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吻,李连清曾抗拒过。
他承认,殿下的确十分漂亮,漂亮到他时常不敢直视。
可第一次在茶楼见面,他便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遭——好吧,也不算太莫名其妙,他若没有去管闲事,也不会被殿下缠上。
可若重来,他也是会那么做的。
也是这一遭,让李连清对她始终带着一份畏惧。
他抗拒,但又不敢抗拒。
甚至有时,也会沉溺其中,沉溺在殿下偶尔的温柔乡中。
唇上的触感消失时,李连清方才微微睁眼。
他抬了抬手,却被褚缨直接握住,继而那只手与自己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他心跳都顿了顿。
“走吧。”
褚缨仿佛没在意这小插曲似的,将他拉起来,一同前往黄金轩。
止期有事不在,便是戾期与他们一起,其余再随便带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乘着奢华的马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一路到黄金轩,引得不少人回眸。
马车停在黄金轩门口时,里头的店员立马就迎了上来:“昌宁殿下您怎么来了?”
李连清先走了下来,乖乖伸手扶她下马车。
倒是尽职尽责。
褚缨笑着握上他的手下车,转而望向黄金轩店员,眸色冷了下来,直接略过店员往里走,“怎么,听这口气,是不愿接待本宫?”
“不是不是,怎么会呢!君主吩咐过了只要殿下来了就一定好好……”
店员满脸堆笑,当即否认了褚缨挑刺的话语,但话没说完,又有一人从里头出来,骤然打断了店员的话语道:“殿下身份尊贵,我们自然要尽心招待的——”
走出来的是个中年男子,看着在黄金轩有些话语权,其他想迎上来的店员全都噤声退后了,给男子让出条道。
“不知殿下此次前来,是有何中意的东西?”男子行至褚缨面前,行礼作揖,语气格外小心,“殿下何须亲自前来?往日那些官员要什么,都是派人来与我们说,我们会让人去府中核实,殿下下回便不必亲自跑一趟了。”
“要你教我?”褚缨冷哼一声走进去。
彼时,戾期在耳边低语:“是黄金轩的副掌柜,也是赵府的管家,名叫赵前。”
褚缨微微点头。
黄金轩内装饰极为复杂,瞧着便是花了大价钱的,满目琳琅,伴着从外照着进来的稀碎光线,将里面的物品都衬得十分华贵。
其余人看了大概会惊叹,但褚缨不会,她自小见过的东西多了,好的坏的,都见过,大概也没什么能真的让她多看一眼的了。
褚缨在黄金轩内转了一圈,那赵前便一直跟着她,偶尔介绍一下,不过她也没理就是了。
看了个遍,都没看见瞿影与她说的那尊南州玉像。
来自南州的玉像——
应当就是上回,李连清看到他们摆出的那一尊。
上回就因那玉像,听雨阁找茬,褚危应是特地吩咐过不将那东西再摆出来。
说来也怪,那么重要的东西,非要让人发现了才知收敛,那日外摊,究竟为何要将这东西摆出来?
思及此,褚缨脚步微顿。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其实她阁中的人那时出手,她也惊讶,后来她想,或许是把李连清认成了富家子弟,没多去问,可现在细细想来,这做法也太蠢了,他们从来都是暗地里去打击威胁的。
若不是君主刚好对那些老臣下手了,这烂摊子,还不好收拾,两者之间的合作都要没。
看来,她改日需要整顿一下听雨阁内部。
怕是有什么苍蝇混了进来。
当初,持耀君烦恼于京都各家独大,不好掌控,于是找上听雨阁,也是因为这个合作,听雨阁的前阁主,与她相遇,拜为师徒。
而这合作,是为找出那些扰乱公共秩序的贼人加以处置,让京都更安全,而如今,战争四起,京都——现在应当叫常宁城了,确实也成了大多数人的避难所。
那日李连清猜的不错,黄金轩附近总是遍布那种骗人钱的坏人,这些人,不好处理,他们有各种方法可以脱罪,哪怕进了牢狱,也不及死,出来后还能犯罪。
所以持耀君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黄金轩接君主命令行商揽客,抬高物价引人注意,然后,趁热打铁,先把那些藏污纳垢的官家或富家给威胁一遍处置了,冤大头便成了百姓,那些骗子也无处遁形。
那些处置人的事,就是听雨阁来做,费时费力,而对黄金轩,也不太好,百年的名声扫地。
但听雨阁不在意这些,黄金轩也不在意。
与君主的合作,怎么着,都是能捞到好处的。
钱,或者其他的什么——
这些,褚缨不知,虽说她继任阁主,可那时,做这个合作决策的人,是持耀君,他们之间的交易条件,谁也不知道。
但总是不亏的,如同现在,她作为阁主,与褚危,也谈了其他的条件,这才维持合作。
不过,现如今换了个君主,阁主也换了,他们的合作之心,还能保持如初才是见鬼了。
褚危这人心思深重,给他阁里塞人监视完全有可能,且有很大的可能。
“殿下可是看中了什么?”
许是见她迟迟不说话,赵前问上了一句,瞧着有些忐忑。
褚缨收回思绪瞥他一眼,不屑道:“就这些,要这么多银钱?”
赵前赔笑,没说话。
褚缨问:“我听说你们店里,不是进了南州的货吗?怎么不见摆出来?”
