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霜说，“那个……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你们能不能等我一会儿？”
雁雁妈妈说，“嗯……好。”
纪明霜又问道，“你们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
“嗯……没有。”
纪明霜礼貌地笑了笑，然后骑着她的心肝宝贝小电驴去超市了。
她买了四份速食的晚餐，又买了一袋烧烤味的薯片和一副扑克牌，付钱的时候又买了几颗水果味的软糖，有草莓和蓝莓两种口味的。
回去之后，雁雁妈妈和雁雁仍在公寓楼门口等着，纪明霜本想去雁雁家看看，但雁雁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去，纪明霜只得请她们先去她家坐坐。
在电梯里，雁雁妈妈的神情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思考要怎样开口。
走进纪明霜家之后，她看着房间里单调素净的整体格调，墙上过分可爱的粉色卡通钟表，桌上的花瓶里插着的几枝不算非常新鲜的花朵，心里的紧张感才稍微缓解。
纪明霜端来两杯茶，放在了雁雁妈妈和雁雁的面前，又给雁雁拿了薯片和糖果，雁雁妈妈原本想要拒绝的，但纪明霜却笑着说，“没关系，这是特意买给雁雁的，我不爱吃这种东西。”
雁雁这才收下了薯片和糖果，但没有妈妈的同意，她不敢拆开包装，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雁雁妈妈先是呷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口，“昨天晚上，我和雁雁是睡在一起的，我原本很害怕，但她在我的身边，我就安心多了。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了小孩赤脚跑在地上的声音，我以为是雁雁，下意识地叫了她一声，但雁雁的声音却在我的耳边，我听见她叫我‘妈妈’，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小陈哥说，“这……不会是那个小鬼干的吧。”
纪明霜也这么觉得。
雁雁妈妈听不到小陈哥的声音，她继续说道，“我当时一把抓起雁雁，几乎是跳着去开了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灯没有打开，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我们家的窗帘并不是非常遮光的款式，就算是刚刚关灯，眼睛没有适应黑暗，也从来没有那么黑过，我只得抱紧了怀里的雁雁。但是，当时，雁雁变得又小又冷，‘她’的四肢短短的，手指和脚趾特别细，简直就像一只大号的蝾螈，但是‘她’会说话，还发出了类似‘妈妈’的声音，之后，我就醒了过来，已经早上了，天完全亮了，我还心有余悸，但我应该送雁雁去上学了。那时，雁雁突然对我说，‘妈妈，我不想要弟弟。’”
纪明霜把目光转向了雁雁，雁雁紧紧地抓着手里的薯片，“我……我觉得他好可怜，但是……但是我不想他当我的弟弟。”
“傻孩子，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哪来的弟弟妹妹啊。”雁雁妈妈摸了摸雁雁的头。
“雁雁，你是说，那个小鬼，去你家了？”
“对、对不起……”雁雁低下了头。
“可恶的小鬼……”小陈哥对纪明霜说，“那个，你能不能给我买条皮带啊，我要七匹狼的。”
“买个戒尺就够了，价格是七匹狼的十分之一。”纪明霜接话道。
雁雁：“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哦。”
雁雁妈妈：“啊？”
“没什么。”纪明霜又对雁雁妈妈问道，“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事件吗？”
“有的。”雁雁妈妈点了点头，“雁雁失踪的事，我以为是梦游，昨天晚上的事，我认为是噩梦，但是，今天上午，我真的好累啊，工作也做不好，一直不在状态，同事给我分了一点怪味的零食，但我觉得那个味道好难闻，喉咙里好难受，今天上午，我吐了四次，吐到最后，连胆汁都吐不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的肚子好像也变大了，我就去看了医生，做了检查之后，医生说，是因为我长期久坐加上不良体态，所以肚子显得比较大，没有生病，我才稍微放下了心。”
纪明霜静静地听着，看来情况比她想象得更加严重。
雁雁妈妈目前是单身，根本不可能怀孕，但这些症状却很像是怀孕。
也许是因为小鬼的缘故，小鬼想要妈妈，想让雁雁的妈妈当它的妈妈，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鬼胎’？
人不可能会生出‘鬼胎’，但小鬼的执念确实对雁雁妈妈的身体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雁雁妈妈继续说，“下班之后，我去晚托班接雁雁回家，但雁雁哭着对我说，她不想再回灰灰公寓了，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安慰她说，等房租到期之后，我们就立刻搬走，雁雁平时很懂事的，今天却开始大吵大闹，我……我又对雁雁发了脾气，我……”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我建议你立刻从灰灰公寓搬走，一天都不要多待了。”纪明霜的语气非常严肃，她从包包里拿出了道长给她的那张符箓，交给了雁雁的妈妈，“这个符箓你先拿着，你贴身收好，能护你平安。”
