中虚虚地抓了一下,快速地垂下去。没多久又迟缓地抬起来,这回攥住了窦长宵的领口。


    窦长宵把他的手抓下来,漠然说道:“否则我就报警了。”


    对方依旧无动于衷,窦长宵索性把人提溜起来,信手一扔,就把这性骚扰的家伙给扔远了。


    Omega被丢得趔趄两下。


    窦长宵皱起眉头,转身就要往外走。


    刚走出两步,身后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砰”!


    他回过头,那Omega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栽在洗手池里,一动不动,彻底没了意识。


    窦长宵:“………………”


    *


    宁烛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已经是傍晚。


    他睁眼就瞧见医院病房的洁白天花板,人有点蒙圈。


    后颈处的腺体胀得很疼,他微微动了动脖子,立刻有一种针扎似的刺痛从颈后蔓延开来,那种感觉让他的大脑都空白了几秒。


    他忍了一阵缓过劲儿来,听见耳边有两道声音在交谈,叽叽喳喳的,都是宁烛耳熟的声音,一个是他的助理小陶,另一个是他好些年的朋友魏庭风。


    小陶打着磕绊说话:“……宁总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头一次了,昨天在公司开高层会议,会开到一半,宁总人在投影屏前面讲着话,突然就晕倒了。”


    “昨天的事?”魏庭风声音有些不满,“那当时怎么没送来医院呢?”


    小陶:“本来是要叫救护车的……当时几个高管都吓坏了,有个镇定点儿的去扶人,刚把宁总扶起来,他就自己清醒了。大家见人醒了放松下来,也忘了再叫救护车,都以为是操劳过度。”


    “纪总还特意让宁总休两天假让他来医院看看,我原本说今天陪宁总来看看的,结果他非要先去看什么画展。”小陶苦着张脸解释完,“魏医生,我们宁总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真的是太劳累吗?唉,宁总他平时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早说让他歇歇,别太操劳。”


    魏庭风面色不虞,心说要是有操劳过度那么简单就好了。


    “咳……”


    宁烛出声咳了两下,那俩人交谈的声音就同时停下来。


    小陶快步走过来,看到他睁开的眼睛,颤巍巍叫了声“宁总”,差点儿没哭出来。


    魏庭风也过来了,站在病床边上抿着嘴唇看他,没说话。


    宁烛这会儿脑子还没转过来,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还有些力气。再轻轻转了下脖子,后颈的痛感已经变得可以忍受,他就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环顾一圈后问:“我怎么跑医院来了,什么情况?”


    魏庭风:“你在展厅里晕过去了,有人报警、叫了救护车,救护车送你过来的。你自己不记得了?”


    “哦……”


    宁烛摸了摸脸,仔细回想了一番。


    他跟那个男管理走完购画流程之后,顺道去了趟洗手间……之后的事情就有点断片了,只剩下一点模模糊糊的碎片记忆供他拼凑。


    似乎是他上完厕所去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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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突然就觉得头晕。


    幸好当时隔壁台位有个好心人,貌似是个Alpha。


    宁烛脑子晕得跟浆糊似的,没看清Alpha的脸,但记得对方人倒是很不错?


    印象里,那Alpha看他支撑不住,非常热心地主动搀了他一把。


    ……好像还说要帮自己报警吧?


    宁烛暂且把这回事撂下,看向魏庭风:“你不是腺体科的吗,怎么跑急诊病房来了?”


    魏庭风道:“警察用你手机给陶助理打了电话,我是被陶助理叫过来的。”


    魏庭风是腺体科的医生,目前就在宁烛被救护车送过来的第三医院就职。


    他跟宁烛是初中的时候认识的,中考后两人因为学校不同断了联系,没想到大学竟又考上同一所,这才把曾经的交情给捡了回来。


    “陶助理,麻烦你到医院楼下给他买点饭菜。”魏庭风转头对小陶说道,“他昏迷五个小时,需要吃点东西。”


