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是太子。
张公子猛烈地摇头,这群人是在演戏,故意吓唬他呢。
如今太子要么远在军营,要么坐在楼下的马车里,被全城百姓围堵。
唯独不可能,不可能站在自己的面前。
况且这男人虽眉目俊朗,气度不凡,但衣着寻常,身边又只跟着一名侍从。
怎么可能是太子。
张公子决定先下手为强,厉声命令手下:“你们快把这群冒名顶替之徒给我抓起来见官。”
“公子——”
彪形大汉面面相觑,他们久在军中,太子体恤下士,躬先士卒,虽然未有幸搭过话,但也是见过的。
因此他们动了动嘴皮子,声音低弱蚊虫:“这的确是太子殿下。”
什么。
张公子顿住,那…那他刚刚那般造次,犯上欺君,称自己是太子,还要将太子抓去见官。
太子自是不用去见官,他怕是要去见阎王了。
张公子瞬间面色扭曲,腿吓得直哆嗦:“太太太子殿下,我是威震大将军的幼子,我父亲,不,我们全家都对您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逾矩的啊。”
“我方才之所以口出恶言,是因为——”他慌不择路,甩锅给茶肆老板:“对,都怪他。是他先跟我说,带帷帽的那个人是太子妃的。”
茶肆老板捂着脸,反驳:“哎哟,我没有乱说啊。她确是太子妃。”
老宫人掏出令牌,帮腔确认身份。
张公子见形势不妙,一口咬定:“我不知道啊,分明这茶肆老板故意的,故意撺掇我的。”
竟当真是太子妃。
江舸微微仰视那戴帏帽的女子,个头高挑,身量纤纤,服饰简单却难以掩饰那曼妙的身形,实是叫人按耐不住的,想要一窥那帏帽下的真容。
他挠了挠头,太子骂得对,也不知道自己那日是如何眼瞎到,将太子妃认成男子的。
……
姜稚晚对一切恍若未闻,眼神直勾勾地粘在周晖崇身上。
这便是太子殿下,她的夫君。
姜稚晚细细地,不落分毫的,打量着周晖崇。
亲眼所见,方知真实的他,面庞愈加深邃硬朗,气场强大,胜过画像中描摹得千分万分。
很好看。
姜稚晚头回认为,与他成亲,似乎也不是件糟糕的事情。
许是因心思纯粹的缘故,姜稚晚从前瞧人时,向来都是直白的,被人察觉后,也能露出坦然的笑容,与其对视。
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任何心思。
就如此时,姜稚晚的目光依旧直白、大胆。
但当周晖崇将视线回落到她身上时,她却不可自控地侧了侧头。
姜稚晚撇撇嘴,怎就在今日碰上了他。
早知就不该穿得如此简单随便,脸上也应该抹些胭脂水粉的。
姜稚晚心中满是浓浓的懊悔。
她可不能丢了南姜人的脸啊。
欸,不对,她戴着帏帽呢,隔着白纱,他根本看不清自己。
看不清有什么好看的。
姜稚晚腹诽,然后过了小一会儿,偷偷用余光看他。
嗯?怎么他还在盯着自己?都这么久了!
………
张公子和茶肆老板还在争论不休。
江舸知道周晖崇没工夫理会这等闲事,于是主动调停:“好了好了。这位威震大将军家的公子,你既说是老板冤枉了你,不若就上公堂对峙一番。”
“我——”张公子哑火,他哪里敢。
他单纯是想胡搅蛮缠,推卸责任罢了。
要是真闹得上了公堂,对他百害无一利,尤其是若被父亲得知,定会用家法抽死他。
江舸哪由得他。
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几位跟我去官府走一趟吧。”
连带那群瘫倒在地的护卫,他也一并捎上了。
江舸是故意的。
毕竟身旁那位声称要和离的太子殿下,在见过太子妃的画像后,可是一刻不歇,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京城。
入城时,禁军守卫盘查路引,见是他们,连忙道出了城中情形,街道上人满为患,东宫马车被百姓堵在正街,导致太子妃只得被迫躲在茶肆里暂避风头。
周晖崇听后,一路阴着脸,避开人群,追寻至此处。
这般重视太子妃。
江舸哪还敢耽误他们新婚燕尔、互道温情的。
因此当即选择果断离开,顺便带走这一干闲杂人等。
一众人乌泱泱地离开。
春夕秋云和老宫人心照不宣,识趣地跟着离开,为他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只余他们二人。
气氛静得可怕。
周晖崇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目光锐利,神情冷淡,右手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食指指尖一下,一下,一下地敲打。
两人离得越来越近。
姜稚晚不知为何,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乱跳。
心跳声与指尖敲打声。
同频共振,荡起层层涟漪。
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
好奇怪,姜稚晚双手绞在一起。
雪松香由远及近。
近至一丈间,极适意的距离,多一分则稍显陌生,少一分则过于稔熟。
姜稚晚心思微畅。
“说话。”
他的音色低沉清润,尤如越冬的第一缕清风,吹生万物,恰如其分地跃入人心。
很好听。
但似乎有股熟悉感。
姜稚晚摇摇头,她从未与周晖崇有过接触。
想来是错觉吧。
迎着他催促的目光。
姜稚晚将熟悉感抛掷脑后,开始细细品味,认真思考他的话语。
说话。
嗯?说什么?
姜稚晚疑惑,初次见面,他不应该先介绍自己,然后互相问好嘛。
怎么他无缘无故让自己说话,也不告诉她要说些什么呢?
难道是想要她挑起话端?
姜稚晚只能主动道:“我是姜稚晚,你的太子妃。”
说罢,她垂下眼。
轻声地试探:“夫君近日可还安好?”