赵前恭敬道:“殿下,这些现在可不兴说啊。南州近日又蠢蠢欲动要攻我西州边界,君主不让我们摆出南州的物件了。”
“哦,这样。”褚缨轻笑,似不经意道:“可前段时间不是才摆出来么,还是在外摊卖的……”
说着,她望向一直跟着自己的李连清,“你说是吧?那日,你也看见了的,是一尊玉像,可好看了,便是你让我来的。”
李连清会意,颔首道:“是,就在前些日子,常宁牌匾刚挂上那几日,城里热闹,我到黄金轩的摊子看了眼,只是没想到如今摆不了了……”
“无事。”褚缨摆摆手,转而看向赵前,轻轻一笑,“既然不能摆出来,不知可否,让本宫进去看一眼呢?”
“啊……这个……”
赵前有些为难,犹豫了好一会。
“殿下,今日我们掌柜的不在,不然殿下先回府歇息,等掌柜的回来了,我派人去府里通知您,可好?”
褚缨当场冷下神色,拂袖冷哼。
戾期立马上前,横起了手中长刀,赵前被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殿殿下!这个我真的做不了主啊殿下,我、我立马就让人去联系掌柜的,我立马就去!”
“本宫特地来此,你还叫本宫回去,怎么,只看一眼也不行?你背后有谁在,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话语间,褚缨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
“本宫的时间,不是时间吗?”
赵前惶恐,被打了也不敢喊叫,俯首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说着,他还非常识趣的自己打了自己巴掌。
“都是草民的错,口不择言,不该让殿下来来去去浪费时间!”
“草民甘愿领罚!”
巴掌一下下落在脸上,很快那张脸就红得不像话了。
“你们掌柜的,在哪?”在一声声巴掌声中,褚缨开口。
赵前立马停了动作回答:“掌柜的今日去进货了,我们黄金轩进的都是名贵物件,每次掌柜的都要亲自去监督,这今日本就是进货的日子,所……”
褚缨冷哼:“你的意思,倒是本宫的不对了?本宫不该今日来?”
赵前闭了闭眼,“哎哟”一声,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我这张嘴!不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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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现在立刻就让人去请掌柜的来!”
“不用了,本宫不想见了。”褚缨语气不好,说完这话转身就走出了黄金轩。
走到门口,见戾期也跟了过来,她悠悠道:“真烦。”
而后看看四周店面,眼神在丧葬店的方向不经意顿了顿。
“都砸了。”
戾期顺着她眼神方向看过去,应声,带着人去了。
顿时哀嚎声四起。
从黄金轩开始,到丧葬店那一方向的店面全遭了殃,戾期带着人一个一个的砸,到了丧葬店,砸得更狠,那店没有老板,也没人阻止。
彼时,褚缨已经坐在了马车内。
“磨蹭什么?”见着李连清想看又犹豫的样子,合着外面的哀嚎声,褚缨笑了起来,“你若要出头,本宫不拦你。”
李连清沉默着上了马车,没说话。
褚缨懒懒散散靠在车壁上,见他这般无礼,眼眸一眯,扯住他手腕将他拉过来,“怎么,又觉着我不是好人了?”
“不是……”李连清干巴巴道。
顿了顿,抬眸看向她,又说:“只不过,这与我父亲教我的,不一样,总觉着,不该如此。”
褚缨便问:“那你觉得该如何?”
李连清抿唇:“我……”
他避开褚缨犀利的目光,深深吐出口气,抽出自己手腕,坐正道:“不敢。”
褚缨笑:“不敢什么?”
李连清低眸说:“殿下想听什么好话,我说便是。总之我说的心里话,殿下都是不爱听的,我也不想说那些殿下不爱听的话。”
外面的吵闹声还在继续。
褚缨笑音弥漫:“我就要听你说真心话。”
李连清手指攥紧,声音沉闷:“那殿下,会生气吗?”
褚缨张了张口。
话没说出来,李连清又立马接了自己的话说:“生不生气,我也都不会说。”
褚缨笑出声来,但眼底的笑意却是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寒冰般的利刃,声音亦不带一丝笑意,与刚才截然不同,她道:“是你偏要来,让你来了,你又不高兴。”
扫兴。
李连清沉默片刻道:“我的错。”
话音刚落,下巴被人掐住,李连清抬眸,望见褚缨凶狠的目光。
褚缨倾身靠近,瞪着他眼睛,恶狠狠道:“既然如此怕我,便好好听话,别想着些有的没的,在我面前,不许摆出那副不高兴的样子知道吗?”
李连清咬了咬牙,微微闭上双眼,“……知道了。”
那只手松开。
褚缨靠了回去。
气氛静默,半晌,外面的喧嚣停止了,马车开始行进,褚缨再次开口:“既然你承认你与君主有联系,那君主,可有与你说过黄金轩的事?”
李连清摇头:“未曾。”
顿了顿,又说:“从前也未听说黄金轩与宫里有什么更多的关系。”
褚缨没说话,抬了抬眼,默默看向他。
注意到她的目光,李连清回望过去,斟酌着问:“殿下,黄金轩,可是与哪位官员有联系?”
褚缨微微摇头。
李连清垂睫,微微张嘴。
话没说出来,听到褚缨又说:“是君主。”
李连清一怔。
褚缨笑着补充:“只是君主。”
李连清道:“是每一位,君主?”
褚缨颔首。
黄金轩的事,其实原来她也不知道,可持耀君宠她爱她,有些事情,也不避着她,她自然而然就听了些去,不过听不全。
或许每一位君主的治理政策都不同,但黄金轩,一直都归君主管辖。
这或许就是黄金轩的底气。
从前黄金轩是不是只是卖东西的,赵家是不是只是商人,她一概不知——
直到今日。
她终于走进了黄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