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终于停了。
昨夜天寒地冻的,庙里虽然点了火却依旧寒风习习难以入眠,此刻他们急需找一处暖和的地方休整一下。
天将欲晓,三人便上了马车,柳祈说梁昭的解药需要一味药引,药引难寻,得在亥时前拿到方可入药。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城门外,柳祈给了他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北关往东有一个渡口,你把马车驾到渡口去,乘船走,这些银子够你一路回乡。回去后便忘了这两天的事,找个地方躲一阵子,他日我会再让人送银子来,这两日劳烦了。”
车夫接过钱袋道“多谢公子。”
“那些人要是追过来了恐怕会顺着渡口往下查,你自己小心,到合适的地方就换条路走。”“是,公子也多加小心。”
马车驾走,留下三人站在原地。
清晨的风未减几分,下了马车那些风就尽往衣服里钻。
柳祈回过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两人,一个双手抱臂不情不愿地站在左边,一个满脸警惕同样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右边。
这般场景着实有趣。
柳祈对着左边那位苦大仇深的“公子”道“等入了城你便叫我名字,我们兄弟三人入北关寻亲,这位是小弟阿昭。”
沈韫表面应下,心中却在想等入了北关他的那些暗卫便不可能时刻待命,到时候她若想要杀柳祈劫皇子那不是轻而易举。
很快他们就不再是同路人,她要带着梁昭去换她的青云路,而柳祈则是替她堵住追兵的最好人选。
一个胆大包天的绑匪,本就只有死路一条,不如用他的死来换自己的生路。
另一边的梁昭也没打算让柳祈得逞,等入了城他便找机会去报官,届时朝廷的消息应该也快马加鞭传到了此地,官府的人定不会让柳祈活着走出北关,如今随他进城倒算是给自己寻了一个机会。
三人慢吞吞地进了北关城内,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添置几件衣物取暖。
北关的服饰色彩鲜艳,多为束身,花纹样式要比华京的衣服复杂,由于这里冬季风烈所以无论男女几乎都有一块头巾包着头,这点倒是方便他们躲避搜捕。
换好衣服后柳祈径直走向一家糕点铺,这糕点铺没什么特别之处,连客人也没几个,倒是有一块醒目的牌匾,上面写着:盈果桂花铺。
“你来这儿干什么?”沈韫拉住他。
“昨夜又饿又冷,这衣服已经买了也该买点吃食。”
这人难道不清楚他们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吗?
沈韫提醒他“我们没有时间闲逛。”
“我自然知道,我们要找药引,可这药引并非寻常,得找人问问。”
来糕点铺问?
沈韫蹙眉“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我为何要骗你?师兄,我们现在难道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沈韫有些恼火地松开手,她向来不喜欢这些话语间的弯弯绕绕,她也不知道柳祈和江迫究竟在下一盘什么棋。
如果在复州城外的截杀没有失败,那她将会完美地脱身,带走梁昭完成她真正的任务。
可偏偏出现了另一伙人,也奔着柳祈的马车而来,鹬蚌相争,倒让柳祈坐收渔翁之利了。
“掌柜,我要一份桂花糕。”柳祈的声音从铺子里传来“要嘉庆子味的桂花糕。”
还有这种味道的桂花糕?
沈韫有些疑惑地往里看了一眼,只见掌柜脸上没有半分惊讶之色,反而十分热情地道“好嘞公子,这边请。小店刚从华京运来了一批上好的嘉庆子,保证味道极佳。”
从华京运来的?看来那人已经到了华京。
柳祈跟着掌柜走到了最里面的那排货柜旁,天光透过窗花照在他们身上,恰好半明半暗,柳祈在明处,掌柜在暗处。
这间糕点铺名叫盈果桂花铺,是梧州一位楚姓富商的私产之一,这处产业遍及各地,作为交换消息的驿站,也是柳祈与梧州来往的唯一途径。
沈韫收回目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梁昭一直盯着她。
他虽还未及弱冠,可身长已经超过沈韫许多,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情绪复杂,望着沈韫的那双眼睛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他想要逃跑的心思。
沈韫扣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警告道“你想死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梁昭没有反抗,只是将目光收回。
他昨夜亲眼见到这个人将剑架在柳祈的脖子上,论武力他在她面前犹如蝼蚁,当下之计唯有静待时机。
没过一会儿柳祈终于从店铺里出来了,手里提着一包桂花糕。
“问到了吗?”沈韫问。
“没那么好找,得去酒楼茶坊问问。”
到底是什么药引需要在酒楼茶坊去找?
沈韫一把抓住正欲离开的柳祈,腰间的短剑呼之欲出。
“柳望月,你脖子上的伤还没好呢,别想着给我耍花招。”
她的目光下移,定在了那抹血红的伤痕上,脆弱的脖颈裸露在外,她盯着那道伤口犹如猛兽见了荤腥。
“师兄不信我?”柳祈抬起眼皮,故作可怜地看着沈韫“我要怎么做师兄才能信我是真的想与师兄合作?”