声音极弱,根本辨不出。
周晖崇并不在乎她说什么,重复:“大点声。”
竟被他听出来了。
姜稚晚不习惯那个称呼,所以含糊的、轻声的想要糊弄过去。
可没想到轻易就被他察觉到了。
还让她大点声。
好害羞啊。
初次见面,就喊夫君。
他也太着急了。
还是说北周民俗开放,是她过于保守了?
姜稚晚羞赧,声音低不可闻:“能不能下次?”
气氛沉默,答案显而易见。
姜稚晚在心头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长痛不如短痛。
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
自己这么害羞肯定不行。
姜稚晚努了努嘴,想继续喊,但嗓子却像黏住了一般,完全发不出声。
急得眼圈瞬间通红,为什么他要这么急啊,就不能放慢些节奏嘛。
她不满,小发雷霆道:“我不要!”
骄纵,颐指气使。
刹那间,寒剑出鞘。
银白的剑刃裹着浓浓的杀意,笔直刺来,抵在她的额间。
姜稚晚浑身僵直,半分不敢动弹。
明明刚刚一直看着自己,还让自己喊他夫君,怎么现在突然好像要杀自己。
她梗着脖子:“是…不是有有什么误会?”
误会。
长剑将帷帽高高挑起,随后周晖崇手腕翻转,疾风扬起,剑刃沿着帷帽中间划过。
毫不留情地,撕破了她的伪装。
姜稚晚极具侵略性的容颜立时暴露在空气中,仿佛一朵带刺的玫瑰,娇艳凌人,任谁见了都仅会认为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她看着落在地上蒙了层灰的帏帽,既心疼又生气,可她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惹怒周晖崇。
她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无声地诉说心绪。
周晖崇凝视着她的面庞,敏锐捕捉到她所有情绪的变化。
那双灵光流转的桃花眸内,眼神自始自终都是不合时宜的干净纯粹。
容貌易改,可气韵难改。
她的气韵,与那人截然不同。
半晌。
周晖崇收手,剑归鞘中,指尖仍垂在剑柄上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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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她了。
姜稚晚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
还以为他是想杀自己,没想到竟是看帷帽不顺眼。
姜稚晚拍拍胸口,缓了口气:“你纵然是嫌弃帷帽阻碍你瞧我,直接让我取下便是,何至于冲我拔剑,吓得我还以为你要杀我。”
嗓音近乎一模一样。
以及相同的身形,凭借王女身份可自由出入南姜军营,还有那不寻常的画像……
都是巧合?
见他眼神灼热,姜稚晚不禁勾了勾鬓发。
小声嘟囔:“又不是没见过画像。”
周晖崇顺势问:“为何送幅男子的画像?”
在他面前,姜稚晚答得干脆:“因听闻你身边不曾有过侍妾妃嫔,所以以为你喜欢男子,便想着投其所好。”
荒唐。
但荒唐至极,反而不似在撒谎。
姜稚晚继续叽叽喳喳:“但我现在知道了。你定然是不喜欢男子的,不然也不会让我喊——”夫君。
周晖崇素来没有闲心与无知之人计较。
他打断,最后确认:“可认识我?”
自然是认识的啊。
姜稚晚觉得他很莫名奇妙,自己方才已经介绍自己是他的太子妃,甚至还叫了他夫君……
等等。
夫君。
难不成他还是贼心不死,非要再次听到那句夫君不可?!
哎,他竟然如此执着。
以至于话又绕至于此。
姜稚晚抿了抿唇,下定决心。
行吧,那她就满足他!
她的话音利落,不带一丝缱绻:“夫君。”
怕他嫌不够,她还多叫了十来声。
……
伴随她的声声叫喊,敲击剑柄的食指止住,周晖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嗯,自己又惹他生气了?
姜稚晚立刻自我否认,不可能的!
她都这么乖地哄他了,他不可能会生气的。
况且他是冷着脸都要让她喊夫君的人,肯定也不忍心冲她生气。
那是因为什么呢?这里又没有别人。
姜稚晚努力思考,目光扫到他的额间,突然灵光一现:“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周晖崇皱皱眉,放开手。
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欸,都没回答她的问题,怎么就走了呢?
姜稚晚担心他的身体,立刻跟上去:“你若是身体不适,要及时问医。”
他走得很快。
姜稚晚为了追上他,脚步急促忙乱。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他下台阶时,追上了他。
正想走到他身侧时,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地朝前倾,双手无意识地乱抓,仿佛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电光火石之间。
姜稚晚真的抓住了稻草。
紧实光滑,手感很好,她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两下。
“放开。”
男人的声音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粗粝沙哑,裹挟着强忍的凶狠与厌烦。
姜稚晚仰头,呆呆地望了望,她的右手此时正捏在男人的颈项。
因为太过用力,那儿印出醒目的红痕,她暗道不好,连忙站稳脚跟,卸了力气。
正欲抽回手之际,姜稚晚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没放开。
耳畔继续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听不懂?”
才不是。
姜稚晚急忙阻止:“先等等。”
然后微微用力,将手掌贴合在他的颈间,细细感受——
掌下的肌肤,正在逐渐升温。
越演愈烈,仿佛有烈火燎原之势。
果然如此。
赶在他转身的前一秒,姜稚晚及时抽开手。
两人对视。
周晖崇薄唇紧闭,眸中隐有怒气:“别碰我。”
随后拿出帕子擦了擦后颈。
“我才没有占你便宜!”
他身体发烫,烫到耳根都爬上了粉意。
姜稚晚愤愤道:“是你!你发烧了!”
周晖崇似是被戳中心思,岿然不动。
姜稚晚得意,联想到他之前莫名其妙的行径。
忘形地数落:“难怪脑子这般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