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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底牌

作者:苧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已经亮了,外面有人在说话,好像是要给谁安排下葬。


    沈韫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如同天边的毛月亮。


    她轻轻动了动胳膊,身上的疼痛已经褪去。昨天有人好像来了这个房间,还给她喂了一粒药,之后她便一直睡到现在。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十分陌生。她又低头,惊讶地发现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


    这是哪儿?


    门外的说话声愈来愈近,沈韫裹紧被子躲在床角,警惕地盯着门口。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两个身着戎装的男子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块白布。


    其中一个男子先看见沈韫,她缩在角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男子惊地合不拢嘴,结结巴巴地说“她她她又活了?”


    “谁又活了?”另一个男子从后面追上来,将手中的殓衣递给他。


    他却不肯接,一副见了鬼似的神情。


    “我说你有这么胆小吗?不就是给一个姑娘穿殓衣吗,你不去小爷我去。”


    说完他便抬脚准备朝床边走,可却在抬起脚的瞬间僵住了身子。


    沈韫与他大眼瞪小眼,都跟见了鬼似的惊恐。


    “你你你你你!”男子指着沈韫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嗓门却大得将外面的人都喊了过来“救命啊!她怎么又活了!”


    他大喊着跑出去,沈韫被吓得将头埋进了被褥里。


    多亏了他的嗓门,沈韫死而复生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将军府,包括别院。


    “怎么回事?”裴决问“大夫不是说她只吊着一口气了吗?”


    柳祈对于此事没什么反应,倒像是早有预料一样。


    裴决便猜到了他一定是做了什么。


    “你做什么了?”


    别院外吵得厉害,柳祈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他的表情分明是疑虑,可声音却越来越镇静。


    “我猜她并非身中剧毒无可救药,让她留在军营也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人在复州便带走了沈韫,一定是别有意图。”


    “所以你猜到了她不会死?”


    可是这不是柳祈的作风,单凭一个猜测便放手去赌?


    于是裴决又道“若你猜错了呢?你便真的要看着沈韫再死一次吗?”


    “当然不会。”柳祈的目光坚定“这件事上我不能赌。所以我把我唯一的解药喂给了她。”


    裴决十分震惊“什么时候?什么解药?”


    “覃见青来的时候。那解药只有一颗,可解万毒,是老师给我的,为了必要时假死脱身。”


    “你给了她,那你怎么办?”


    “从去北关开始我便没有按老师的计划行事了,接下来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与他老师的计划如此缜密,甚至连假死脱身都准备好了,从劫走皇子开始他们的每一步都计划好了。


    这样庞大的计划,牵扯如此多人的计划,如果真的是为了帮楚南煜夺位,为何又要将楚南煜送入宫中?


    他们明明有更好的办法,甚至可以把解药给楚南煜,在回华京的路上制造假死脱身,这样梅映雪便更无翻身的可能。


    为何要走一步险棋?


    裴决百思不得其解“你们计划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有想过如何保全楚南煜吗?”


    柳祈抬眸,眸底澄静如水“当然有,那是我们最后的底牌。”


    “你送他入宫是为了什么?”


    眸中仿佛结起了霜,柳祈语气平静“为了杀梁康成。”


    “可他是皇子,入宫便意味着深陷囹圄,如何能够近得了梁康成的身。”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那时你就会知道为何会让楚南煜进宫,为何会将这个把柄心甘情愿地送到梅映雪和梁康成的手中。


    这会是一个足以使整个王朝翻覆的计划。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裴决看着柳祈,脑中冒出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你是谁?你当真是柳太傅之子吗?”


    冬日愈发寒重,炉子里的炭火被风吹得猩红。


    柳祈直白道“我的确不是太傅之子。”


    “那你是谁?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谁?”


    院中吹起一阵风,枝头最后几片枯叶也被吹掉了。


    柳祈仰头,看着落叶被寒风裹挟,就像任人摆布的玩具,这场大风刮至何处它便只能落在那里。


    “为了我母亲,我父亲,还有玉赫。”


    “你父母是谁?玉赫又是谁?”


