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脾气大的软饭男啊!”
周围人窃窃私语,纷纷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他,传来哄笑声阵阵。
周今砚平生最恨旁人这般叫他,一时间面色黑如锅底,他毫不留情地扯着白念蓉便要往外走,可白念蓉自小被娇养长大,发了性子那是八匹马都拽不回来。
眼下她哭闹声音更高,竟拽着木头桩子说什么都不走。
周今砚咬牙切齿,只得压低了声音哄道:“咱们不是说好了,等我高中再卖给你,蓉儿,你想想十两银子能为我买许多书纸笔墨呢!”
白念蓉哭声一滞,嗫嚅着唇泪眼汪汪地瞧着那匹上好的流云锦料子制成的衣裙。
她是真的喜欢啊……
她不由扯着周今砚袖袍撒娇:“周郎,我已经很节俭了,以往我隔三岔五就要新裁衣裙,嫁给你以来,我连一件衣裙都没添过,我就要这件!”
周今砚气得面色铁青,他恨恨地甩开白念蓉便想走。
反正银子都在自己这里,白念蓉今日便是在这里喊破了嗓子,他也绝不会给她买!
“嫡姐,姐夫,真的是你们啊?”
忽然一道温软嗓音响起,二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去,便见白柳儿状似惊讶地站在店铺门边。
白念蓉脸一红,飞快地抹干净脸上的泪,梗着脖子道:“你来做什么?”
白柳儿盈盈一笑:“妹妹方才参加宫宴,现下来这隔壁铺子买些点心带回去尝尝,不想竟有缘碰到了你们。”
这话对白念蓉来说却无比刺耳。
她瞬间咬紧后槽牙,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满脸恨色:“你这是来炫耀的吗?”
“怎会?嫡姐想哪去了?”
白柳儿朝着春梨使了个眼色,春梨立刻上前递给掌柜的一个包袱,胖掌柜打开数数,里面正好是十两银子。
而后,春梨走回,似笑非笑:“大姑娘,虽然您先前登门羞辱、还出手打了我家姑娘,可我家姑娘不记仇,惦念着您是她姐姐,今日这裙子,我家姑娘替你买下了。”
周今砚冷哼一声,不自觉地背手抬起下颌,细长的丹凤眼冷睨着她。
还算这贱人识相!
周今砚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想到定然是白柳儿后悔先前顶撞忤逆自己,这才来示好,不然她与白念蓉打小儿就不对付,凭什么来帮白念蓉付钱?
想到这里,周今砚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而后,他颐指气使地吩咐道:“掌柜的,没见我家小姨子付了钱?还不赶紧包起来,若是怠慢了,小心我不买了!”
掌柜的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让店小二将衣裙包好递给白念蓉,可动作虽是朝着白念蓉,可那小二的眼神都快粘在白柳儿身上了!
他满脸惊艳,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此等仙女啊!
见状,白念蓉气极,她猛地将衣裙扔在地上,狠狠地推了白柳儿一把。
怒不可遏:“你就是成心来羞辱我是不是,你买的东西,我这辈子都不会要!!!”
“啊——”
白柳儿猝不及防被推倒,她踉跄着往后倒去,就在要与大地‘亲密接触’之前,被揽入一个温软结实的怀抱。
谢辞不知何时从马车上下来,眼下正关切地瞧着她,见她站稳,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声音微嗔:“不是说来买点心的吗?怎么弄成这样?”
白柳儿眸中精光一闪,忽而咬着唇状似委屈:“世子,妾身不过是看嫡姐和姐夫没钱买衣裙,才好心帮忙而已,是不是妾身做错什么了……”
这话却让白念蓉与周今砚二人脸上登时如同有火在烧。
“贱人,谁用得着你假好心,你就是想看我出糗罢了,我打死你!”
白念蓉猩红着眼冲过来,才高扬起手臂,便被谢辞抓住腕,谢辞眸光阴冷扫过去,让她看一眼便如坠寒潭,白念蓉心头一空。
下一刻,她便被直接甩了出去!
白念蓉尖叫着摔得四仰八叉,出尽洋相。
周围霎时响起哄笑,周今砚嫌弃地皱眉,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看来上次的惩罚没让你长记性啊,”谢辞眼底掠过玩味,下一刻忽地眸光一厉:“宋喆,今日给我打到她长记性为止!”
说完,谢辞便要牵着白柳儿离开,却被反握住了手。
谢辞一愣,侧头便对上那掩去得意之色的鹿儿眼。
她一幅乖觉模样:“世子,今日之事权当是妾身的错吧,莫要惩罚嫡姐了可好?既然嫡姐不愿意要我给的东西,可既然买了也没有退的道理……”
白柳儿佯装为难地咬唇,忽然看向不远处一个看热闹的农女。
“不如便给这位姑娘如何?姑娘还年轻,穿上定然好看,权当是柳儿做善事了,至于嫡姐……”
白柳儿顿了顿:“便罚她在这成衣阁打杂三日便罢了,权当是为了妾身积德,如何?”
那农女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皮肤黝黑,根本没想到自己只是看个乐子的功夫,便得了这天大的好事!
要知道,十两银子可够她家一个月的菜钱了,她做梦也不敢想有一日能穿上如此贵重的衣服呀!
小厮见状,立刻将衣裙捡起来交给那农女。
那农女捧着衣裙爱不释手,欣喜若狂:“多谢世子爷,多谢世子妃,你们真是大善人呐!”
围观百姓纷纷称是,还说起近日世子府连日施粥、捐助百姓的事迹,纷纷赞不绝口,反观白念蓉与周今砚,那真真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谢辞叹气,忽然鬼使神差地上手拧了拧白柳儿的侧脸:“应你就是。”
白柳儿一愣,红着脸低头轻咳一声。
这副样子落在旁人眼中,可不就是恩爱夫妻?
白念蓉眼神几乎要喷火,奈何谢辞在此,她不敢忤逆,只能应下来,她可不想再挨打了!
二人走后,周今砚事不关己地也要离开,白念蓉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急声道:“周郎,你去做甚?”
周今砚毫不留情地掰开她的手指,语气讽刺又疏离:“世子爷罚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今日还要去拜访学究,若是耽误了我的学习,你担得起责任吗?!”
周郎眼中的嫌弃像一把刀一样狠狠在她心口剜了一块肉,白念蓉心口钝痛踉跄半步险些栽倒,可惜周今砚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念蓉生怕他会因此不爱自己,泪流满面便要往外跑,却被小厮拦住了去路。
小厮厌恶地上下打量她一番,这么又当又立的女子,他还是头一回见!
“夫人,世子妃的命令,你得在这打杂不能走,现在你便去打水来将地仔细拖一遍,若是你不听,敢偷偷溜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即刻便寻人去回了世子,叫他好好修理你!”
说完,小厮白眼翻上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