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盛景仁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虽然赢得窝囊了一点,但也不见什么火气,只是虚心受了老王爷的教导:“还请王爷不吝赐教。”
找长宁王练武这件事是盛景仁亲自去老皇帝那里求来的,老王爷倒是很惶恐:“赐教倒是不敢当,殿下若是不嫌弃,便每日来府上略坐坐,小女顽劣,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一旁的季砚书听见父亲说自己坏话,撇撇嘴不作声,只是独自坐在王府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蹭了蹭脸上刚刚摔打出来的灰尘。
没想到老王爷下一句便是劈头盖脸地指责:“你到还不服气上了,年前我离京之时便要你勤勉练功,你自己看看自己今天是个什么样子?尽学了些投机取巧的把戏!”
季砚书不服,当即就要站起来回嘴,却被站在一旁的盛景仁按下了,他半个身子挡在季砚书身前劝道:“王爷何必生气,砚书年纪毕竟还小,贪玩一些也是寻常。”
老王爷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发作的太过,只是警告般的指了指季砚书,季砚书瞪了回去,这时候身旁的平叔通报陛下召见,老王爷这才无奈告辞走了。
临走前还警告季砚书这一阵子不许进宫,老老实实留在府上。
季砚书当然是不服气的,但也知道最好不要招惹老王爷太过,便也忍着不吭声,老王爷唉声叹气地走了,就留下季砚书和盛景仁两个人面面相觑。
季砚书和盛景义是熟识,对这个大哥哥倒是不甚熟悉,加之盛景仁年长她许多,天生的就有一点敬畏,也不好甩脸子走人,只能尴尬地大眼瞪小眼。
盛景仁倒是很有一点做大哥哥的样子,他将剑收了,对坐在地上的季砚书伸了伸手,将她鼻子上的一抹灰擦了,又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笑着说:“看你出招古灵精怪的,怎么行事这么傻?老是想着和老王爷顶嘴对着干。”
他这一笑倒是让季砚书放松下来,她瘪瘪嘴,有点委屈:“老王爷做的又不全是对的,他说的不对,我为什么不能顶嘴?”
盛景仁将她牵到院子旁边的凉亭上,里面有王府为了迎接大皇子早早备下的茶点,一旁的侍女来给季砚书擦手,盛景仁笑着说:“老王爷说的不对的你当然可以不服气,但是你这么小,万事自然都是长辈说什么是什么,你老这么明面上与他们对着干,吃苦头的当然就是你自己了。”
季砚书听的似懂非懂:“那……那我能怎么做呢?”
盛景仁神秘兮兮地对她说:“你可以阳奉阴违呀。”
季砚书不明白:“阳奉阴违?”
“就比如刚才,老王爷说你什么,你面上受着就行了,哄得他开心,对你不就松快了。左右王爷常年不在京城,等他一走,你岂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管的着你。”盛景仁解释。
季砚书反问:“那我觉得皇伯伯平时对殿下也很严厉,大殿下平时也这么对皇伯伯阳奉阴违吗?”
她这一句童言无忌,倒是身边伺候的下人们都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盛景仁被她说的一愣,不过仅仅一会儿就回过神来,他笑着想了想说:“也差不多吧,不过这是个秘密,叫别人知道可就不好使了。”
季砚书点点头:“我明白了,大哥哥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盛景仁笑得更开心了:“砚书聪明。”
“看哪呢?”
眼前一道白光划过,季砚书还没从小时候的回忆里抽身出来,身体先下意识地侧身,伸手在胸前一挡,大皇子的剑就再难前进半寸。
她先下意识抬眼看了一眼盛景仁的脸,比印象中多了些成熟的韵味,招式手法倒是一点没变,季砚书几乎能想象出他下一步的动作,反转手腕,将长剑别在身下。
盛景仁似乎也不是很着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拆招,说是比试,其实玩耍的成分倒是更多一些,直到最后,季砚书伸手将盛景仁的剑挑开,长剑脱手,掉在了地上。
季砚书低头:“殿下承让。”
盛景仁倒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到底是长宁王后人,砚书还是谦虚了。”
季砚书忙道不敢,正巧这时候大皇子妃带着刚做好的酥酪还有点心回来了,二人也便不再继续,老老实实地回去吃东西。
等到日头偏西,季砚书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大皇兄的好意我知道了,我也不能让大哥哥难做——这些东西皇兄就收下吧,就当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孝敬了。”
盛景仁点头:“那如此,我就收下了。”
出了大皇子府,季砚书立刻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她觉得累极了,好多年都没有这么累过,她初来的时候没吃饭,刚在大皇子府上又吃了那么大一碗冰酥酪,现在竟然还有点胃疼。
“真是越养越娇气了。”季砚书无奈地想,“以前风餐露宿吃糠咽菜的时候多了,哪犯过这种毛病?”
