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顺着闻辞的目光往下看,顿时恼羞成怒,光着腚就要往外跑,“你……你不许看!我不要和你一起洗了!”
“哎呦,小祖宗!可别着凉了!”然而还没跑出两步就被德福一把捞了回来,抱在怀里要往浴桶里送。
温黎虽人小,但力气却不小,人还倔强,憋着一股蛮劲儿就是不进去,简直是比过年的猪还难摁,累得德福是气喘吁吁,只能招呼两个小太监轮番上阵。
六岁的小孩子只能顺毛哄,哪能这样强硬,温黎的眼圈瞬间就红了,瘪了瘪嘴巴,眼尾有颗小珍珠欲落不落。
德福注意到不对劲,连忙叫停,可是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掐了温黎一下,疼得他彻底绷不住了,哭了出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特别是闻辞,早就惊恐万分了,他意识到好像是自己的原因,连忙道:“你别哭,别哭,我也给你看我的,我们扯平不就行了。”
德福心叫不好,小祖宗可别再惹事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啊!
可他的动作还是不够快,闻辞像旱地拔葱一般“蹭”地一下子冒了出来,小雀雀就这么大咧咧地裸露在人前。
温黎惊呆了,两只眼睛瞪得滚圆,随后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哭声,“哇哇哇哇!”
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德福一脸痴呆地坐在地上,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句:天呐,还是把我杀了吧!
德福好不容易把两只泥猴子洗干净了,穿好寝衣裹上被单扔进了被窝里,他感觉自己又老了十岁。
温黎捧着有脸那么大的碗,“咕噜咕噜”地喝完了浓浓的姜汤,然后乖乖地躺下,闻辞学着温黎的样子喝完也躺了下来,两颗脑袋挨在了一起,仿佛刚刚的矛盾不存在一样。
“小哭包,你不能老是哭,都把我吓坏了。”
“我没想哭的,是你总是吓唬我,而且是有人掐我,可疼了。”温黎把袖子撸了起来,白嫩嫩的胳膊上有一块特别明显的红痕,已经有些微微泛着青色了,一碰就疼。
“谁掐的?”闻辞一下子就生气了。
“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你下次不要随随便便看别人,不礼貌。”温黎不放心地又补充了一句,“也不可以随随便便给别人看,这是隐私。”
“阿黎不是别人,是我的好朋友。”闻辞既真诚又恳切。
“那也不可以。”温黎把闻辞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朋友,认真又仔仔地给他普及着知识。
“好吧。”闻辞乖乖地点了点头。
温黎是他唯一的朋友,温黎想做什么都可以,温黎的话也要好好地听,不然温黎是会走的,他不想温黎离开。
德福趁他们俩都睡着了就悄悄地探了进去,摸了摸温黎的额头,发现并没有起烧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临走前特意将闻辞搁在温黎腿上的脚轻轻地拿开,可别给小瓷娃娃压坏了。
左相府。
陈之昂跟三个儿子一起吃饭,大儿子今年刚考中进士,在翰林院任职,二儿子刚过了武试,在皇帝身边做个侍卫,小儿子在哼哧哼哧吃饭。
“你确定不是被打哭的?”
“绝对不是,我听同僚们说起,只是小孩子间小打小闹,太子殿下还挺喜欢那小孩的。”大儿子拍着胸脯保证。
陈志昂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正在胡吃海塞的小儿子身上。
倒霉蛋儿陈越峥对上了他爹的视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嘴里的鸡腿都不香了,“不是,爹,你忘记我之前被打成什么样子了,我可是整整躺了一个月啊。”
由于陈越峥和太子年岁相仿,陈之昂存了要把小儿子送进宫给太子当伴读的想法,谁知道太子殿下他打遍天下无敌手,把所有同龄小孩都打了一顿,令人望而却步,但此时又是一个好机会啊。
“温书礼那颗独苗苗的身子骨是出奇的差,走两步都要歇下来喘一喘,他都能在太子殿下手里头活得好好的,你怎么不行?说不准他的脾气已经收敛了呢。”陈之昂态度细致地跟自家胖儿子打着商量。
“爹,你想我死你就直说。”陈越峥饭都吃不下了。
陈之昂直接拍案决定,摸了摸他的小胖脑袋,父慈子孝着,“这样,你先去试试,不行的话爹再把你带回来,这便宜可不能白白地让他温书礼占了去。”
陈越峥叫苦连天,直接跪下来抱住了他爹的大腿,鬼哭狼嚎着,“爹啊,那时候我还有气儿吗?”
