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萧两家的联姻办得非常盛大。
提前两日,两家便派人在府外布施,城中百姓皆可去领布匹糕点和赏银。
到了婚礼这日,卫家更是请了瀚京最大的乐曲班子,一路敲锣打鼓地去往萧家迎亲,还会抛洒铜板让沿路围观的百姓也沾沾喜气。
春喜要在家梳妆打扮,不能出去凑热闹,却也从李婶口中听说了盛况。
李婶领了卫萧两家的布施,又算好时间跟着卫家迎亲的队伍走了一程,捡了二三十个铜板呢。
“这卫家真是豪气,一路上这喜钱跟撒花似的,迎亲的队伍可壮观了,几乎望不到头,卫大少爷更是俊美无双,我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相貌如此出众的郎君。”
李婶磕着瓜子喋喋不休。
王氏听得心烦。
卫家迎亲的阵仗越大,就显得春喜嫁得越寒酸。
沈清渊虽也是侯门之后,但聘礼就两只大雁一点儿茶叶点心,也太寒酸了,卫大少爷让柳家来骗春喜的时候,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呢。
王氏寻了借口把李婶赶出房间,不死心地又问了春喜一次:“一会儿当真只有沈清渊和他那个随从来迎亲?”
“不然呢,人家都是第三次成婚了,娶的还是我这么个连嫁妆都没有的,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春喜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王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春喜:“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要是跟我服个软,我哪能真的不给你准备嫁妆,成亲都成得这么寒酸,进了侯府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说到最后,王氏还是红了眼眶。
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之前她还能跟春喜置气,真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免不了心疼。
这个死丫头就是太倔了,还不肯服软,清远侯夫人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以后有这死丫头的苦头吃。
春喜没接这话。
王氏说得好听,但她知道不会的。
当初在被调到卫凌泽身边做事之前,她也回过家,想问她娘要一些钱讨好管事,可她娘二话不说就骂了她一顿,说她清闲日子过多了,竟然挑三拣四起来,又说大哥大嫂才刚定亲,婚礼还要花钱,她不该为了躲懒再向家里伸手。
若是她真的开口问她娘要嫁妆,她娘必然会向沈清渊索要十倍甚至是数十倍的聘礼,日后更要让她从侯府拿回更多东西来接济娘家。
这样的嫁妆,她要不起。
王氏嘀咕了半晌,春喜始终不接话,王氏那点儿惆怅很快就淡了,她擦了擦眼角,沉沉道:“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以后别回家来哭。”
没多久,沈清渊就和青书带着一顶两人抬的小轿来接亲。
虽然人数有点儿少,但沈清渊往那儿一站,一点儿也不显得寒酸。
一袭红衣的沈清渊少了平日的严肃凛然,多了两分俊美,加上他唇角含笑,神情和煦,之前被气势压下去的俊美容貌便显露出来。
众人一时不由得感叹。
沈大人年纪虽然大了点,但长得可真好看啊,一点儿也不显老。
而且看这身量,看这宽肩窄腰,在闺房之事上一定是一把好手。
曹武堵在门口拦门,沈清渊又是给红封又是说好话,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众人不免吹捧了王氏几句。
这过日子嘛,要么图钱,要么图人。
沈大人这样好的相貌,这样好的脾气,婚礼简单点儿又有什么可挑剔的?
一炷香后,曹武把春喜背上花轿。
沈清渊翻身上马,青书吆喝一声,轿夫便抬起轿子,轻快地朝前走去。
王氏和曹武忍不住跟了几步,两人皆是泪眼汪汪。
王氏哽咽:“阿喜,你自己好好的!”
曹武则是冲沈清渊道:“沈清渊,你一定要对我妹妹好,不然我拼了这条命都不会放过你的!”
众人见状都很动容,不过等花轿消失在巷口,王氏便擦掉眼泪回到院中待客。
今天钱家的人也来了,她得好好问问之前那一百两银子怎么分!
轿子里,春喜低头看着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喜服,唇角缓缓上扬。
她嫁人了。
婚礼虽然简单,但嫁的是这世上最最好的沈大人,而且还是正头娘子,不是低人一等的妾室或是见不得光的外室。
爹,您在天有灵一定也很为女儿高兴吧。
花轿行至半路,两个迎亲队伍相遇。
卫家的队伍太过庞大,围观百姓忙着抢喜钱,都没注意到还有另外的人成亲,卫凌泽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沈清渊和他身后那顶不起眼的花轿。
花轿里,坐着春喜。
沈清渊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卫凌泽的视线,并抬头看了过来。
距离很远,卫凌泽看不清沈清渊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感受到沈清渊目光里的霸道凶悍。
那是和沈清渊平日在京兆府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的气场。
好像只要沈清渊想,就能把他踩在脚下。
这个老东西哪儿来的底气?
卫凌泽抿唇,抓紧手里的缰绳,沈清渊已移开目光,带着花轿进了旁边巷子,好像刚刚的对视只是他的错觉。
“大少爷,怎么了?”
卫凌泽勒停了马迟迟没有往前走,行舟立刻上前来。
卫凌泽压下翻涌的戾气摇头:“没事。”
卫家高朋满座,婚礼仪式结束后,卫凌泽陪着宾客喝酒,直到深夜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婚房。
屋里,萧清禾穿着凤冠霞帔,安静坐在床上。
卫凌泽用喜称挑起盖头,萧清禾随之仰头,倾城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悦,潋滟的眸底盛满笑意。
交换结发,喝完合卺酒,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下。
萧清禾命人去煮醒酒汤,顾不上拆下自己身上繁重的凤冠首饰,先帮卫凌泽宽衣,只是她的指尖刚碰到卫凌泽的衣领,就听到卫凌泽低哑的声音:“疼。”
“哪里疼?”
萧清禾皱眉,满脸紧张。
卫凌泽垂眸,裹着酒气吐出一个字:“腿。”
萧清禾毫不犹豫,当即蹲下查看他腿的情况。
卫凌泽眸底闪过晦暗的快意,而后抓着萧清禾的胳膊把她扔到床上。
“卫郎?”
萧清禾一惊,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拽入狂风骤雨之中,痛楚传来时,她听到卫凌泽带着喘息的声音:“从今日起,你该改口唤我夫君。”
带着命令和绝对掌控,唯独……没有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