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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作者:柠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话脱口后,不由得一阵心虚。


    姜稚晚对此事并不了解,更谈不上有需求。


    唯一了解的来源,就是那本小册子。


    可那小册子不仅画得丑,还有各种各样诡异的姿势。


    也不知道意在何?


    况且男女二人贴得很紧,以致肌肤交贴,无半点空隙。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姜稚晚困惑。


    他们之后也会这样嘛?


    姜稚晚禁不住瞥向周晖崇。


    他处在阴影之下。


    俊美的脸庞上,依旧无甚表情,犹如寒玉,散发着冰冰凉凉的气息。


    他面色这般冷。


    想必身子也是极凉的吧。


    想到这,姜稚晚一哆嗦,耳根的血红渐渐消退。


    那他们做那事之时,他会不会将自己冻得着凉?


    姜稚晚望着他,突然伸手碰一碰的冲动。


    “但我不想。”


    周晖崇回避,话音冷淡,没有掺杂任何情绪。


    姜稚晚目露失望。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得不到丈夫的垂怜,在深宫冷院中,被苛待得吃着残羹剩饭,一生守活寡。


    即便她运气稍好些,只有一年。


    姜稚晚挠头:“为什么呀?从古至今,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能喜欢很多很多人,和很多很多人做这种事?你为何不想?”


    素来多为女子忠贞不渝,只钟情一人。


    若是来个心思敏锐之人,多半会猜他是身体不如意。


    但姜稚晚心思单纯,不懂这些。


    周晖崇对于这方面并不随便。


    不然也不会这些年,莫说嫔妃侍妾,就是连个通房丫鬟都不曾有。


    前些年,皇帝挖空心思为他赐婚,给他挑选了许多高门贵女,有才情斐然的,有家世优渥的,也有容貌绝佳的,但他通通都没允。


    可储君怎能不成婚。


    皇帝甚至打算用些强硬手段,然而他虽为皇帝,但江山都是儿子打下来的,实权都在周晖崇手中。


    在一些无所谓的小事上,周晖崇可能会由他摆布,而涉及大事,周晖崇若是不答允,皇帝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当时周晖崇常年征战在外,甚少回京。


    娶妻在家,一年也见不得几面。


    因此这娶亲之事,便被搁置下来了。


    直到他同意与姜稚晚成亲。


    无关情爱,毕竟事先,他连她的画像都懒得看。


    只一心顾及天下。


    南姜王和谈的要求,是不娶他的女儿,他只会选兵刃相见这一条路。


    明摆着是威胁,可周晖崇亲历过战场,深知胜利后,不仅是喜悦,还有无尽的惆怅。


    以及拥挤的床铺乍然变得开阔,某天翻身伸手,徒能摸到一手的冰冷空荡。


    如若南姜能和平归顺。


    不仅是地域上的统一,还有望实现民心归一。


    因此哪怕是胁迫,周晖崇也同意了。


    这段联姻可以在短时内,加速北周与南姜两地百姓的交流。


    但时间长了,会导致牵绊弊端增多,以致难以割舍的地步。


    何况,她实在不适合贵为一国之后。


    周晖崇指尖轻点几案,道:“你若觉得一年太久,我们可以提前。”


    越听越难受。


    姜稚晚有苦难言:“我不是嫌久,我嫌不够。”


    “你为什么不喜欢做这种事情啊?单纯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频繁将那事挂在嘴边。


    旁人知晓,定是会斥责她这女子毫无羞耻心。


    但她只是不知者无畏罢了。


    真要到了床上,指不定要如何含|着被角流泪。


    周晖崇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转而道:“作为补偿,我可以满足你三个要求。”


    三个要求。


    姜稚晚的心思很快就被勾过去,“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那她就要和他天天躺床上,直到她怀孕为止!


    周晖崇清楚她的意图。


    截断她的话,防止她钻空:“除了这个,以及其他类似不合理的要求。”


    姜稚晚不理解:“什么叫类似不合理的要求?这也太过宽泛了。”


    她咕哝:“莫不是你不想同意的借口!”