    “哦哦好!”小陶没耽搁地立刻就走了。


    等人离开,魏庭风脸色一变,拧眉把一沓化验单和报告递到宁烛面前。


    宁烛只随意地扫了一眼,没细看便把目光抬了起来:“扔给我干嘛,我又看不懂。”


    “我给你做了个信息素水平测试,你腺体的信息素浓度是普通Omega的四倍左右,这个数值远远高于正常水平。”魏庭风抽了一口气,“你这次晕倒,跟你的腺体病脱不了干系。”


    宁烛的腺体具有严重的先天性残缺,从中学时期腺体逐渐成熟时,他的每一次发情期都会伴随着大大小小的并发症状,市面上能减缓症状的特效药他都试过,可这种并发症却并没有得到缓解,甚至反而愈来愈严重……多年前最凶险的一次,差点儿危及到性命。


    从那以后,宁烛索性直接用强效的抑制剂抑制发情期到来。


    毕竟是事关性命的信息,这件事只有宁烛身边极少的几人知道,魏庭风是其中之一。


    宁烛问:“四倍,很危险么?”


    “……废话!”魏庭风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语气跟着激动起来,“知道四倍的信息素水平代表什么吗?你的腺体现在就跟个憋坏了的炸弹似的,鬼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抽风炸掉!”


    宁烛被“炸掉”这个字眼惊住,想象了一下自己后颈开花的场景,眼睫被悚得抖了抖。


    炸掉当然只是魏庭风比喻的说法,如果他不把事态说得非常紧急恐怖,面前这货压根就不会当回事。


    何况信息素爆发真的不是闹着玩儿的。


    “还好陶助理误打误撞给我打了电话,我及时给你注射了抑制剂,这才把信息素稳定下来。”


    魏庭风继续恐吓道:“要不然,现在你恐怕没办法好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


    小陶工作的时间不长,人也年轻,听说宁烛昏倒后乱了分寸,才慌不择路地给魏庭风打了电话。原本叫魏庭风过来是病急乱投医的做法,却没料到误打误撞找了个对症的医生。否则等一系列检查都做完再诊断,宁烛怕是直接得进重症室待着了。


    宁烛纳闷道:“上次我注射抑制剂是三周前吧,这才过去多久。”


    Omega的发情周期通常在两个月左右,每次发情持续一到两天,一般情况下普通的抑制贴、配合颈环自带的阻隔效果就足够应付。不过这种市面上的抑制类产品对宁烛来说根本就只是个摆设了,唯一的作用是不会让他的信息素外溢影响到其他Alpha。


    “我早说过,使用抑制剂压制发情期不是长久之计。腺体对抑制剂的抗性会越来越强,总有一天抑制剂会彻底失去效果,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你自己应该有数。”魏庭风找了张椅子坐下,“我还是那句话,尽快考虑其他治疗手段。”


    宁烛挑了挑眉。


    魏庭风的用词很官方,但这个“其他治疗手段”,实则并不怎么正经。


    “你上过Omega生理课,应该知道AO之间的信息素对彼此有多重要,腺体出现问题,大部分都能用高匹配度的信息素缓解。”


    翻译一下,就是要他找个高匹配度的Alpha,跟对方交换信息素。


    至于交换信息素的过程就不必多说了,方式很多……


    魏庭风看着他:“这两年我一直有帮你留意信息素匹配库,可医院里的信息素资源有限,最高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你这些年不是赚了挺多的么,自己想办法……用什么特殊渠道都行,找一个高匹配度的Alpha,最好是在95%以上,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治好你的腺体病,但至少可以延缓病情。”


    百分之九十五?


    宁烛:“……你当高匹配的Alpha是路边的白菜,说捡就捡。”


    魏庭风不语,只是对着他冷笑。


    ——捡不到就只有等死了。


    宁烛悟出其中含义,妥协道:“行吧,我找找渠道。”


    他沉默了会儿,觉着这难度实在太大了,又试探地开口问了句:“要是真的找不着呢……我还有多长时间?”


    魏庭风:“运气好的话,明天就能上路。”


    宁烛:“……”


    我可真是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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