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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试探

作者:草莓糕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光初绽,还是蒙蒙亮的时候,士兵们已经开始操练了,柳意绵住的营帐离得不远,几乎是声音刚起就被吵醒。


    她揉了揉酸胀的额头,掀开被子想要起身,脚踩在地上恍惚踩到了棉花,控住不住跌在地上,同时,胃中酸水也开始翻滚,竟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咦,你醒了?怎么摔着了?”一道洪亮如钟的女声在耳边炸开。柳意绵来不及抬头,身子忽的一轻,双脚跟着离了地。


    她感知到自己被人稳稳抱起,可身子软的像一摊泥,力气被抽空,连推拒的动作都异常艰难,直至被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脑中还存着一片混沌。


    躺了片刻,脑子没那么晕了,柳意绵干涩的眨眨眼,望着眼前陌生女人,湿漉漉的眸中闪着懵懂和迷茫,好半晌都没说话儿,也全无动作。


    “你还好吗?”女人抬手在柳意绵眼前晃了晃,没听见回话,但耳尖听见一阵咕咕声从被子下传来。


    女人瞳孔放大,猛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嗐,怪我,忘了给你留点饭,你等着.......”


    她风风火火而来,又急急忙忙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柳意绵才真正清醒过来,望着有些许微光的清晨,凝滞的记忆渐渐回归。


    昨日她似乎晕倒了,再次醒来饥肠辘辘,饿的头晕眼花,提不起劲儿。


    方才抱她的女子,穿了一身银色铠甲,身后系着绛红色的披风,样貌英气,威风凛凛,是她在城墙上见过的那位女将军。


    她为何会在自己营帐中?柳意绵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


    想不通便算了,柳意绵起来换了身素色衣裳,刚洗漱好,就见女将提了个食盒进来,自来熟的在桌边坐下,一并招呼她过去。


    “听说你叫阿绵,真是个不错的名字,我名字也好听,我叫钟离期。唉,别光看我了,快过来吃饭吧,军医说你是营养不济,体力不支,这才晕倒的,得多吃些才行……”


    钟离期边说边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放在桌面,一一摆好。


    是了。


    来北境的路上,柳意绵跟着将士们日夜兼程,吃不好,睡不好,本就弱的体质越来越差。


    虞伯伯虽然对她照拂有加,但顶多多塞给她一个比石头还硬的馒头,一壶水而已,一路坚持下来,晕倒也不足为奇。


    知晓自己当众饿晕过去,柳意绵尴尬得小脸通红,目光飘忽,一不小心瞟到了桌面。


    桌面摆了一碗药粥,一蝶绿油油的小菜,一个松软的白面馒头,还有几块点心,算不上丰盛,但在军营已是将领级别才有的份例。


    柳意绵正饿的紧,被香气勾得心痒痒,慢步踱过去,在钟离期身侧落座时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低头喝着药粥,吞咽速度很快,姿态却很雅观。


    少女长睫垂下,乌黑浓密,微微闪动,像两把小刷子,蛮可爱的。


    钟离期撑着下巴看她小口小口喝着粥,眼睛亮晶晶的,等她喝完药粥蓦地说道,


    “听说你喜欢慕容恪?”


    “什么!”


    柳意绵惊得瞳孔放大,猝不及防咬到舌头,捂着嘴掉了两滴泪疼痛才缓过去。


    钟离期上下扫她一眼,蓦然沉下嘴角直白道:“我觉着你们不合适,还是放弃吧,日后我给你找个更好的男子,如何?”


    柳意绵脑海中闪过钟离期和慕容恪策马奔腾的一幕,以及离戈的话,顿悟了,原是来示威的。


    她赶紧摆摆手,毫不在意道:“钟离——将军,没有的事,我跟主上没任何关系,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您不必吃醋,也无须将我视作情敌。”


    这话儿钟离期愈加听不懂了,眉头越皱越深,眼中流露出疑惑。


    钟离期品味了许久才有些发觉,于是低头问道,“我为何要吃醋,我与你怎会是情敌?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那冷面阎王吧?”


    柳意绵放下筷子,慢悠悠回望过去,“难道不是吗,听说你们好事将近了。”


    “谁!到底是谁在背后败坏姑奶奶名声?造黄谣?靠,老娘要剁了他……”


    钟离期惊的跳弹而起,浓眉染了怒火,暴躁的压了压手腕,已是极力克制想要动手的本能。


    “离戈,对,就是他。”柳意绵心思一转,默默补了一句。


    她就是听了离戈在城墙上说的话,这才误会了。


    “哼!果然是他,军中就属他最爱传八卦了,姑奶奶找他算账去。”


    钟离期拍桌而起,怒火中烧,踩着沉重的军靴,大步离去。


    走了几步回头,握了握拳道,“阿绵放心,听说那小子也欺负你了,我会连你的一起讨回来!”


    不合时宜的,柳意绵心中莫名涌出一阵暖流,唇动了动,却来不及说话,面前的人影早已消失。


    人一走,她当即松了口气。


    钟离期气势太强,说话行事皆不忌,一时猜不出其来意,并不好应付,还好人自个儿走了。


    只是,钟离期究竟是个什么来头,这么快就取信于慕容恪了?


    慕容恪心思深,不轻易信任他人,可一旦信了,那便是信了至少七八分。


    不知为何,因着钟离期的出现,柳意绵隐隐有些不安,记忆出现了偏差,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午间,柳意绵出来走了一会,能去的地方不多,只绕着自己营帐走几圈散散步。


    到了饭点,士兵们轮值去吃饭了,她摸了摸干瘪的小腹,拦下一个士兵,“这位大哥,能否帮我找下虞校尉?”