    被她质疑,周晖崇也没恼。


    忆起她频繁的逾越,他冷静吐字:“身体接触。”


    又是不允许她碰。


    姜稚晚面露苦涩。


    “不愿意就罢了。”


    怕他真的要收回承诺,姜稚晚忙不迭地应:“好,我答应,但是三个太少了。”


    周晖崇眼神征询。


    姜稚晚掰手指数了数。


    五个,七个……


    不够,不够,都不够。


    姜稚晚最后干脆摊开两掌,比划在他眼前。


    “十个。”十全十美。


    她皱了皱鼻子,要不是手指不够,她想要的会更多。


    毕竟一年都要独自待在北周。


    没有任何亲人在身侧,期间发生任何事情,都无人庇佑,只能靠自己。


    因此,既周晖崇主动许她要求。


    那她就多说些,免得日后不够用。


    至于他会不会失信。


    姜稚晚暂时只顾看清眼下的路,没时间思考来日。


    半晌没回应。


    姜稚晚心道,是自己与他说的数量悬殊,所以他不肯同意嘛。


    一点都不大方。


    生怕他一个都不愿了。


    姜稚晚按耐不住,主动削减:“那就减掉两个,八个,不能再少了。”


    见他仍不吭声。


    姜稚晚稍显急躁,以为他真的要把要求都收回了。


    她补救地退让:“七个!”


    “好。”


    周晖崇从容答应。


    姜稚晚瞬间觉得自己亏了,心痛道:“七个就七个。”


    周晖崇淡淡重复:“十个。”


    他其实从未想过苛待她。


    许是这些日子,受她百般撩拨,心中陡然生出了恶劣心绪,于是故意作弄她玩。


    姜稚晚不是他可堪与他匹敌的对手。


    因此哪怕他一手输棋,率先退让。


    却依旧可以靠揣度人心,而让她醒神自耗,以至于忘却最初的胜景。


    “真的吗?”


    一番变故,姜稚晚浑然忘了起初的不满,仍旧为终偿初愿,而满心欢喜。


    当真是单纯。


    周晖崇低啧一声,心头松了松。


    他道:“你遭遇险境,需要帮助,不会算在其中。”


    “好啊。”


    又是额外之喜。


    姜稚晚的欣喜,要逸出心脏了。


    她歪着头,开始盘算这十个要求要怎么用。


    至于和离之事。


    姜稚晚暂且抛掷脑后,毕竟还有一年,她此刻也没有好的对策解决此事。


    不若就暂且搁置,待日后,走一步算一步。


    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周晖崇继续书写和离书。


    草草写完后,他放在几案上,示意姜稚晚落款。


    姜稚晚拎起毛笔,腹诽。


    他还真是不愿和自己有半点接触。


    周晖崇盯着她的字,微微敛眉。


    常言自如其人,可她的字笔锋尖锐,分外有风骨,与她这种迟钝的性格截然不符。


    前些日子,安排暗卫打听她的过往。


    算算时辰,人该回来了。


    周晖崇心下微动。


    姜稚晚落完名后,捻起和离书:“这个我保管吗?”


    周晖崇嗯声。


    他写完字,手掌干净,但依旧取来手帕擦拭。


    姜稚晚道:“可是我要是丢了,怎么办?”


    “无碍。”周晖崇道:“只是形式罢了。”


    也对。


    当今天下,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


    姜稚晚想了想,小心翼翼得折好,放入袖口。


    一定不能让春夕秋云发现,不然他们一封家书传给父王母妃,她又要惹他们担忧了!


    姜稚晚相信自己。


    她一定能解决好这件事。


    周晖崇补充道:“你若是遇到了心仪之人,可以同我说。我们可以提前和离。”


    “……”


    她可不大度。


    姜稚晚霸道:“我们相处这一年内,你不许遇到其他心仪的女子,不,男子也不行!”


    周晖崇生性凉薄,过往二十年都没有动心过,更别提现在这般紧要的时候。


    等到他同意后,姜稚晚才歇了心思。


    谈完和离之事,她道:“那我现在可以提第一个要求吗?”


    周晖崇静静望着她:“不谨慎些?十个用完可就没有了。”


    姜稚晚深知这点,但这是她早就打定主意的。


    她按下心中不舍:“我前段时间发现,宫内不允许侍女们干活时闲谈。我认为这规矩非常不好,她们日日干活已经很辛苦了,边闲聊,才能多些气力干活,不至于打盹。”


    姜稚晚说的是,那日入宫见皇后之前。


    在园苑内,遇见侍女们欢声笑语,但待她们看到自己之后,哑火息声的事情。


    这属于后宅之事。


    周晖崇日理万机,无暇管理。


    本应由作为太子妃的姜稚晚自行处理,但他先前觉得她不能胜任。


    如今周晖崇垂了垂眸:“你自行去找管事商议吧。”


    她自己去?姜稚晚咂舌。


    “不算作你的要求。”


    好耶。


    姜稚晚咧开微笑,她还是拥有十全十美。


    议完此事后,周晖崇忙起公务。


    姜稚晚无事可做,打了个哈欠,起身告辞离开。


    ………


    待人走后,不多时。


    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


    “查的怎么样了?”


