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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秘密

作者:终晚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去实验楼时相机还在,抱猫狗出来就不见了,相机只可能落在了那里。


    方远默返回去找,陈近洲没在,相机也不见踪影,思来想去,只能是最坏的结果。


    而相机里还存着那张涩图。


    “…………”


    人生,没意思了。


    相机是爸爸留给他的,哈苏 X2D 100C,全球只有一千台,里面还存着参加摄影大赛的照片。


    方远默一夜没睡,奋笔疾书写了二十六封信,从A计划到Z计划,打算一天三次起,不间断送信过去,目标就一个,把相机要回来。


    照片可以删除,但相机必须还!


    方远默翻出最后一封,标着“Z计划”的信,如果还不行,只能给他的校长爷爷写A到Z计划了。


    第二天,下了早八的课,方远默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做贼似的来到旧实验楼。


    猫狗跟在脚边壮胆,方远默偷摸到门口,屋内安静异常。


    方远默掏出标有“A计划”的信封,犹豫放哪合适。


    如果关着门,可以塞门缝,但这里的门早拆光了,选择恐惧症为难,且十分痛苦。


    放地上会不会难发现?放桌上是不是太明显?放窗台会不会被风吹跑?


    “干什么?”


    身后传来凉嗖嗖的声音。


    方远默吓得一激灵,手里的信更加无处安放。


    男人走近,带着股发甜的水果香,在方远默面前折出一片阴影。


    紧接着,陈近洲递来相机:“你的?”


    “…………”


    就这么,还了?


    方远默差点喜极而泣,抱着相机,正想酝酿感谢。


    陈近洲低垂眉眼,滑向他手里的信:“不收情书,拿回去。”


    方远默:“……”


    倒也不必这么想。


    相机到手,“A计划”已经作废,方远默塞回信封,从书包里翻出了“G计划”。


    刚递出的手又收了回去,方远默在信封上补了几个字,特意用笔圈了好几层。


    【不是情书!】


    对方接下信,方远默转身要撤离,奈何帽兜被拽住,倒回来定在原地。


    “……”


    失策,下次不能穿带帽子的衣服。


    方远默背对着他,不能说话不敢动,就这么等待陈近洲拆开伟大的“G计划”。


    简单来说,就是猫狗拯救计划。


    「陈学长你好:


    首先,请允许我替我的猫狗向您道歉。那日过后,我已对它俩进行了严厉且深刻的批评教育。


    同时,我的猫狗月龄小、不懂事,下次再见到,请务必当它们是空气。不看、不逗、不理会,才能最大程度降低被咬、被舔的概率。


    总之,我的猫狗就该由我照顾,为了您好我好猫狗好,希望您能和我的猫狗保持距离,不要再让他俩打扰您。谢谢。」


    陈近洲眺向帽檐,散漫的语气:“怎么证明是你的猫狗?”


    “......”


    绞尽脑汁,写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的计划,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难为人。


    方远默翻出笔记本,用文字回复对方:「狗是我买的,猫是我捡的。」


    陈近洲:“证据呢?”


    “…………”


    方远默:「这段时间,都是我在喂!」


    陈近洲:“巧了,这段时间我也喂了。”


    方远默:“……”


    嫌疑人自招,证据确凿,破案了!


    我说怎么不暴饮暴食了。


    原来在外面有人了!


    方远默咬牙继续写:「麻烦您不要乱喂【我的】猫和狗了,特别是狗,它随时喂随时都想吃,是个撑死也不知道撑的小胖子。」


    陈近洲喂的还是市面上最贵的猫条和罐头,这么下去,早晚得喂成大馋丫头和大胖狗!


    方远默气不过,接着写:「小朋猫和小朋狗经不住诱惑,三餐不规律,很容易出现健康问题。」


    陈近洲:“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的猫狗每天定时定点来骚扰我?”


    “……”


    方远默眼神斜在脚边。


    我就知道,乖巧都是假象,我不在的时候,你俩就是风流庄园的头牌。


    颜控猫,饭桶狗。


    小小年纪就下海!


