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一双厚底皮靴,靴子底部沾着褐色的泥土,鞋面上也有泥点的痕迹。
视线往上,是一条洗得被褪色的军绿工装裤,口袋鼓囊,可能装着些什么。
再往上,路问夏就看不见了。
角度有限,且对方已经近在咫尺。
对方的步子迈得很稳,靴子敲在地面上,压迫感袭来。
砰——
下一秒,对方的手已经砸在了门上。
路问夏下意识把门关上,然后祈祷对方不会破门而入。
紧接着,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让路问夏更是暗道不妙,心跳加速快要爆炸。
不会吧?她真的是朝自己而来的吗?
可她好不容易重生,就要这么快在新手村交代了吗?!
好在,一道低沉但带着友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嗨,路,你怎么了吗?”
对方和自己认识?
路问夏的心放下了几分。
见路问夏没有回应,门口的女生敲门声变得急促起来。
“我看你好几天没出门了,是身体出什么事儿了吗?”
从那焦急的语气来判断,门口的女生大概率是她的邻居,且对自己挺关心的。
看着对方一时半会不走的模样,路问夏决定先回答一下。
“我没事,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头盔又坏了,你这次也方便到我家帮我看一下吗?”对方的声音很平静。
头盔坏了找自己修?
还是去她家里?
这事儿听上去有些危险,路问夏默不作声。
“路,是今天不方便吗?”见路问夏迟迟没有开门,女生询问道,“不方便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路问夏松了口气,顺着对方的台阶下。
“我现在是有点儿事!”路问夏朝门口喊道。
“好,你要是有空了,随时来敲门。”
“嗯。”
路问夏看了一眼脏兮兮黑色结块沙发,犹豫了一下,坐在了旁边的铁板凳上。
也许,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那个女生就是自己的邻居并不是什么坏人。
算了,谨慎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路问夏在终端上又是一阵信息检索,关于防护服和头盔的,关于维修和编码的......
她在快速吸收着知识,脑袋里同时快速比对着新语言和自己掌握的编程语言的异同。
她越学越发现这里的程序语言和她所在的时候底层逻辑是相同的。
但身体的警报再次打断路问夏,似乎是无法承受如此大量的信息处理。
滋滋——
这一次,头疼得比之前更厉害了,路问夏不受控制地从板凳上摔了下去。
这一次的疼痛和眩晕持续得比之前都久,让路问夏呼吸逐渐急促紊乱。血液在加速流动,路问夏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隐隐驱使着自己朝着更不可控的方向狂奔。
路问夏的眼球充满了血丝。
她现在很烦躁。
她想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下去!
手上的动作甚至比脑子更快。
下一秒,路问夏把茶几上仅剩的几个易拉罐和废弃盒子扫在了地上。甚至,连那个被摆回去的终端,路问夏也没放过。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砰砰砰——
很快,敲门声再次传来。
“路,开门!”敲门的力度要把门拍散一般,“你是又难受了吗?”
还是自己的邻居。
但路问夏敏锐地捕捉到了邻居话里的「又」字。所以说,对方是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而且很关心。
路问夏强忍着脑袋的疼痛和眩晕,努力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这时候她有点儿庆幸,这具身体的瘦弱。
她蹒跚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门锁。
“嗯......”她甚至因为疼而说不了话,顺着墙又蹲了下来。
对方急忙走进路问夏的房间,蹲在她的身旁,观察她的情况。
也是在这个时候,路问夏看清了穿那双靴子的女人长什么样。
她穿着防护盔甲,能看出身形非常强壮。只是,她手里提着的头盔不知为何,正在不规则闪烁着红色灯光。
借着那警报的微弱灯光,路问夏发现这位女子的脸色有些苍白。
“是失忆症又犯了吗?”对方关心着自己。
失忆症?不是赛博精神病吗?所以说,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病?
“嗯......”路问夏脸色苍白。
对方对自己的情况应该是很熟悉了,快速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大小的方块,上面画了一个红色的十字。
然后,她二话没说,就把那玩意儿插在了路问夏的腹部。
“啊!”
那玩意儿上有针头,瞬间刺进皮肤,疼痛感袭来。
路问夏能感觉到液体被推进自己的身体,脑袋的疼痛和眩晕在慢慢褪去。
看来,那应该是镇静剂之类的治疗药品。
“那个......”路问夏决定顺着对方给的台阶下,“我连你叫什么都忘了。”
“......这次这么严重?!”
对方挠挠头,却完全没起疑心,全盘托出自己的信息。
“维拉-加西亚,你通常叫我维拉。我们做了五六年的邻居了。你经常接一些维修义体或者装备的活,所以我刚找你来着......”
维拉看了一眼屋子的东南角落,顿住。
“不是,你的工作台呢?!”
“呃......”路问夏也朝维拉目光的方向投去,无辜地看回维拉,“我也忘了。”
维拉:“......”
在身体状况稳定一些后,路问夏才看清了维拉的样子——
金色的齐耳短发带着水珠有些凌乱,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明亮,下面是挺翘的鼻子。
明显的白种人。
但维拉手臂有着不容忽视的肌肉,看起来就......
