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在担心你以后嫁不出去了怎么办。”他越看她越觉得她实在没心没肺,竟然让他有些生气了,只得深吸一口气往前走。
“啊......”祝昭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连忙又追上了他,“我怎么会嫁不出去呢,你别诅咒我!”
袁琢这次是看都没看她,眉眼间闪过一丝无奈,毫不在意地说:“那是,没有人不喜欢成过亲的娘子。”
祝昭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哎哎!袁大人你要知道,嫌弃我的人那我就没必要嫁!再说了,这是权宜之计,真正爱重我的人会理解的,而且他也会同我一样,对大人您的牺牲感恩戴德!”
袁琢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轻飘飘道:“这么说,你是有心仪的人了?”
“没啊。”祝昭抬眼望向他,下意识回答,“还没找到呢。”
袁琢冷了一路的脸忽然笑了,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你走慢点,你步子跨太大了!”祝昭跟在后面嚷嚷。
今日的太阳终于冲破层层云朵,于是金灿灿的晨曦洒满了皇城,于是阳光顺着宫墙流淌而下,于是他放缓了脚步。
他一时之间有些失神,一直以来他在这世上只有阿翁,只有一个阿翁。
只有阿翁能让他走慢些,也只有阿翁会让他走慢些。
可是此刻,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让他慢些走,而他,听之任之。
此后一路,祝昭跟在他身旁絮絮叨叨说些有的没的,他也很配合地点头或是摇头,这条入宫的路很长很长,他一个人走过很多很多次,可这次他却隐秘地期盼这条路能长些,再长些,再长些......
祝昭跟着袁琢在宫里用完早膳,而后得到了准许随意走动。
清晨阳光明媚,空荡荡的藏书阁内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在高大的书架前整理着书卷的周涤神思有些恍惚了,藏书太多,他实在有些晕头转向,却还是敏锐地听到了声音,他从梯子上下来了,向着大门处走去。
“祝姑娘?”
“是你!”祝昭一下子认出来了,这是那条在归芜山挡道的狗!
“你怎么入宫了?”周涤吓得手上的书卷都掉到了地上,又走了几步到她跟前,上下左右打量着她,“这是当了宫女还是妃子啊?”
祝昭脸上的神情僵住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生出来这样荒谬的想法,她一字一顿说:“圣上寿宴,我随中郎将入宫赴宴!”
“哦。”周涤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卷,“那还好。”
“什么?”祝昭不太理解他的话。
“你这样的才学若是入宫蹉跎,或是嫁人生子,都是大雍的损失。”周涤毫不在意地拍了拍书卷上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道,“这是来自与你势均力敌的同路人的忠告。”
“不势均力敌,也不同路。”祝昭不太理会他的言语,抬脚就向书架走去,周涤追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行,“你虽然是中郎将带来的,但是藏书阁的书籍也是不能乱翻的!”
祝昭停下脚步看着他,周涤下意识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周身,随后呆滞地问:“有什么?”
“你看着特聪明。”祝昭再度看向他的神情有些意味深长。
只是怎么感觉一举一动都透着傻气呢?
只是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然后没等周涤反应过来,她就随手拿了身边触手可及的一本书,摇了摇了:“不乱翻,我就看这一本,行不?”
然后周涤就看到她在书架下席地而坐,周涤很好奇她看的是什么书,或许是他没看过的书?那可不行,她万不能看得书比他多!
于是他也席地而坐,凑过去看书页上的内容,然后他失望地发现就是一本《诗》。
他卸力靠回了书架上,侧目看了看女郎神情认真地侧脸,还是没忍住发问:“你没看过?”
祝昭笑眯眯道:“常看,常新。”
其实内心已经将他骂了八百遍的,他难道不能看自己想看的书吗?总是盯着她拿的书做什么?她挑的书里是有黄金?还是有美人?
周涤还想打扰她,突然又听见了阁楼外传来的脚步声,周涤再次起身,见到来者后,他慌忙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祝昭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跑了出去,手忙脚乱地拜倒在地。
方才匆忙瞥了一眼,与那日寿宴上的雍容华贵不同,皇后今日衣着装扮很是素雅,但依旧看上去慈和。
皇后笑眯眯地让周涤扶着还趴在地上的祝昭起身,而后独自走进了高大巍峨的书架间,浅淡的香味从祝昭身边一掠而过,再次抬首时只见到皇后那渺小的身躯在浩渺的书海间。
周涤收回了追随皇后道目光,有些嫌弃地侧目看向她:“你还好碰到的是皇后。”
祝昭知道他的意思是自己这礼行的如此古怪,若遇到旁的达官显贵,早不知掉了几回脑袋了,但是虽然她礼仪是认真学了,可此等突发情况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
反正在濯陵碰到大官,跪倒在地行大礼是绝不会出差错的。
同时,百姓朝其行大礼也是一些大官喜闻乐见的。
然而周涤心里想的却是,她这看上去不像脑子很好使的样子啊,当真是她文采过我?她还看《诗》,这些我开蒙不久后就全会了,她如今还在看?里头到底有什么新东西?