    我平时亏待过你们吗?稍微晚一小会儿,你们就要跑别人家讨饭去?丢不丢人?害不害臊?


    等会儿再收拾你们!


    方远默翻开新一页本子,笔尖划拉得冒烟:「之前给您添麻烦了,我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就不麻烦您再喂它们了,行吗?」


    陈近洲没拒绝,方远默当他同意。继续写:「那您以后还过来吗?」


    陈近洲:“怎么?占地盘还是轰人?”


    方远默:“……”


    你一个学生会主席,谁轰得动你。


    陈近洲侧头,轻佻的口吻:“这位学弟,希望你能清楚一点,我在这儿两年了,你才是新来的。”


    “……”


    这么个破地方,怎么还抢起来了。


    方远默在纸上写:「我得喂猫狗,暂时不能搬走。请问学长每天来的时间段,我提前避开,以免给您添麻烦。」


    陈近洲:“看心情。”


    方远默:“……”


    哦,呵。


    和说话相比,写字好累,方远默不想再交涉了。他写下自己的时间点,并在最后一行留言:「学长如果不想见到我,避开以上时间即可。」


    方远默撕下纸条,递给陈近洲,等着答复。


    陈近洲只扫了一眼:“还有事?”


    方远默摇头。


    “那还不走?”陈近洲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怎么,想一起看?”


    脑海里冒出刺激画面,方远默轰地烧着了。抱着猫狗拔腿就逃,不能教坏小朋猫和小朋狗,它们还是宝宝。


    方远默直冲西南角的第二秘密基地,找了个角落,把猫狗摆好。


    并再次对它俩进行了严肃且认真的批评教育,直到俩团子趴他腿上呼呼大睡,方远默仔细检查了相机,完好无损。


    前两天拍的光影照片还在,他一张张往前翻,忽地停住指尖。


    那张……竟然也在。


    回到宿舍,方远默把照片上传电脑,备份保存。但陈近洲的那张没导出,他拔出存储卡,锁进橱柜。


    方远默挑选了一组参赛照片,按要求发送至大赛筹备组邮箱。同时,他还选出了最喜欢的两张,发给一个叫溏心蛋的网友。


    两年前起,方远默便以【遥远】的ID在网上接单。溏心蛋曾是他的单主,小姑娘年龄不大,至今也才十六岁。


    溏心蛋:「哇哇哇哇!这氛围,阴森森又好美丽,好有感觉!这是哪呀?」


    「我们学校的废旧实验楼。」


    溏心蛋:「遥远哥打算拿这个参加比赛吗?」


    「对,我已经发过去了。」


    溏心蛋:「好厉害,祝哥哥拿奖。」


    和溏心蛋聊完,方远默想起了那张私密照片,他不清楚陈近洲为什么没删,也许是不在意,又或者根本没翻过相机。


    私心作祟,方远默偷存了照片。也因此抓住了陈近洲的把柄,即便他没想要挟。


    方远默按部就班喂猫狗,陈近洲有时会过来。他们偶尔在楼道口擦肩,不打招呼,不给眼神,把对方当透明人。


    陈近洲来这儿也只是看视频,顺便排解自己。方远默无意窥测隐私,也对那事不感兴趣。一连半个月,两人保持着和谐默契的关系。


    方远默偶尔能听到视频的声音,极个别的时候,也能感受到陈近洲的喘气。


    非常低沉,很克制,比视频里的动作片演员更诱惑人。


    方远默也好奇过,陈近洲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做这种事。是坚信他一定会保密吗?


    所以才明目张胆,毫不避讳。


    不论如何,都间接给了方远默安全感。仅有的一次,他抓住了别人的软肋,站在了更有话语权的一方。


    视频声音消失,隔壁没了动静。


    今天怎么这么快,往常至少半个小时。


    方远默翻出相机,往窗边去。


    这个时间的夕阳格外美,方远默喜欢拍陈近洲离开的背影,不像站在演讲台那般挺拔自信,却颓废得很有魅力。


    楼下空空如也,并没有寻到背影。方远默侧头,陈近洲还站在隔壁窗边。


    他穿着件灰蓝色长袖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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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恤,左袖卷到手肘,右手握着把金属刀,对准手腕……


    割了上去。


    方远默不想干涉隐私,但有些行为绝对不允许。


    他冲去隔壁,夺走利器才发现,那并不是刀,而是枚金属吊坠。


    尖头十字架项链。


    方远默不崇信宗教,但知道基督和耶稣。不管是什么,都不该作为自残工具。


    天色漆黑,陈近洲手腕透着鲜红的血。


    方远默脑子乱成线团,劝阻的话一股脑往外抛:“你是笨蛋吗!多大点事,至于寻死?”