“这叫什么话,他一个小娃娃还能把人打死不成!”陈之昂甩了甩腿,这大胖小子是纹丝不动,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扶着桌子,“人家温黎都敢,你白长这么多肉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
午后,温黎与闻辞在东宫的碧波亭看书,书桌上放了一碟子大夫允许吃的桂花糖糕。
这是当下最时新的绘本,是探花郎所编辑的衍朝律法,将枯燥乏味的律例融入到脍炙人口的故事中,更加便于理解与接受,内容通俗易懂、画面精致优美,一度成为京中小儿最爱的书籍。
其中一篇则是,一个书生与农家女结为夫妻,农家女努力地干活挣钱凑够了书生进京赶考的银子,书生不负众望考中状元,却将农家女与孩子抛之脑后,娶了当朝丞相的女儿为妻,农家女知道后一路赶往京城,却被书生残忍杀害,然而丞相府一夕之间落败,书生最终翻然悔过,终身与青灯古佛相伴。
温黎不满意这样的结局,拧着小眉头,“他犯下如此大错,为何只是与古佛相伴这样的惩罚?”
“小公子,这就是让您回答此人犯了几重罪,该如何判别与惩罚的。”
温黎抿了抿嘴巴,在纸上写了起来,他写得很慢,但一手簪花小楷写得非常秀气好看,见字如人,大抵如此了。
德福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然后转向另一边,发现是一片空白,“殿下,您的答案呢?”
闻辞磨搓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我知道了,这个叫负心汉。”
德福:“……”就不该抱有幻想。
“骗你的,我当然知道啦。”闻辞笑嘻嘻地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其一停妻更娶,其二抛弃婴孩,其三隐瞒欺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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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谋害性命,此人应该取消功名利禄,杖责三十大棍,若还有命在再流放西南三千里,永世为奴。”
德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与绘本上的内容一字不差。
闻辞骄傲地扬了扬头,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衍朝的律法阿黎早就教过我了,我都能倒背如流,这种绘本下次不要再买了,没意思。”
那么多老师费尽心思让自家小主子记住的衍朝律法,就这么轻易地被温小公子教会了,德福再次惊诧。
“公公不必惊讶,父亲与陛下让我住在东宫,一方面是为了阿辞的病,另一方面,我身为阿辞的伴读,自然有督促与教授的职责。”温黎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说着,语气虽然稚嫩,但俨然像个小老师一样庄重认真。
温黎虽然年纪小,受伤受委屈难过了都会哭,但他读过很多书,知道许多道理,有些事情不必明说他也可以明白。
这番话把德福哄得一愣一愣地,仿佛站在面前的是温书礼一样,压力倍大。
“那……那个咱们来画画吧。”德福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一本画册。
温黎翻阅着画本,都没有找到一只小鸟的图案,努了努嘴巴,对德福道:“公公,我想画小鸟。”
德福还未张口,闻辞就麻溜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那我去把啾啾带过来。”
***
陈之昂将陈越峥带进了宫,征求皇帝同意后,让自家儿子去了东宫,但他摸了一个空。
德福道:“小公子,太子殿下去拿东西了,您在这儿等一下。”
陈越峥拘谨地坐着,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起来,眼睛滴溜溜地四处看看,目光瞥到了小亭子那边的一抹亮色,锁定在一个浑身雪白,像是只小糯米团子一样的娃娃身上。
奶团子温黎正扶在文案上认认真真地画画,忽然有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了他的视线,不禁抬头望去,他的一双眸子像琉璃一样漂亮,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烨烨生辉的。
看得陈越峥白胖的脸上一阵红,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结结巴巴着,“你……你好。”
“你好。”温黎有礼貌的回应,“你是谁?”
“我是……是陈越峥,你呢?”
“我是温黎。”温黎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又稚气未脱,奶声奶气得很是可爱。
陈越峥的目光完全被温黎吸引住了,他从来不知道他爹的死对头温丞相能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宝贝。
被别人这么没有礼貌地盯着,温黎漂亮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你不要总是盯着我看。”
“哦哦。”陈越峥连忙收回视线,上看看下看看,不知道要看些什么好,最后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走马灯上,哈哈一笑,“你这灯挺好看的啊,哈哈哈。”
等抱着啾啾回来的闻辞时就看见温黎正把走马灯递给一个大胖小子玩,好像还对着他笑了,怒从心中来,可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忽然想起了绘本里的那个负心汉,灵活地运用到了温黎身上,闻辞歇斯底里地控诉着,“温黎!你怎么可以抛夫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