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檐上瓦片都似燃起了火星,叫人看着都焦躁。
本该是寂静的午后,明鲜楼前却排起了长队。
梁汪带着伙计们在大堂忙活,虽是从冰鉴中取牛奶冰棒,但还是热得满头大汗,只好用帕子将额头裹了,生怕沾染了冰棒。
闵敏举着竹竿将遮阳布撑开,得以在荫处排队的百姓纷纷冲她笑,她也毫不吝啬地扬起笑容回应。
“小娘子你也是明鲜楼的伙计?从前怎么没见过你?”面容和蔼的老伯伸手帮闵敏扶住杆子,同她搭话。
“我一直在后厨,您看不到我也是正常的。”闵敏道。
那老伯听了,面露惊讶道:“你瘦瘦弱弱的,怎么在后厨干活?可受得住?”
“能的,您看我这胳膊是不是很有力?”说着,闵敏用力将自己手臂的肌肉绷起,忽然听到队伍后面“噗嗤”一声笑。
她转头去看,是个圆脸的姐姐,正看着她笑呢。
这一声笑引来许多目光,但都只是看了闵敏一眼,便立刻转去看那个圆脸姐姐,闵敏见状,心道:莫非是观宏州哪家小姐?是个跟林近野一样出名的大人物?
“姐姐也来买牛奶冰棒吗?”感觉对方并无恶意,闵敏便热情搭话。
“嗯,听说又解暑又好吃,我来尝尝。”那姐姐点了点头。
“我觉得桃肉牛奶冰棒更好吃,姐姐可以尝尝这个口味的。”闵敏推荐道。
加了桃肉的冰棒要贵上一点,看这个姐姐穿戴虽简单,但都很精致的样子,应该能付得起。
她这点小心思被轻而易举识破,那姐姐笑道:“我离这儿很近,若是这冰棒好吃,我会常来,什么口味都会尝到的。”
“姐姐住在附近吗?”闵敏好奇。
那人抬起手指了指街斜对面的四层酒楼,道:“我在那儿做掌柜。”
闵敏顺着她的手指抬头去看——含萃楼。
“啊?”她傻呆呆地张着嘴。
说起来,虽然在城里做这么久工,她却一次都没踏进过含萃楼。之前烟火大会的时候倒是见林近野在含萃楼吃酒,但她一个小小的后厨帮工,可不敢去“竞品酒楼”吃吃喝喝的,万一林近野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那就遭殃了。
旁边的百姓见闵敏有点呆又有点害怕的模样,都笑着安慰她。
“这是含萃楼的掌柜冯娘子,你别怕哈哈......”
“冯娘子性子很好的,又不会吃了你......”
闵敏回过神,扶着竹竿微微弯腰道:“冯掌柜。”
冯莲摆摆手道:“不过是个管事的,不至于行礼,我就是来尝尝你们家的牛奶冰棒。”
闵敏点头,往队伍前头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冯莲道:“百姓们都排了许久的队,我就不给您行方便了,明天您要是还想吃,我可以帮您送一份过去。”
冯莲做商贾有五年了,见得多是油滑之人,像闵敏这样老实耿直的倒是让她眼前一亮,于是打开了话匣子。
“排这么长的队伍,牛奶冰棒够卖吗?”
“够的够的,要是不够了会有伙计过来提醒的。”闵敏答。
“那这牛奶冰棒的点子是谁出的?你们少东家?还是梁汪?”
闵敏眨了眨眼——她有些摸不准这含萃楼的掌柜与林近野的关系,该不该回她这个问题呢?
正纠结着,闵敏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一只宽大的手越过她的头顶稳稳握住竹竿,清亮的声音自脑后响起。
“不是发工钱了?你怎么还穿这身?”
闵敏松开手回头,林骈正帮她扶着竹竿,而林近野在不远处蹙眉看着她。
她抠了抠衣摆,新衣服她买了的,但只买了一套,跟身上这套换着穿。虽然身上这套有点破,但洗得很干净的,为什么林近野每次看见她都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她后退了半步,抬头对林近野道:“我买了,只是刚好今天没穿。”
正要问她为何只买一套,林近野忽然想起初见时她两眼冒光盯着馒头的模样——吃个馒头都抠抠搜搜的想着妹妹,估计工钱也拿了些给妹妹花,难怪不舍得买两套......
“人家的工钱,想怎么花便怎么花,即便是给你做工,你也管不了这么宽吧?”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冯莲出声道。
林近野斜睨着她道:“你又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含萃楼的雪绵冰不够吃了?”
“林少爷关照我们东家的生意,我自然要替东家回了林少爷的心意。”冯莲赔笑道,虽说是赔笑,但脸上还带着几分戏谑,并不真心。
林近野提了提嘴角,回以一个更加不真心的笑道:“既然冯掌柜如此上进,不若我下次去虔渊州时同你们东家说,将你召回虔渊州去?”
冯莲脸上的笑立刻收了,撇撇嘴道:“那可太不道义了......”说着,她又问,“这牛奶冰棒的点子是谁的?”
闵敏转动眼珠去看林近野,林近野却面色不变,用下巴点了点闵敏道:“她。”
冯莲面露惊讶,看向闵敏的目光更加亮了。
林近野不说话,只偷偷去看闵敏的表情。
“这点子是你出的?”冯莲问。
闵敏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闵敏。”
“姓什么?”