    这个问题从未有人问过,他竟有些难以回答。


    犹豫间,眼下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寒凉,他看见如星点一般的雪花落下。


    “下雪了。”他的声音极轻,似乎是怕把这漫天的雪花给吹破了。


    下雪了,建京每年冬天都会下雪。


    他会穿着厚实的狐狸毛裘,和玉赫在雪地里跑。母亲会帮他们掸去挂在身上的雪,给他们准备热乎的年糕汤。


    虽然不常见父亲,但母亲总说父亲的好。


    就是在这样一个下雪天里,母亲告诉他,他的名字是珍宝的意思。


    这是父亲取的名字。


    如今他已至京口,离建京越来越近,可却无法再踏足故地。


    他们抢走了他的一切,至亲至爱,故乡和冬天的雪,他甚至连父亲取的名字都守不住。


    柳祈的眼睛一阵酸涩,雪花坠入他的眼中,被滚烫的泪水融化。


    母亲,这条路太难走了,我走了十一年也没能回到你身边。


    你的死并非一人所为,有太多人都做了帮凶,他们都想让我死,可我偏要活。


    就快了,等到建京再下一场大雪时,我便提着他们的头来祭拜你和父亲。


    夜深人静,雪堆了一地,柳祈与裴决再次潜入沈韫的房间。


    今晚没有烛火,没有月亮,沈韫却独自坐在窗前未眠。


    听见有人进来,她惊讶地看向他们“你们是谁?”


    “你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柳祈轻声道。


    沈韫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你们救了我?”


    柳祈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竟找不出一丝破绽。


    “你当真不认得我了?”


    沈韫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们见过吗?”


    柳祈也摇头“没有。我只是看姑娘像极了一位故人。”


    裴决十分奇怪地盯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沈韫垂眸,楚楚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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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样让人也跟着皱起了眉。


    她接着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醒了之后便在这个地方了。”


    “谁给你下的毒你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一时间,裴决与柳祈都没有主意。


    沈韫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柳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我姓柳,名祈,字望月。”


    “望月怀古,你的字取得真好。”


    命运仿佛一个圈,兜兜转转一切又和原点重合。


    十六日前,他也对沈韫说过同样的话。


    他知道沈韫一直都别有企图,到如今他也对沈韫怀有猜疑。


    他倒并非觉得沈韫在骗他,他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沈韫身后之人的把戏,那人将沈韫当作棋子,推入他的棋局之中,也许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昏暗的夜色里,柳祈的眼眸闪烁着熹微的光。


    “姑娘便在此处好生修养,今夜打扰了。”


    说完他便打算离去。


    在转身的瞬间,沈韫追了两步“外面下雪了。”


    她有些难以启齿“我想出去看看。”


    “外面已经没有守卫了,你可以出去。”


    沈韫的眼睛一亮,喜道“真的?太好了,多谢公子。”


    她行了一个十分不合规矩的礼。腿半曲着,双手却呈抱拳之势举到了胸前。


    如此黑的夜里,柳祈依旧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异常。


    沈韫已走至雪地里,她提着裙,小心翼翼地踩在雪上,裙摆沾上了雪,她抬头看着柳祈笑。


    “柳公子住在哪里?也是将军府的人吗?”


    不剑拔弩张的沈韫倒真有几分似水柔情,连那双好似含冰的眼睛也添了几分感情。


    “我这几日都会在将军府。”


    “那公子明日还来吗?”


    柳祈不语,只是诧异地盯着她。


    她似乎反应过来了,目光慌乱地闪躲“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在将军府恐怕难以自由走动。公子说见我如故人,我见公子亦是如此,说不定我多跟公子说说话便能想起以前的事来。”


    这与从前的沈韫简直判若两人。


    柳祈颔首“我知道了。”


    他离开后,雪地里便只剩下沈韫一人。


    成串的脚印在她身后,白雪茫茫,她如雪海之一粟,一切都孤寂得令人黯然。


    不久之后,一串咕咕的鸽子声划破寂静的夜。


    沈韫仰头,看见夜空中一只灰鸽不断扑打着羽翼,在上空盘旋了好几圈才落了下来。


    鸽子站在雪地里,远远地看着沈韫。


    沈韫觉得奇怪,好奇地靠近,可灰鸽没有害怕的意思,更像是等着沈韫过去。


    它的腿上没有信,难道是大雪过后迷了路?


    沈韫将它抱起来,用衣袖替它擦干身上的雪水。灰鸽抖了抖翅膀,亲昵地啄了两下沈韫的手。


    片刻后,从将军府飞出去一只灰鸽,鸽子的叫声吵醒了睡梦中的守卫。可今夜实在太冻人,他们翻了个身便又沉沉睡去。


    这一切就像一场久远的梦。


    酣睡之人在梦中放走了大鱼,很快,一场汹涌的洪水便要冲破堤坝,淹没整个晟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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