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之后,马车才到达九秋山。
这时无缪宗的掌门还不是裴夙凌,而是裴夙凌的师姐裴夙离,也就是鱼在清母亲鱼漱的师父。
鱼漱自认是无缪宗的罪人,若不是为了女儿,她此生都不会有颜面再踏入九秋山半步。一下马车,鱼漱便直接跪下了。
裴夙离知道缘分因果的道理,因此对于鱼漱破道下山这件事情,她并没有生气。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裴夙离温柔地打量着小鱼在清,笑着说:“这孩子很有灵气,如若好好修炼,有望飞升。”
鱼漱与相公听闻此言,不禁对视一眼,都懵了。
九秋山上的长老向来不会夸大其词,更不会为了收弟子而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有可能飞升就是有可能飞升,无可能飞升便是无可能飞升,向来不会乱说的。
小鱼在清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裴夙离身边,两只小手稳稳地端着白瓷茶盏,虽是个小人儿,但站立行走都颇为稳重。
裴夙离笑了笑,道:“可惜啊,这孩子与我没有师徒的缘分。”
鱼漱连忙问:“师父不愿收下清儿吗?”
裴夙离温柔地笑:“不是不愿,而是有缘无分。不过清儿虽与我没有师徒的缘分,却是与这九秋山有着缘分啊。”
裴夙离起身,走到小鱼在清身前半蹲下,和她平视着问道:“你愿不愿意留在山上学习剑术?”
小鱼在清看向爹娘,大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地问:“什么是剑术?”
裴夙离笑笑,牵过她的小手,将人带到习武场。宽阔的习武场上,穿着白色衣袍的无缪宗弟子整齐划一的练剑。
裴夙离说:“这就是剑术。”
小鱼在清眼神中带着向往,点点头,雀跃地说:“我要学!”
裴夙离轻笑,随后转身看向鱼漱夫妇,道:“清儿想留下,你们是何想法?”
鱼漱看向相公,相公想了想,说:“若是无缪宗愿意给清儿学习的机会,我自然是希望清儿能留下的。”
停顿片刻,他不舍地说:“只是……”
裴夙离耐心地问:“只是什么?”
他说:“若是清儿留下了,那我与她娘,多久可以来看她一次呀?”
鱼在清安静眨了下眼睛。
她绝不能让爹娘回京城。
小鱼在清似乎是听到了要和爹娘分开,立刻转身走到娘亲身边,握住娘亲的手摇啊摇,说:“要是留下学习剑法,娘不陪着我吗?”
鱼漱没能立刻回答女儿的话,掌心在小女孩发顶轻揉地摸了摸,看向裴夙离,问:“师父,若是清儿留下,我与她父亲能否时常来探望?”
裴夙离轻笑:“日日来探望都可以。你也是从我无缪宗出去的,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风格吧。习武练剑,是为了天下人,也是为了自身。没有道理因为要自身变好,便一定要经历与至亲分离的痛苦啊。”
鱼漱歉意地笑着低下头:“是我狭隘了。”
裴夙离说:“是啊,我看你也是修行不到家。以后你时常来探望清儿,刚好也能提升些自己的修行。”
鱼漱说好。
鱼在清趁机说:“爹娘留在九秋山可好?这样我就能日日都见到爹娘了。”
鱼漱蹲在女儿面前,慈爱地说:“这样吧,爹娘将家就搬到九秋山下的镇子上,这样就能日日都见到清儿了。”
她抬头看向相公,相公也说:“是啊,清儿在的地方才是爹娘的家。”
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男声:“好温馨的一幕啊,师姐你这是从哪领来的小娃娃?”
鱼在清转身看过去,对方立刻眸光定住,一副不得了的语气:“哎呀呀哎呀呀,这不是我命定的徒儿吗?这孩子天生灵骨啊,好好修炼必定飞升!”
裴夙凌说话就夸张许多了。鱼漱知道这一点,便也没当真,浅笑着喊了声“师叔”。
裴夙凌一愣,看向鱼漱问道:“这孩子是?”
鱼漱笑:“我女儿。”
裴夙凌眉飞色舞地一拍手:“好办了!”他走过来说:“师侄啊,你当初在宗门里的时候,师叔对你最好了。”
裴夙凌开始自我推销:“你也了解我,我对徒弟是好的没话说!你若是让女儿拜在我门下,我一定把她当亲孙女儿对待!”
刚刚师父说清儿与她没有师徒缘分,难道与师叔有师徒的缘分?
