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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条件

作者:藏于山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雁……”洛云初正要开口,一时称呼变得烫嘴。她该称呼她什么呢?江雁离?陆听晚?最终还是唤了句:“程二夫人,许久未见。”


    陆听晚轻笑,并未在意,“一个月前法场不是见过吗?”


    洛云初心底一怔,她知道那日自己去送了,只是相比谢昭以命相护的情义,他那点实在拿不出手。


    这会自觉汗颜,“我从商会会馆过来,听闻程尚书有意想让知春里重新开业,你……”


    “洛会长,若是公事,你应当与程羡之谈。”陆听晚提点着,“劳驾。”


    洛云初闪过一侧,让出道口。陆听晚小跑上楼,刚抬脚,去路被人挡下,她这一路可不算顺畅。


    “回来了?”未见人,声音却熟悉。


    程羡之背手下阶,身后跟着公孙雪,只是二人神色不知为何,各有各的难看。


    “嗯。”陆听晚淡淡应了声,没有多言。


    心里暗自揣测,这是吵架了?怎么都板着脸。


    出来时三人,只有她一人是阴沉的,怎得回时就变了。


    程羡之绕过她,目光盯在洛云初身上,那股寒意从三楼厢房下来时就没散去。


    洛云初朝他拱手,程羡之颔首未做停留。


    四楼一处雅间,姜青生与友人酒过三巡,他还在回味阶梯上臂弯里的女子,酒劲驱使着他,那股芳香仿若又冲入鼻息。


    “双瞳剪水,月眉星眼,颜如渥丹,笑比褒姒,”他闻着酒香,充红的双目闪着□□,意犹未尽道,“幽韵撩人,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呐。”


    同行的友人见他一副浪荡样,不禁揶揄笑道:“我说青山兄,这是什么美人,竟让你如此垂涎三尺,念念不忘啊?”


    姜青生欲色更浓,“公孙雪啊,这程羡之当真好福气,那陆氏女貌美灵动,正夫人又如此绝色。”


    友人摇摇头,“程尚书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姿卓然,那可是京都贵女的梦中情郎,该是她们福气才是。”


    姜青生一副轻蔑:“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嘛,最重要的不是外貌,而是要懂小娘子心底想要什么,像程羡之这种冰块,热脸贴久了心总会凉,脸嘛,再好看也有腻的时候。”


    “话虽如此,不过程尚书是有些能耐,能在陛下宣了陆家满门斩首的旨意后还能保下陆氏,我等都不及他半分。”友人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家弟媳也是陆家女,怎得就没保下来呢?”


    姜青生酒杯一滞,神色突变,说起这事,姜家上下已经头疼一个多月,姜言礼因陆听芜的死无法从悲痛中缓过来,近乎癫疯痴狂,此后再也无心上朝,户部郎中的空职程羡之在朝上为他请下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人还无法回职办公,那他只能另择人选。


    可过了一个月,姜言礼的痴疯更甚,院里见着人就喊陆听芜,疯言疯语不断,每个夜里他都能听见陆听芜与那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在呼喊他,声音凄厉长绝。


    他痛恨自己无能,当得知程羡之从法场带回了陆听晚,那愧疚与懊悔如泉水涌灌,陆听晚能救,陆听芜为何不能救?


    他将这些都归根于自己的无能与怯懦,最后疯癫无状,在疯狂中麻痹自己,仿若只有这样才能摆脱。


    友人见姜青生面色难看,便不再作声,赔笑给他满上酒盏。


    长夜当空,陆听晚斜倚葡萄架下的藤椅乘凉,晚风习过面颊,清爽柔软,月影横斜,月色扫过屋舍,在黑暗中渡上一层浅亮。


    白日冥思苦想了半晌,决意暂不提和离之事,眼下要事应是入宫重回锦华宫,获得太后信任,可想要太后能接纳现如今的自己,她还没有把握。


    但是程羡之那里,只要她开口八九不离十。


    风信在屋内忙碌,陆听晚临风喊道:“风信,我出去一趟。”


