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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若我败了,便作赔礼罢

作者:归子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虞闻祁的心情就像被风裹住的风筝,起起伏伏。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叶守将那边的交易谈妥了,自然皆大欢喜,转而又听虞管家回禀易家的亲事出了岔子,不亚于有谁在他苦命的膝盖上打了一拳。


    偏生这两桩事须得相辅相成,方能发挥最大的效用,打通叶孤骁的门路必须借用易家的财力,但更叫他记恨的是,易家拒亲的举动来的太过突然,似是为了防备而有意为之,这便引人深思了。


    “既然有婚书为证,你可瞧清了那与易辞晚定亲之人?”


    虞管家垂着头,“老奴惭愧,未能……未能看清。”


    实在是当时易家人围得紧,又对他颇为防备,说起来还是他太过轻信了那几位族老,原还说定能助虞家成全美事,谁成想临到头来竟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屁股挨着椅子生了根,半点用处都没有。


    “那就去查!”虞闻祁一巴掌挥落杯盏,茶汤哗啦滚了身旁的丫鬟一身茶渍,他却忽然收敛语气,作势揉捻着指尖那点湿润,缓缓道:“去问那几个不成器的老货,查到那人身份,处理干净。”


    虞管家道是,领命从屋中退出。


    屋子里静的可怕,虞三郎轰走了随身伺候的奴仆,却格外留下了方才奉茶的丫鬟。


    流照吊着一颗心,屈膝蹲下将地上的碎瓷片一片一片捡起,主子眼前不允污糟,这是府上管事妈妈耳提面命让她们谨慎提防的。


    她正尽心尽力地收拾碎片,忽觉头顶一暗,一截赤金回云纹锦缎逼近额头,锦靴踩上瓷片,“咔擦”一声响,伴随着细细碎碎的碾压声。


    “听说你这几日出过府?”虞闻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流照忙退后几步跪下,头磕在茶渍里,哆哆嗦嗦答道:“出……出过,奴婢不慎烫伤了手,怕污了主子的眼,出门求药去了。”


    近几日护卫回禀,除了日常采买和随同虞管家出行的人,府中唯有此人行踪不明,虞闻祁素来多疑,他如今所图甚大,切忌在细微之处遭人算计,若此人无辜却也不堪大用,若鬼祟异常,恐怕不好打草惊蛇。


    虞闻祁往旁缓步挪动,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诡异,“手伤可痊愈了!”


    流照恭恭敬敬地抬起双手,上下翻转展示给人看,“已然痊愈。”


    “难得的好药,你去……再买一份回来,”虞闻祁略曲身子,伸手托住流照的胳膊。


    “不敢劳烦郎君,”流照忙撑起膝盖起身,不动声色地收回胳膊,又踏着小碎步退去一旁,躬身纳了一礼,“奴婢这就出府买药。”


    “去吧,早些回来。”


    “是,”流照忍着畏惧,一步一步倒退着出了卧房,低头沿着回廊往外走,直到额头被一缕阳光普照,她才敢取帕子擦拭污水,大大舒了一口气。


    接着一路不敢停歇,流照往门房报了话,紧赶慢赶地往石榴桥去。


    她念着小命要紧,可真到了石榴桥,预备沿路右转之时,流照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想到了府中几位下落不明的姐妹,似乎也是在单独侍候过郎君后,便再没了音讯,她们原本就是数着时辰过日子,流照不得不清醒起来,她也许……


    也许也要走上那条路了吧!


    那么今日,便是最后一日。


    三郎君心思难测,却向来不做无益之事,今日无故遣她出府买药,恐是怀疑她泄露了府中消息罢,流照脱力踉跄几步,撞向一旁灰扑扑的墙壁,灰尘从她眼前挥散,模糊了视线,也牵连一串泪水。


    她还想见一见李家兄嫂,他们是顶好的人,但流照很快强迫自己站直了身子,告诫自己绝不能如此行事,连累他们夫妻二人。


    她悄悄擦净泪水,猜到身后定有尾随之人,于是深吸了几口气,一边拍袖子上的灰尘,一边抬高了声音道:“这路也该修一修了,险些让我摔一跤。”


    流照径直跨上石榴桥,往前面的街市走去,那儿有名的卉安医馆,她曾在那为同屋的丫鬟买过药,也算熟门熟路,想到这里,流照竟然一时间心情舒畅。


    过了今日,以后再也不必提心吊胆苦苦煎熬,三郎君那般高贵之人,她能算计几分,在地府与姐妹们团聚,当能挺直脊背与人夸耀了。


    半个时辰后,护卫前来禀报流照去向,只说一切并无可疑之处。


    没能得到虞闻祁料想的回复,他竟然有些失望,不由面露愠怒,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联想,他绝不相信自己会有疏漏,于是随意摆了摆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即便如此,也料理了吧。”