    “不必了,你先下去。”身后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是,少将大人。”士兵见了来人,忙拱手离去。


    柳意绵循着声音回头。


    视线里,钟离期正单手提着大刀,另一手提着两个食盒快步走了过来,走近了将大刀往地上随意一插,不忘将愣住的柳意绵揽在怀里,往营帐走。


    柳意绵下意识去接沉重的食盒,钟离期拧眉瞅她一眼,一脸的你这么弱,行吗的眼神,看得她鼻子哼了哼,果断上手将两个食盒都接过来。


    她既坚持,钟离期便松手了,可真接了过去,手上不得劲儿,用了所有力气才勉强站稳,小脸涨红,眼睛也蒙了水雾。


    唔,大意了,可真沉啊。


    什么吃的这么重,比她之前一个月啃过的所有冷馍馍加起来还要沉。


    钟离期爽朗一笑,不再逗弄柳意绵,轻巧夺过食盒,跨几步放在桌面,喊她。


    “阿绵快过来,今天有口福了,我将慕容恪和离戈的伙食都打劫过来了。对了,我刚刚没揍离戈,我一过去就发现他在慕容恪营帐外挨板子,整整三十大板呢,他都疼哭了。我不好趁人之危,就没揍他。你过你且安心,日后待他伤好,我再想法子治他。”


    听闻离戈挨板子了,柳意绵内心没什么波动,但却为钟离期在军中的特殊而惊叹。


    钟离期一定很厉害吧,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纵容她。


    柳意绵难掩艳羡,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但差距太大,匆匆低头。游离的目光扫到桌面琳琅满目的饭菜,牙莫名有些酸。


    人比人气死人,难怪都想往上爬,普通士兵一碗糙饭,一个馍馍配一勺大酱都是难得的,他们那却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她只是闻一闻,味蕾都快软化了。


    “别愣着,快吃啊,一会凉了不好吃了。”钟离期夹了两个大鸡腿放在柳意绵小小的碗中,“多吃点,你太瘦了,我一只手都能拎起来。”


    “你拿了他们膳食,他们不会生气吗?”柳意绵低头看着满满当当的碗,盛情难却,她咬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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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腿,试探问道。


    “咳咳,那个……”钟离期稍显尴尬,摸了摸鼻子,眼神闪躲,“以前嘛,是得挨顿揍才能走。今日就不同了,我说是给你补身子的,就没挨揍了,或许是你的面子大吧。”


    柳意绵:“.......”


    她还想从钟离期嘴里套些话出来,余光瞥见对方一手一个馒头大快朵颐,恨不得将手指都吃了的幸福模样,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钟离期这人怎么瞧着既厉害又笨呼呼的,算了,还是直接找虞伯伯问问她的来历吧。


    柳意绵胃口小,吃的不多,钟离期却很能吃,一个人吃了十几个馒头,桌上的菜也几乎被她一扫而空,可瞧她样子似乎还未饱餐。


    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砸吧嘴,意犹未尽,“真好吃啊,阿绵,我明天能不能再用你名头要饭去啊?”


    柳意绵差点儿一口茶水喷出来。


    这是人说的话吗?要饭就要饭,怎还打着她的旗号。


    ”多谢钟离将军,但不必如此,士兵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必铺张奢侈。”


    “好吧。”钟离期眼神里的光瞬间蔫了下去,叫柳意绵怪看不下去的,竟想收回了那话。


    不过片刻后,钟离期眼底光彩便重聚了起来。


    柳意绵悄悄松了口气。


    吃饱喝足后容易犯困,钟离期慵闲的伸了个懒腰,就要去歇息。此时脑中却灵光一现,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做,风驰电掣跑了出去,只留下声音飘荡在原地。


    “哎呀,遭了,到练兵时间了,竟然忘了,你且等等,我去去就回。”


    望着钟离期远去的背影,柳意绵嘴角微微上扬,竟觉着她这冒失的性子有几分可爱,不似城墙上瞧见的那般锐利、冷漠。


    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强大,神秘,又反差感极强的女将,柳意绵心中生了强烈的好奇。


    ……


    与此同时,挨完板子的离戈正红着眼躺在床上,疼得面目狰狞,忍不住哀嚎。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他条件反射起身,刺激到伤口又跌了回去。


    “好你个慕容恪,你给老子滚,我不想看见你,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小人!”


    他将床上能扔的都扔在了来人脚下,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床幔被他拉下,绷得紧紧的,同他的心境一般,急切需要有人帮助舒缓,否则一口气堵在心口,那才是要人命的。


    然而等了许久身后也没动静,他没耐心了,一扭头倏的对上一双清淡无波的凤眸。


    慕容恪就那么居高临下,若有深意地盯着他,怪渗人的。


    对峙许久。


    慕容恪率先收敛气息,放下一瓶上好的药膏在床头,平淡的语气说道:“好好养伤,日后少招惹她。她和她父亲都是功臣。”


    说到此处还不由加重了嗓音,毫不掩饰的施压,“你若再乱来,必依军法处置。”


    离戈越听越气,急躁的喊住要离去的他,“等等,她有问题,你分明知道,为何不细查.......”


    这不是慕容恪谨慎的性格。


    大军出发前,吴军医的那番话,离戈也听到了,那话不可能是柳云浩说的,极有可能是‘中了邪’的柳意绵说的。


    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突然说出那些话儿,是个人都会觉着奇怪。后来他们收到了肃州战报,亦知晓了这女人做的那些胆大包天的事儿。


    离戈有派人去查,得到的结果是,柳云浩一无是处的女儿和现在的‘柳意绵’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奈何找不到一丝证据。


    两个字,诡异。


    自己人中有这样一个琢磨不透的人,太过危险,所以在坪城看见她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便是试探。


    他既做了这军师,势必要掌握一切先机,斩断所有潜在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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