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霜以为是警察过来询问情况，毕竟保安大叔的尸体还躺在一楼大厅的地板上呢，公寓里的住户很多，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
实际上也是这样，楼下已经乱起来了，三四辆警车停在公寓楼的门口，很多住户听到动静，纷纷打听今晚的事，业主群里都炸锅了。
更有甚者，连觉都不睡了，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出了门。这样的人还不少，他们在警戒线外好奇地看着，时不时指指点点，有些人比警察更擅长破案，已经推理出三个版本的所谓真相了。
“妈呀，不会是谋杀案吧，太可怕了……”
“其实我也这么感觉，怎么偏偏今天停电，怎么停电就出了事……”
“查监控呗，现在的监控就算停电也能续航的啊……”
“算了吧，公寓楼里的监控是插卡式存储的，停电断网之后，连之前的录像都没法查看了……除非开了云存储，这不，警察正跟厂家交涉呢！”
“交涉什么啊……”
“那当然是因为这里的监控没开云存储啊，这种服务也不便宜呢！”
“不是吧，那怎么办呀……”
“谁知道呢。”
……
保安大叔身上虽然有外伤，但死因却是心脏病发，纪明霜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这件事确实不是她干的啊。
要知道，女鬼的案子至今还未告破，道长之前以为保安大叔害了三个人，嗯，算上他间接害死的人，其实就是三个。
除了女鬼和保安小哥以外，还有女鬼的妈妈，女鬼失踪两个月之后，她就因病去世了。临死时，她的头发全白了，眼睛也看不清了，她每天做着女儿遇害的梦，吃不进东西，实际上，夺走她生命的，不是疾病，而是虚弱。
另一边，听到敲门声之后，纪明霜赶紧穿上外套，林然先去看了一眼，说，“是楼下那个小女孩的妈妈。”
纪明霜走过去开门，雁雁妈妈站在门口，她的语气难掩急切，“那个，小姑娘，我们家雁雁不见了，她有没有过来你家？”
纪明霜摇了摇头，“没有。”
雁雁妈妈仍然心存侥幸，“我们家雁雁比较调皮，之前就经常过来找你，也许她偷偷躲了进来？”
虽然没有这种可能，但纪明霜理解她的心情，还是请她进来看看。她走了进来，换上拖鞋，在纪明霜的公寓里来来回回地找了两圈，都没有发现雁雁的身影，她不自觉地攥着身前的衣服，“非常抱歉，是我冒昧了，但我想问下，十三楼的其他住户，有谁接触过雁雁吗？”
纪明霜说，“十三楼只住了我一个人。”
雁雁妈妈怔了一下，说了一句抱歉打扰，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十三楼虽然只住了一个人，但还住了别的鬼，雁雁妈妈的动静也惊动了小陈哥，他出现在纪明霜的门口，“你说，这个小孩的失踪不会跟小鬼有关吧……”
纪明霜说，“有可能。”
小陈哥想了想，说，“这样吧，反正我也不睡觉，就去帮忙找一找，如果找到了小孩，我就来找你，你去通知她。”
“那就交给你吧。”纪明霜赞许地说，“你还怪好的咧。”
小陈哥转身向楼下走去，“哼，知道就好。”
纪明霜还没睡多久，小陈哥就回来了，他通知了林然，林然叫醒了纪明霜。
“我找到那个小孩了……妈呀，吓了我一跳，你赶紧去通知她妈妈吧。”
纪明霜揉了揉眼睛，但还是挡不住困意，她一边穿外套，一边吐槽道，“拜托，你可是鬼啊，怎么会被一个小孩子吓到。”
小陈哥撇了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胆小，咱们楼里的鬼多了去了，我平时都是绕着走的……你都不知道，那个小孩看起来真的好可怕……”
纪明霜的睡意瞬间被清空了，“怎么回事，难道雁雁她……”
“没没没，你想多了。”小陈哥摆了摆手，说，“你直接去通知那个小孩的妈妈吧，小孩就藏在她房间的衣柜里……对了，那个小孩的妈妈，我刚刚看见她去一楼了。”
纪明霜坐电梯到了一楼大厅，看到雁雁妈妈正和一个围观警察办案的男住户说话，男住户的语气有些不耐，他明显对今晚的案件更感兴趣。
纪明霜把雁雁妈妈拉到一边，“我好像知道雁雁在哪里了。”
“真的吗？”雁雁妈妈激动地捂住胸口，“你看见她了吗，她没事吧，她在哪呢？”
纪明霜说，“我们先去十二楼吧。”
雁雁妈妈跟着纪明霜进了电梯，纪明霜解释道，“嗯……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雁雁应该就在她的房间里……”
雁雁妈妈的神情冷了下来，“怎么可能，我在家里找了很久，如果她在房间里，我怎么没看到她，而且她平时很乖的，不可能不回应我。”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纪明霜说。
纪明霜跟着雁雁妈妈进了她家，雁雁妈妈打开客厅的灯，语气疲惫极了，“不用换鞋了，直接进来吧。”
说实话，这里不算整洁，倒也还算温馨。