    ……


    自从拒了虞家的亲事,易宅这几日总是怪事频频。


    六房老太太为梦魇所困,夜里常嚷嚷着些鬼神之事,吓得姑老太太夜不能寐。


    实际也并非是她混说,西院确有蹊跷。


    两位族老想必得了吩咐,要来探一探婚书真伪,顺便打探男方家世姓名,几次三番夜中行事,恰被艰难起夜的六房老太太瞧见,老人家本就重病缠身,经不起吓,误会之下便在西院闹翻了天。


    易辞晚正好借机往西院安排人手,守得铁桶一般,内院这边更是轮番值守,一丝缝隙也没留下。


    虞闻祁的算计屡次落空,许是下了死令,易宅的各处角落里,忽然惊现蛇虫鼠蚁,不计其数。


    夜半三更,内院里爆发出一声呼喊。


    饵香推开门用树枝赶出一条无毒菜花蛇,招呼赵喜抓蛇。


    易辞晚惊魂未定,将床榻上的被褥尽数扯下地,上去狠狠踩了几脚,确认无误后,踹去一旁。


    衣柜、妆台、床底都被人一一查过,但她却让庭罗将门关紧,不许护卫们进门。


    无他,因为房梁上还藏着一人。


    易辞晚示意庭罗守着门口,到房梁下朝对方点头示意。


    庭罗背靠着门缝,就见一青衣郎君从房梁上纵身一跃,落入事先移来的软塌上,受力顺势一滚,稳当当坐立于榻尾,一举一动毫不拖泥带水,迅疾异常。


    言知确身上带着水,她不敢让护卫在房中久待,这才匆匆将人驱逐,房里只剩他们三人,易辞晚沉默会儿,遂揪起地上的床单甩到他身上。


    天气渐渐炎热,已然不必畏惧风寒,言知确养了几日嗓子,现下终于能自如开口,他今日过来,是替博满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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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的人已然往军中报信,目下尚待指示。


    只是他刚上岸,甚至来不及换上干净的衣物,就见池边角门有人偷偷摸摸地开门,借园中老树上爬,摸黑上了屋顶,一路往内院跑去。


    言知确从老路进了易辞晚的院子,贴着墙壁留意上方动静,轻开窗户撇了眼里屋,那人在上头揭开瓦片,月光从他身后透入房梁,那人从身侧掏出一绳索状的东西,且那东西能够灵活摆动,言知确当下便猜到了,于是大喊一声有贼人闯入。


    趁着那人慌忙逃窜的功夫,他翻窗进屋,取火折子吹然点亮灯盏,猛地冲向床榻,却扑了个空,之见被褥隆起,内里塞了枕头。


    “糟了!”


    他这才恍然大悟,恐怕易辞晚今夜是要引君入瓮,被他撞乱了计划。


    那蛇从房梁顺着柱子爬行,言知确顾不得太多,踩上桌子上跳抓稳横梁,收腰抬腿倒挂上去,右腿横扫将那蛇摔下地,在护卫们和饵香等人进门时,迅速隐匿自身,藏入阴影里。


    这一幕幕,被偏房暗中窥视的易辞晚逮了个正着。


    所以易辞晚不是被蛇吓的,是被言知确给吓的。


    如今人都出去了,目下没什么外人在,易辞晚双手环抱,眼睛直勾勾盯着言知确,仿佛要将他看穿戳出个洞来。


    她嘟囔道:“平日不见你这般果断,今日倒是身手不凡。”


    言知确想到身上的被单她方才踩过,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话擦了擦脖子,将怀里揣的信筒放在一旁,手撑着膝盖,抬头与她对视,肃然道:“他开始对你动手了吗?”


    易辞晚坦言,“我拒了虞家的亲事,些许恐吓罢了,想让我乖乖低头,见招拆招就是。”


    “怎么?”


    易辞晚俯下身子缓缓靠近,“就许你犹犹豫豫不允婚事,不许我直截了当拒了虞闻祁?”


    “你未必不懂我的心意,”言知确收回视线,扯下身上的被单时忍不住叹息,“你我都知晓,目下你最不该选的就是我。”


    “姑娘!人抓住了,门外的差爷们请姑娘前去问话,说是由他们做主押去衙门,”饵香在庭罗背后敲响房门,朗声提醒道。


    易辞晚朝外头应了声,从背后递上一只竹筒,塞入他怀中,接着她推言知确起身,示意他原路返回,转身欲往门外去。


    “易姑娘,”言知确拽住她,眉眼里蕴藏着真诚,“虞闻祁此人手段狠辣,你此时与我成婚,便是断了他对易家最后一份容忍。”


    “我知道,”易辞晚挣开他的手,神态自若继续往外走,到门前她停了停,扭头说:“可我不想选别人。”


    “你别与他交手,等一等我,”言知确在身后急切道:“尾街的肉铺有密道的入口,入口两侧的墙壁里,藏着我的聘礼,虞闻祁交给我,我有法子对付他,若是我败了……”他朝易辞晚拱手,行君子之礼,“就当是我赔礼罢。”


    说完他转身推窗利落地翻过窗台,在易辞晚红着眼追过来时,他推紧窗扇,用木棍卡稳,笑着说:“我这无甚能耐的未婚夫婿,或许……还是有些指望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扎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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