“闵。”
“名字呢?”
“敏。”
冯莲:“......”
见冯莲有点懵的模样,闵敏才反应过来,忙手舞足蹈地在空中写自己的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你......”冯莲话音未落,就被林近野打断了。
“到你了,快进去买。”林近野说完,冲闵敏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进了大堂。
闵敏眨了眨眼,不知是该跟着林近野进去,还是先同冯莲说完话......
“你在做什么?”
身后又响起林近野的声音,他去而复返。
闵敏转身看着他。
“进来帮忙。”
“好。”闵敏应声,冲冯莲挥了挥手,跟在林近野身后进了门。
自从明鲜楼的牛奶冰棒卖了起来,林近野就常来楼里巡视,闵敏一边搬冰鉴,一边看林近野清清爽爽地坐在椅子上吃冰棒。
冰棒很冷,把他嘴唇都冻红了,白白净净的皮肤搭着红唇,真可谓是秀色可餐......
林近野抿了一口冰棒,让绵密口感在嘴里化开,忽然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正巧看见闵敏盯着自己看,他目光投过去,闵敏便忽然咧开嘴角冲她笑。
林近野收回目光,又咬了一口冰棒——傻兮兮的。
跟林近野碰面的次数多了,闵敏发现他除了说话有点不好听以外,心地还是很好的。
比如会叫林骈帮她干力气活,偶尔看见她把剩余食材“处理”进肚子里也不会说什么......
她用簪子将头发盘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叠好的新被子,高高兴兴踩着夜色出了门。
虽然早起有点磨人,但老板和同事人还不错,给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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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少,她还是很满足的。
观宏州尚在沉睡中,但闵敏知道,不过一会儿,街边的包子铺就要将门打开,支起摊子,摆上蒸笼,天再亮些,路上有了百姓,两侧铺子里的伙计便要开始叫卖了。
她熟练地穿过黑黢黢的巷子和街道,顺利从后门进了厨房。
梁汪已经穿上了围裙,见她过来,便招呼她:“闵敏,来吃馄饨。”
“好!”闵敏忙上前去看,皮包馅紧的馄饨浮在冒着油花和葱花的汤上,她端起来喝了一口汤。
梁汪的手艺很不错,虽然没有虾米提鲜,但他光用酱油、盐和香油就能调出一碗咸香适宜的馄饨,闵敏觉得自己很有口福。
她正夹起一个馄饨往嘴里送,忽然看见梁汪捂着碗靠近,她垂眸,发现自己碗里多了两张薄片——是紫菜!
紫菜在大荆是稀罕物,凡是用紫菜当食材的菜,卖出去的价格都不低。
“你怎么有这个......”闵敏惊喜地小声问。
“快吃,当心给人看见。”梁汪小声含糊了一句,立刻转过身去吃馄饨,身子还不忘替闵敏挡住。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下肚,忙碌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待闵敏停下来歇息时才发现今日的雨已下了大半日。
“终于下雨了,这都旱了多久了......”唐非趴在窗边嘟囔了一句。
闵敏也凑过去趴在窗边,有点忧心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唐非问。
闵敏苦恼道:“没料到会下雨,我没带伞。”
“楼里有伞,你到时用楼里的伞,明日再还回来就好了。”
“可以的吗?”闵敏问,“可是我明天要请假回村,伞能后天再还吗?”
“当然行的。”
闵敏听了,烦恼顿时消散,又转头看向窗外细细密密的雨丝。
梁汪解了围裙,也上前靠在窗边看雨。
今日的客人都伺候完了,只等夜班伙计来接班,三人一时都有些松懈。
天色愈发阴沉了,原本直直的雨丝被风吹斜,打进窗户里,浇在三人的脸上。
唐非忙后退抹了把脸,伸手将窗户合上了。
“怎么忽然起风了?雨也下大了。”
梁汪忙去院子里转了一圈,见这雨对仓库中的食材没有威胁,这才放心地回了后厨。
可这天似是忽然漏了一般,雨越下越大,砸在瓦片上劈啪作响,天色黑得近乎深夜了。
闵敏蹙起眉——怎么忽然下起暴雨了?
这场暴雨并未如百姓预料般速速离开,而是持续下到了入夜。
“梁厨!后院外头淹了!快来铲泥!”有伙计浑身湿透冲进后厨大喊,因为暴雨而滞留在后厨的闵敏也撸起袖子跟在梁汪后头出了门。
后院外头是泥土路,雨势一大就被冲泡开来,淤堵在下水口,闵敏拎着铲子去除泥,隔着雨幕听到梁汪在让伙计去木匠铺子里借工具。
“城里好几处都淹了!走不了路!”雨声太大,伙计只能扯着嗓子喊,“好在少东家先前在楼里备了东西!应当够用的!”
梁汪点点头,又闷头铲起淤泥来。
雨越下越大,头顶的斗笠已经全部湿透,雨水顺着头发淹入口鼻之中,闵敏有些喘不过气,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稻良村的地里干活——头晕晕的,四肢也有些软了。
不行,不能再干了......
她赶紧停了动作,但已经来不及了,眼前阵阵发黑,倒下去的瞬间听到梁汪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