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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旧日幸存者篇(一)

作者:砂金流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抵是因为家里养了孩子,郎放家的暖气温度开得更高,他们夫夫俩穿短袖,女儿则是穿一条长袖单裙也不冷。施霜景扯了扯卫衣领口,胸口还是闷闷的。他怕自己又吐,连早餐都没吃就上楼来了。这倒是赶巧来别人家吃早饭。


    “来厨房看看馄饨大小,给你下馄饨。”蒋良霖招呼施霜景,这欢迎的劲儿有些蹊跷,施霜景看向罗爱曜,罗爱曜无所谓地朝他摆摆手,任他去。郎放和蒋念琅坐在餐桌前,碗里的馄饨还剩一半,显然是吃早餐吃到中途。小姑娘不大饿,三心二意地吃着馄饨,眼神跟着施霜景走。


    馄饨的个头算中等,不是指甲盖馅料,也不是大肉馄饨,大概就是西南地区常吃的抄手大小。厨房里调料香与馄饨香结合在一起,勾起了施霜景的食欲,蒋良霖问他想吃多少,施霜景说:“大概是店里的中碗份量?我不知道中碗有多少个。”


    “哈哈,我也不知道。给你煮十五个吧。”


    施霜景连忙摇头,“我早上吃不了那么多,少一点。”


    “十五个不多啊。你还是高中年纪,不正应该是吃得最多的时候吗?”


    “我最近在吃药。”


    “什么药?”


    这可不大方便讲了。施霜景闭嘴。蒋良霖见施霜景不答,也不追问,给施霜景下了十五个馄饨,又兀自给罗爱曜煮了十五个,一视同仁。施霜景也看出来了,蒋良霖哪是包多了馄饨才让他们过来,分明就是找个最拙劣的邀餐借口,煮了两个人的份量,剩下的沾了面粉的生馄饨还多得像会自体繁殖,蒋良霖将它们一个个码进冰箱冷冻层,咕哝道:“郎放和小鼓饿了就可以自己煮来吃。”


    不知为何,施霜景忽的有些眼热。昨天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画面,没来由地犯尴尬。今天一家三口邀他来吃馄饨,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究竟是暖气还是家庭的温馨,施霜景分不明白。施霜景想起施楼庭了,尽管他爸爸不如蒋良霖那么会做爸爸。原来两个男人组成的伴侣家庭是这样的。其实施霜景也不大清楚主流异性恋家庭该是什么模式,但好像大多数人都对温馨的家庭没有概念,每家关上门来都有每家特色的冷漠、分离、争吵、厮打、背叛和谎言。说不定郎放家也有。但至少这一刻施霜景很羡慕他家的家庭氛围。


    施霜景离开厨房,在罗爱曜身旁落座。郎放也颇为懒洋洋地吃着早餐,他不是多话的人。小女孩将碗里的馄饨一个个囫囵吃完,跳下椅子,绕到施霜景身后,用手指戳戳施霜景的后背,施霜景回身,小女孩就跑开。一来二去,施霜景才发觉这小姑娘是在逗自己玩。


    “我叫蒋念琅。”小女孩玩够了,微微鞠躬,忽的礼貌起来,作自我介绍。


    “我叫施霜景。”


    “你身上的诫文变成金色了,好漂亮呀。”


    施霜景想起来了。蒋念琅和郎放都能看见他身上描的佛子诫文。施霜景点头同意,金色确实比黑色好看得多。


    “你离施霜景远一些。他是人类。”罗爱曜忽然出声,许是为了解释给施霜景听,罗爱曜补充道,“龙气伤人,她还不大会控制。”


    “……”


    虽然是实话,但蒋念琅听了不高兴,想去踢罗爱曜的椅子一脚,幸好被郎放带走了。郎放说:“小鼓,离佛子远一点,他很危险。”


    气氛有些紧张。施霜景夹在中间,感觉场景既危险又滑稽的。客厅地板上摊开一张很大的画纸,上面堆着长长短短的油画棒,半成品画作极其绚烂美丽,蒋念琅被郎放带回画纸前,把小姑娘打发去继续画画了。


    郎放将他和女儿的碗收进厨房,顺便洗碗。施霜景微妙地挠了挠脸侧,轻声问罗爱曜:“他们到底要干嘛?有事找你?还是要来和你算账?”


    “为什么都说要和我算账?”罗爱曜也莫名其妙的,“我又没动过他们母女。”


    二人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你和郎放斗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家小朋友一直在旁边观战?不论结果如何,影响很差!”蒋良霖端着两碗馄饨出来,放在施霜景和罗爱曜面前。施霜景忽然担心蒋良霖往馄饨里下毒,蒋良霖适时说道:“吃吧,没毒。”


    怎么又来一个会读心的?施霜景一惊。但其实是施霜景的表情太直白,看来平时做面瘫自有其道理。都让别人读懂了还了得?