鱼漱将女儿牵过来,弯腰道:“这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
裴夙凌笑着从腰间取出一个木雕小兔子递给小鱼在清,道:“我是你师父。”
鱼在清:“……”
当年她在街头被师父捡回去的时候,一醒来,师父也往她手里塞过一个木雕玩具。
两辈子的画面忽然在这一刻重合,鱼在清眼眶有些发热,小手从师父的指尖拿过木雕握在手里,抿抿唇,轻声说:“谢谢师父。”
“不客气,我的乖徒儿。”
.
灭门惨案没有发生,九秋山上训练的日子与上辈子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每天训练结束的时候都能看见爹娘。小鱼在清经常被爹娘带下山,偶尔还会在家住一晚。
喜欢的事情与最爱的人在此刻兼得,一切美好到不真实,仿佛是一场美梦。
这一世已经重新活过十一年,鱼在清依旧没有将上一世的事情完全忘记。鲜活美好的祝姑娘,堕魔的师兄,以及手无缚鸡之力的徐少煊。
练武场上,白衣少女身姿矫健,宝剑被她舞得如龙如蛇。她入门最晚,却在每次宗门比试中都能名列前茅。可是鱼在清知道,这样的名列前茅是作弊,因为剑法她早已烂熟于心,便较旁人多了更多时间用来精进剑法。所以她不能沉醉在那些夸奖中,更加不能丝毫懈怠。
清晨,太阳尚未升至山头,林间草叶挂着晶莹露珠,空气清新湿润,昭示今日天朗气清。
鱼在清如平常一般,负手拿剑,来到空无一人的练武场开始练剑。
男子带着笑意的无奈声音出现在耳边:“什么时候才愿意休息呢?”
鱼在清停下练剑的动作,转身往周围看了一圈。
这里只有她自己。
刚刚是谁在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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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在清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那道声音再没有出现过了。
弟子们陆陆续续来到练武场,路过鱼在清身边时都友好地打招呼:“小师妹又早起练剑啦?”
鱼在清礼貌地回复了招呼,来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和大家一起练剑。
男子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循环。
到底是谁?
.
这天是除夕,鱼在清被爹娘接到山下过节。
昨夜刚下过大雪,道路两侧堆了厚厚的白雪,鱼在清披着件青色斗篷,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中堆雪人。
她坐在靠近大门的位置,听见门外有人说话。
“是这家?”
“是。不过不知为何,鱼漱忽然带着相公孩子搬来无缪宗山下,难保不会有阴谋。”
“可是来不及了,天君已经暗中派人着手调查,若是查到鱼漱这里,她将证据呈上,一切就全都完了!”
“杀吧,不留活口。”
“杀完记得把这个留下。”
鱼在清猛地起身冲向屋内,见到爹娘还在包饺子,她直接说:“有人来杀我们!已经在大门外了!”
鱼漱放下擀面杖,站起来:“什么?”
鱼在清拉着愣住的爹娘往书房去:“快跟我来。”
小姑娘挪开窗台上的花瓶,只见原本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暗门。在爹娘惊讶不已的视线中,鱼在清带着两人躲进密道中。
暗门缓缓关闭,书房恢复了原本的样子。鱼漱看着鱼在清,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门?”
鱼在清缓缓道:“之前买房的时候是师父帮我们看的嘛,他告诉我的,说书房有个密道,很好玩。”
其实是鱼在清缠着师父买了间有密道的房子,为此多花了师父好几百两银子。
裴夙凌向来奇思妙想,鱼漱虽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但是低头看着自家女儿不过十一岁的模样,心中的疑虑也消散了。
同时她开始思考,究竟是谁要对他们全家灭口。
她向来不得罪人,离开宗门后的日子又清贫寻常,更不可能有什么被贼人惦记的宝贝。
不,不是。
鱼漱的掌心摸到自己腰间,里面有一枚玉佩,这么多年都被她贴身携带。她只是一个见不到天君的修士,也至于被他们追着灭口吗?
外面响起叮叮咣咣翻东西找人的声音。
“大哥,这儿没人啊。”
“她是无缪宗的弟子,会不会躲在九秋山上了?”
“我看直接把无缪宗灭了算了,回头随便安个由头也就过去了。”
“不行!无缪宗在人界的地位举重若轻,若是灭门,肯定做不到无声无息。”
“只有我们当然不行了,但是如果带上魔界的那位……”那人奸笑两声,“他不是堕魔后就被逐出师门了嘛,几百年来都不被无缪宗待见。你说,我们现在给他个报仇的机会,他要还是不要?”
鱼在清猛地止住呼吸,脑海里闪过记忆中属于魔界的令牌。
难道上一世杀害她爹娘的,是裴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