“谢谢你，小纪。”雁雁妈妈感激地说，她把符箓拿给了雁雁，雁雁却把符箓拍在了桌面上，“妈妈不拿，我也不拿！”
纪明霜说，“我之前以为小鬼盯上的是雁雁，但小鬼盯上的其实是你……你拿着符箓，正好能收拾行李，先把雁雁送走吧。”
“我已经联系寄宿学校了，但是雁雁才一年级啊……寄宿学校的负责人给我发了视频，视频里，那么多孩子，他们都很小，一个个懵懵懂懂的样子，背着小书包，看着爸爸妈妈帮忙铺床和整理生活用品，我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雁雁妈妈的语气有些哽咽，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雁雁手忙脚乱地给妈妈擦眼泪，雁雁妈妈握住了雁雁的小手，继续说道，“在我离婚之前，房子就烂尾了，房产证下不来，法院也没法判决。我前夫是个烂人，不可能对雁雁好的，为了雁雁的抚养权，我和他协商一致，把烂尾楼转到了我的名下，并且写进了调解书里，因为我当时的收入很高，完全能负担房贷、房租、保姆和日常生活的费用，但是……”
雁雁妈妈并不愿意回想起这些痛苦的回忆，她整理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很抱歉，我也不想情绪失控，专门跑到你家里来哭，平白给你招来晦气……但是，我带着雁雁离开没多久，前夫就找了过来，把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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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从我这里骗走了。他把雁雁藏了起来，一藏就是两年半，那时，我每天一下班就开始哭，大概哭两个小时左右，我想她啊，想得睡不着觉，我走路的时候，都可能会晕倒，我已经没法工作了，然后就被‘优化’了。我加入了紫丝带妈妈的群聊，彼此安慰鼓励，帮忙出主意。我之前看到一条新闻，一个紫丝带妈妈的儿子，被前夫虐待致死，我好害怕，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群里的另一个紫丝带妈妈终于找到了她的女儿，我又好羡慕，羡慕得嚎啕大哭。”
“那……”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在妇联的帮助下，我才重新见到了雁雁，但是她那时，穿得破破烂烂的，脸上身上又脏又臭，居然在跟着我的前婆婆捡垃圾……雁雁当时跟我不亲，而且显得有点成熟，也有点古怪，但是没关系，只要她回到我的身边，我就能努力工作和生活了。”
林然坐在雁雁的对面，他说，“人渣。”
小陈哥也忍不住了，他痛骂道，“说得对，真是个人渣！”
女鬼点了点头，保安小哥也跟着点了点头。
“我也想好好照顾雁雁，但是我也得工作啊，我的工作收入不够，还得再做一些兼职，我只能想尽办法省一点钱，我也知道她不喜欢番茄味的薯片，但番茄味的薯片便宜五毛钱，那五毛钱，够我买一把绿豆芽了……才五毛钱，我还没结婚的时候，花五百块钱，眼睛眨都不眨的，但是现在……日子过成这样，我也恨我自己，才五毛钱而已，非要从孩子的身上省吗，玩具小汽车而已，丢了就丢了呗，有必要冲着孩子发脾气吗，我甚至还打了她……还不止一次，我有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我也没有钱去看医生，去买药，我……”
纪明霜给靳尤白发了条消息，“说起来，你之前说你的收入很高，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啊……因为我的本科院校是985大学，而且专业也对口，所以进大厂做了软件工程师，现在嘛……我是酒店客房部的领班，工资收入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还完房贷几乎就没钱了……”
看到靳尤白的回复之后，纪明霜说，“正好我朋友的公司在招聘，岗位还蛮多的，嗯，如果能应聘成功，你的工资能翻一倍，不过嘛……我只能让你参加笔试，能不能进入面试，能不能应聘成功，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对了，你的专业知识没有忘光吧？”
“没有，没有，我都记得的。”雁雁妈妈说，“之前我也想找专业相关的工作，但是他们听说我有三年的空窗期，连笔试都没让我参加……我什么时候能去应聘？”
纪明霜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给雁雁妈妈写下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地址，“嗯，去的时候带上简历，工作日上午九点过去，先是一个线上的笔试，然后是一个简单的面试，一个上午就能结束，可以抽时间去试一下。”
“真是太谢谢你了……”雁雁妈妈把纸认真地叠起来收好，“那……”
纪明霜说，“你先拿着那张符箓，现在赶紧收拾东西，赶紧找个落脚之地，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