    馄饨是清汤,可桌子上有装红油的小瓦罐,施霜景喝了几口馄饨汤,发觉是鸡汤馄饨,就不舍得往碗里加红油了。蒋良霖也端出自己的那碗,坐到二人对面。郎放洗完碗擦干手出来,坐在蒋良霖身旁。


    四人会晤。


    罗爱曜秉持着不吃白不吃的态度,品尝蒋良霖的馄饨,从表情上看不出他喜欢还是不喜欢,只不过吃了三四个就放下汤勺,不再吃了。罗爱曜回复道:“郎放来我面前丢人现眼的时候也该想想,他正带着个孩子。”


    “吉祥话那次你没占着好处。”郎放加入舌战。


    “鬼子母神仪式上你朝我磕了头,随便磕着玩的?”罗爱曜无所谓道。


    蒋良霖听不下去,“你到底是哪来的佛子?我查典籍、岩窟壁画、拍卖珍藏,一路查过去,好像都没你这号人物。要不是郎放博学多闻,接触面广,他估计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笑话。我的画像、佛像、或是法器都因为我还在世而威力无穷,都收在我库里,你要怎么查?”罗爱曜施施然道,“何必有书面记载?一记下来就任人打扮了。”


    “你在找龙,找到小鼓头上,我不出面不合适吧?”蒋良霖说。


    “你不请自来,倒是急切。”罗爱曜哂笑。


    施霜景这顿馄饨吃得好堵心。他感觉自己也应该下桌,去和蒋念琅一起画画……


    桌上忽然递过来一条精心编织的红绳,正中挂了一枚哑铃铛。施霜景看向郎放,后者说:“送你的,清心铃,祝你考试顺利。”


    “谢谢!”施霜景赶紧接下,被罗爱曜乜了一眼,可他不出声,施霜景就当不知道,当即就戴在了左手手腕上。关于考试的,多多益善!


    蒋良霖端正了态度,不和罗爱曜针尖对麦芒了,他说:“我原本该带郎放和念琅回H市,D市的跨洋班机太少,交通不方便。有几件事挡在我们这里,我相信你也清楚。一是你惦记龙王护法的事,像你早上所问的,只剩我们两条龙,其他的类龙神话生物,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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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确认他们会有跃入龙门的机会,而且就‘纯粹的龙’这一概念而言,我都不如我女儿。我毕竟算是复原产物。我想这可以促成一些合作,我们不必打起来。另一件事则有些……我个人认为,这件事让我心里不大舒服,郎放的感觉比我更明显。”


    蒋良霖打开手机,点出一个隐藏相册,里面全是油画和雕塑。蒋良霖点开第一张,将手机递给罗爱曜,示意他可以往后翻。


    “这些画和雕像都是郎放创作的,他其实有艺术家的工作。别看他管闲事管到你们头上,其实他的雕塑最近在纽约苏富比和伦敦佳士得已经可以拍到三十万美金了。现在这套雕塑作品已经卖了出去,但这一系列都是一个创作主题。”蒋良霖说,“大概是去年这时候,郎放经常梦见某个沙漏意象,还有……不能算是‘新世界’的缤纷世界,我会更认为这种缤纷色彩像意识层面的污染,世界是旧世界,是与现在的时间、空间所重叠的旧时空……好吧你自己看。还有一些画和雕塑是分娩与夭折的意象。沙漏碎掉了。中间最细的地方终于断掉了。”


    施霜景完全听不懂蒋良霖在说什么。到底谁是艺术家?创作这些作品的郎放反而不说话,轻轻咬着下嘴唇。


    罗爱曜肃然,手指划过所有照片,再倒回来,最后有重点地放大了几张的细节。依旧是没说话。此刻的沉默终于不是嬉笑或是尴尬的沉默,而是沉思静默。


    郎放说:“我本来应该和小鼓待在H市等良霖出差回来,但这次我抓住了梦的线索。我觉得应该至少是在……这个省,甚至可能是D市。我还在等预兆。”


    施霜景凑过脑袋去看罗爱曜手上的照片,被罗爱曜大手挡脸,罗爱曜提醒道:“别看,会做噩梦。”


    开什么玩笑?自从罗爱曜来他家,施霜景就再没做过梦了。施霜景不仅被罗爱曜的手挡了脸,整个人也像是被挡在门外了似的,他有些不服气地说:“这个家里现在已经有一个佛子和两条龙了,为什么郎放可以画,但我连看都不能看?”


    蒋良霖挑眉笑道:“对哦,才发现家里只有你一个人类。”


    施霜景惊惶地看向郎放。什么,你也不是人?


    什么时候人类成了这么少数的存在了?什么时候往这个家里闭着眼开一枪,都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打中不是人的东西了?施霜景腾地站起身,麻木道:“我先回去自习了你们聊……”


    “馄饨怎么样?好吃吗?”蒋良霖还追问。


    “好吃。”


    “好了,我看完了。”罗爱曜把手机递还回去,他说,“你的第二件事应该是求我。”


    施霜景此刻有些错乱,下意识就接了罗爱曜的话:“为什么求你?”


    “因为我很强。而且我的规则比它的规则更严苛。”


    罗爱曜也起身,扶住施霜景的手臂,打算跟他一起走。


    “不是祈求,只是请求。”蒋良霖说。


    “这家伙很擅长利用规则。走了。回去自习。”罗爱曜指了指蒋良霖,像是在教施霜景认准这个坏家伙,以后要避开。施霜景迷迷糊糊地被推来郎放家,又迷迷糊糊地被推回自习室。他真该去小孩那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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