侍书沏一杯热茶:“殿下暖暖手吧。”
季砚书拿着热茶捂手,等温度不那么烫了,才一点点慢慢喝:“对了,今天让你去送帖子,顾玄明怎么说,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顾将军今天不在府上,说是去了北大营,奴婢没见到。”侍书说,“我去取殿下的私印,路上碰见了韩大人,大人让奴婢嘱咐殿下天气不好,不要贪凉。”
季砚书:“……”
问了还不如不问。
“罢了,回去歇着吧。”季砚书伸了个拦腰,“左右不过再累这些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顾玄明欠着季砚书一个人情,要是运气足够好,能替太子将军中人都拉拢过来,等今年殿试一过,太子党也算是有了一战之力。
大皇子野心太大,急功近利,依照盛景义的才能,不怕扳不倒朝中那些个半截子入土的人。
南北境才太平没几年,等真出了问题,不出意外太子也应该荣登大宝了,顾玄明有的是能力,这些事就交给他和钟沁去忙。等内患安定,她就可以功成身退,继续窝进后院里看书写字,聊此余生。
她父亲应该也是希望她这么过的。
季砚书摸了摸耳朵,她现在能听见的声音还是十分有限,在京城将养这些年,也是勉力维持,可能再过几年,就彻底听不见了。
回府已是深夜,侍书和时春伺候着她歇息,季砚书睡前照例问了时春的功课,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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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年纪小,在家的时候也没读过什么书,季砚书干正事的时候不带着她,就让她留在屋子里认字。
季砚书坐在桌子边,将时春念错的字又教了她一遍,刚收拾东西准备休息,就听见外面的人来传话:“殿下,大人来了。”
季砚书皱皱眉头,她对韩弋的态度不算好,刚成婚那几年尤其差,这些年虽然好些,但也是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关系也还没缓和到值得夜访的地步,她实在是想不到韩弋有什么事值得大半夜过来找她。
她犹豫一会:“请进来。”
韩弋进了院子,这院子比他想象中的冷清一点,只有三四个丫鬟,其中能近身的也好像只有那两个。外面的人都被叫了出去,韩弋走进屋子里,就看见季砚书穿着中衣站在他面前。
他一瞬间有一点手足无措,他本是今天见了父亲,想起他说的那些话,鬼使神差的想见季砚书一面,奈何她一个下午都不在,他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季砚书也有一点不自在,成婚三载,她其实没怎么和韩弋交流过。前几年她年轻气盛,心里多有不甘抱怨,连带着对韩弋也没什么好脸色,这几年年纪渐长,心态倒是平和了,却一直没找好在这段关系中该有的位置。
索性韩弋也很识时务,没事从不来烦她,季砚书也就落得清静。
季砚书站在床前:“你找我有事?”
“没有。”韩弋说,随后又觉得自己说了蠢话,他改口,“本来是有事的,今天父亲来过问起你……”
话说了一半,韩弋就说不下去了,最后索性说了实话:“其实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想要见见你。”
季砚书走之后,大皇子却没着急歇息,他看着坐在对面若有所思的大皇子妃,说到:“你觉得季砚书如何?”
大皇子妃道:“长宁殿下聪慧过人,又有武力傍身,见过世面,自然是好的。”
盛景仁叹了口气:“夫人知道我想问不是这个。”
萧迟月笑了:“殿下是担心变数?”
盛景仁:“毕竟是长宁王之后。我原本以为,她一个姑娘家,幼失怙恃,又早早嫁了人,本不应该再翻出什么风浪,这才留她到如今。不过自从顾玄明回京之后,倒是出了太多的事,多多少少都与她有牵扯。”
萧迟月道:“殿下若不放心,大可试她一试。不过臣妾倒是认为,殿下应尽早再查长宁殿下身世,若有什么出入,现在计划也还来得及。”
韩弋走后,季砚书将时春赶回去睡觉,这才躺下,侍书点着香炉:“殿下,那如果太子殿下功成之后,韩大人又该怎么办呢?”
“韩弋和韩家牵扯不大,应该波及不到他什么。”季砚书疑惑,“平时我看你最讨厌他,怎么现在倒开始为他着想了?”
侍书摇头:“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殿下。”
季砚书奇道:“为了我?”
侍书点点头:“殿下当年不能重回北境,不是因为韩大人。这个道理殿下十九岁的时候不明白,如今二十三岁了,还是不明白吗?”
季砚书沉默,忽而嗤笑一声:“你才多大,又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