    周晖崇坐在棋盘前,手执黑子,观察着残局。


    这是先前闲来无事,内阁首辅同他下的棋。


    棋将将结束时,首辅借口说自己有急事,溜之大吉了。


    面前的暗卫低头,丝毫不敢乱看。


    他道:“恕属下无能,并未查到太子妃是否出入过南姜军营。但可以确定,太子妃同母所出的兄长,也就是南姜昔日的太子,如今的郡王姜楠,曾参与过淮阳郡战役。”


    周晖崇落下最后一子,轻易获得胜利。


    他道:“所以你怀疑,我要找的人是姜楠?”


    暗卫点头。


    周晖崇不置可否。


    难道不相信那人是姜楠?


    暗卫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告罪:“是属下办事不利。”


    周晖崇并未苛责。


    他转而道:“姜氏的生平调查出多少?”


    都是姜氏。


    暗卫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姜氏指的是太子妃姜稚晚。


    暗卫将这些天打探来的消息,从头说起。


    “在南姜王室的子嗣中,太子妃行七,年纪不大,但是是最聪慧的一个。”


    胜负已分,周晖崇正将棋子放归棋盒。


    听到此处,骤然抬头望他。


    暗卫得知时,同样很惊讶。


    他细细解释:“传言太子妃聪慧过人,三岁能作诗,五岁通古博今,十岁就可与太傅品评策论,究经世之略,是位不可多得的奇才。”


    “桓王与其母宸妃都分外宠爱她,但身负才华,容易招惹是非。因此引发了南姜先王后的嫉妒,于是趁她与宸妃赏园,宸妃有事离开时,将她推入了莲青池中。”


    说到此处,暗卫看向周晖崇。


    他面色淡然无波,闲散地挑拣着棋子。


    暗卫猜不透:“大约一炷香后,宸妃回来,发现了落水的女儿,立马吩咐人救上来。但太子妃因溺水太久,高烧三天三夜,经太医救治,侥幸捡回一条命,可难以避免地落下了许多遗患。”


    脑袋迟钝,身体娇弱。


    周晖崇抬手,碰了碰后颈,那处仿佛仍残留有轻柔的余温。


    他捕捉到疑点:“一炷香才回来?”


    暗卫答:“属下也觉得奇怪,于是仔细调查,找到了当年宸妃身边的宫人。据她所言,当时宸妃其实早知道先王后的毒计,因此是故意离开的。眼睁睁看着女儿落水后,还刻意等了些时间,只为将事情闹大。但宸妃没料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以致事发后,日日以泪洗面。”


    “桓王得知后暴怒,废了先王后,改立宸妃为后,姜楠为太子。”


    旁人一时的利欲熏心。


    近乎断送了她的一辈子。


    周晖崇静静注视棋盘。


    这盘棋局,她是唯一的落败者。


    ………


    这头的姜稚晚,对他们的谈话丝毫所知。


    她深呼口气,佯装出笑容,如临大敌地走出书房。


    许是等得太久了,春夕和秋云都踮起脚跟,翘首以盼她的归来。


    见状,姜稚晚用宽袖挡了挡脸,默默将和离书藏得更深。


    定然不能让她们瞧见这东西。


    不然她们会失望透顶,认为她极其无用。


    就像母妃和父王一样。


    虽然他们对自己很是宠爱。


    但是自那场高烧过后,不知名的情绪悄然发生着改变。


    姜稚晚没有失去任何记忆。


    只是过往模糊,忆不清楚细节。


    但她依然清楚地记得。


    过去的她,能助父王献计解困,能在战场后方出谋划策,能获得所有人的夸赞。


    可是如今却。


    姜稚晚虽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什么不好。


    只是会在母妃和父王不自觉流露出遗憾情绪的时候,心头刺痛。


    明明她就站在他们面前,可他们还在怀念她。


    她知道,他们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要露出那样的目光。


    但就是这样,她会愈发觉得自己无用。


    于是她很努力地学习。


    可身体矫情得不行,书多看一阵儿,她就累,犯困。


    母妃劝不动她,日日围着她转。


    生怕她出一丁点儿事儿。


    姜稚晚很久没有体验过被期待的滋味了。


    好不容易,她被委以重任。


    可是现在。


    即便她其实觉得,不必去探索那些未知诡异的小册子内容。


    此时和周晖崇的相处状态,很舒服自在。


    但她肩负责任,是全族的希望。


    所以不能任性。


    姜稚晚调整好心态。


    没事,来日方长。


    她一定会成功的。


    ……


    每每她与周晖崇相处过后,两人都有打探的心思。


    但这回姜稚晚有意遮掩,借口:“他要忙政务,无暇顾及我。”