“解药给我。”
“那可不行,解药若是交出来了那我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沈韫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那药引到底是什么?”
柳祈轻笑“原来师兄是想知道这个。如果我告诉师兄了,师兄就可以相信我了吗?”
“信任不是一次就能建立起来的,况且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
事实上,沈韫一点也不相信他,看看他这副扮猪吃虎的模样,那鱼钩都巴不得送到沈韫的嘴里去,她可不会蠢笨到如此地步。
柳祈开口“是腊雪。腊雪寒凉,可以解毒,非寻常雪水可比,阿昭的解药必须要用腊雪煎服。”
“可此时才入冬月,去哪里寻腊雪。”
“一些茶坊酒楼会存着腊雪,大不了挨个去问。”
北关城内茶坊酒楼有那么多家,他们三人挨个上门寻腊雪,如此怪异的行径一定会引起注意,何况街上行人众多,若梁昭闹出动静来他们谁也跑不掉。
于是沈韫提议“我带着阿昭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你去寻腊雪。”
“我一人去?”
“找瓶雪水而已,又不是闯刀山下火海,柳公子还怕一个人?”
“可我有些累了,北关城这么大,我走不动。”
“那你的意思是?”
“我和阿昭留下,你去找。”
“支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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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总是不愿意相信我。”
“你想让我信你那总得拿出点诚意。在亥时前将药引寻来,我保证一定相信你。”
“好。”柳祈竟干脆地应下“挽风楼内多是权豪势要,若搜捕起来不会太严,师兄和阿昭便去挽风楼等我,亥时前我一定拿着药引回来。”他突然答应地如此爽快,沈韫不由得怀疑他是否有别的打算。
可他一介书生,顶多会卖弄口舌骗骗人,他的暗卫此时正在城外替他引开朝廷的人,他断然是没有通天的本领能从她手中带着梁昭走出北关城的。
所以,无论如何,柳祈都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沈韫带着梁昭往挽风楼的方向走,这座酒楼是北关城内最高的建筑,在酒楼上可以俯瞰整个城池,正因如此这酒楼极负盛名。
这样的酒楼华京也有一家,建在整个华京最繁华的地段上,城内文人雅客大小官员都爱在那楼里小聚。
挽风楼建在湖中央,门口的拱桥上来往的食客络绎不绝。
一位绿罗裙的少女拦住了沈韫的路“两位公子吃些什么?酒楼今日有新炙的鹿肉脯,都是我们掌柜刚猎的鹿。”
沈韫驻足,挡在梁昭面前,道“酒楼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我们上一份,我们想在顶层用膳。”少女将两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二人说话不是北关的口音,身上置办的行头却是崭新的北关服饰,看料子应该是羽裳坊的,那地方可不便宜。
“二位公子请随我来。”少女一边领他们入内一边说道“顶层只有一张桌子,实在是不巧已经有人定了,二位公子去三楼可好?”
三楼的视野也不算差,沈韫应下“行,我们喜欢安静不想被人打扰,麻烦姑娘给我们安排一个清净的房间。”
“没问题,那请公子随我上楼。”
少女提着裙摆领着二人往楼上走,楼梯上尽是上上下下的客人,梁昭以为这便是绝佳的时机。
这么多人沈韫必定不敢暴露身份,此时他若引起一些动静,那这些看客一定会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到时候自会有人报官。
至于他的毒,只要那个柳祈还在北关城内,城门一关,抓他便如捉瓮中之鳖。
梁昭抬眼观察四周,从楼上下来了一位吃醉了酒的男子,他脚步不稳,扶着栏杆摇摇晃晃地往下。
少女忍不住提醒那人“王公子慢一些,楼梯陡,别摔着了。”
那人十分自信地摆了摆手,笑哈哈地回道“这楼梯我还能不熟?我就算闭着眼也能走出酒楼。”
看他衣着华贵,又像是挽风楼的常客,想必一定非富即贵。
梁昭在宫中有所耳闻,挽风楼中有一个规矩,楼层越往上说明身份越尊贵,能上四楼和五楼的也就只有那些达官显贵。
若今日惹恼了他,定然能掀起不小的动静。
趁着擦肩而过的间隙,梁昭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肩往楼梯上推,可偏偏沈韫察觉到了,从这位王公子下楼开始沈韫就十分警觉,她知道梁昭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一只冰凉的手扣在梁昭手腕上,犹如戴上了一副镣铐。
身后之人低声道“你找死吗?”
这句话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威胁了,梁昭不敢再轻举妄动,毕竟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匪徒,若是惹恼了她,指不定他就尸横郊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