很能打!
只是,她的眼下有着浓重的淤青,脸颊有划伤,破坏了整张脸的和谐。
维拉受伤了?
“你怎么了?”路问夏指了下维拉的脸。
维拉不在意地耸耸肩膀,说道:“今天的活有点儿危险,害我挨了一拳。”
“任务完成了?”路问夏追问。
“当然完成了!”对方挑眉,“我可是雇佣兵联盟里成功率排名第一的人。”
原来维拉是雇佣兵。
维拉继续道:“今天太倒霉了!对方好像把我的程序板打坏了,这破头盔一直在给我闪灯报错。外面维修师要价太贵。硬件问题好说,我至少能找到二手便宜货,但他爹的程序报错价格直接翻了三倍!”
路问夏盯着头盔不断闪烁的灯光,以及后脑勺处的接口,若有所思。
“是硬件还是代码问题?”路问夏问道。
“代码。硬件的话没这么麻烦。”
如果是代码的话,路问夏觉得说不定自己能解决?
她刚才看过一些基本的书籍,代码的底层逻辑和她会的是一致的。
“要不我试试?”
维拉表情复杂,说道:“但你的工作台都不见了。”
路问夏:“......”
-
“到了。”维拉打开了房门。
眼前是和刚才自己屋子相同的房屋结构,但显然是完全不同的场景——
白色冷灯下,整个房间井井有条,虽然面积小,但该有的家具一个不缺。
床铺收拾得极为干净,连被子都叠成了小方块。更不要说旁边的书桌、茶几和书架,摆放整齐不说,甚至完全按照颜色排列。
像是......有强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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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维拉把头盔连接到了工作台的光脑上,朝路问夏抬了下巴。
“你试试。”
路问夏坐到光脑椅上,显示屏上快速分析着头盔的各种信息。
报错一大堆,红灯连成片,但主要的问题都集中在芯片所关联的功能上。
要想解决这个头盔的程序报错,路问夏需要对芯片的源代码进行改动。
路问夏打开了修改程序的面板,快速滑动浏览着。
面对那一行又一行的代码,路问夏本能地瞬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果然,这该死的牛马肌肉记忆在此刻作祟!
而刚刚才学进脑袋里的信息在下一刻就从记忆宫殿里调了出来,明晃晃地呈现在眼前。
等等!
自己的记忆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路问夏皱眉,感觉着这具身体的不同寻常。
“能修复吗?”维拉坐在沙发上,随口问道。
她刚打开了医药箱,正在处理自己脸上的淤青和伤口。
路问夏揉了揉太阳穴,回道:“需要点儿时间,但应该问题不大。”
维拉点点头:“不着急。”
维拉很快敷好药,站起身来到了路问夏的身旁。
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在光脑椅的靠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代码和路问夏手上的动作。
维拉笑笑:“其实修不好也没事。”
路问夏反驳:“能修好。”
维拉只当她是在硬撑,又坐回了沙发,打开电视看起新闻。
“欢迎收看伍德晚间新闻。近日,我星发生多起赛博精神病伤人事件,警方刚刚逮捕了在市中心恶意开枪袭击市民,造成了十二人死亡的罪犯。请市民朋友注意安全,如发现失控的赛博精神患者,请及时拨打警方电话111。”
在看代码的路问夏听到新闻后,愣怔住了。
不是,原来自己是赛博精神病的话,甚至还可能直接被抓去警察局??
怪不得维拉只当自己是失忆症!
感情要是告诉她自己其实是赛博精神病引发的失忆,岂不是要被抓走?!
路问夏深呼吸,平复着面对连续噩耗而强烈起伏的情绪。
自己得想办法解决这毛病!
想着,路问夏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加快。
在治疗剂的效果下,路问夏的大脑恢复了工作效率。
眼睛同时进行着阅读和挑错两项工作,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打着,三下五除二把出错的那几行代码修复。
尽管这和此前掌握的具体代码不同,但底层逻辑极为相似,让路问夏快速掌握其中的门道。
呼!不难嘛。
改完,路问夏撑着脑袋随手翻了一遍代码,却神奇地发现了一处看上去有些突兀的地方。
这串代码是......?
路问夏的动作停顿,记忆宫殿里有关新世界的代码记忆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颗生长出不同枝桠的大树,但大树被迷雾所笼罩,让她看不真切。
前方,似乎隐隐约约有光亮。
滋、滋滋——
头疼来的不是时候,让路问夏快要清晰的思路再次被打断。
她疼得脸皱成一团,不停地揉着额头。
该死的!药效这么快就过去了吗?!
“不是吧?你最近的情况又恶化了吗?”
维拉从沙发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从医药箱里拿出药片,又从水龙头接了一些冷水,递到了路问夏的眼前。
“这是......?”路问夏强忍着问道。
“刚才那个是急救用的,这个生效慢一些,但持续生效的时间应该长些。”
路问夏心想,水龙头的水直接喝也太不讲究了!
于是,她只是接过药片,干咽了下去。
维拉拿着水杯的手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