    风信绕过窗,手里拿着瓷瓶换新的花枝,随即探出一个头,“夫人去哪?早些回来。”


    “去去就回。”声音已经走远了。


    雁声堂与书房离得近,她过来时走得并不快,踏在月色下,踩着树影,颇有兴致,今日心境有了转变,也没再烦闷,心中轻快许多。


    白日那幕在程羡之脑海难以挥散,他让自己沉浸公务里,可越是如此,便越难以自控,那股思绪疯魔一般闯入神经,再吞噬他原有理智。


    文书看不下去,回程时明显见她心情有所好转,只是对着自己仍是一副冷淡。


    撑在文书上的肘臂无力摊下,望向屋外月色时,挥之不去的清影就如此明晃晃出现眼前,他还以为是幻觉,并未在意。


    直到门口的陆听晚出声:“能谈谈吗?”


    程羡之恢复神智,他身上披了件鸦青色薄袍,清冷中显出几分随意,倒是更让人愿意亲近些。


    他长臂一挥,眸子的朦雾散去,藏了缕不露的喜色:“坐。”


    陆听晚左右打量,寻了一张距离恰好的椅子落座,不会过于疏离,也不会过于亲近。


    程羡之直直盯着人,她面色好了很多,精神气恢复九成。


    “看来让你出去走一趟是对的。”


    陆听晚诚恳说:“多谢你这段时日关照,今日能出去走一遭,是爽利不少。”


    她此刻态度倒是比白日柔和几分。


    程羡之挑眉,对于这些他自认本该做的事并不在意,而是意在他处:“糖葫芦好吃吗?”


    “什么?”陆听晚一怔,面带尴尬,“你,你看见了。”


    “若见了谢昭能让你早日恢复,我应早些将他请来。”程羡之语气含满醋意,可陆听晚没往那方面想。


    “我今日来不是谈谢昭的事,”陆听晚目光如炬,“我想留下来,我要入宫。”


    程羡之一见这架势,便知道她有主意了,今日安排那场戏,看来成效不错,她也还是从前那个奋不顾身要讨明真相的陆听晚。


    仍是一身执拗和倔强。


    “入宫?”程羡之歪头问,“入宫做什么?回锦华宫?”


    “嗯。”她没解释。


    “理由。”


    陆听晚声音压着,“从前陆家在时,我无法选择这条路如何走,现在我不受人摆布,我想走自己的路。”


    程羡之漾起笑意:“你要走的路,不应该是经商,和离,然后离开京都?如今怎么一心想着入宫了?”


    “陆听晚,你在想什么?”


    他明明知道,却仍要问。


    “原也不是与你商量的,你若不愿,此刻就签了和离书,我自会递帖子入宫,至于太后愿不愿意接纳我,那是我的事。”


    “那你今夜来,是要我给你签和离书,还是递这入宫请帖?”程羡之审视她,“你知道我能给你送进去。”


    “是以,今夜才过来寻我,可对?”


    陆听晚坦言道:“是如此没错。”


    “那还和离吗?”他视线带了莫名的侵略性,“还要两清吗?”


    陆听晚没有避开:“和离自然还是要的,不过一码归一码,若你不愿意,我还有他法。”


    “太后与陆家的关系向来密切,陆明谦遇难,姜家不曾伸出援手,想必暗中使了不少手段让陆明谦认下所有罪证,我想,没有人比姜家更希望陆家的人死,包括你。”程羡之冷冷说,“是以,你觉着太后会留下你?”


    “且不说这茬,即便太后留下你,殊不知她的用意是何?宫中人多眼杂,我能耐再大,也无法手眼通天,护不了你时刻,”他顿了顿,加重道,“谢昭也不行。”


    “这是我的选择,无需谁来护我。”陆听晚说,“太后若不想陆家余孽存活,我在她眼皮底下她能有更多动手机会,反之窝在程府还无下手之机,就凭这点太后也会留下我。”


    “你自知各种利弊,那我也无需多言,我能替你安排,只是拜帖得要以你自己名义递。”


    “明白,多谢。”陆听晚朝他颔首。


    程羡之说几番话,不是要打消她的念头,而是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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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定决心的事便不会轻易放弃,可若他一开始便允下,反而让人生疑。