    春夕只当是那太子冷漠:“无事的。您身体还未好全,咱们早些回去吧。”


    秋云倒是义愤填膺:“这北周真是太过分了。您嫁过来,太子忙于战事,未能归来完婚也就算了。但是为何如今都已回来了,竟还如此冷淡。不仅不主动找您,还让您住在那般偏远的寝宫。”


    秋云仗着是姜稚晚的贴身侍女。


    说话随性,毫无遮拦。


    春夕望了望四周,好在无人,瞪了她一眼:“莫要乱说话,若是被旁人听见,妄议主子,你这条命还要不要。”


    秋云吐了吐舌:“我知道了。”


    这一番话,传入姜稚晚的耳畔。


    她一想,莫说近他的身。


    此时她住的寝宫,都不知是何人安排的。


    距离周晖崇极远,来一趟,脚程都需要小半个时辰。


    她与其执着于思考如何孕育子嗣。


    不如先想想,该如何搬入他的寝宫。


    姜稚晚踱步,想起他刚刚答应自己的十个要求。


    所以她可以利用这个,直接搬入正殿内吗?


    这个要求不知在不在,他的同意范畴之内。


    毕竟他的寝殿那般简陋,只有一张床。


    她睡觉时又不规矩。


    若是躺在一起,定然是会有身体接触的。


    思及此,姜稚晚沮丧。


    她想到什么,探头望了望:“这附近的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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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有住人吗?”


    两人皆是不知。


    姜稚晚道:“去把东宫管事的叫来,恰好我有事找他。”


    管事的很快就来了。


    姜稚晚先是同他说,规矩不必太过于死板严苛。


    若是侍女们干活得当,那么适当的闲谈便不要计较。


    春夕闻言,暗道糟糕。


    那日分明不是闲谈,而是背后议论是非。


    春夕正以为管事的会否认,没有这条规矩的时候。


    管事眼睛一转,道:“是奴才办事不当,悉听太子妃教诲。”


    啊。


    当真有这条规矩?


    春夕抓耳挠腮,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


    其实她并未误会。


    的确没有这条规矩。


    管事的是个人精。


    如今太子妃入主东宫,故意寻借口挑他的毛病,如同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般,是想要在他面前树立威望。


    古有赵高指路为马。


    今有太子妃指哪,他改哪。


    毕竟太子妃可是要执掌中馈的人。


    管事的惯会审时度势。


    至于他为何如此相信姜稚晚。


    原因无他。


    靠脸罢了。


    姜稚晚不清楚他的小心思。


    说起正事:“这附近的寝宫,有住人吗?”


    管事的摇头:“东宫就您和太子两位主子,所以除了您们所住的寝宫,其他都是无人居住的。”


    “不过正因常年累月无人居住,您若是要搬进去,要费好大一番功夫修葺,再按照您的心意来布置,需要不少时间呢。”


    姜稚晚问多久。


    管事的估摸了一下:“至少半月。”


    “行,那你抓紧去办吧。”姜稚晚叮嘱:“记住别让太子知道了。”


    她担心,周晖崇会暗地里促成此事。


    以至于浪费她宝贵的一个要求。


    或者根本不让她住进来。


    因此她打算。


    趁他不备,直接将事情办成,然后请他饮乔迁酒。


    嘻嘻。


    谈完此事后,管事的掏出一封信。


    是今日刚送到的,他本想亲自送去太子妃的宫中,没成想她先一步召见了他,因此一同就将信带过来了。


    姜稚晚接过。


    牛黄的信封,落款“宸”。


    “是母妃的家书!”


    姜稚晚醒神:“原来就已经三月三十了。”


    她们曾约定过。


    一月一封家书。


    这是姜稚晚收到的第一封家书。


    她径直撕开信封,查看里面的信笺。


    薄薄的三张纸。


    姜稚晚慢慢地、一字一瞧。


    多半是顾及她如今的处境。


    母妃行文含蓄,先是叮嘱她,天暖了衣服别褪得太快,容易着凉。


    随后关心她的近况,问她近来是否安好,饮食住行是否习惯,和周晖崇相处得如何,她是否有乖乖听话,有没有乱耍小脾气。


    以及半夜有没有因为想念南姜和亲人,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有的。


    姜稚晚擦了擦泛红的眼圈,她刚的第三日就偷偷哭了。


    那时她初来乍到,不适应北周的气候,常犯恶心。难受得狠了,偷偷流了几滴泪。


    不过她藏得很好,春夕她们都不知道。


    只以为她是恶心过头而已。


    看完后,姜稚晚将信笺揣在怀里。


    她道:“快些回宫,我要给母妃回信。”


    可是她该回些什么内容呢?