皇后微微仰头看了一圈,回首望向周涤:“又要劳烦灵洗替本宫寻书了。”
周涤应声后走了过去,只留祝昭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皇后从进门后就没问过她是谁,那皇后到底是知道她是谁还是不知道她是谁啊?
皇后微微侧目看了看来到一旁的周涤,转而看向了立在不远处的祝昭,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位姑娘......”
周涤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答道:“这位是祝四姑娘。”
皇后笑了笑,语气轻柔:“原来是中郎将那日救下来的四姑娘啊,本宫本意并非想知道她是谁,只是想问你是打算把这位姑娘丢在这儿吗?”
周涤这才发现了他把祝昭丢下了,连忙朝皇后颔首,快步走到祝昭面前,把她拉了过来。
皇后见他领着祝昭来了,朝她微微一笑,而后上了阁楼的长阶,周涤在前方引路,祝昭就惴惴地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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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
皇后的目光掠过一本本书卷,随意开口,声音温静:“要是本宫没有记错,你应当是明年春闱。”
周涤站在她身侧,点头应和。
皇后随意拿起一本书,翻看了几页:“灵洗品学兼优,又是东宫伴读,想来定是一举夺魁。”
周涤忙道不敢不敢。
皇后却未再理会他,侧头看向一旁漏进些许天光的木窗,语气飘渺:“今日天光可真好。”
祝昭站在他们后面,不近不远地望着她,木窗漏进了几束天光,尽数打在了周涤身上,一束也没有落在皇后身上,祝昭透过她的背影,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透彻骨髓的悲凉,没来由的。
自今日看到皇后道那一刻起,她总觉得她是淡漠的,周身散发着孤寂,疏离,冷清,空灵,带着挥之不去的哀愁。
可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帝后恩爱,世人艳羡,明明儿女双全,富贵无双。
皇后将书放到了书架上,对着周涤道:“灵洗,方才本宫来时遇到太子说是寻你不见。”
周涤闻言有些错愕,他不知该是留下继续替皇后寻书还是该去寻太子。
“你去吧。”皇后转身看向祝昭,“不知四姑娘可懂书?”
“她很懂。”周涤忙行礼,“涤,先行告退。”
和周涤相处越久,祝昭就越觉得自己先前对周涤道评价实在是过于高级了,她着实不知道这样一个看起来全是心眼的人,为何实际上一点心眼也没有。
待周涤离开后,皇后这才转向了她,眉眼弯弯:“祝昭,史官的女儿。”
不待她回话,皇后再度:“陪我寻书吧。”
祝昭有些没来由的开心,皇后没说她是祝择现的女儿,只是说她是史官的女儿,这很好,因为对于祝择现这个人,她也只觉得他是个好史官。
祝昭见皇后就这么不远不近,脚步零碎地游走在书架之间,忍不住发问:“娘娘,您想寻什么样的书,或许我......臣女能帮忙。”
皇后似是在思索什么,涣散的神志被祝昭叫了回来,她笑了笑,转身看向祝昭,语气柔和地开口:“祝姑娘,我想寻一本书,可苦寻多年从未寻到。”
“卷帙浩繁,难免会有求之不得的书卷,娘娘若愿意告诉我,我说不准能为娘娘解惑呢。”祝昭很喜欢皇后说话的语气和声音,故而也轻快了许多。
皇后顺着泄进的天光看向祝昭,那方才是周涤站的位置,现在是祝昭,她带着笑意摇了摇头,语气像是山间青岚:“祝姑娘,你可找到过一本只写女子史书?”
“有!”祝昭理所应当道,“各朝的《列女传》。”
“我和你讲个故事,可好?”皇后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洗耳恭听。”祝昭笑了笑。
“我的外祖同你的父亲一般,是个史官。”皇后又看向了窗外,窗外是朱红威严的宫墙,“我幼时总爱在外祖的书房里寻找各种史书,我记得我第一次看《列女传》的时候六岁,那时我还有许多字不太识清,好些句子看不明白,外祖每日都忙,我便会入宫来寻皇上,那时他还是皇子,他那时也年幼,于是就让他太傅教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