    他既然要保下她,自不会让人去送死,加之今日安排皆是建立诸多巧合之中,倘若她要探查细究,难免不会有所疑心。


    她心思缜密不输于他。


    “我有条件。”程羡之泛起笑,陆听晚看见的是筹算。


    心底暗道,果然是程羡之。


    不会做亏本买卖,那么她更加坚定,若不是于他有利,断然是不会保下这条性命的。


    “你说。”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京都。”他视线收回,再次翻开文书,随意至极,让人察觉不出异常。


    探不出用意。


    翌日程羡之递了帖子入宫,事先也在皇帝那打过招呼,此事他无异议,只要程羡之能守住对他的承诺,他想如何折腾,李庭风并不是很在意,而这事最重要的还得太后点头。


    帖子到了锦华宫,姜太后正在宫院里剪枝,山茶树的老枝岔出来,剪子交错间便落于青石板,那帖子随意放在亭里的石桌前,桌面还有一株君子兰,叶子油亮光泽,生机盎然。


    那是陆听晚第一次入宫时进献给姜太后的。


    洪掌宫立在一侧,视线时刻关注着人。


    “程尚书递来的贴子,陆听晚想回锦华宫侍奉,娘娘觉着如何?”


    姜太后举止优雅,气若游丝,“听闻她从法场回去后得了失语症,太医院跑了不少御医去程府都无济于事,而今病情好转就急着入宫了,恐是来者不善。”


    “那娘娘可要回绝?”


    “有意思,”姜太后漫不经心道,“这陆听晚胆大心细,明知陆家已绝,于哀家而言,她已无用处,程羡之自知这点,却还要将人送进来,哀家都有些摸不清了。”


    “传哀家旨意,锦华宫人手尚缺,程二夫人侍奉细致,甚得哀家心意,念及病情初愈,接入锦华宫调养,宫廷内若有闲语者,赐死。”姜太后言辞悠然。


    洪掌宫对姜太后向来敬重,侍奉多年,最是了解她性子,也是个说一不二的。


    陆听晚已得圣恩赦免,已非罪人,原先又是锦华宫当值的人,若要接回来也无可厚非


    第二日便接到了懿旨入宫,姜太后见着面前的人,倒是多了几分沉稳,只是那面容之上的稚气却不似从前。


    “为何愿意回来?”姜太后抚着君子兰。


    陆听晚面不改色:“如今京都已无容身之处,重回京都后,唯有在锦华宫时,臣妇才觉自己的用处在何处。”


    “你不怪哀家未能拉陆家一把?”姜太后也坦言不避讳,目光带着审视。


    陆听晚更是轻笑,笑里藏着丝无奈:“其实,程羡之前往潭州前夕,臣妇也曾求过他出面替父揭露罪行,让陆家免遭大祸,可他没有。”


    “倘若他当初愿意出手,想必陆家最终也不至于走到绝路,臣妇的阿姐和腹中胎儿,或许能留下性命。”


    此事先前含章殿时李庭风便说过,太后并不意外。


    “是以,你入锦华宫的目的是?”


    陆听晚抬眸:“阿姐的死,是臣妇一直跨不过的沟壑,”


    “倘若当初他愿意出手,我阿姐就不会死……”


    姜太后细眉微挑,来了兴致:“你要报复程羡之?”


    “并非如此,”陆听晚说,“陆家罪孽深重,造成如今局面,我知陆家罪有应得,怨不得旁人,更不应把过错推卸给谁,只是我已再无法面对程羡之……只求太后垂怜,让臣妇留在锦华宫侍奉,定不会有所懈怠。”


    说罢陆听晚重重磕了一头。


    她的话或许有几分真心,程羡之要的人,她姜太后自然感兴趣的,至于程羡之留下人是何目的,而今人到了她这,生死便由自己说了算。


    至于她,没了陆家做后盾,在程羡之那又并非得宠,想要寻一处强有力的靠山来投奔锦华宫,倒也说得过去,至于旁的心思,也掀不起风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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