    姜稚晚回答完能回答的问题后,落笔无话。


    她有意与母妃分享北周的风俗人情。


    但她就出过一次东宫,还被人搅和了。既没赏到景,也没品到美食佳肴。


    在北周,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和周晖崇相处。


    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完全不想也不敢跟母妃提起。


    生活枯燥无趣。


    她都不知道可以写些什么。


    但是不写。


    肯定不行。


    姜稚晚开始计划,自己要出门去玩一次。


    最好是和周晖崇一起,这样既能写北周的风土人情,又能写与周晖崇的相处。


    一举两得,母妃知道后,定然也能安心,少牵挂她。


    可是她无故不能出门。


    周晖崇更不会陪她胡闹。


    姜稚晚犹豫。


    是否需要用一个要求,让周晖崇答允这件事情呢?


    可是,有点舍不得呢。


    她一共才十个要求。


    差一个,凑不齐十全十美。


    没等姜稚晚痛下决断,她就等来了机会出门。


    不过不是去玩,而是入皇宫。


    早先因周晖崇未上书禀报,私自回京一事。


    皇帝责令他禁足在东宫。


    如今约莫是皇帝气消了,召周晖崇入宫。


    顺带捎上了她。


    姜稚晚不喜入宫。


    北周的规矩,与南姜相差甚异。


    她生怕行差出错,闹了笑话。


    可纵她不愿,也无可奈何。


    这日天刚蒙蒙亮。


    两人乘上入宫的轿辇。


    周晖崇穿着随意,连宫装都没穿。


    身为储君,也不怕人议论,他没规矩。


    姜稚晚撇撇嘴,拎着繁琐的裙摆,坐到右侧。


    落座主位的周晖崇见状。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姜稚晚摆手:“我坐那里会碰到你。”


    她牢记他的话,不与他产生身体接触,离他离得远远的。


    看似乖巧听话。


    实则姜稚晚是打算先假意顺从,徐徐图之,逮到机会,就与他接触透彻。


    周晖崇低眸瞥了她一眼。


    姜稚晚的身体都快黏到轿板上了,像是对他避之不及。可轿内宽敞,何至于如此夸张。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嘴巴淬了毒般道:“坐那里,也不怕骨头颠散架。”


    姜稚晚反驳:“我哪有哪么脆弱!”


    周晖崇让出位置,坐至左侧,语气嫌弃:“还不快过来。”


    话真难听。


    不过姜稚晚还是乖乖坐了过去。


    毕竟主位的确很舒服。


    闲来无事。


    姜稚晚掏出一串叠纸:“我把我们的约定,叠成了小月亮。一共十只,我用一次就给你一只小月亮,好不好?””


    幼稚。


    她给他,他也会扔掉。


    周晖崇扫了眼那月亮,月亮叠得一般,但是上头绘的图案,栩栩如生。


    虽只是淡淡几笔,却足以见得画者技艺之高超。


    他问:“你绘的?”


    姜稚晚点点头,双眼亮晶晶的,满眼期待迎接他的夸赞。


    周晖崇难得没有吝啬:“不错。”


    他竟然夸了自己。


    这是他头回夸自己!


    姜稚晚有些小骄傲。


    她探过头来,忍不住分享:“你看我今天的妆容,也是自己画的,是不是很好看?”


    “……我同你说,我什么妆容都会画的。”


    霎那,周晖崇捕捉到关键。


    听着她絮絮叨叨地分享,他莫名其妙来了一句:“男子也会?”


    姜稚晚以为他在说绘图,回答:“会的呀,我之前送给你的那幅画像,就是自己画的。”


    不是。


    周晖崇脱口而出:“将女子易容成男子的妆容,你会不会?”


    此等技艺,虽说难度很大,但对于姜稚晚来说,不过是半刻钟的事。


    她曾经就这么干过,凭借此妆,骗过了王兄等一众人。


    可惜事后败露,母妃说此事有损女子清誉,所以要她保证,绝对不能将此事告诉别人。


    可如今周晖崇问起。


    姜稚晚纠结,要不要如实相告。


    她瞥向远方,有意逃避。


    周晖崇却捏住她的肩膀,将人转过来。


    向来慢条斯理的语气,此刻携着不易察觉的迫切。


    他道:“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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