家门口堆着七八双各种颜色的鞋子，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就放在沙发上，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从超市里买来的土豆、胡萝卜和盒装的咖喱块，桌上的盘子里还摆了两三个有一点皱的苹果，客厅的角落还放着几辆或立或躺的玩具小汽车。
“雁雁的房间……”
主妇说，“在右边。”
纪明霜走进了右边的房间，房间里黑洞洞的，安静极了，纪明霜打开了灯。
雁雁的小床上，被子、枕头和玩偶乱作一团，盖着桌布的书桌上放着她的粉色卡通书包，房间里的衣柜很高，很大，也很古朴。
纪明霜打开了衣柜，衣柜分为上中下三层，上下两层都扁扁的，只中间那层比较高。
衣柜的最上层放着些叠好的衣服，最下层塞满了鞋盒，中间的那层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纪明霜拨开挂着的衣服，开始低头翻找，企图把雁雁从衣服推里挖出来，而雁雁妈妈只是沉默地看着。
林然提醒道，“上面。”
纪明霜抬起了头，仔细一看才发现，雁雁正趴在衣柜中层上方的挂衣杆上，为了防止掉下去，她手脚并用地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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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挂衣杆，她一直是睁着眼的，纪明霜看向她，她也静静地回望。
纪明霜总算明白为什么小陈哥说雁雁可怕了，雁雁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球凸出很高，已经水肿充血了，她的眼睑紧缩，上下都露出眼白，瞳仁却很大，显得格外无神。并不是说她的神情有多可怕，如果遮住她的双眼，她的表情很平静，但她的那双眼睛，有一种浓浓的非人感，比起人类，她更像一个纸扎人或者假人模特。
雁雁妈妈也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搬来一个板凳，准备把雁雁抱下来，但雁雁的四肢僵硬极了，雁雁妈妈和纪明霜两个人都没办法把让她把胳膊松开，纪明霜只得把那根挂衣杆拆了下来，这才把雁雁和挂衣杆一起放在了雁雁的小床上。
在接触到床铺之后，雁雁的身体也软了下来，神情也恢复了正常，她摇摇脑袋，又揉揉眼睛，“咦，是妈妈，还有楼上的姐姐？”
雁雁妈妈把她抱在怀里，自顾自地啜泣起来，“雁雁，雁雁，你怎么躲在衣柜里，妈妈找了你好久，妈妈真的好害怕……”
雁雁也抱住了妈妈，“妈妈……对不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在衣柜里？”
雁雁的声音怯怯的，“妈妈，我、我好像梦游了……”
“你从小到大都没梦游过，为什么……”雁雁妈妈有些难以置信，“雁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把你给吓到了？”
雁雁低下头，不说话了。
纪明霜劝道，“阿姨，不要住在这里了，还是尽快搬走吧……”
雁雁妈妈还是有些犹豫，“谢谢你，小姑娘……还有楼下的警察，楼里的住户，我也要向他们道谢，但是，我暂时没法搬走，我的工资收入不高，这里的房租又很便宜，每个月光是房贷就要还四千多块，更何况还有别的支出……”
“房贷？”纪明霜捕捉到了关键词，“你买了房子，为什么还租房住？”
“准确地说，我是从我买的房子里搬出来的。”雁雁妈妈的眼里尽是疲惫与失落，“我的房子已经烂尾了，我和雁雁之前就是住在烂尾楼里的，那里的条件很恶劣，但至少有水有电，也足够我们勉强生活了……但是有一天，水和电都被断掉了，我们没办法继续住在那里，听说这里的房租很便宜，我就带着雁雁搬了过来。”
纪明霜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要怎么开口，雁雁妈妈反而笑了，“没关系，只要雁雁在我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觉得生活辛苦，只是觉得对不起她。”
纪明霜回家之后，还没睡多久，闹钟就响了。
她一夜都没睡好，起床的时候痛苦极了，一上午都哈欠连天的，提交报表的时候差点弄错了数据，要不是有林然提醒，她就会把报表发给主管了。
下午，林然上了她的身，嗯，林然在上班，纪明霜在睡觉，边工作边睡觉的感觉真是神奇，直到下班打卡之后，纪明霜才恢复了精神。
回到灰灰公寓的时候，她看到雁雁的妈妈抱着雁雁站在灰灰公寓的门口，看到纪明霜的身影，她远远地迎了上来，“那个，小纪，我昨晚遇到了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