    “你一不嫖.娼二不群体开房三没违法犯罪,不就是看看片、帮帮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片而已,谁没看过啊!用手而已,我、我也奖励过自己啊!”


    “猫猫狗狗都会舔自己获得快乐呢,更何况是人!追求快感是高等生物的特有权利!”


    “有欲望需求是人之常情,这不可耻,你更不需要有压力!”


    陈近洲毫无反应,方远默越来越急。


    “喜欢看男人和男人也不可耻,其实……我、我也喜欢男人,我觉得没什么!”


    “不被大众接受又怎么样,人是活给自己看的,你这么优秀又这么厉害,未来一片光明,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长时间大量说话,方远默有点缺氧,可陈近洲仍像看戏,丝毫不给反应。


    方远默像憋胀的煤气罐:“你什么意思!我跟你说话呢!好歹出个声啊!”


    陈近洲:“声。”


    方远默:“……?”


    陈近洲:“原来不是哑巴。”


    方远默:“......”


    关你什么事!


    陈近洲:“废话挺多。”


    “……!!!”


    还不如不说!


    更生气了!


    有帽檐遮挡,方远默看不到他的脸,但手腕上的血已经滑到了指尖。


    方远默轰地炸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我玩笑!”


    “长了张聪明的脸,实际却是个笨蛋!猫猫狗狗都懂得求生,你却主动寻死!”


    “你叫陈近洲是吧?好,陈近洲我告诉你,你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只会寻死逃避的大笨蛋!”


    陈近洲阴沉了脸,已然开始厌烦:“项链,还我。”


    方远默视线里,仍是他割破的手,印着多条旧伤,被血染红,一条覆盖着一条。


    “不还!”方远默把项链背到身后,“确保你放弃自残前,我是不会还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难以启齿又怎么了,我也有啊!我不敢和人说话对视,见人就想躲,怕得浑身哆嗦,我、我还有病态需求!”


    “但那又怎么了!我一样好好活着,不像你,只会自残寻死!”


    陈近洲想到了那只三花猫,有股薄荷猫砂的味道,会跳上他肩膀,用带倒刺的舌头舔他,明明很烦又难缠,却不想赶走。


    和眼前的人一模一样。


    “你要是实在难受……”方远默攥拳,往前挎了一步,“那你咬我吧!”


    比难缠更烦的,是遮住脸的口罩和帽檐。


    他在挡什么?


    有多见不得人?


    陈近洲扬起袖口,速度飞快。帽檐掀到地板,口罩强行拽开。


    厚重刘海遮住了眉眼,淌血的手心毫不留情,全部掀了上去。


    视线定格,陈近洲没移开眼。


    不可思议的精致脸庞,抿紧的嘴唇有柔软的颜色。水晶一样的眼睛,湿漉漉、亮晶晶,堵着气,好像真的在为他担心。


    沾血的手心贴在额头,有温暖的触感。方远默像提线木偶,仰着下巴与他对视。


    陈近洲的眼眶里,有烦躁、忍耐和折磨,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


    一切表象都在暗示方远默,这个人是疯子,现在就逃,离他越远越好,被缠上就要生吞活剥。


    方远默无动于衷,乖乖待在原地,看他的眼睛。


    陈近洲目光下移,落在了溅血的嘴角:“咬哪?”


    拇指划红了嘴唇,陈近洲的眼神要吃人:“咬这儿吗?”


    黏血的指尖持续往下,刮红前颈,滑到抽动的喉咙。


    “还是……咬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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